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于迷魂阵,四千八百零二条魂魄飘荡天地而无依归。
这是一项艰钜的任务,可是人人一条心,日以继夜的操演,只求万无一失,一举破阵。
然而,呈凤这方面却出了一点问题。
由于迷魂阵之乾坤之位各有一幻镜,必须合二人之力同时破这两面幻镜,何云飞的一柱擎天和呈凤的凤舞九天有此能耐,可是呈风偏偏有惧高症,这一招凤舞九天只能练到七、八成,总是达不到十分。
每当她手执长剑直飞九重天时,却又在半空中因心悸头晕而功亏一篑,跌了下来。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这一跌,跌碎了她的信心。
“凤妹子,有没有怎么样?”陪在一旁的何云飞立即跑到她身边扶她站起来,她恼怒的推开他。
“你明知道的还问我?飞哥哥,你根本就是存心整我,让我出丑。”呈凤从来就没有像此时这样的沮丧。
她哭了,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着实可怜。
何云飞明白她的焦虑,也就由着她尽情渲泄,不出声劝慰。
哭声歇息,他才轻言软语的安抚她,“凤妹子,刚才那一剑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来,我们再练一次,我相信这一次你一定能做到的。”
“不,我做不到,我下练了。”呈凤丢下手中的剑跑了开。
“凤妹子……”何云飞追了过去。
寻了片刻,他发现她立在屏崖下,仰着还挂着两行泪的脸,楞楞的望向那高耸接云的崖顶出神。
他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拉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飞哥哥,你带我上去好吗?”
他惊诧的问:“你要上去?”他瞧这崖高起码有数十丈。
“对,我要上去。一只飞不起来的凤凰,就宛如是地上任人宰割的家鸡,我不要让人家取笑我。”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并下定决心,“接下来几天,我每天都要上崖顶练剑,直到我克服怕高的心态,可以自个儿上去为止。”
“你不后悔?”
她用力的摇摇头,举手坚定的发誓,“我皇甫呈凤若是后悔不敢上崖顶,那么我也不敢沾辱凤之名,改叫……”她支吾了好半天,才小声的说:“改叫软脚鸡好了。
何云飞笑出声。
“你看,连你都笑我,那别人不就……”她难过得说不下去了,扭过身子不依的跺了一下脚。
他扳过她的身子,柔声的说:“凤妹子,我不是取笑你,而是你刚才下定决心的模样真可爱,我很喜欢。”
“准希罕你喜欢了。”她嘟着嘴,圆瞪着眼睛,凶巴巴的问:“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十分愿意。”他搂住她的腰,喝一声,“上!”一提气,双脚如履平地似的直往岩壁爬将上去,捷若壁虎般游走。
呈凤闭上眼睛,紧抱着他的腰,丝毫不敢放松,攀升到一半之上时,她微微的张开眼睛,往下觑一眼,心陡然怦跳,不禁失声惊呼。“我的妈呀……”
“别往下看。”
她急忙又将脸埋到他的胸膛,心有余悸的嗫嚅,“若是一个不小心,岂不是跌成肉酱?飞哥哥,快……到顶了没有?”
话才说完,何云飞双脚已踏上实地,落在崖顶上了。
“好啦,可以把眼睛张开来了。”
呈凤放开他,微探出头去俯瞰时,一片苍茫,物影艨胧,登时脸白脚软,身子摇晃,何云飞伸手接住她。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呈风依他的活做,他又说:“很好,就这样吸气、吐气,让脑子净空,不要去想自己身在哪里,然后想这里就是平时练功的地方。””嗯……”呈凤连做几回,脸色恢复平常。
“做得很好,这才是凤小姐的英雌本色。”
呈凤笑逐颜开,那跋扈飞扬的神情又回到脸上。
“飞哥哥,看招。”
两人过招,身影在这白云氤氲的崖顶上舞动,宛若一对凤凰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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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时间又晃过七天。
这天,何云飞和呈凤率领五千名士兵才离开宋营时,天空猝然飘下细雪。
“飞哥哥,下雪了。”呈凤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急忙的伸手去盛接。
“这是今年的第—场雪。”白雪纷飞,他不由得想起当年荆轲刺聚王之前,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刁;复还之送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到雪景了,于是忍不住把这白色的景致多看上几眼。
“那么就是瑞雪了,飞哥哥,这是吉兆,大家此去一定能破迷魂阵的。”她口无遮拦的说,也能说出吉利的话。
呈凤这话一出,士兵们无不足欢声雷动、梢神振奋。
何云飞觉得惭愧,阵前主帅怎可如此善感。“凤妹子,你真是大伙的福星。”
“福星保佑,一举成功。”大家震天价响的喊道。呈凤听入耳里,竟然没有以前那种飘飘欲仙、洋洋得意的感觉,反而害羞了起来。
“我们快走吧,可别耽误破阵的最佳时辰。”说着,她先走一步。
何云飞则领着士兵紧跟在后。
午时,阳气正盛,任何虚幻之象不易成形。
时辰一到,何云飞一个命令,大家则进入迷魂阵,狞笑、哭声如魔音般欲震人耳膜,扰得人心神不安,渐有人把持不住、精神委靡、手舞足蹈起来。
“闪日凝神,吐气吸气,思绪净空,心神宁定。”何云飞不断的提醒,士兵们立即着地盘膝而坐,气息逐渐恢后十常,接着他喊道:“照平常大家所操演方式各就其位,坚守到底,不离其位。”
顿时,大家敞开,站定自己的位置。
“飞哥哥,这边走去就是坤位,我去了。”呈凤转身欲止时,何云飞又将她拉回,深深的吻了她。
“你要小心一点。”他摩挲着她的脸,再三的鼓励,“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记得,什么都不要想,把自己当成一只飞凤,—鼓作气的飞上九重天。”
“我知道了,飞哥哥,你自己也要小心。”
两人依依不舍的又说了几句后,眼看午时就要过去了,才分手各门寻找自己的卦位,破迷幻天地万物之干镜和坤镜。
干镜反射出剧烈火焰,人一靠近,如大火烧身,炙热难耐,呈龙在信中有言破此镜不可用铁铸之兵器,以免导热灼自身,于是何云飞手执桃木所削之剑,运全身之力后,不顾身上的灼烫烧痛,一柱擎天的直向干镜刺去,镜面碎裂,四周火气渐熄,如春风迎面。
何云飞见干镜已破,心系呈凤的安危,他想寻她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多剩余的力气,而身上也有多处灼伤,于是只能就地盘坐养气。
坤镜则是冷冽刺骨,人稍微接近,犹置在冰洞—般,寒气逼人,全身血液凝滞不走,仿佛成了僵死人,呈凤强自运气畅流全身,当身子暖和起来时,她把握住时机,一捉气,翩然飞了起来,剑尖离坤镜一寸之距时,她身子却直直往下坠落。
就在她的双脚要碰到冰岩上时,她腰间—挺,后翻一个筋斗,然后双脚往壁上一蹬,借力使力,一飞而上,她闭上眼睛,回想着那天何云飞抱着她飞上崖顶的情景,霎时,她觉得周身温暖和煦,于是张开眼睛一看,才看到手中的剑直直的刺入一面镜子,镜破冰融。
我做到了!呈凤欣喜万分,不顾疲乏的身子,快步的折回去找何云飞。
一路上,她见到许多土兵或卧或坐,每个人仿佛是油尽灯枯似的,再往前走,一见何云飞闭目盘坐,脸色死白,身上净是被火灼烧的伤,有些焦味。
“飞哥哥……”她惊慌的跑到他身边,频呼唤他,声音不觉哽咽了起来,“飞哥哥,你不能死啊……”像推不倒翁般的激动摇晃他的身体,嘴里哭喊,“飞哥哥……”
“别……摇,会痛的。”他的眼皮颤动一下,眼睛微睁开一条隙缝,眯着眼觑她。
“你……讨厌,故意吓我。”说着,她抱着他喜极而泣。“刚才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凤……妹子,我没事,别哭了。”他缓缓的抬起手来,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你做到了。”
“嗯,我做到了。”她小心的扶他站起。“我们都做到了。”
迷魂阵破后,休养生息十天,何达开亲自领军上阵,由何云飞和呈凤做先锋,直捣辽营,不到一个月,辽国派人求和,结束两国之间的纷扰。
战打完了,回京城的路上,何云飞和呈凤转到望山去找呈龙和离珠,商量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赐婚的问题。
天威难测,福祸共当,四人决定齐同回京城面对这件事情。
这晚,四人在呈龙的书房共商此事,事关两对有情人,于是瞻前顾后的,就怕牺牲其中一对的幸福,总说不出一个圆满。
“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像我们这样讨论,永远都得不到结果的。”拖拖拉拉的,呈风总是看不惯,她不耐烦的说:”呈龙,我们四人就属你的脑袋最好,事情想得透,你说了就算。”
语罢,六对眼睛则盯着呈龙看。
这可难倒他了,爱情哪里想得透、理得清,成全一对,另一对就必受委屈,若是四人能全身而迟,那么最最可怜的便是阿蛮公主,她主动争取所爱,何错之有?何其无辜?
“我……我无计可施。”就算孔明再世,也是无万全之计可想。
“无计……”呈凤心里急了,说起话来也不由得大声起来。“呈龙,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没有事情可以难得倒你,怎么事到临头,皇上的刀子就架在咱们的脖子了,你倒是一句无汁可施,落个轻松,这太不负责了。”
“是谁比较轻松?”呈龙冷冷的反驳,“呈凤,公主是你去撩拨的,为什么要由我来负责?”
这对龙凤怒目相向,一旁的离珠和何云飞赶忙安慰、消火。
“凤妹子,你的个性就是太急躁了,不懂三思而行,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何云飞说。
“飞哥哥,连你也怪我?”呈凤嗔道。
“我不是怪你,而是希望你别为难呈龙,这事不能单靠他来解决。”他耐心的解释,呈凤则撇过脸不理睬,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太强人所难了。
离珠出声缓颊,“凤小姐,飞将军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
“什么都别说了,”呈凤霍地站起来,“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现在就去向阿蛮公主说清楚,她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不干你们的事。”
说完,她一副壮士慷慨赴义似的就要往外走时,却被呈龙给喝住。
“你给我回来!”他走过去将她拉回座位。“你给我安分的坐着,呈凤,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我行我素,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没有顾虑到云飞的感受?”
“我……”呈凤含情的凝望何云飞。当初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他。
何云飞握住她的手。
“飞哥哥,对不起。”
离珠见大伙愁云满面,心想总要有人退让一步,事情才能圆满,她站起来,欠身不起,平静的说:“龙公子,离珠是罪犯之身,能得到你的深情相待,此愿已足矣,离珠只要能一辈子服侍你和阿蛮公主,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准你再提这样的事!”呈龙扶她起来,坚定的说:“离珠,今生我非你莫娶,今后你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可是……”
“离珠,我也不能让你这么做,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呈凤如今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时,就能了解呈龙的苦恼。
四人坐困愁城、相对无言,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秋月和春花匆匆来报。”少爷,阿蛮公主来了。”
“她来干什么?”呈凤惊问。
“公主说要见少爷。”
“这个公主也真是的,怎么不顾礼节就自个儿找上门来呢?”呈凤慌乱的搓着手,“呈龙,怎么办?这个公主和一般的公主不一样,难缠得要命。”
“我去见她。”呈龙说。
他脚才踏进大厅,即有一位娇滴滴的俏佳人迎面朝他扑过来。
“龙公子,我真是想死你了。”阿蛮公主亲腻的抱住他,高兴的说:“我听皇上说你立了大功,真为你感到骄傲。”
“公主,别这样,比下人看见了不好……”呈龙稍微推开她,暗暗的吐了一口气,然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看到就看到,我才不在乎呢。”阿蛮公主眼里净是浓情蜜意,瞟他一眼的说:“你晒黑了,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了。”
说着,她靠近他,双臂要去勾住他时,吓得他斜身一闪,避开她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