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考报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中国高考报告- 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们一般都会得到校方坚强有力的支持,减免学费一般都不成问题。另外还有社会各界“捧星”般的主动要求帮助这些名校的状元们,所以这类学校的校长们高喊“决不让一个学生因穷困而辍学”的口号,就像喊自己的名字一样轻松。但像农大、林大等等专业学校的校长们就不敢轻易喊这类口号了,因为越来越多的学生交不起学费就进入了学校,给学校的正常教学开展带来了困难。如果再轻易答应减免的话,就会从教师们的口袋里硬掏钱了,惹出的问题恐怕就更复杂。于是在全社会一致反映与要求下,本来就贷款贷不出去的广大银行家们做出了一个姿态:向贫困大学生贷款上学。听起来很好听,1999年九十月间,这个消息在新闻电视上很常见,然而效果却出人意料堤旎好。原因是实际操作上仍然无法解决穷人的实际问题,那就是贷款是需要抵押和担保的。后来抵押这一条放松了,可担保仍保留着,银行从不做亏本生意,特别是已经成熟了的商业银行家们。他们笑眯眯地向大学生走来,原来也想开拓一条“生意新路”,结果此路不通。凡想贷款的学生都是贫困生,而穷人想找人作担保没有人愿意。如今越是有钱人借钱越容易,而越穷的人越借不到钱,这是世界性的规律。中国人的素质确实有待提高,特别是中国的一些百姓,他们都经历过大锅饭的“美好时代”,“吃饭不要钱,上学不要钱”。在新中国前几十年的模式里,“孩子上大学后就是国家的人了,既然是国家的人了,还要我们掏什么钱?”好多人今天还这么想。

再者,借钱容易还钱难是一些人的习性,你不得不承认。中国金融方面存在着的最大问题,就是前十几年大批资金出银行后再也找不回来。现在不行了,银行收不回贷出去的款,就先砸自己的饭碗。对大学生也不例外,你没有担保人给你作保,银行就把脸别过去了。许多贫困大学生对担保贷款一事意见很大,说这等于是在纸上给他们画了一个饼,想吃又根本吃不着。我就收到过一个我采访过的贫困大学生的信,她已经几个月口袋里没有钱了,听说银行到他们学校里办贷款的事,她很高兴,可当银行说必须有担保人时,她无所适从了,因为在北京她举目无亲,找老师和同学们,大家说我怎么给你担保法?你再过两年毕业了,你贷的款到时还没有还,银行找我怎么办?言外之意是谁也不情愿当这样的担保人。这个学生把心中的苦处告诉了我,她说:“现在人与人之间没有最基本的信任感,他们一点也不相信我,难道我是那种赖着不认账的人吗?我可以用人格担保呀!”我看后既为她抱不平,同时又觉得无可奈何。在商业行为和法律范畴里,“人格担保”在我们中国好像不能成立。因为我们现实生活中谁敢对一个并不是亲人的外人作金融性质的担保呢?我叩问自己,想想也确实不敢,因为中国之大,人的情况的复杂,许多事能想得到吗?办好事得不到好报而反咬你一口的事太多了。“贫出无赖”,此话虽有损广大贫困者的心,但现实中确有这类人。对此,我想广大的贫困大学生,也应该对平常人的平常心有所理解。

但理解之后,我们大喊了半天的贷款实际上又成了一件有头无尾的事。为了照顾教育部门和银行自己的面子,有过几条这样的消息:首都几家银行纷纷抢滩北大、清华等著名高校为学生贷款。问题是银行家们除了敢到这些完全能贷得起、还得起的著名学府外,他们哪敢到那些真正需要贷款、贫困生又多的学校去呀!“那些学校,谁去了谁就倒霉。”一位女银行职员如是说。

一切几乎还是回到了原位:穷人难上大学。

第七章 民办大学的红与黑

在我采写这部《中国高考报告》期间,早已听说了很多关于民办大学的话题,有人甚至对我说:你写高考不写民办大学的现状就等于少写了一半。果真是这样吗?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把笔锋转向这另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王秀兰很意外

1999年11月23日,我采访王秀兰院长的时候,这位在南京名声很大的“蓝天专修学院”常务副院长正好六十岁。王院长说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在后半辈子将自己的命运与民办大学教育系在了一起。想起办校的往事,王秀兰院长颇多感慨,甚至有些“不堪回首”的味道。

王秀兰原先跟教育根本不沾边,她是航空学会的一位秘书长。顾名思义,在中国的诸多群众团体中担任“秘书长”之职的人物,大多是干实事的角色。王秀兰任职的航空学会是个有很多会员的科技群众团体组织,她的服务对象大多是那些为国家航空航天事业作出了很多贡献却又面临很多实际问题的科技人员。身为学会“秘书长”的王秀兰,实际上成为这些科技人员生活和工作中遇到困难与问题时,可以解决些后顾之忧的“老大姐”。王秀兰因此人缘特好。然而人缘好的人也常常有比别人更难的事。

1977年的一天,好端端的王秀兰因公延误了阑尾炎的手术和对长期炎症刺激的治疗,后来到医院一检查,诊断出来连大夫都吓了一跳:原来她身上竟然长了八个大瘤子!

“这个女同志是活不长了!”医生对她单位的领导这样明确讲道。

“尽我们可尽的一切力量吧!”单位领导无奈地吩咐医院作最后的全力抢救。

在王秀兰本人多少有所意识的时候,她单位和家人已经为她开始安排后事了。躺在病榻上的王秀兰知道自己不久将与“阎王”见面———次又一次的手术使她仅有的一点求生欲望变得淡漠。

这一消极心态其实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与折磨。这一消极心态使王秀兰与病魔整整斗争了十年。

就在这过程中的某一天,一对夫妇会员来医院看望王秀兰。叫王秀兰没有想到的是,这对夫妇会员见了她不是像其他探望者尽说些安心养病、早日康复一类没用的话,他们竟然见了她就痛哭流涕地请求“王秘书长”想想法子帮助他们家两个高考落榜的孩子。

“平时我们有什么难事,到王秘书长您这儿一说,您就能帮我们解决。我们孩子上大学的事也只有找您才能有出路……”那对夫妇会员哭着恳求王秀兰。似乎连他们的“王秘书长”已病入膏育的事也忘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哭诉着自己的难处。这种“主题错位”只在很少时候才会发生,那就是对方把所尊敬的人的另一方面看得太重了!

当时,王秀兰的心灵确实被深深地震撼了:会员们的心都交给了我们学会!我这个秘书长不为他们解难谁还为他们解难呀?

“放心放心,你们先不要哭了,我一定把你们孩子的事放在心上。”王秀兰本来是需要别人安慰的,这回她反倒安慰起探访自己的人来。

“王秘书长,现在孩子上大学太难了,您能不能想想办法也办所大学,让我们这些成天为国家科技工作做事而顾不了家的科技人员的孩子也能上上大学……”那对夫妇俯下身子要向躺在病榻上的王秀兰下跪。他们被那一双瘦得皮包骨的手拦住了。

“你们就放下心,只要我王秀兰有口气,我们这些航空学会会员的子女上大学的事我管到底了!”

王秀兰是个办事说一不二的人,平时什么事从不轻易向人承诺,然而这回她向这对夫妇发了一个誓。上天的安排,也许正是这个誓,使王秀兰奇迹般地从死神那里回到了人间。连她自己至今也不清楚当时怎样在与病魔长达八年的抗战岁月后,竟为了“学会会员的孩子能上大学”这么一个信念而完全康复了身体。

“我们科技人员几十年如一日,把全部精力和心思用在了为国家发展事业上,可就因为他们没有时间照顾指导,现在他们的孩子上不了大学,这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要办大学!”王秀兰是自己拔掉吊针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她只身从南京到北京的当时国家教委,见了教委自学考试委员会领导时就这样说。

教委自考委的官员听后笑了,说我们还没有碰到你这样的问题。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对通过社会的力量一起把我们正在进行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深入加强是一条好路子。

那就从我开始试试。王秀兰说。

正被“科学的春天”之风吹暖的教委官员们开会碰了一下头后,明确说:我们看行,试试总还是可以的嘛!

就这样,王秀兰作为中国民办大学的先驱者之一,带着满面春风,从北京回到了南京,乘着暑假的时机,找来四个退休教师,祖了光华门中学的校舍,打出了“航空学会自考大专班”的招牌,开始了招生。

不想,来报名的家长和学生竟然排起了长队。“不行不行,我们只招航空学会会员的子女!其他人一律不招,对不起,对不起!”王秀兰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多的报名者,她当时的办学目的性很明确也很单——只为自己航空学会的家长们解除后顾之忧。

“凡报名的必须持有航空学会会员证啊!”王秀兰说,她现在想起来仍然感觉当时的情景好笑,一张平时根本不起眼的“航空学会会员证”,在1986年那一年竟然成了南京城里名噪一时的“金招牌”!谁要是能有这张“金招牌”竟可以引以为万分自豪,因为意味着能有一个机会让自己落榜的孩子重新“上大学”!

“喂喂,你或者你亲戚朋友中间有没有航空学会的人呀?”南京街头这一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议题,简称“航会”的南京航空学会竟然在一夜之间被广大市民所熟知。因为就是这样一张群众团体的会员证,成了上大学的“通行证”,这是中国教育史上值得记载的一件有意思的事。

它发生在曾为六朝古都的南京。

这一年,王秀兰以学会名义办的“自考大专班”一下招了200多名学生,是清一色的航空学会会员的子女。这中间自然有那对哭着恳求王秀兰办大学的夫妻的两个高考落榜孩子。

第一年办出名后,南京航空学会的“自考大专班”成了众多想圆大学梦却入门无路的学生和家长们当时所能看到的惟一一条希望之路。从第二年、第三年起,王秀兰迫于招生压力太大,便把本来仅为航空学会子女进出的门敞开了,允许所有的社会学子报名参加。这一下南航大专自考班可真的“火”透了。时至1993、1994年,王秀兰的学生多达三四千人,南京城东所有中小学、军内外招待所甚至不少居民闲置房屋全被这些“没有校园的大学生”给占了。就在这时,王秀兰意识到,没有自己的学校名称和校舍已经无法再继续发展和管理好这所“没有围墙的大学”了,于是经过一番奔波,有关教育部门批准了王秀兰的自考大专班为“南京航空学会应用技术进修学院”。明白人一看这就是一所由群众团体管理下的社会民办院校,可对王秀兰来说,能有这样一个含有大学意义的“学院”名称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学院,该有学院的校址吧!

王秀兰与校委会几位负责同志一商量,把几年办班积蓄的钱全部掏出来在南京城东小卫街征租了三十二亩地,盖了建筑面积为15000多平米的校舍。那地方原来是水塘和垃圾堆放处,为了尽可能“少花钱多办事”,王秀兰带领全校教职员工以战天斗地的奋斗精神,完成了从“游民大学”到有固定校址的艰难历程。

没有想到,1994、1995年全国的民办大学招生出现严重下滑,许多曾经火爆一时的比王秀兰的“专修学院”牌子更要响的民办大学纷纷关门休学,但身处南京的王秀兰他们依然“虎踞龙盘今胜昔”。什么原因?最简单的一条是:已经“升格”为“南京蓝天专修学院”的办学方法和方针,是认认真真按照正规大学来进行的,从学校的硬件,到教材、教师和教学形式、学生管理、毕业分配、学历考核与颁发证书等,都正正规规,有条有序,有质有量。而这一切绝不是王秀兰及“蓝天人”自己做广告吹出来的,而是一靠政府的教育部门检查验收和专家的评判,二靠直接接受知识的学生来说话。“蓝天”有几项数据叫政府的教育部门不得不感到敬佩,那就是他们的毕业率和取得学历的比例。据说“蓝天”办学以来的十四五年间,入学的学生们拿到大专和本科文凭的占总人数的95%以上。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对那些一心想圆大学梦的学生和家长来说,仅凭这一条,“蓝天”就是他们想报名上的学校了!

王秀兰的“蓝天专修学院”早已被人们熟知,它在历年教育部门组织的社会办学专项检查评比中一直名列前茅,并且名扬国内同行业,甚至还吸引过许多公办大学前来取经学习。

我为什么专挑南京的“蓝天”作为反映我国民办大学的典型?这也是有原因的。199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