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任生把折叠椅一个个撑开,摆好。
“去死!还不是因为叶梓。别以为我不知道。”春儿瞥了一眼任生。
在礼花炮飞扬的碎屑中,小萱儿和朝洋从屋里把店门打开,大家进去参观。任生做了第一个顾客,买了一个印有铁臂阿童木图案的旧铁皮饼干盒送给了春儿赔罪。
后来的酒会也很成功,伴着夜色,海棠花的花香,星星灯的光亮,大家把酒言欢。
小萱儿和朝洋开车把钱锟送到家以后,又送任生和春儿到楼门口。
“就是忘了铺红地毯!”小萱儿有点遗憾。
“已经很不错啦!明天我把照片儿洗出来,再给你们打电话。”春儿把车门儿关上。
大家道别,各自回家。
任生拿下春儿送给他的像框上的底板纸后,发现下边儿竟然是春儿的一张很是俏皮的照片,估计是大学时候照的。任生笑了笑,把像框挂在了床侧上方的墙上,又把叶梓那个像框仔细地用报纸包好,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春儿把大学的时候任生写给自己的信一封一封的看着,看累了,把所有的信放进了任生送她的阿童木饼干盒里。关灯,睡觉。
朝洋越轨事件(上)
钱锟和春儿出了地铁站,往小萱儿他们的“向日葵小班”走。
“丫说我弄的那段曲子不行,得重新弄!”钱锟愤恨的跟春儿说着他对音乐总监的不满,“说应该是悲凉的,用箫比古琴要好!整个一个什么都不懂!”
“哈!很正常。她在音乐学院学的就是笛箫专业的。我听过她吹的箫,还真不错!”春儿解释。
“那也看用在什么地方儿啊。高山流水边儿上就应该用古琴,一般竹林才用箫呢。”钱锟一边儿说,一边儿用眼神儿跟着一个暴露的美女过马路。“这年头,‘女的省布,’男的费眼。’”
“你看着点儿车。眼睛不够使了吧?”春儿一把把钱锟往边上一拽,一辆自行车飞驰而过。
“操你大爷,看着点儿!”钱锟正有气没地儿发。
“哎!你看那不是你的倪丫么?”春儿往前边儿一指。
“哪儿呢?”钱锟顺着春儿指的方向看去。
“哈!还挺像!”春儿看了一眼钱锟。
“不是像,就是她。”钱锟说。
倪虹正好从胡同口儿急急忙忙地出来,打了一辆车,一闪身进车走了。钱锟和倪虹远远的看了个侧脸。
“她不会找你来了吧”春儿转头问钱锟。
“不会吧。打上次坐火车回来,我给她打过电话,但是不通,就再也没联系了。她应该不知道这个地儿啊。也许是巧合,走吧。”
俩人来到小店儿,只听见里边儿任生骂人的声音,急忙进去。
“你他妈对得起小萱儿么你。小萱儿对你多好啊!我都他妈想抽你了!”任生正对着朝洋破口大骂。
朝洋憋了一脸通红,坐在布艺沙发上低头抽着烟。
“任生儿,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俩怎么打起来了,有什么话好好儿说”。老太太也听见了,从后门进来问任生。
“你们这是怎么啦。”春儿和钱锟进了屋,急忙问。
“问这屎人!”任生气呼呼的指着朝洋。
“朝洋你给我过来!”钱锟拉起朝洋往院子里走。
“怎么回事啊?”春儿看钱锟把朝洋拉走后,问任生。
“哎!什么事儿都有。不是小萱儿去阳朔了,叫咱们几个一块儿帮朝洋看铺子么。我今儿下午没课,就先过来了。一进胡同儿,你猜怎么着?这屎人正跟倪虹,就是钱锟那以前的女朋友抱着亲呢。这给我气的。”任生拍着柜台。
“什么倪虹啊,什么跟什么啊!”老太太着急,没听明白。
“奶奶,就是朝洋这小子有外遇了!您听明白了没有?就是他背着小萱儿勾搭别的女孩啦。”任生凑在老太太身边一字一顿的说。
“啊!这孩子!怎么干这傻事儿啊。小萱子不知道吧!”老太太明白了个大概。
“背着,他能让小萱儿知道么。”任生接着解释。
“朝洋怎么这样啊?”春儿听明白了。
“操!犯病了!朝洋这屎人原来就跟钱锟是一路子的。但钱锟人家也是一个完了再来一个,也没脚踏两只船啊。操!我以为他这次遇上小萱儿算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那样儿。照样,他名字‘朝洋’的意思就是他妈‘照样’的意思。春儿有烟么,给我一根儿。”任生还在气头上。
“任生儿,别说脏话!”老太太拍着大腿。“你说这孩子,挺好的啊!不应该啊,别是什么误会吧!”
“奶奶,您别管这事儿了。我们几个年轻人能解决!”春儿递给任生一根烟,接着坐在老太太边儿上,拉起老太太的手说。
“你丫服不服?”院里传来了钱锟的叫喊声。
大家急忙跑到院子里。浑身是土的钱锟已经把朝洋双手反背,按在了地上,用膝盖抵住朝洋的背。朝洋左脸贴在方砖地上,右边的太阳穴鼓着青筋。小萱儿的雪娜瑞围在他们俩身边跳来跳去。
“你们俩干嘛呢!钱锟,放开。”春儿赶紧跑过去,用力拉钱锟。
“你们俩都给我起来!”老太太也急了,大声喊着。
任生也把烟头一扔,过去和春儿费劲儿的把钱锟拉了起来。
“你丫管不着,她都不是你女朋友了!”朝洋起身儿,揉着胳膊肘。
“操!”钱锟又冲过来用脚踹朝洋。
朝洋一躲,钱锟的脚正揣在院里葡萄架的一根木柱子上。木柱子年头早,已经糟了,“咔嚓”一下,竟然折了。整个葡萄架倒了下来,正好刮住了老太太的衣服,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磕在院里大鱼缸的沿儿上。
“你们俩别他妈打啦!把奶奶都弄伤了!”春儿大叫着,赶紧跑到老太太身边儿去搀。
任生、钱锟、朝洋也急忙过去,小保姆也从厨房出来,赶紧去搀老太太。小狗也急得跑来跑去。
“钱锟,你还是快去叫救护车吧!”春儿大喊。
“我有车!”朝洋从兜里掏出车钥匙。
“那走吧!”钱锟背起老太太快步走出院子。
“那我们先把门都锁了,打车过去了啊!”任生和小保姆回去锁门。
“奶奶要有事儿,我跟你没完!”钱锟在副驾驶的位置跟朝洋比划着。朝洋一脸通红的开着车。
“钱锟,你还是少说两句。先让朝洋好好开车。”春儿焦急的看着前面的路况,又看了看老太太。“奶奶,您没事儿吧?”
“我不碍事儿,就是有点儿头晕,不碍的!你说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奶奶的头倒是没流血,但是清了一大块,脑子还没有迷糊。
任生和小保姆打车到医院,走到住院部楼梯口,看见朝洋坐在楼梯上郁闷的抽着烟。
“奶奶呢?”任生问朝洋。
“207!护士台对面儿。”
病房里,钱锟和春儿照顾着老太太。
“怎么样了?”任生把春儿叫到一边儿,小声儿问。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奶奶的身体很好。就是脑袋的皮肤组织有点儿淤血,在这儿住一天,观察观察。”
“哦!那就行!”任生放心了,往老太太那儿看了看。老太太也眯缝眼看见了他。“没事儿,奶奶没事儿。任生儿,放心吧!奶奶身子骨棒着呢!”
“我觉得您也应该没事儿,您好好休息休息吧。”
“给你擦擦汗,小芳也擦擦。”春儿从桌子上拿起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任生,又抽出一张给小保姆。
“妈!钱锟给我打电话,吓死我了。后来又给我打了一个,这才放心!”钱锟老妈也急急忙忙地进了病房。
“嗨!没什么事儿!就是摔了个跟头。这几个孩子着急!其实都不用来这儿!”老太太拉起钱锟老妈的手,劝她放宽心。
“对了,朝洋怎么在外边儿坐着啊?我看他满脸通红的。”钱锟妈问钱锟。
“阿姨,没事儿,他说他可能有点儿中暑,在外边儿坐会儿。”钱锟刚要说话,任生抢着说。
“哦!那你们几个都回去吧。奶奶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明天该上班的还得上班呢。我和小芳在这里陪着就行了。”钱锟老妈站起身,跟大伙儿说。
“那咱们先走吧!朝样那儿还没解决呢!”任生跟春儿小声说。
“奶奶,阿姨,那我们就先走啦!”
“走吧,走吧。没事儿。明儿个我就回家啦。”奶奶向大伙儿挥手,示意大家走。
任生、春儿和钱锟走出了病房。
“出了这事儿了都,咱们得冷静冷静。尤其是你,钱锟。老太太出事儿也和你有直接关系。”任生跟钱锟说。
“对啊!钱锟,咱们一会儿见了朝洋,你别又‘跟你没完’,‘跟你没完’的。”春儿双手拽着钱锟的胳膊,“知道不知道啊!”
“成!确实和我有关!刚才确实我有些冒失。幸亏没大事儿。”钱锟也有点儿后悔了。
“哎,朝洋怎没了!刚才这儿呢。”任生看到了空荡荡的楼梯口。
朝洋越轨事件(下)
大家猜测,朝洋最可能去的就是里了。于是几个人招手打了一辆车出租。
可能因为司机是个大胖子,出租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冷。大家都漠然地看着车窗外悄然而至的夜色。
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的沉静之后,春儿先开了口。
“哎,任生,你说朝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他不怎么爱说话,但我觉得他是一个‘蔫有准儿’的人。事情也许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春儿若有所思。
“没错儿!说实话我们上大学才认识,我觉得我们要不是在一个宿舍的话,也决成不了朋友,都不是一类人。”任生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好理解,就是太有‘主心骨儿’了。可能是小萱儿比较缠人,所以朝洋得让着她,让着让着,朝洋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所以出了这事儿,我觉得。”
“对!他今天就这么跟我的。他说他也许有‘大男子主义’吧。他说跟着小萱儿觉得不踏实,也不是不踏实,就是觉得像和小孩儿‘过家家’,不像是在谈恋爱。他说觉得累,毕竟不是小孩儿了。”钱锟已经平静了下来,跟任生和春儿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后来我说,那你把人家小女孩儿片上床了,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啊。他说‘你管得找么?’。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看来我分析的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靠!丫也不一定真喜欢倪虹。置死地而后生,只不过是他‘后生’了。他应该是先解决小萱儿,再去解决倪虹。不知道他和倪虹是不是串通的。我今天说的可能有点儿夸张,我看到他们抱着,朝洋冲着我这边儿。好像没亲。”任生激动起来,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钱锟的肩膀。
“靠!什么跟什么啊!表面儿上挺大义的,说白了还是自私。”春儿也明白了,但显然极为不赞同这种做法。
“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是么?”任生看着春儿有点儿愤怒的脸,笑着说。
“你也知道啊!”春儿白了人生一眼,“那小萱儿怎么办啊?我觉得‘宁拆十座桥,不毁一门亲’。咱们得在小萱儿回来之前把这事儿码平。钱锟,把倪虹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先试探试探!”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给她打手机,不通,估计换了号。”钱锟摆摆手。
“我有!”任生一边儿双手抱住脑袋一边儿说。
“靠!任生你行!”春儿双手拿起腿上放着的包儿猛砸任生的捂着的脑袋。
“我服了,我服了还不行!是她自己给我发的。”任生躲避着春儿猛烈的攻击。
“妈的!一个事儿拽出这么多流氓!回家咱再说!”春儿停止了攻击,拿出手机,“说!”。
“别把我也扯进来啊。”钱锟翻着手机里的号码。
“这次你是打人的流氓!”春儿怒着。“倪虹也不是一坏人,一遇上你们,不是坏人也成坏人了。”
钱锟告诉春儿倪虹的手机号。春儿开始拨号。
“想出怎么说了么?”任生有点儿担心。
“闭嘴!我知道怎么说。”春儿余怒未消。
大家猜测的没错儿,“向日葵小班”的灯亮着。
钱锟付了钱,大家下车。
“咱们俩先去买点儿吃的吧!还有啤酒,多买几瓶儿。让春儿先去预热。”任生对钱锟说。
说完任生和钱锟去胡同口的便利店买东西,春儿一个人进了门儿。
俩人抬了一箱啤酒,把一大堆鸡翅、猪耳朵、花生米之类的吃的放在上面往回抬,正扯着淡,一进门儿,俩人傻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坐在春儿身边儿的竟然是小萱儿!!!
春儿眼圈儿红着,拉着小萱儿的手。小萱儿哭得稀里哗啦,肩膀剧烈的耸动着,纸巾铺了一地。任生和钱锟马上把啤酒箱子放在门边儿。
任生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晕头转向,忙走过去。“春儿,怎么回事儿啊。小萱儿不是明天才回来呢么?”
钱锟也赶忙问:“怎么回事儿?小萱儿不是应该明天回来么?”
“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是王八蛋!”春儿大叫,眼睛也红了。
“咱们还是门口儿愣会儿吧!”任生赶紧拉着钱锟出去。
钱锟掏出烟,一人分了一根点上。“乱!真他妈乱!小萱儿怎么今天回来啦!谁告的告密呀?也不会这么快啊。”
“你傻吧!这刚过了几个钟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