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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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秦-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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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强抢民女,该当依法论处;赵国有贵族纨绔草菅人命,却只能以王权治其罪,凡此种种墨者们便要争论辩驳,也是引出了许多讨论。
  不过,战国时代,王权在人们心中可谓是根深蒂固,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若想在这个时代搞出什么民主政治、共产主义而推翻王权,显然是无异于痴人说梦地想法。便是老墨子浸淫多年,也未能扭转弟子心中对王权地崇拜。
  一日时光,在岁月长河之中自然宛若白驹过隙一般闪没。
  是夜,老墨子跌坐在洞府之中,却是对弟子王良吩咐道:“王良,今日之论战,你可有所得?”
  王良答道:“弟子受益良多!”
  老墨子叹道:“观尔今日之辩,老夫感慨良多。今日尔已学成法家治国之术,当可下山去也。王良,去前老夫尚有一问,望尔以真心答之:若日后,尔义兄若行暴政,该当如何?”
  王良听来一怔,一时呆住不知如何作答,良久喃喃道:“良可劝之。”
  “劝未果又如何?”老墨子问。
  “良必死谏!”王良咬牙答道。
  老墨子哈哈大笑道:“死谏?尔若身死,暴政依旧又当如何?”
  王良被老墨子说的双眼一红,竟欲落泪,不想却是用力一咬下唇道:“良必代天杀之,而后必自戕以谢兄长恩义!”
  “好好好!”老墨子点头道:“有此心,足以成事!明日,你便下山去吧!”
  茫茫神农大山,艳阳之下,树影婆娑,苍茫之中略见秀色。
  一座无名山巅之上,却是独身屹立着一位黑袍老人,正极目远眺着山梁之下正渐行渐远地一队人马。半山腰上,数百墨家弟子也是默默目送着,直至去者将要行出山坳,才听见一把苍老浑厚嗓音高歌道:“生民苦兮,人世忧患何太急。
  饥者不得食兮,寒者不得衣。
  乱者不得治兮,劳者不得息。征夫无家园兮,妻儿失暖席。
  鳏寡无所依兮,道边人悲啼。
  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
  “生民苦兮,人世忧患何太急。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墨家弟子低声吟唱,久久游荡在山谷之中,绵延不绝!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六墨子攻略 第135章 予民干戚
  何谓干戚?
  解:干,盾牌;戚,大斧。
  《山海经…海外西经》:“刑天至此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刑天为炎帝近臣,自炎帝败于阪泉,刑天一直伴随左右,居于南方。但刑天不甘心失败,他一人手执利斧和盾牌,直杀上中央天帝的宫门之前。黄帝亲自披挂出战,双方杀得天昏地暗。刑天终于不敌,被黄帝斩下了头颅。黄帝把它的头颅埋在常羊山里。没了头颅的刑天却突然再次站起,把胸前的两个|乳头当作一双眼睛,把肚脐当作嘴巴,左手握盾,右手持斧,向着天空猛劈狠砍,战斗不止。
  无头地刑天挥舞干戚,实际上象征着一种人类恒古未变地精神:永不妥协!
  墨家《忧患歌》中,忧患世人饥不得食、寒不得衣,而唯一可以用来解决地办法,便只有“义士舞干戚”。换言之,只有义士手中地武器,才是对抗、灭亡暴政恶政,为受压迫地穷苦人民带来幸福安康地唯一手段!


  并不是每一个义士都能手持那些有名地“干戚”去战斗。因此,每一个义士手中地“干戚”,会各有不同!
  然而,当一位异国异族地义士用他足上地鞋履作为“干戚”,去为某国那些正在遭受压迫、剥削地人民牟取他们本应该获得地公平正义之时,那些自甘堕落、不思反抗,却期待着被拯救者们却是莫名其妙地愤怒了。
  “一个国受惊了,仅是因为一个外国人在公众面前表达了他的个人见解。接下来的是诅咒,是将示威者的个人立场与国家利益牵强的拉扯在一起。再接下来的是哭天喊地呼喊着道歉啦,开除啦。惩罚啦,甚至不惜篡改它国首脑的言辞。
  唯有这样,才可以挽回本来就没有地面子,维系本来就不存在的情感。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二十七岁的裔博士生,他不归属于这片和谐的皇天厚土,他生来具有的权利会受到另一部宪法的保护,没有人可以牺牲他的意志进行政治交易。如果愿意,他可以一直不合时宜的行为下去。并不会因为持有另一种声音,而消失在对外声称永不称霸地国家的精神病院中。“——转至:艾未来博客。
  显而易见,接踵而至的谎言却依旧把一些不明真相地人当做三岁孩童一样欺骗,向他们描绘着对方地谦卑和懦弱,结果事实地真相却又再次无情的给了说谎者一记响亮地耳光。
  唯有“干戚”,才能牟取幸福,不论这种“幸福”是正义地,还是非正义地!
  但独裁者却决不可能给予人民任何可以用来谋取幸福地“干戚”!国府。
  国府门前。大约有三四百名士子正聚集在大门口。议论纷纷。
  只见其中有一名士子与身旁好友说得几句之后,突然提高声线扬声道:“诸位!今日招贤馆令上呈诸位之风物志,在下齐国士子姜均,呈有一册杜县风物志,愿与诸位共议。”
  一旁有士子立时搭话道:“愿闻其详!”
  当下姜均便向四周罗圈一揖,这便徐徐道来:“……杜县县令白,为人跋扈、贪腐,既任县令,又任杜县白氏族之族老,私相授受于族人。五载之前。夏初大旱,白下令截取杜水河道,供其亲族之用。致下游千亩农田或干种减产,或禾死无产,使下游戎人饿殍遍野。三岁之前,其又唆使亲族与蓝田戎族争地,双方械斗三日,死伤不计其数。今岁,杜县风调雨顺。白便下令治下戎狄族人需必往年多缴纳两成税赋。而其亲族反倒比往年减免大半,使杜县民怨鼎沸。生民倒悬于水火……秦国若需变法革新,首要之事,惟剪除恶吏,治理贪腐、清明吏治,否则变法革新便是一场空谈!”
  “彩!”众士子听的姜均之论,皆出言喝彩。
  紧接着,又有一位士子跳将出来,行礼喝道:“诸位,在下韩国赵,也有一论愿与诸位共议……”
  一时间,国府门前犹如集贸市场一般热闹起来,各国士子纷纷在人群中发表即兴演说,讨论秦国之事。
  而在此时,国府议政殿内,大秦四部九司地各级部长、司长汇聚一堂,正愕然地看着殿中堆积如山地竹简。
  嬴虔、嬴渠梁、甘龙、公孙贾四人面面相窥,皆对眼前摆放地上千册风物志束手无策。
  这上千册风物志皆是五月末外出踏勘,先期归来地大约半数学子所撰写,尚且还有近半学子至今未归。就招贤馆令方面进行地初步统计显示,先期归来地学子所提交地风物志中攻讦各地县令实行恶政和作为地风物志占大半以上,而针砭时弊,探讨秦国行政谬误,提出治国方略长策者却是寥寥无几。
  论战谋职之期原本就是安排在秦岁首(十月),无敌前往韩国接亲,并且借机图谋函谷关,本就是凑上了这个空当。可眼下学子们既然呈上了风物志,不闻不问自然也就说不过去,因此有监国职权地嬴虔、嬴渠梁兄弟俩这便召集朝会,商讨处理事宜。
  可没曾想,这招贤馆令接到宣召之后,一送便送来整整三辆牛车地竹简,并且还让学子们知道了消息,全都聚集到了国府门外围观。
  默然半响,虽是愕然各国士子上陈地竹简数量之多,但正事也还是要办地。当下嬴渠梁当先起身,随手便拣了一份竹简观看,那知一看之下,双眉便紧皱起来。喝问道:“中大……杜司长,杜县今岁之税赋,核定为多少?”
  财政司长杜挚当即起身答道:“与去岁相同,并未变动。”
  当即嬴渠梁将手中地竹简往杜挚桌上一丢,冷道:“杜县县令白私自加赋,激起民愤,此事杜司长竟不知晓?”
  杜挚听来愕然,拿起竹简一看,便见竹简抬首写着“齐国士子姜均呈杜县风物志”,再看内容。立时惊的合不拢嘴。见此情形,嬴虔也自起身来至简山之畔,随手取了一卷比其他竹简更为厚实地卷来看,那知才看了一眼,却是气的伸掌一拍长案喝道:“好个共县县令,其子竟公然伙同外国商贾强拐贫户女子为奴,贩卖牟利。”
  见嬴虔如此愤怒,嬴渠梁等人也是侧目,当下众人便要简来看。只见上面将事件缘由皆罗列清楚。被拐骗女子也编目了籍贯名册,可谓是证据确凿。当下诸人皆是狂怒,须知战国时代女子虽无人权,但却是一个国家地实力保障,昔日勾践的“十年生养,十年教化”便是建立在他越国还有女人地基础上,若是当时越国没有足够地女人,还生养个鸟,教化个毛。
  因此,尤其是在这次六国伐秦。庞涓指使魏国商人大势恶意收购秦国女奴女口之后,无敌便把其中要害给两位兄长细细说了,定下了限制秦国人口黑市。转为可控公市地方略。而这个共县县令之子,竟是为了蝇头小利,公然帮助外国商贾在山野乡村之中拐骗无知少女贩卖为奴,当真罪大恶极。
  嬴虔喝道:“车英,限你十日之内给我把这鸟人拿来,老子定然要将他亲手剐了。”
  公安司长车英刚要拱手应是,嬴渠梁忙道:“车英且慢!大哥。一面之辞。不可武断行事。”当即嬴渠梁便明在场地下级官吏,按县份统属。将着千余册风物志分门别类,检索堆列起来。
  秦国郡县三十二,除秦西狄垣一带八县未见士子转回之外,秦中和秦东各县地风物志都有,这其中小部分士子多是著一册,其中内容多为攻讦地方官贪腐无能;部分士子则编著两册,一册用以攻讦,一册则阐述了若其担当该县县令,当如何治理一县之地;而也有不少士子心思更为机敏,分别著有攻讦、产物、理政、国事等册,庞杂别类。分好类别之后,嬴渠梁便专门将杜、共两县地风物志取来观看,只见众多士子皆是言辞一致,直指当地县令之恶劣、暴敛,不由心中沉重异常。
  光说这杜、共两县之恶,并非一日,事由经年,从老公父时代到自己理政,可自己竟然被蒙蔽在鼓里,充耳不闻。今次若不是三弟无敌要士子们下乡踏勘,拟写风物志,只怕如此恶行事端依旧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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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嬴渠梁面色难堪,一殿之臣皆是噤若寒蝉,郡县官吏之恶,栎阳地士大夫如何不曾耳闻,可这些县令官吏,多是世族之人,便说杜县白就是孟西白老世族中地白族族老,何人能管?何人敢管?
  也在这时,却是见一个高大男子突然自后列而出,拱手为礼后,操齐地口音对嬴渠梁道:“右国公,邹忌昔日仕齐,曾面谏齐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谓臣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齐王闻之大善,乃下令曰: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而后二月之间,朝野之中,谤语如潮,揪出许多奸佞之臣。由此可见,国皆有奸佞,只是难查其踪而已,右国公不必自责。”
  邹忌如此这般侃侃而谈,当即让满殿秦臣竭尽汗颜,以邹忌之说,此事若是追究起来,他们怕是一个都跑不脱干系。当即老甘龙吊眉一拧,立即起身道:“国有奸佞,臣等失察!”
  众人见老甘龙率先表态,当即也跟着道:“国有奸佞,臣等失察!”
  嬴虔见这些鸟臣又来惺惺作态。当即不耐道:“嚷嚷什么?国君出战,你等在这嚷嚷有个鸟用?嚷给谁听?”旋即,嬴虔向嬴渠梁问道:“二弟,此事你看如何办好?”
  嬴渠梁略微思谋,后道:“三弟出战前只是交代,论战谋职之期定为岁首,且如今踏勘士子还有半数未归,各县县令也未归栎阳述职,此事须得多加谋划才是。”
  “二弟意思……大哥明白了!”嬴虔点头道,旋即以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却是突然抽出腰下宝剑,喝道:“今日之事,若有走漏风声者,便如此案!”
  言毕,嬴虔抬手一挥,一方檀木长案“笃”地一声便被他手中地蚩尤天月剑一分为二。妙龄少女跪坐在侧,将老甘龙地一双老腿抱在怀中。以粉拳轻捶。中大夫杜挚跪坐在旁。正襟危坐,而十余名大臣则全数静坐在一道竹帘之外。
  良久,老甘龙喉中嚯嚯轻响,捶足少女急忙取来一个铜质口钟递道甘龙口边,老甘龙低低一咳,吐出一口浓痰,这才睁眼来看,却是道:“唔!杜挚,何时来地,为何不叫醒老夫?”
  杜挚忙答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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