然而,此时的一句“顾姨娘”,却让她与自己之间平白的增添了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偏偏,这些事情又不能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说起。
想到顾文菲已经死去。
顾文惜的心中更多的是对于她的感激。
花亲王府的“顾姨娘”已死去了,而自己这一世已经成为了皇贵妃。
或许,这才算是我真真正正的重生吧!
顾文惜默默在心底里如此问着自己。
暗暗在心中决定:要替顾文菲好好照顾还留在顾府里的母亲,无论如何,此生她都欠了她一条性命。
*
时光飞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镇国候府的老候爷终于是赶了回来。
就在镇国候回来的第二天,老候爷上朝面见了皇帝后,提出了要将自己的爵位传于长子郑钷(郑棐之父),同时也交出了自己手里的兵权。
郑明睿对于镇国候向来都是极为敬重,先帝在位之时,便曾提点过他:这世间,谁人都可能背叛于郑氏江山,唯镇国候府绝不会背叛。
这样的信任,郑明睿并不知道是因何而起。
然而,与郑棐相交多年,他也在是心中认同郑棐的忠心。
听着镇国候以年龄老迈为由,将一直掌控着的边疆重兵交了出来,郑明睿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将接班人定为了郑棐。
镇国候先是一愣,而后又以郑棐年纪尚轻为由,想要替郑棐拒绝,却被郑明睿制止了,一句“朕意已决”,镇国候也是不得不点头应下了。
又听镇国候要将爵位传于长子郑钷,也就是郑棐之父,想着郑棐即将成婚,而他的父亲还占据着世子之位,的确应当是让他父亲郑钷继承候爷之位了,并且那世子之位也应当由郑棐来继承了。
“……擢镇国候郑公源为清逸候,赐食邑三千,……擢镇国候府世子郑钷为镇国候,……擢郑棐为镇国候世子……”
圣旨下到镇国候府的时候,镇国候夫人杨氏盼了半生的梦终于是实现了,当下是喜极而泣。
老镇国候,也就是现在的清逸候从高知的手里领下了圣旨后,略略表示了一番,看着高知含笑离去后,回头看了一眼府里众人,心头百般滋味。
不同于杨氏的欢喜。
早已经心如死灰泊陈老太君,此时倒在地上,由着几个婆子和丫环扶着,都没有办法站起身。
郑钷一脉的欢喜,与她无关。
而她,此时已经不再是镇国候府里高高在上的老太君了,她只是一个默默随着丧子之痛的孤独之人。
“老太君晕倒了!”
巨大的痛苦,终于是压跨了陈老太君,她到底还是没有能够站起身来,直接晕倒在婆子身上。
*
圣旨送到镇国候府的第二日,叶家再度上门商议着成婚的好日子。
这一次,因为陈老太君已经病倒了,杨氏已经不再向她请示了,而是转向如今的清逸候请示。
“爹爹,棐儿年岁不小了,又是圣上赐婚,虽然是仓促了些,却也是两家之好,还请爹爹定个好日子。”如今的镇国候郑钷亲自去了父亲的书房,请老父定下一个好日子。
“你们自己选个好日子吧!”
年纪大了,已经无心再操劳许多,只是想到了陈氏的情况,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低声交待一句,“日子还是要趁早吧!”
“是,爹!”
“儿子告退了!”
郑钷懂了老父的意思后,眼见老父又闭上了眼睛假寐,恭敬的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
欢欢喜喜,热热闹闹。
郑叶二家的婚事,虽然办的匆匆。
可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却是格外的热闹,宾客也是来了不少。
毕竟,这件喜事,也是自花亲王事件之后,京城之中算得上独一份的大喜之事了。
而且,前一日,皇帝和皇贵妃又分明对郑叶二家发了赏赐,足可见皇帝对待郑叶二家的态度。
叶涟雪前一夜已经被母亲交待了种种,今日,虽然有些精神不济,可到底是大喜之事,耳边又是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也是跟着处于兴奋的状态。
“新郎官来了!”
门外奔进来的丫环,欢喜的叫喊了一句,喜婆赶紧将一块大红色绣戏水鸳鸯的红盖头盖到了叶涟雪的头上。
丫环扶着叶涟雪在床边端坐着,喜婆又细细的交待着一会儿行走时的注意事宜。
叶涟雪的眼睛被遮住了,看不到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丫环,却也能够听到不时发出来的声响,耳边又是喜婆切切的声音,整个人不由恍惚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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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玉台选秀一
镇国候府里,一半是喜庆,一半是悲伤。
喜庆,自然是围观了许多的人。
而悲伤,则只有少部分的人在意。
在镇国候府里度过了大半辈子的陈老太君,终于还是有生之年,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落寞。这一份落寞,在那一片喧华之中更显出无尽的悲凉。
尽管她这一生都是在落寞中度过着,可是她还是没有学会真正面对着生死之际的悲伤与豁达。
可,这些!
原也是没有机会学习的吧?
在这世间,谁人能够有机会学习这些呢?
苦苦挣扎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陈老太君躺在床上,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想了许多,一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甚至是那些早已经遗忘的不知踪影的往事,在此时竟然会清晰的冒了出来。
云蓉!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嘴唇的启合之间,最常念叨的名字却并不是自己远嫁的女儿,也并非先她一步离去的儿子。
“扣扣扣!”
屋子里的丫环婆子已经很少了,在终于只剩下陈嬷嬷一个人在房中守着自己的时候,陈老太君不停地用手敲打着床沿。
“太君,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嬷嬷毕竟是自小跟随着陈老太君的人,听着声音来到了床边,看着陈老太君的脸色,心头有些疑惑,却还是试探性的掀了掀床上铺着的褥子。
“太君,这些?”
陈嬷嬷掀开了褥子,看到了床板上压了二个信封,二个信封上各自写了二个收信人的名字。
一个是现在的清逸候,这个信陈嬷嬷并没有觉得惊讶。
可是,另外一个名字,却是现如今的皇贵妃——顾文惜。
陈嬷嬷看得出来那信应当是很早以前就写好了的,因为那信封上写着的分明是顾氏文惜,而并没有皇贵妃的字样。
“太君,这信真的要交给皇贵妃吗?”
陈嬷嬷跟随了陈老太君一辈子了,如何能够不懂陈老太君的心思,只是一想到陈老太君在信中可能留下的内容,她的心里便是极为不安。
现世难得安稳!
过去的年岁都已经过去了。
陈嬷嬷清楚自己手里的信一旦被皇贵妃看到,未来可能存留的隐患。
并且,一旦陈老太君留下的信被别人截留,那么,不止是皇贵妃得祸,便是整个镇国候府都难一劫了。
“交!”
虽然是说不出话来了,可是陈老太君张开了嘴巴,却是坚定的说着一个字。
发不出声音,可是她的嘴唇却保持着不动,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嬷嬷,只等待着陈嬷嬷给予她一个坚定的回应。
奴婢不能啊!
陈嬷嬷有些不敢去看陈老太君的眼睛,她的心里清楚的很,她的手甚至是哆哆嗦嗦的想要将陈老太君留给顾文惜的信给撕掉。
可是,看到陈老太君的眼睛,她的心便又软了下来。这是她忠了一辈子的主子,如今她已经处于弥留,却没有儿女可以围绕在她的身边。
“好!”
陈嬷嬷终于是在陈老太君热切的目光中,含泪哽咽着点了点头。
*
“太君,太君……”
亲眼看到了陈嬷嬷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陈老太君终于是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陈嬷嬷先是泪水模糊了眼睛,没有注意到陈老太君的变故,等她将那封留给顾文惜的信收入怀里,再上前替陈老太君压压被角时,发现了异样,顿时惊叫出声。
“候爷!”
陈嬷嬷发出叫喊声和痛哭声后,第一个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丫环婆子,而是清逸候。
陈嬷嬷看到推门而入的,先是一阵惊讶,而后,又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哽咽道:“候爷,太君她去了!”
“她去了!”
立到了陈老太君的床边,看了一眼陈嬷嬷,又看着躺在床上的陈老太君,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脸色更是一片灰白,说话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颤抖。
“她可留下了什么话?”短暂的伤感过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陈嬷嬷的身上,他没有忘记陈老太君之前喊出来的名字。
云蓉!
或许,在不知情的人耳中,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可是,听到了陈老太君口中叫喊出来时,却是心惊肉跳,他太清楚那个名字后面所隐藏的秘密了。
所以,刚刚送大夫出去以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在了门外,可惜他在门外什么都没有听见。特地留下了陈嬷嬷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可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没,没有!”
虽然已经老了,可是他身上那杀伐果断的气息,还是让陈嬷嬷的心里有些惊慌。
果然来了!
陈嬷嬷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到底也是在后院里沉浸多年的老人了。刚刚第一个推门而入,她的心里便已经明白了些许。
如今,再听到的问话,她的心里便已经清楚了。
想到自己原先的犹豫,又想到自己的主子一生孤苦的挣扎于镇国候府的后院之中,熬了一生却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幸福,陈嬷嬷不由悲从中来,心底深处对于怨恨着。
“真的什么都没有?”
有些不相信,他与陈老太君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年轻时候却也算得上认识,对于她的性情是有几分了解的。
当年,云蓉的事情,她是清楚知道的,他不相信她真的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尤其是
“难道候爷还有什么怀疑吗?”
陈嬷嬷大着胆子对上了,由怀里取出了一个信封,那信封便是陈老太君早前留下来给的。
陈嬷嬷将手里的信扔到了的脸上,脸上的悲伤扫过,换上了对深深的鄙夷与愤恨,“枉小姐多年来的默默等待,到头来,终究打动不了你的铁石心肠啊!”
“可恨小姐这一生都被你所害,都被你所害!”
接住了砸到自己脸上的信封,拿起来一看,上面分明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又听陈嬷嬷责骂的话语,脸色阴晦,却也并未再追问陈老太君是否还有留下什么东西。
(
。。。
第三百一十七章 玉台选秀二
陈嬷嬷在几个婆子的帮衬之下,替陈老太君换上了寿衣,那些婆子行动之间的迟钝与缓慢,让陈嬷嬷的心里极不舒服。
可此时,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清楚的知道陈老太君已经过世了,镇国候府已经完全由杨氏掌控了,她一个老仆人,没有了陈老太君,如今在这府里头根本就没有一点地位。
另外,她的怀里还有着老太君临终之时的交待。
皇贵妃身在深宫,而她,只是镇国候府里的一个老婆子,如何才能够将那封信交到皇贵妃手里呢?如何能够见到皇贵妃呢?
陈嬷嬷想着,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耳边隐隐听到了有人在抱怨,她的心中更是感叹。
想到陈老太君已经去了,可是却没有自己的孩子守在身边,眼睛里落下了泪。想着陈老太君要强了一辈子,可最终却落得如此凄凉,陈嬷嬷心里只觉得心疼。
陈嬷嬷眼见着府里的那些大力婆子将陈老太君抬入了早已经备下多年的寿材之中。
*
头一天参加了郑棐婚礼的那些宾客,还沉醉在宿醉之中,便收到了镇国候府传来的丧信。
陈老太君就是在郑棐与叶涟雪成亲的当夜去了。
府里边的人,因为这件事情,闹了一个整夜的不眠。
而叶涟雪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自己的新婚之夜,便在自己从娘亲带来的丫环的帮助下,匆匆换下了自己一身的大红。
虽然镇国候府也是大家大业,不会因为陈老太君突然的过世,而手忙脚乱。
可是,自陈老太君病倒之后,当家的杨氏本就是一个人操持着喜事,早已经又累又困,好容易有机会躺下歇息,却又被匆匆报信的下人吵醒,眼皮都沉重的睁不开来了。
昨日郑棐成婚,宾客又多,府里上至主子,下到下人,都个个是忙的前仰后合。
眼下,又因为陈老太君的事情,根本没有给大家一点反应与休息的机会。一时间,丫环仆从的行动之间难免有些疏忽起来。
这些疏忽与轻慢,在旁人眼里,或许也就包容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落在了陈嬷嬷的眼里,却是一点一点的让她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柔软,让她对于镇国候府再无一丝顾忌。
余光扫过匆匆赶来的杨氏,眼见着杨氏的脸上只有疲倦,而无半丝悲色,陈嬷嬷一只手捂在了自己的心口,一面低下了头隐去了自己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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