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藏身。
这朗吟亭位于君山朗吟山顶,相传仙人吕洞宾曾在此喝酒吟诗,亭子共分为上下两层,高近五丈,上官璇脚踩亭顶琉璃瓦立于背光处,别人若非特意去寻找注意不到上方有人,附近山头上若有风吹草动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上官璇刚吹了一会儿冷风,突见山阴有一行人提着灯匆匆往码头而去,当先一人竟是她今晚屡次想联系上的花逸尘。
来人不多,应该都是花逸尘的亲信,上官璇大喜过望,飞身下山拦住了这行人的去路,压低了声音叫道:“花堂主,花堂主!”
花逸尘正满怀心事,叫她吓了一跳,忙停下脚步向四处看看,又叫闻声将他护在当中的手下人散开,迎上去低声急问:“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璇没提自己刺伤了周尚,只三两句将凌紫藤被囚禁的事同花逸尘说了,花逸尘闻言以手扶额,似是头痛万分,道:“我知道了。这个时候你不要在岛上呆着,我先送你离开君山。”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混乱的夜(八)出手
花逸尘往上官璇身上打量了一下,上官璇穿的是慕楚帮帮众的衣服,他还是不放心,怕上官璇一会儿露出马脚来,将她送到随行亲信中间,又特意叮嘱了一番,才带领着众人下山去码头。
待问清楚岳凌云正是由这个码头坐船离岛,花逸尘立时下令手下人登船,自后面追去。
上官璇等船离开了岸上守卫的视线,便与花逸尘并肩站到了船头。
四下很黑,只听见流水“哗哗”地响,上官璇分辨不清方向,问花逸尘道:“花堂主,你怎的知道他们要往何处去,这样能追得上么?”
花逸尘背对船上的灯光而立,看不到他脸上表情,只听着他似咬牙道:“他带来的人不熟悉洞庭水域,应该会直接赶去岳阳,咱们这船上的都是洞庭的老水手,跑夜船比他们快得多。”接着他又吩咐手下道:“熄了灯,不要打草惊蛇。”
手下人应声将灯熄了。
上官璇忍不住问道:“岳堂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花逸尘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而今风大哥躲了,紫藤被关,他更是离谱,等一会儿追上,我非要叫他说个明白。”
他顿了顿,又道:“不关你事,一会儿我抓他们回去见帮主,你坐他们的船离开便是。紫藤那里回头我想办法,君山你不要再来了。”
上官璇默然,停了一会儿道:“对方有宋乐贤,你仔细些。”花逸尘虽说不关她事,可若一会儿他这边遇险,自己肯定是要出手帮忙的。
花逸尘估计的不错,隔了一会水面上果然远远望见了亮光,花逸尘几名手下精神大振,加速划船,几人乘坐的这艘船渐渐追近。
水里不比陆上,湖面上无遮无挡,空荡荡得一览无余。花逸尘这船虽然没有点灯,总有水声传出很远,前面船上的都是习武之人,两船刚接近到百丈之内,也就在湖上隐约望见个黑色的船影便被对方发现了。
花逸尘见那船突然加速,气运丹田,沉声喝道:“宋乐贤,留下受死!”一边下令追过去,叫手下做好战斗准备。
前面船上有人哈哈大笑,声音清楚地直飘过来:“哈哈,宋大侠以身犯险,深入虎穴,岂是你等鼠辈可以比拟?后边是谁,敢如此挑衅叫嚣,有什么本事,过来叫老朽领教一下。”
只听这一声,便知说话的人内功极为深厚,花逸尘皱了皱眉,他未料到岳凌云的坐船上除了宋乐贤竟还有其他高手。
“哪里,江老不是一样。”这一回说话的应该便是宋乐贤。
那“江老”顿了一顿,似是得了旁边的人提醒,复又笑道:“哦,原来是花逸尘那小子,也好,便让我瞧瞧他到底是怎么个‘桃红乱落’。”随着这一声喊,前船竟是渐渐慢了下来。
花逸尘咬了咬牙,对方船上只凭声音便认得出自己那人自是岳凌云无疑,想起他先前在君山上二哥长二哥短殷勤关切,花逸尘只觉太阳穴都气得嗡嗡作响。
虽是气恼,花逸尘却立时想到守卫报说随同岳凌云上船的还有另外三个人,想来除了宋乐贤,另两个也是扬州会盟有数的高手,只是献俘时混在其中,众人只顾着帮主大婚没有细看。
花逸尘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发觉自己要以一敌三形势不妙,便向上官璇求助:“秦姑娘,对方人多,请你援手。”
上官璇拔剑出鞘,颔首道:“这是自然。”
花逸尘心中仍是没底,又望了望跟上船的七八名兄弟,道:“只要能拌住他们片刻就好,符星符辰,你们视机将岳凌云自那船上抢过来,得手咱们便撤。”
船上的一对兄弟领命,其中一个道:“花大哥,这附近往南不远有个芦苇荡,一会儿不成咱们便先去那里,和他们慢慢周旋。”
两船追到几丈之内,上官璇清楚地望见那船的船尾站着两个人。火光照在脸上,一个是冷乐山的师弟宋乐贤,另一个年纪大些,应该便是刚才喊话的那个“江老”。
因为先前曾假装被俘,两人衣着打扮看着还有些狼狈,但看神情举止却都是得意洋洋。没见到岳凌云和船上的另一人,想是在前面舱里。
花逸尘不敢掉以轻心,宋乐贤的实力比他稍弱,他自是不惧,可这老者方才显露了极为精湛的内功修为,宋乐贤待他又客气,这人姓江,花逸尘直觉便想到了“广陵二老”。
只是慕楚帮和扬州会盟明争暗斗了这么久,花逸尘又不是不认得“广陵二老”,这老者除了身形同二老中的老大江鸣相像,五官模样长得很平凡,与江云扬身边的那个高手并不相同。
虽是如此,花逸尘仍觉着不安,他未敢将这“江老”丢给上官璇,而是飞身自船上跃起,抢先向那老头儿试探着一剑刺去,这一剑去势凌厉,尚在中途,花逸尘左手于间隙一挥,几枚铁蒺藜带着风声先到了对手身前。
那“江老”笑喝一声:“来得好!”身躯只是微微一晃便闪过几枚暗器,自下向上抬手一剑,向着花逸尘的剑锋迎了过去。
花逸尘一见对手的态度如此成竹在胸便知不好,手臂上的力道骤加至九成,两剑相交的脆响在夜晚的湖面上传出很远,花逸尘只觉虎口震得发麻,身在半空的下压之势被生生阻住,这还不算完,这老者招式简洁有效,只稍侧了一下身,手中长剑便沿着相交的剑锋毒蛇吐信般削向花逸尘的手腕。
花逸尘一惊,待要撤剑变招,却觉那老者的剑上不知为何突生出一股吸力,与此同时一股冰寒之气沿着手中长剑传到了他握剑的右臂,便是这一下,他不由自主受到影响,右手失了准头,险些被对方一剑挑中。
“咝!”花逸尘倒抽了口凉气,连忙甩出暗器赢得喘息之机,足尖在船尾上一点,身体倒翻回去。此时他心中再无怀疑:“果然是‘广陵二老’的江鸣易容而来,糟糕!”
这半天前面这条船无人摇橹,几乎不见前行,花逸尘的坐船追近后紧紧贴住了前船,船上人都见花逸尘试探这两下交手极快,与那老者一触即分,未及惊讶,便听那老者喝道:“别跑!”
随着这声喝,那老者空着的左手五指如钩,带着疾风便向花逸尘小腿抓去。
花逸尘团身闪过,江鸣跃起便是一剑,花逸尘为免穿身而过只得以剑相迎,江鸣故计重施,这一次花逸尘仓促应战比上一回还要不如,江鸣的剑尖挑碎了花逸尘的衣袖,他欺对方此时无处借力,长声笑道:“什么‘桃红乱落’,给我落到湖里喂鱼去吧!”左掌跟上,运足了内力向着花逸尘前胸拍去。
寒霜乍起,花逸尘这才惊觉金陵冷家的“凝冰掌”和江云扬的武功在江鸣身上已经很好地进行了融合,他没有时间多想,只得以左掌相抗。
“砰”,这一下几乎便是傍晚在君山码头连孤鸿与周尚对那一掌的重现,花逸尘与“广陵二老”在内力上本没有那么大的差距,便无奈他此时正是力竭下坠之时,登时便在自已人的惊呼声中横着飞了出去。
身下是黑乎乎的湖水,花逸尘直向湖中坠去。
江鸣和宋乐贤一齐大笑。笑声刚起,两人便蓦地止住。
却见自花逸尘的座船之上突地飞起一道绳索,在空中宛如蛟龙出水,后发先至,不偏不倚在花逸尘落水之前缠住了他的腰际。
那绳索突然受到如此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绷直收紧,就在众人觉着它马上便要断开时,它竟带着花逸尘改变了方向开始旋转卸力,一圈儿之后绳索放开,花逸尘就势落回到自己的船上。
众人都看得有些傻眼,确实如此一来,不但绳索保住了,花逸尘所受这一掌之力也被尽数卸净,确保他不会受伤。只是不要说江鸣这全力的一掌,只一个大活人就近二百斤的重量,这绳索只是根常见的粗麻绳,使绳索这人竟能举重若轻,令它变得比钢索还要结实,这需要有多深厚的内力?
江鸣和宋乐贤循着绳索望去,见使那绳索之人正立在对方船头,穿着慕楚帮帮众的衣服,身材瘦削,年纪不大,都有些吃惊。
宋乐贤开口道:“花堂主船上能人不少啊。”说了这话,他回手敲了敲前舱,道:“冷师弟,出来迎敌。”
花逸尘惊魂未定地看了看身旁的上官璇,见她一手收起绳索,镇定自若地冲自己点了点头,不由得心中顿起荒谬之感。
上官璇的身手他并非全无了解,便在半年之前她内功还并不如何出色,怎的突然之间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半年她到有大半的时间呆在连家,再联想到连孤鸿那老家伙亦是内功突进,大大超过了同辈高手,今日所见连家的小辈们也迅速成长起来,花逸尘不由心中一动。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盛宴之后(一)巨浪
此时,从宋乐贤等人那船的船舱之中弯腰出来一个人,这人身形高瘦,花逸尘不用看脸,只听宋乐贤那声“冷师弟”便已经想到出来的必是冷乐山的堂弟冷乐诚。
江鸣一掌没能将花逸尘击落水中,以剑遥指了一下上官璇,道:“你是何人,通上名来!”因是夜晚,江鸣借着火光匆匆两眼竟未发现这姿容俊美的年轻人是个女子。
花逸尘将江鸣三人的来头低声说给上官璇听了,上官璇眼望江鸣没有作声,这一瞬间她看着江鸣,想的却是死在醉树山谷那“广陵二老”的另一老。这两人武功应该相差无几,她没有了“十七寸骨斩”,并不是这人的对手。
花逸尘深吸了口气,道:“三位在此,我四弟呢?叫他出来说话。”
冷乐诚易容改妆过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向舱里道:“岳堂主,你要不要与他叙旧?”
船舱里还未出声,江鸣已接过话去:“要叙旧,等打完了再叙。”言犹在耳,他人已仗剑跃起,离了座船,空中直取花逸尘,喝道:“那小子交给你们了!”
明知自己不是对手,花逸尘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接下了江鸣的招式。
宋乐贤还未出手,只见对面那年轻人身形一晃,寒气袭人的剑锋便到了眼前,不由暗赞了声,后退一步侧身避开,伸掌向他肩头拍去。
花逸尘大喝一声:“动手!”随船而来的七八名手下应声而动,由符星符辰两兄弟带头,齐向对方船上扑去。
冷乐诚后撤挡住了船舱的出口。
其实按上官璇的想法,她应该去接下江鸣,虽然她亦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但肯定比花逸尘能撑得久些,危险也小,但花逸尘既不放心她,咬牙硬接下了江鸣,她便想着赶紧解决宋乐贤。
宋乐贤颇为机警,并不与上官璇碰硬碰,上官璇使出“拂云飞雨诀”将他压制住,船舱那边传来一声痛呼,却是符辰被冷乐诚的“凝冰掌”拍飞出去。
上官璇一招“云带抹松”剑锋挥向宋乐贤脖颈,左手将那根绳索取了出来,运力一抖,那绳索如一条长鞭,往舱门处的冷乐诚身上卷去。
冷乐诚欺她左手力弱,变掌为爪欲将这根不起眼的绳索抓入手中,孰料那绳索的尾端突然弹起,避开他五指,直向他脸上抽去。
上官璇没学过鞭法,但长鞭恰是最依赖内力的武器,这是一招地地道道的“苍龙摆尾”,绳尾带着劲风,直将冷乐诚吓了一跳。
上官璇凌空跃起,甩脱了宋乐贤,借这一鞭之力人亦扑向了冷乐诚,长剑先至,冷乐诚顾不得再拦阻花逸尘那几个手下,躲开绳索,伸手抓向上官璇下盘。
符星几个趁机闯进船舱。里面随即响起短暂的交手声,符星匆匆叫道:“岳堂主,得罪!”
宋乐贤犀利的攻击已到,上官璇腹背受敌,无暇再听。
三人挤在狭窄的船舱外,她的“拂云飞雨诀”大半施展不开,绳索就更不用说了,她手中剑接连使出“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又夹杂了一招华山剑法“芙蓉初生”,左掌狠狠与宋乐贤对了一掌,死死将金陵冷家的两大高手牵制住。
红花堂的那几个知道舱门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