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耸立的阴影落在他的前头,孙允晨震惊的抬头,却见赵日伦满脸怒气,他眼球爆出血丝,双颊账成红色,可见气得失了理智。
「你……你刚才在干什麽?你刚才到底在做什麽?跟个男人……竟然跟男人在房子前做这种丑事,你是要气死我吗?」
孙允晨吓呆了,才知道自己被赵日伦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赵日伦扯着他,来到後院的天井处,用尽蛮力的把他的脸浸入水里,他咆哮道:「你给我好好洗乾净自己,你竟然跟男人干这等丑事,我以後拿什麽脸去地府见你姊姊!」
赵日伦气得浑身发颤,孙允晨被他逼进水里,差些喘不过气,他呛咳着嘴里的水,猛力抵抗下,竟把赵日伦给推倒在地,赵日伦满身湿,他眼里既震惊又绝望,绝对想不到孙允晨竟会推他。
而孙允晨站在月光下流了眼泪,姊夫一点也不懂他,更可悲的,是他也不能要求他懂。
「我、我就是喜欢男人。」几近抽噎的声音变成了哭颤的声响,孙允晨终於敢於对赵日伦说出他内心的话:「我只喜欢男人,姊夫,我只喜欢男人。」
赵日伦从喉咙里发出怪声,好像野兽绝望的声音,继则他哭嚎出声,他跪在孙允晨面前捶胸,像要泣血般的自责哭泣。
「允晨,是姊夫对不起你,是姊夫毁了你,姊夫那时只是太伤心了,你姊姊刚走,我失了理智,把你当成你姊姊,姊夫一直很良心不安,我不该那样做。」
赵日伦伤心大哭,听了孙允晨这几句话,比拿刀拿枪在他身上扎几个大窟窿还要疼痛,这些年来见不得人的秘密,如果对孙允晨来讲既甜蜜又痛苦,那对赵日伦而言则是既自责又沉重。
他将孙允晨拉拔长大,若是如梦在世,一定会希望自己的小弟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自己却在如梦出丧那一天,将他当成女人泄慾,所以孙允晨才会变成今日的样子。
孙允晨蹲下了身子,抱住哭得颤抖的赵日伦,他衣上的湿意也传到他的身上来,这些年来他们怀抱着同样的伤痛,拥抱就像只是在互相舔伤口一样。
「姊夫,你没有错。」
这些年来的愧疚,让赵日伦狂吼出声:「我有错,允晨,我明知你只是害怕若不做些什麽,恐怕会被赶出赵家,我为了安慰你,也怕你乱想,因此才每个月都去你房里一次,是我把你害成现在这样,如果姊夫没这样害你,你绝对不会说你现在喜欢男人。」
「姊夫,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纵然姊夫没有做那些事,在他十多岁的心灵里,也早已偷偷爱上对他跟姊姊很好的姊夫。
赵日伦摇摇晃晃的站起,他脸上露出毫无生气的表情,比如梦死後还要槁木死灰,他什麽话都没说,蹒跚着脚步离开,他一下就像老了十多岁一样,连背都挺不直了,孙允晨追了出去,可是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他倚着门哭得哀哀切切,赵日伦没再回头,月光照着他宛如死人般的脸,一步步的踏向夜晚静巷处。
孙允晨一夜都没睡,一想到姊夫绝望自责的眼神,他就哭得止不住哭声,他下定了决心,不再跟李宏建在一起了,如果这样会伤了姊夫的心,那他就不再做这些事,宁可一辈子不被男人碰触,也不做会让姊夫伤心的事。
「允、允晨……」
外面的拍门声时而大时而小,孙允晨认出是赵日伦的声音,他跑出去开门,一进门来赵日伦满身酒气,根本就是烂醉如泥。
孙允晨眼泪又掉了下来,赵日伦平时修身养性,根本就是滴酒不沾,就连他最重要的大客人也无法逼他喝下一口酒,今天他会买醉,原因一定全在他的身上。
「姊夫,你干嘛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明明不喝酒的。」
孙允晨抱着他的身子,往自己睡的床铺去,一趴躺在床上,赵日伦就呼声喘气,不断叫唤:「允晨,允晨,允晨……」
他一直叫唤,声音急切,好像怕他去了远方,孙允晨心像被插满了针一样的疼痛,他将脸倚着赵日伦的胸口,热泪盈眶地回应,再怎麽样伤心难受,他再怎麽令姊夫失望痛苦,他知道姊夫还是这世间最关怀他的人。
「姊夫,我在这,我在你身边。」
他一应答,赵日伦焦急的脸色才和缓下来,他紧紧的锁住双肩,不让孙允晨离去,他伤心不已,又加上喝醉,大着舌头说着以前说过的话:「允晨,姊夫的、的心里,你跟……理儿最重要,这你知道吗?」
他之前已经听赵日伦说过,而且赵日伦说得真心诚意,他红了眼眶点头,「姊夫,在我心里,你也最重要。」
赵日伦醉酒的目光低头望向孙允晨,他将他搂得更紧,忽然哭了起来,一向起他把孙允晨害得只喜欢男子,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是禽兽不如,是他毁了孙允晨的一生。
「我对不起你,允晨,我对不起你,姊夫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都是姊夫害你的,都是姊夫的错,姊夫不配当你的姊夫,我只配当畜生,我是个人面兽心,要不然怎麽会对你做出那些事。」
「姊夫,你别这样说你自己。」
见他自责,孙允晨比他还难过,他呜咽的哭起来,反而变成是赵日伦不舍,他抹着孙允晨的眼泪,柔声道:「别哭,允晨,你一哭,姊夫的心就像要碎了一样,比你姊姊死的时候还要痛苦一百万倍。」
这不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但是孙允晨却觉得这比李宏建对他说的情话还要甜蜜难以负荷,因为他知道姊夫是诚恳的人,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真意的。
「姊夫。」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爱上姊夫,姊夫不会像别的赵家人一样,对他面前说的是一套,背後做的又是另一套,他对他始终如一,姊姊在时是这样,姊姊死後,他还是对他疼爱有加。
「姊夫,我……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越说越是惭红双颊,声音更加低落下去,纵然赵日伦醉了,可能明白什麽都不记得了,但是他终於能够在赵日伦面前,说出这些积藏在他内心里好几年的话。
他抚上赵日伦坚毅的嘴唇,气息忽然加快好几倍,也许明日赵日伦就忘了这一切,但是今晚这一切,就是他这一生最想拥有跟梦寐以求的,过了这一夜,他再也不要让姊夫伤心,也再也不要跟男人在一起。
只要怀抱这一夜的记忆,他一定可以孤独的活下去。
「姊夫,我爱你。」
柔柔淡淡的话语像糖蜜一样的甜,却比黄莲含入嘴中还要苦涩,孙允晨偎近……
他终於知道与赵日伦接吻,比跟李宏建接吻还要快乐一百倍,就像他所想的,幸福得几乎要让他死去。
第5章
天色亮了,太阳光照进赵日伦的眼皮,赵日伦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扶着旁边撑起上半身,他不是睡在自己一向住的房里,而是睡在陌生的地方。
旁边传来呼吸均匀的声响,孙允晨整齐乾净的和衣睡在他的身边,他自己的衣衫是乱了,但是也扣了一大半,他轻抚着孙允晨的发丝,不只是爱是怜,还是难过伤心的感情全都涌了上来。
「姊、姊夫……」
孙允晨睁开了眼睛,亮丽的阳光照在他肤如白雪的雪肤上,他的肌肤没有一点点的瑕疵,他的眼睛又圆又亮,带满了秋光与忧伤,这让赵日伦的心一震。
在他的心里,孙允晨一直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纵然他知道他满十八岁了,也明白他永远不可能是个小孩子,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到孙允晨不但是大了,而且他比如梦还要美丽漂亮,他的肌肤又白又美,好像让人想要抚摸一次又一次。
「允晨,你本来就是长这样吗?」
孙允晨不懂得露出怔忡的表情,赵日伦也觉得自己问得很蠢,但是不问出来,又如鲠在喉,难以消化。
孙允晨爬起身来,他黑色的长发到腰身,几丝扑到赵日伦的手掌,赵日伦不由自主的轻柔握住,那发丝柔软、充满了无以名之的香味,而且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闪闪发光的生物般迷惑人心。
「我不懂姊夫你在问什麽?」
赵日伦皱紧了眉头,连额头都皱了起来,这不是孙允晨,孙允晨应该还是个孩子,他抱着他的腰,喂他吃东西不是才一、两年前的事吗?
「姊夫,你昨夜喝醉了酒,跑来我这里就睡着了,你不记得了吗?」
他完全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麽事,但是眼前眉目如画,肤如凝雪,发似流瀑,眼睛像有千言万语要倾诉的绝色佳人,怎麽可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孙允晨,这……这不像孙允晨,倒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清纯美艳的仙人,或者该说是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
他晃了晃头,想要晃去眼前孙允晨的影像,孙允晨却靠向前来关心,「你怎麽晃头,姊夫,你酒还没退,很不舒服吗?」
他身上淡淡迷人的体香,锁骨间亮丽的美艳,唇齿开合间灵巧的小舌,忽然间像是闪电般的打中赵日伦的下半身,这些年来根本不甚注意的下肢竟酥麻起来,而且还下流的想要硬挺,这让赵日伦大惊失色,他怎麽可能会对孙允晨有非分之想。
「姊夫没事。」
他简短说了这句,就立刻下了床铺,一面跟孙允晨太过接近,他今天不正常,而且是太不正常。
一下床,才发现身上穿的衣物短得不像话,这不是自己的衣服,孙允晨编派着谎言,「姊夫你昨晚醉得吐了,衣服脏了,所以我拿去洗,先让你穿上我的。」
事实是昨夜他们在床上缠绵,弄脏了衣物,他怕赵日伦看出,急忙夜半洗了,又帮赵日伦换穿一件自己的衣物,只是赵日伦睡死了,他的身躯比自己庞大,他替他换衣,只能结上几个结扣就已经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然后他才爱怜的吻了好几次赵日伦的唇,纵然赵日伦昏睡不醒,不似刚才抱他时四唇交合与需索无度,但是他却觉得幸福让他的心就像要爆开一样,他和衣谁在赵日伦的身边,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今晚的事就是他这一生最感幸福的宝物。
「姊夫,我……我做错了,从今以後,我不会再跟男人在一起,只要姊夫您的话,我都会听的,我昨晚反省过了,我不想让姊夫伤心。」
原本听到孙允晨承认他只喜欢男子,赵日伦大受打击,甚至自责不已,觉得都是孙允晨十四岁时,自己侵犯了他的身子,才造成他这样的错觉。
再加上他每月都到孙允晨屋里去,纵然他不是真的对孙允晨有兴致,但是孙允晨那楚楚可怜的眼眸好似害怕随时会被驱赶出赵家,这让他很不忍,两人维持那样关系,也只不过是要让孙允晨安心留在赵家而已。
「你……你是说真的吗?允晨。」
赵日伦大喜之下,声音都颤抖了,孙允晨立定志向似的坚定点头,赵日伦一把将他拥进怀里,像抚摸赵理头发一样,不住的抚摸孙允晨的头发,开心道:「这才是我的乖允晨,姊夫会叫人帮你介绍许多漂亮的姑娘家,一定会有一个让你喜欢的,就像姊夫爱上你姊姊一样。」
孙允晨耳边熨帖着赵日伦喜不自胜的心跳声,他合上了眼睛,嘴唇划过赵日伦的胸前,纵然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还记得昨夜赵日伦赤裸的肌肤有多火热烫人,不过那已经是昨夜的事,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秘密,赵日伦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将心思转回来,低头道:「不用叫人介绍,姊夫,我想先理清自己的心情再说,现在没心思去谈那些事情。」
只要他不跟男人在一起,快乐健康,赵日伦就别无所求,他点头一直说好,他自己的衣服还没乾,穿了孙允晨的衣物,紧绷绷的,实在有些不舒服。
「允晨,那我回去了,你有空多回来。」
孙允晨吞吞吐吐欲问,却问不出来,赵日伦问道:「有什麽事吗?」
「那……那个王小姐的事情,姊夫不是要迎娶她,怎麽後来一直没有消息?」
提到这一件事,好脾气的赵日伦也忍不住气得发火。
「我在你姊姊的墓前遇见了她,以为是你姊的意思,想不到她根本就是心肠恶毒的人,趁着我不在,打理儿又骂他,我见着了,立刻就毁了亲,我宁可一辈子不娶,也不让任何人欺侮理儿这个没娘的孩子。」
孙允晨这才知道,是王小姐打骂理儿被赵日伦看见,这才免了这场亲事。
赵日伦眼尖,见了他的表情,竟勃然大怒,比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也是知晓这事的,是吗?」
孙允晨不敢回答,赵日伦气得眼睛发红,「你们全都把我当成什麽,全家里的人都知道她在打骂理儿,就只有我不知道,还兴冲冲的要娶她进门,让她更言正名顺的把理儿给打得遍体鳞伤,你们为什麽都没人肯跟我说一声?我是吃人的豺狼虎豹吗?」
孙允晨见他生气,立刻就软着声音道:「姊夫,我们怎麽会有那种想法,家里的人全都是尊敬你的,这是因为姊姊死了那麽久,你一直不成亲,突然出现个王小姐,你对她那麽倾心追求,我们不敢坏了你的亲事。」
他越解释,赵日伦听起来就越生气,「全是一派胡言,她算得了什麽,我要娶她进门,也只不过是因为她跟如梦长得像,但她是皮相像,又不是心像,我说过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