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魔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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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魔教(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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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一入水,原本挂在腰间的那块破布顿时水上漂。

    两名侍女回到角落垂首站好,专注地看着地面。

    小春拿起那块破布往自己身上招呼,边搓边揉边嘀咕道:“大男人洗个澡却叫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看着,这事也只有云倾习惯得了。”

    难得浴池像个湖那么大,却没办法扑腾也没办法在水中翻滚,甚至连那些淫荡小曲调都唱不出来。

    小春缩手缩脚地搓着身上的泥,浑身都埋在酒水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所有动作都在水底下完成。

    侍女偷偷抬起头来瞄了小春一眼,刚好碰着小春偷偷往她们望去,双方视线相交碰地一声,又连忙移开视线。

    靠在浴池畔搓着,酒气蒸腾,这些陈年老酒光是鼻间闻闻而已,便煞足醉人。

    小春酒量本就出奇糟糕,如此泡没半刻,脑袋便开始不清楚,头重脚轻屁股坐不稳,晕呼晕呼地慢慢往下滑去。

    ◆◇◆

    云倾回来时,只见小春在池子里直点头,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单纯困了。

    这些年的经历几乎要去小春大半条命,这人早不是当初晒得一身蜜色肌肤的少年。满室酒香惑人心智,云倾望着水中略嫌苍白的少年身躯,见他湿漉漉的黑发在水面上摇晃,消瘦的面容难掩病色,却又有那么一抹傲气存于其上,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为谁悖离自己意志的模样。

    他的目光描绘着眼前人的面容,仍是飞扬跋扈的眉,睁开后流光满溢的眸,笑起来犹如春风般醺人的容颜,修长却结实柔韧的四肢。这样一个人,是他的、他的。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他会好好守着他。

    云倾视线沿着小春俊朗的脸庞,扫过如浅染了胭脂而淡红的嘴唇,慢慢移至水底下裸露的身躯,由诱人的锁骨而下,茱萸、平坦的小腹、直至深埋在草丛中垂软沉睡的分身。

    他感觉到喉头有些干涩,努力吞咽唾沫,眼珠子始终无法离开小春,只能这么绕着他转,感觉心里头因此人而兴起的强烈情感,或许叫做贪婪。

    他贪婪地想将这人吞下肚,从头到尾,不留一丝给他人,不许任何人见着这人的模样。

    小春睡得正香,没注意到有人正盯着他看。他越睡越往下,在水里摇摇晃晃地,是醉了也是困了,竟就这么滑入水里。灭顶之间他吓得七手八脚在水里划,浮起来了又安心坐下,坐着坐着睡着后没一会儿又滑入水里。

    这几番反复间喝了好些酒,小春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整个人也更加茫茫然。

    云倾走入池中抓着小春的胳臂,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没入水中的他拉起来,溺水的小春遇着浮木便攀了上去,八爪鱼似地巴着云倾不放,可等酒劲入脑,又缓缓从云倾身上掉了下来。

    “池子里灌满酒做什么?”云倾揽住小春的腰,将他扣牢了。

    小春听见云倾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这才发觉云倾不知何时竟到了他身边,还和他一样衣衫尽退全身赤裸。

    小春对云倾那张虽然冰冷冷、却美到不可方物的面容露出傻傻的笑容,而后正色道:“雄黄、桃子皮和陈年烧刀子调成的子午驱毒酒,正午拿来洗浴是再好不过的了,不仅祛毒强身还兼驱蛊!”

    末了,小春大大地打了个响亮亮的酒嗝。

    跟着他又笑了笑,“可这王府里肯定没寻常人家在喝的烧刀子,所以我也没叫要,只请姊姊们帮我拿几坛啥都好的烈酒。”

    云倾握着小春没半两肉的手腕,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嗯?”小春脑袋糊糊的,听不懂云倾讲什么。

    “回到原来的模样,散功了?”云倾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方才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一丝不挂的小春身上,静下心来才发觉小春已经和他同高。

    “啊!”小春莫名其妙地大叫了声,而后道:“你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小春这声啊的太明显,呆子也知道这人在转移话题,云倾拧眉道:“别顾左右而言他,我正问你话。明明让你别动真气了,你为何又明知故犯。”

    “欸。”小春搔搔头,晃晃脑袋,还是有些晕。

    “赵小春!”云倾语气不佳地吼着。只要牵扯到小春的事情,他怒火不但烧快,更烧得旺,这赵小春真是生来克他的。

    小春眼神飘过来飘过去,醉得迷迷糊糊的脑袋想不出可以搪塞云倾的借口。

    他知道动气不好,但那五岁小娃的身躯他说什么也不想再继续下去。

    他赵小春堂堂七尺男子汉,将来理想是行医济世,百年以后让人当神那般拜的,这一直当个看起来就像还没断奶的娃娃哪成,用个娃娃身行走江湖替人看病,会被笑的!

    云倾冷着张脸刚想开口,小春鼻间闻到一股味,凑到云倾胸前嗅了嗅。

    “……”小春猛地抬头盯住云倾,眼神突如其来地亮了起来,问道:“你身上血腥味怎么这么浓?”

    “……”云倾质问的话在嘴里噎了住。

    “你问我做什么散功?我还想问你这阵子怎么回事呢,嗝!”底气不足,酒嗝坏了严肃的逼问口吻,小春抿着嘴又打了个闷嗝,继续道:“说啊,你到底是去了哪里?早出晚归天亮回来就算了,今日居然还迟到正午才回来。知道你端王殿下事忙,可事忙正午回来也罢,干啥竟带着这么浓的血味归来。你是去杀人还是被人杀,伤了人还是被人伤?我赵小春这辈子最不爱见到的便是缺胳臂断手臂、血流成河的景象。你杀一个人容易,我救一个人却得花上十倍的努力……你这人真是……嗝!”

    “……”云倾闭紧了嘴,罕见地不说话。

    忽然一阵震翅声传来,有只羽毛鲜红的鸟儿由寝宫外飞进浴池内,盘旋片刻,停些在小春纠结如稻草的头顶上。

    “什么东西?”小春感觉动静,抬了抬眼。

    “是只鸟。”云倾说。

    巴掌大的小红鹂鸟踩了踩底下令它不舒服的稻草堆,而后歪着头与对面的冰美人云倾相望。

    云倾正觉得奇怪想伸手抓鸟,红鹂却展开翅膀细细叫了一声。

    原来是小春趁鸟不备,从后头扯住了它的尾巴将整只鸟给吊着拉了下来。

    “小红!”小春惊喜地叫了一声,仿佛看见老朋友似地那般高兴。

    跟着他也不管尾巴被揪着的红鹂在半空中如何扑腾,迳自捏住它的脚,拆下爪子上的信函展开阅读。

    小红是小七养的信鸽,他以前在谷里见师父抓过一次。这鸟怪得很,哪里不停,就爱停人头顶上。搞得小七每次放信鸽回来,师父头顶上的毛就要掉上几根。

    看着封简里画得又小又挤的皇宫地图,小春挑了挑眉,努力记下位置分布后张嘴将那片薄纸吞了,没等到云倾过来问,便双手撑住身子要往池上跃去。

    云倾眼明手快随即把住小春的腰不让他逃脱,小春腰间的痒痒肉被抓,气岔了一下喷笑出来,手臂也软了,没了支撑,整个人便往后跌撞了去。

    云倾贴向前来将小春拉入怀里,然而云倾一贴近,小春便又闻见云倾身上那血腥味。一想到那血腥味可能是兰罄的,小春心里就猛地揪了起来。

    他不知道云倾是否真杀了兰罄,只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心里惦记着生死不明的人,小春心里着急,加上始作俑者一直靠近,他挣也挣不开,气着了,便拳打脚踢起来。

    “赵小春你发什么疯?”云倾不明所以,只是不停挡着小春的招式。只守不攻。

    “我发什么疯,我发什么疯你不知道吗?”小春越想越气,脑袋也越来越昏。

    “我不知道!”云倾说。

    小春瞥了眼池子旁的白色素衫,吼道:“你衣服上那血是不是兰罄的?”

    云倾愣了愣。

    “你把他关了起来,又对他用刑是不?”小春问。

    云倾咬咬牙,别过脸道:“只有他晓得该如何解同命蛊,他伤你如此,我自不会放过他。”

    “他总是我大师兄啊!”小春气愤地道:“我这条命算是他的,他要怎样我都无所谓,就算他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小春这番话让云倾僵住,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心甘情愿为他死?你心甘情愿为他死,留我一人?”云倾越吼越大声。”你连命都可以给他,还说不喜欢他!”

    “不和你说了!反正同命蛊我总会想到办法,你别动他。他之前因为经脉逆行走火入魔过,如今只要稍微刺激很容易便会再犯病,放了他,这样对大家都好。”云倾声音一大,小春随即也压低嗓音忍了下来。

    他和云倾两个人只要正在气头上,谁的话就都听不进去。

    每回越吵,也只会火越旺而已。

    小春跃上池边,想着先到别处静一静,否则两人继续这般吼下去,绝对会打起来。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赵小春,你究竟置我于何地!”云倾立即制止小春的举动,又将小春拖下水来,声音中饱含愤怒与焦急。

    小春哪听得进去,他现下只想离开而已。两个人在水中扭打成一片,一举呼过来一拳又呼过去,与云倾几番纠缠混斗。

    云倾抓着小春的肩想把小春往自己怀里塞去,克制住小春的串脚。

    小春一滑挣脱云倾桎梏,劈手往云倾颈项而去。

    云倾猛地施力隔开小春的手,震得小春双臂发嘛,随即又钳制住小春双手,牢牢将他扣住。

    小春想这云倾还和他动真格的,不过手没了、还有脚,他气极了也没想到后果,膝盖用力一抬、狠很往上一撞,跟着听得云倾闷哼了声,整张漂亮的脸蛋扭曲到一个不行,缓缓弯下腰去。

    “呃……”云倾那声闷哼像朗日晴空突然打了个旱天雷,猛地将小春神智完全震回。他回过神后发现自己干了什么,瞬间是背脊冷汗直直流,额头上汗珠滴滴落。

    奶奶的……他居然踢中了云倾的子孙根……

    奶奶的……还用了十成十的力……

    奶奶的……这回那生孩子用的东西不废八成也给撞歪了……

    云倾越蹲越下去,因剧烈疼痛而流出的冷汗大滴小滴地落,整个人几乎都埋到水里头了。

    小春猛地哆嗦了下,七手八脚地爬出浴池,光着屁股往外狂冲。

    “赵小春,不许走……”云倾咬牙喊着。

    小春跑得极快,一溜烟便不见人影。云倾心里又慌又乱,堵得厉害,急忙跨步便想追上,无奈小春那脚实在踢得太重,他不仅困难到连腰都直不起来,更是举步维艰,动弹不得。

    云倾不知道小春为何急于离开,莫不是伤了他后趁他无力反击,便要离开端王府寻兰罄那混账去,以后或许、以后或许再不回来见他了!

    一想到此,云倾便慌了。

    “赵小春,你敢给我走看看!”云倾即便弯着腰,言语间的威胁失了点魄力,可却仍放声大吼道:“赵小春你这混账,你敢走,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到你!别想要和兰罄双宿双栖,你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我的,不许你和那混账在一起。赵小春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赵小春回来了、赵小春回来了!”小春满头大汗光着身子捧着一个紫色药瓶从外头再度奔回。

    他迅速跳入水中拔开塞子,急忙忙地倒了颗药丸给云倾服下。

    “这这这、“小春结巴道:“这是我跟你提过的‘一点都不痛祛痛丹’,服下后立即见效,不管你是跌打损伤刀伤剑伤,还是净身当公公公公公那么伤,只要一小颗,包管你药到痛除,一点都不痛痛痛痛……”

    小春抖着声音说:“我我我、是给你拿药去,不是踢坏了你就忙着逃命,伤在你身痛在在在我心啊!况且你痛成这样,我心痛都来不及了,哪还会跑跑跑跑跑呢!”

    小春噼里啪啦讲话兼结巴,好不容易才解释完,随即望着云倾小心翼翼地又问:“云云云倾,你还痛不痛?”

    云倾脸色稍微和缓了些,可没开口讲话。

    小春紧张地道:“要不、要不我帮你揉揉好了,揉揉揉揉揉,就不会那么痛了!”

    讲到最后小春都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平静下来。

    自己这结结巴巴的真不像样,每回一遇上云倾的事情,他总是一团糟,脑子进水兼进酒,糊成一团。

    小春紧张地将手掌覆盖在云倾的伤处上,轻轻地动了动、揉了揉。

    “还痛吗?”小春抬头望着云倾,担心地问着。”嗝!”

    “……”云倾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春。

    池间酒气弥漫,方才云倾痛得脸都扭了,吓得小春一劲地往外冲拿药去。如今酒气上涌迷得他晕呼晕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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