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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温二十八度的室内花园,凿山壁而建,是一座广阔的四分之一球体建筑。圆弧部分以特殊透明建材搭盖,凸出山壁,是座独树一格的空中花园。在园中任何一处朝上望,是一大片终年水气饱和的湛蓝天空;靠着花园周围往下眺,则是阿尔卑斯山谷中成群排列的精致木屋。这里就是邢少溥山腰别墅的“地下室”,却也是悬在群山半空的“世外桃源”。
几个月来,舒皓宁总在这儿休息,在这儿疗伤,在这儿寻找自己,舒缓紧绷的情绪,暂时逃离他的强势支配。
“舒小姐,”陆征由拱形蔷薇花阶走下来,绕过树丛中的小径,恭敬地站在正专心作画的舒皓宁身旁,“邢先生回来了,在浴堂等您。”他淡淡地说,开始动手收拾她的画具。
舒皓宁握画笔的手微微发颤,侧首看着陆征。“别收拾,下午我还要画。”搁下画笔,她徐缓起身,走向拱形蔷薇花阶,拾级上楼,循着早已熟悉的路线往浴堂去。
自从邢少溥要她以身体还债,至今已是第三个月了。她永远记得那一夜,他第一次占有她时的情形。当时,他并没有施暴,而像是对待眷恋的情人般,温和、耐心地唤醒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在她意识迷离之际,才命令她开口要求他的占有……
她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他羞辱她的方式。她强忍体内欲望的烧灼,抓住最后一丝理智,咬破晶润红唇,就是不说一句丧失尊严的话。怎奈何,他就是有本事逼人疯狂,一连串令人窒息却得不到快感的爱抚后,她听见自己不知羞耻地夹杂着女性娇喘,自嘴边说出……随之听见他得意的沉笑声,彼时,身体倏地蹿过一阵炽热的痛感,泪水沿着双颊浸湿了枕头,她看见他脸上闪过短暂的惊讶,但那并没能阻止什么,一切仿佛梦境般片片段段,欢乐痛苦掺半而至,真假难分,惟一具体的感受绝不是痛苦,而是种她不愿认清且令自己惊愕不已的狂喜。
因为那抹原始的狂喜,她想逃避邢少溥的索求--
记得某天,她趁邢少溥忙于公务晚归,将自己锁入房内,并且移动家具堵死房门,不让任何人侵入。邢少溥回来后,由看守她的仆人口中得知这事,他没发怒,也没要人破门硬闯揪她上床伺候他。当晚,她平静地独眠。然而次日清晨,仆人很早便由通话器告知她,邢少溥在客厅等着见她,说是有物品要她确认。她敏感地察觉气氛怪异,但还是出房门去见他。进入客厅,见到的情景一如往常--邢少溥坐在壁炉前的沙发,神情沈冷地抚着脚边的大狼克劳斯。他在看到她时,漆黑的眸光变得残酷,随即命令她掀开长桌上的一块白绒大布。她迟疑了一下,这才发现桌上有东西,下一秒,她隐隐感到不安,愣在当下,不愿服从他的命令。邢少溥一个不耐,烦躁地起身,替她扯掉那绒布--
待看清桌面上的物品时,!舒皓宁失控地尖叫,瘫在桌边痛哭不已。桌上的东西,是她的珍藏,是她父母先前为彼此所创作的塑像与画像,而邢少溥却何其忍心而冷血地破坏它们--
母亲的塑像遭到切割肢解,父亲的画像也被撕剪得碎碎片片……望着那堆无法复原的艺术品,她几乎昏厥,仿佛父母又在她眼前死了一次。
“你不‘还债’,我就用你父母的作品来抵!”当时,邢少溥这么警告她。他曾说那些作品是“垃圾”,要毁坏多少,就是多少。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即使用“垃圾”抵债,是多么地不合逻辑,但掌握她的弱点,他就是要这么做!
而她,居然愚蠢地看不清他是个无情冷血的怪物,无怪乎他讥讽她是不自量力的初生野猫……
思绪飞回,舒皓宁走到浴堂门口,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脑海中的紊乱,然后,伸手推开精美的门板,走了进去。
“过来!”她才进门,邢少溥低沈威严的嗓音便从前方丝绸隔帘里传出。
脱下鞋子置于门口的脚踏垫上,她裸着纤纤玉足,踩过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拂开丝绸布料,进入隔帘内。
隔帘里,灯光幽黄,气氛魅惑而放纵。邢少溥全身赤裸地趴在按摩床上。两名穿著制服的美艳女子,正在为他那滑雪之后僵硬的肌肉做按摩。
她转开视线。明知这样的场面是每早惯例,但她就是不愿意看,总觉得心里怪异。
邢少溥哼了声,挥退两名按摩女郎,然后起身,背靠在立枕上,伸手将她拉上床,搂在胸前。
“你不喜欢她们在这儿?”他开口询问,长指有意无意地撩玩着她的纤颈。打从她推门进浴室那刻,他的目光便穿越隔帘间隙,胶着在她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入眸底……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不自在!
舒皓宁颦蹙眉心,挪动身子,白皙的双手支抵在他精壮的胸膛,与他隔出距离:“这是你的地方,你决定一切,你喜欢就行!”张着灼亮美眸瞅他,她倔强、言不由衷地说。
邢少溥撇撇唇,一个用力将她拉近,倾身吻咬她耳后的娇嫩肌肤,沉言低喃:“你变聪明了,懂得以退为进,嗯?这样还有什么不能习惯!”他语带深意,长指徐缓拉扯她衣襟的系带。
她突然推开他。“只有你才习惯赤身裸体,任人触摸!”她忍不住出口反讥,心中闪过报复的快感--这男人在她伤愈拆线那日,曾以这毒话恶言羞辱她!
邢少溥冷声笑出,大剌刺地伸展四肢,意态闲适地抽起烟。“才说你聪明,你马上一个劲儿撒泼。”他抿直双唇,没什么情绪地说。“我看,你是永远学不会跟我讲话的正确态度,还是……你要我将你刚刚的反应当作--吃醋?”他吐了口烟,双眸对上她的。
吃醋?!他这话什么意思?舒皓宁想着,“吃醋”指的是男女间某种情愫!她一阵脸红,难堪地转头,紧咬着唇,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邢少溥神色一凛,猛地捏熄烟头,动作急切地勾住她的颈子,随即将唇印上她的,并且技巧地撬开她的牙关,索求她的响应。其实,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古怪,无端端地提什么吃醋。他们俩的关系,不过是为了“还债”,根本不需要扯进扰人而不舒坦的感情!
甩开烦闷的思绪,他的舌如火焰般窜入她唇里,纠缠、烧灼她。“你一早又去画画?”他边吻她边问。双手也忙着褪下她的衣衫。
她嘘声娇喘,指尖攀住他肩头,使力地抓出红痕。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能伤害他,在他身上留下微不足道的痕迹。虽是如此地不痛不痒,但却能降低身体狂喜带给她心灵的罪恶感。
“我不喜欢醒来时见不到你,”他微微离开她的唇,警告似的说,“所以,记得明早起,不准比我先下床!”
美眸瞟了他一下,她主动把红唇压在他唇上,狠心、不留情地咬着他探过来的灵舌。她讨厌他如同罗马帝王般的霸权,总是在这种时刻盘问她!她讨厌这样不能拒绝的形势,但她绝不被动地任他索求,她也能对他为所欲为的!
她用力地吮咬他的唇舌,指尖拨乱他丰厚黑亮的发丝。
邢少溥紧闭着眼,扯去她全身的衣物,丢向大理石地板,随后搂着她的纤腰,一个翻转,双双压叠在按摩床上。
她闷叫了声,藕臂下意识圈抱他的肩膊,侧着绝色容颜,不住地急喘。
邢少溥扭回她的脸,重新封住她的喘息,深深吻进她唇里,彻底探寻馥郁芬芳。“别躲呀,我知道你喜欢这样吻我!”他在她唇里喃言,然后轻咬了一下她的粉舌--
她倒抽口气,舌尖上卷,逃开他的纠缠,脸色迅速红润,心里着实不甘:为什么这男人能看穿她行为背后的用意?
“只要是属于‘我的’,我就能知道一切!”他离开她的红唇,眼睛盯着她,狂野神色带着得意的霸气,“我可是把你掌握得一清二楚呢!”他冷笑着,手掌在她象牙般细致柔腻的娇躯上游走。
她偏过脸,难堪地不愿与他相凝,迷蒙水眸透过微微翻飞的丝绸隔帘,望向大浴池边的狮口喷泉,哗哗的水声让她飘飘然,体内的灼烫感也随之趋缓。
邢少溥不满意她的心不在焉。“专心点,别给我走神,这可是你的义务!”他在她耳边喃语。他要她时,从不废话讲甜言蜜语,而是时时刻刻挂上她“还债”的义务。
她回头,眼神忿忿地看他。
“你要就快点!”她拉下他的大掌,一副从容就义状。他们之间无法浪漫,她当然不会妄想他温柔以待,反正如他所言--义务!所以,早了一次,早好!
邢少溥脸色倏地阴沉,心中冒着莫名的怒火。
“哼……你愈是想解脱,我愈是要慢慢来!”
他知道她的灵魂仍然顽强,她的眸底总飘忽着反抗,她只是表面屈从他,她其实想快快了债,切断与他的关系,这是他们之间常规的发展,但他并不乐见如此,矛盾且莫名地不想轻易放她走!这笔债……他想,她也许怎么也还不完……
“要怎样……我才算还清债?你没说过如何算是……”
“我说过:直到我认为你还够为止!”他略带怒意地截断她的话,“你别以为还这笔债容易。告诉你,我要你以什么还,你就得给我什么!”凛然的俊颜朝她俯近,他强势地说道。
她没回避他的眼光,沉沉地吸了口气,问:“你到底要什么?该得到的,你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他冷冷地挑一下唇角,说道:“把你的心交出来,现在,我想要你的心!”他突然这么说。嗓音极低,充满邪恶的诱惑。
她一愣,久久无法响应他!
他笑了起来,探手拿过床缘架上的一瓶烈酒,迅速地咬开软木塞子,猛灌一口,随即压向她的红唇,将嘴里烈如火焰的汁液,哺喂进她唇内。
她一阵颤抖,喉咙烧灼、呛咳,几乎昏眩,但他没放开她,舌头随着酒液的流窜,狂肆地奔入她唇舌深处,含吻着她全部的娇柔气息。
“唔--”她伸手推打他刚硬的胸膛,急欲汲取新鲜空气,“放开……”
邢少溥抓住她的柔荑,与她十指交叉嵌合,压在枕上,毫不怜惜地索吻着她。在短暂离开她的唇后,再度啜饮一口酒,同样地将一半的酒汁哺喂给她--
今天,他们说的话多了,兴致、气氛略显淡薄,酒精足以催生欲望,让他俩忘情,相拥彼此……
她微微仰起纤颈,贪婪地张唇吸吮他的唇舌,想要换得些许氧气,但他给的仍是酒香呛人的男性气息。她猛地一个吞咽,让辛辣的酒液滑入食道,烧灼着胃,眼中泪水随之顺着芙颊滑落……
邢少溥双臂环住她的腰将之抱紧在怀里,唇落在她绯红的美颜,带着与冷酷俊脸不协调的轻柔动作,慢悠悠地吻去她的串串珠泪。
她半垂晕眩的星眸,凭着梦幻般的感觉拥紧了他,向他靠拢。
烈酒像是一大片熊熊火海,裹缠着他们燎烧,昏黄似红的光充满了整间浴堂,丝绸隔帘煽情地舞动。他们无法抑制欲望,颤抖、激情地狂吻着彼此--
邢少溥双手抚摸着舒皓宁美妙姣好的身段,唇沿着她的曲线起伏,烙下点点吻痕……
是的!没错。
他是个霸道狂妄、独占欲强的男人,任何东西若不全然、全意归他所拥有,他便不放过,且竭力掠夺!因为如此,所以不须讲理,他--
要她的心!
第三章
邢少溥狂霸孤冷的性格,其来有自--
邢少溥的母亲是邢氏媳妇列里出了名的“病美人”,生下邢少溥后,更是体虚难养育,且几乎承受不住邢氏家族所处的寒冽高纬环境。邢少溥的父亲为此担忧不舍,便带着妻子离开邢氏,远走他乡,定居温暖宜人之地,专心陪妻子养病。而他们的儿子--邢少溥,则由邢氏老长辈们教养。
邢少溥是长子也是独子,但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宠溺,暗地里,他反倒是受尽父执辈亲人们的轻视。在邢氏这个“自成一国,,的大家族里,除非犯了家规被逐出家门,否则终其一生都得效力家族、固守祖业。邢少溥的双亲是“特例,,出走,经长辈默许,但,同辈间不明事由,私下流传,中伤他的父母。周此在邢少溥的成长过程中,关于他父母的流言便从未间断。
等到邢少溥这一辈懂事之际,流言早成定律,除了邢少溥,每个邢家孩子都认定他的父母是做了辱没邢氏的丑事,而被逐出家族,流放在外地的。他们看不起邢少溥,但没人敢欺侮他,因为,他是直接受教于老长辈,身上本就有种“高于平辈”的优越气质,所以他们孤立他、不与他为伍。
大家族里,勾心斗角在所难免,这样的环境造就邢少溥冷心冷性的特质。在这个家族里,他像匹孤狼,总居高处观察动静,伺机展现他的狂霸,掠夺一切!
陆征说过,狂霸孤冷是邢少溥的生存之道。这是可以理解的,孤儿独子要想在大家族里与人竞争,畏怯和软弱是绝对的致命伤!他改不了命运,只能寻求另一种生活,壮大自身力量,踩倒其它堂兄弟,成为权势最高的“邢氏”统治者!
舒皓宁在室内花园的礁石边趴着,美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