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韩恩爱挑眉问。
这小鬼灵精,最好不要再乱爆她的料,不然一定拖回家打烂小屁股。
「没什么。」敖正斯抿著唇,笑容很暧昧。
「一定有什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鬼。「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他越神秘她越好奇。
「真的没什么。」他微笑道,表情明明就是「真的有什么」。「走,进去吃冰。」
进店里後,敖正斯和小新两人开始你一口、我一口,一起享用好吃的草莓牛奶冰,韩恩爱则自始至终都撑著面颊,什么都不想吃。她心头闷闷的,没来由地闷。
「哇,好帅……」
倏地,冰店里有女孩子开始朝他们这桌指指点点。
「对啊,眼睛好迷人哦……」窃窃私语。「小朋友也好可爱哦……」
韩恩爱还是清楚听到了,而且当然知道她们在说谁。
小新正在玩敖正斯的眼镜,还取下来「试戴」,过大的眼镜歪歪斜斜挂在她的小脸蛋上,模样很滑稽,小新自己也忍不住格格发笑。
而没有戴眼镜的敖正斯,模样迷人性感。
以前,韩恩爱老是搞不懂为什么他明明近视度数不深,却执意要戴著眼镜,现在她突然明白原因了——因为他的褐眸会电人!尤其会电死一票女人!
犹记得在学校念书时,很多女同学都偷偷暗恋他,如果他真的平常都取下眼镜示人,恐怕身边会更加恐怖地桃花朵朵开吧?最佳铁证,就是他们现在坐在靠路边的座位吃冰,连店外经过的女性同胞,都会以看帅哥的眼神多看他两眼。
「小新,别玩了,把眼镜还给爹地。」
韩恩爱拿回眼镜,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很自然地认定他为「爹地」,但敖正斯注意到了,吃冰的嘴角不动声色扬起一抹弧度。
回家的路上,敖正斯始终带著那暧昧的浅笑,还心情好到在路旁卖糖葫芦的小摊买了裹著糖衣的草莓,父女俩一人一串,边走边吃。
「你们刚才才吃完草莓牛奶冰,现在又吃草莓,不会腻吗?」完了,她真觉得自己要变成罗嗦的老妈子了。
「不会啊!」
父女俩异口同声。
「你确定你真的不吃?」敖正斯笑道,斯文俊帅的脸上流露捉弄人的稚气。
她偏过头。「我不喜欢吃。」
「是吗?」
「我想我当年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草莓,以前只是为了配合你而已,我早就不吃草莓了。」她口是心非道。
敖正斯笑而不语,只是看著她。
「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她扬声道,觉得他暧昧的笑格外刺眼。
「没什么意思。」
「你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
「是不相信。」
「我告诉你,我真的……」
才刚要开口呛声,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熟络的叫唤。
「韩小姐——今天要买草莓吗?」
巷子口,开小货车卖草莓的夫妇一看见韩恩爱,忍不住摇手吆喝。
谎言当场被,拆、穿。
韩恩爱窘极了,想假装没听见、没看见,老板娘见韩恩爱没回应,以为她没听见,反而更热络大叫:「喂,韩小姐——」
「人家在叫你呢。」敖正斯好心提醒道,嘴角的笑意已经扩及眼角,一副打算看好戏的心态。
「梁阿姨——」
小新率先跑上前,老板娘立刻递了一颗新鲜草莓给小新,并对韩恩爱堆满笑。
「真不好意思,你回国那天生意特别好,没让你买到草莓,今天我们特别从大湖运上来最新鲜的,保证让你连吃一个星期都不会『断货』。」
「她常来跟你们买?」敖正斯看似随口问道。
「老主顾了,每次经过都会买,她们母女俩超级爱吃我们的草莓,对不对啊,小新?」
「对——」小新笑著点头,拉著敖正斯献宝。「我『打地』也爱吃哦。」
「真的?」老板娘上下打量敖正斯,然後笑著对韩恩爱说:「你先生从国外回来喽?不错哦,一表人才——」
韩恩爱还来不及否认,老板娘已经火速包好草莓,还另外附送一大盒。
「来来,这送你,当做第一次见面的小礼物,以後也要多多捧场哦。」
「好,一定。」敖正斯微笑取过草莓,手臂搭上正低垂著头、满地找洞想钻的韩恩爱。
卖草莓的夫妇笑著挥手送走他们一家三口。
回到家,敖正斯没再针对她到底喜不喜欢吃草莓这件事穷追猛打,只是淡淡提议道:「明天我们去采草莓好不好?」
「好——」
「不好。」
母女俩再度意见不合。
「好啦——」
「不、好。」
因为被老板娘无意间拆穿常吃草莓的事,韩恩爱觉得很丢脸,再加上敖正斯又是绝口不追问的态度,她的心情简直闷到最高点。
「好吧,那不要去好了……」小新嗫嚅道,见苗头不对,她也马上改变主意,乖巧顺从。
韩恩爱见小新贴心配合,忽然有点於心不忍,也深深为自己跟孩子呕气的行为感到懊恼,她实在不该为了私人情绪而剥夺孩子该得的快乐。
尤其是像小新这样的单亲孩子,渴望有爸妈相陪的童心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还是去好了……」她又心软了。
「耶——」小新跳起来,抱著韩恩爱猛亲。「采草莓、采草莓。」
「恭喜你们终於达到共识了。」
敖正斯在旁悠哉吃著草莓,隔山观虎斗,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明明他才是引起她们母女纷争的最大元凶。
「喂,你不要一直吃,留点给……小新吃。」她转对敖正斯耍起脾气。
「小新吃不了那么多,我帮她消化一些。」他故意塞了一颗最大的入口,还一脸满足。
韩恩爱被激到,走过去也拿起一颗要往嘴里塞,敖正斯按住她的手。
「你确定你要吃?」
「小新吃不了那么多,我帮她消化一些。」她拿他说的话堵回去。
「不行,明天要去大湖采草莓,我今天晚上想早点休息,所以你不能吃。」
「什么跟什么?」他要早睡跟她要吃草莓有什么关系?
「我怕太吵会睡不著。」
「什么意思?」
「因为小新跟我说了一个秘密。」
「什……什么秘密?」她狐疑,突然又有了要被出卖的感觉。
敖正斯朝她勾勾食指,示意她靠近一点,接著附在她耳畔,模仿小新对他说悄悄话的方式,好小声、好小声,带著些许逗弄。
「小新说,『喵咪每次一吃草莓就会哭哭』……」
韩恩爱窘极,身为一个抱著回忆过日子的女人,心中最最不想被他知道的秘密,如今就这般赤裸裸地由他口中被轻易道出,怎不令她羞恼?
「那又如何?」为了掩饰这些年的确是藉著吃草莓来思念他的事实,她又急又恼地说道:「我不只吃草莓会哭!我看电视会哭、看牙医会哭、坐飞机会哭,我连看到法老王出土都会哭!吃草莓会哭根本不代表什么!」
砰!
连珠炮似的撂下一大串,她冲进房,用力甩上房门。
又当起了一只鸵鸟……
一只爱面子、爱逞强、也爱敖正斯的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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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草莓园里,小新开心地到处跑来跑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活生生」的草莓,好不兴奋。
韩恩爱独自走到草莓园外的小摊上买饮料,藉机单独静一静,整理心情。
对於前晚处理情绪的方式,她感到懊恼不已,现在回头想想,才发现那样幼稚的说法,不但没有说服力,反而愚蠢至极、欲盖弥彰,以敖正斯聪明的脑袋,他会看不出她心虚才有鬼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在碰上他的第一天,就连夜打包带著小新逃离台湾,去埃及、去秘鲁,去中亚,去哪里都好,就是要逃得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还闲情逸致地来采草莓,营造全家和乐融融的假象。
对,一切都是假象。
这种幸福不会真正属於她,它是短暂而虚幻的。
刚开始,很明显地是他一直主动黏她,去哪里都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显然是怕她会再度带著小孩消失无踪。但渐渐地,他不再那么黏她了,逐渐放给她自由的空间,但他仍然有办法让她自己主动黏住他。
因为他和小新彼此都霸著对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小新成了他吸引她自动附上的磁铁,只要小新到哪儿,她自然会跟到哪儿,他就是吃定她不可能把小新丢给他,然後自己跑掉。
唉,她现在的处境就像身陷在中亚沙漠的流沙中,越想挣扎逃脱,就反而陷得越深,越无法自拔……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隐隐地,草莓园里传出小新亮亢的笑声。
韩恩爱心头一震,想到小新现在如此快乐,她就忍不住心疼。当初既然执意生下,却又无法给小宝贝一个温馨正常的家,她真是一个自私的妈妈呵……
买了三罐饮料,才刚付了钱,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
「韩小姐吗?你今天有约朋友到家里吗?」是社区管理员伯伯的声音。
「嗄?」她怔了下,「没有啊。」
「有外国人来找你耶。」电话那端,伯伯刻意压低声道:「而且长得很像电视上那个宾拉登耶——」
是中东人!
韩恩爱紧张道:「他们还在吗?」
「还在,一直在社区附近打转。」
「奸,我知道了,伯伯你听我说,那些外国人『不是』我朋友,千万别告诉他们我的电话哦——」她慎重交代道:「还有,为了社区安全,你帮我多注意一下他们的行动,有什么状况立刻通知我,好吗?」
「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伯伯也很机警。「需要我去报警吗?」
「不用啦,不用报警!」她连忙阻止,不想把事情复杂化,「你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他们就好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对其他人怎么样的……」
「你确定……」伯伯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不是来炸101大楼的?」
「不会啦,伯伯,你想太多了啦!」还不至於那么夸张。
「好好,我会多注意他们的,有状况再联络你。」伯伯身负重任起来。
「好,谢谢伯伯。」
切掉手机,韩恩爱忽然觉得头痛起来。怎么办?还是找上门了,现在恐怕暂时连家都不能回了。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敖正斯抱著小新出现身後,韩恩爱转过身,见到满脸泪痕的小新。
「她怎么了?」刚哭过?
「被蜜蜂叮了,我正要带她去看医生。」
「被叮了?妈咪看看。」韩恩爱拉过小新肿得像草莓的小手指,反射性以食指沾了自己的口水往上面猛涂。「来,涂涂,涂涂就不痛了。」
敖正斯忍不住笑出来。「你『好传统』。」还外加有点小迷信,和她外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每次被叮,我都是这样哄她的,她一下就不哭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他却有另一番解读。
「看来小新还不是普通的贴心,真懂得配合妈妈,哄妈妈开心。」
韩恩爱瞪他。「哪是这样,明明就很有效啊。」
「走吧,还是去给医生瞧瞧才安心。」
「可是小新讨厌看医生……」
「真的吗?」敖正斯问。
小新本来想点头,但又想在打地面前表现勇敢,於是猛摇头道:「小新不怕看医生,不怕。」
「小新果然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也懂得不让打地操心。
「哼,小狗腿。」
第九章
到医院检查过後,小新的手没有大碍,本来想直接北上回家,但韩恩爱一反常态,坚持留在中部多玩几天,於是当晚,一家三口住进了当地的汽车旅馆。
一进旅馆,韩恩爱其实就开始反悔了。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既非假日也非旅游旺季的当下,汽车旅馆居然会客满,刚好只剩一间房。
一间房,一张双人床,老板见他们带著孩子,主动帮他们加了张小床。
但,还是被迫和敖正斯同了房。
一整天玩下来,小新累极了,洗完澡不到九点就倒在小床上呼呼大睡,留下她和敖正斯两人大眼瞪小眼,暧昧又尴尬。
韩恩爱这才深刻意识到,这几天小新一直在扮演她和敖正斯之间的润滑剂。说真的,自从重逢之後,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单独面对敖正斯。
「睡吧,累了一天了。」
敖正斯看出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坐在床边的她,然後熄了灯率先躺上床。
「别关灯,小新半夜醒来会害怕。」
开了盏夜灯,她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背对著他,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秒针走动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应和著她的心跳和呼吸,以及翻腾的思绪。
久久,韩恩爱仍无法入睡。
多日来压抑的心情,似乎就要满溢、就要溃堤。
她完全乱了,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下想要什么?如果想复合,就直接接受他的好;如果不想复合,就勇敢开口跟他说清楚,这样拖拖拉拉、暧暧昧昧的,到底算什么?她到底想贪恋些什么?
既然当年可以走得如此潇洒、如此决然,为什么现在却做不到?
韩恩爱啊韩恩爱,国外还有工作在等著你,赶快跟敖正斯做个了断吧!
韩恩爱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一定是因为当年说得不够清楚,再加上不告而别,敖正斯被「休」得不明不白,所以才会对她如此执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