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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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瓦-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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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琙据实以告,但对于赵苞母亲的妻子被掳一事他很是无奈。

“赵太守,鲜卑人显然是知晓了赵老夫人的身份,防备很严,卑职几次采用轻骑偷袭的方式都未能成功。而且鲜卑人越聚越多,卑职手中兵力有限,只得传信予赵太守,请您增派援兵以退鲜卑人,营救赵老夫人及太守夫人。”

赵苞知道公孙琙的确尽力了,鲜卑人的凶悍和骁勇那是出了名的,此番挟胜东掠,更是来势汹汹,光凭柳城的数千人马又如何抵敌了。

“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商量一下退敌之策吧,倘若柳城失守,只恐辽西百姓生灵涂炭。至于家母和拙荆,倒在其次。噢对了,公孙都尉是如何想到以灯传信,那灯似乎很特别。”

“此灯并非卑职所制,柳城被围,卑职几次派人突围送信皆未成功,幸得吾兄有一位朋友涿郡刘泽善奇技,制成这柳城信灯,才将消息传到阳乐。”公孙琙据实以告。

赵苞很是好奇,道:“此人何在?”

公孙琙冲着刘泽点点头,刘泽立即走了上前,向赵苞揖了一礼。“草民涿郡刘泽见过赵太守。”

赵苞着刘泽不过十三四岁小孩的模样,身形颇为瘦弱,不禁有些疑惑。“这柳城信灯可是你亲手所制?”

“回太守,这柳城信灯的确是在下亲手所制,至于这技艺,却是在下师父传授的。”

“本官很是好奇,这信灯是如何才能飞上天的?又如何准确地落入阳乐城?”

“其实此灯制作很是简单,用柳条制成笼状,覆以麻纸,在底部点燃蜡烛,热气充满灯内之时,信灯便可以飘浮于空中。而此时正好刮的是西风,阳乐城在柳城以东,信灯随风飘向东方,蜡烛燃尽之际便可掉落下来。在下制作信灯几十盏,蜡烛长短不一,可以确保信灯总有一二可落在阳乐城内。”刘泽边说便斟酌着词句,尽可能说得简单明了点,又思量着千成别把现代的物理知识给说出来。

赵苞叹道:“刘公子如此年少,竟有这般奇技,令人叹为观止。这柳城信灯,若能配备于军中用于传讯之用,善莫大焉。此番刘公子可是立了首功,本官得好好奖赏才是。”

“多谢赵太守,这信灯不过是些粗鄙之器,岂敢请赏。而且这信灯使用得倚仗天时地利,无风不行,风大亦不行,风向不对更不行,若非前日刮得是西风,恐怕这信灯到现在也飞不到阳乐。”刘泽盗用了人家诸葛亮的专利,本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又如何拿这东西来邀功请赏。

赵苞微微一笑道:“饶是如此,刘公子亦是功不可没,这样吧,待破鲜卑之后一并论功行赏吧。”

公孙琙拱手道:“卑职麾下三千人马早已整装齐备,单待太守之命。”

“好!诸军听令!明日卯时点兵出城,与鲜卑决一死战!”赵苞的目光投向了西边鲜卑人的营地方向,坚定地下达了命令。

“诺!”诸将齐声慨然应命,这几日鲜卑围城,早将诸将憋得一肚子火,就等赵太守一声令下出城与鲜卑人厮杀一番。

接下来赵苞和公孙琙便前往府中议事,商讨一下明日与鲜卑作战的具体方案。这样级别的军事会议自然做为小吏的公孙瓒是没资格参加的,他同刘备刘泽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命人端上晚膳来,连吃边聊。

“伯珪兄,按说赵太守已率大军前来,打败鲜卑指日可待,为何兄长愁眉不展?”刘备看到公孙瓒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问道。

公孙瓒摇摇头,道:“贤弟初至北郡,尚未见过鲜卑人的凶悍,朝庭三路大军齐出,须臾即破,便可见其一斑,以一郡之兵对抗鲜卑恐难有胜算。”

刘泽很纳闷,史书上记载公孙瓒好勇善战,身先士卒,曾以十余骑大破鲜卑数百骑,在三国时期也算得上是一号勇将了,为何……

“伯珪兄莫非还惧怕鲜卑人不成?”

公孙瓒哈哈大笑道:“贤弟误会了,鲜卑人虽然强悍,但在愚兄的眼中,也不过是些土鸡瓦狗,我们公孙家的白马骑兵可是从来也不逊于鲜卑人的。只是自那鲜卑首领檀石槐,勇健而有智略,主政鲜卑以来,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纵横万里之遥,算得上是一位雄才大略的霸主,此人不除,我大汉边疆恐无一日可以安宁。听闻斥侯报之,檀石槐已亲至柳城,赵太守母妻皆落在其手,若檀石槐以此为要挟,赵太守又何以处置?”

“听闻赵太守可是出了名的孝子,若鲜卑人真拿他母亲做为要挟,恐怕赵太守真就无心恋战了。”刘备也深感忧虑。

公孙瓒叹了口气道:“我所思的也正是在此,檀石槐阴险狡诈,这种手段他肯定会用,赵太守忠孝难以两全,我军军心不稳,又如何敌过鲜卑人?算了,军事之事决于赵太守,自有他决断,我等言之无益,二位贤弟早些歇息吧。”

刘备和刘泽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会,刘备说了许多家里的事,刘泽一一记下了。

熄灯后,刘泽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今生前世的一切,都象过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眼前滑过,他真得很迷茫。过往的一切,都已经是浮云了,那曾经温馨的家渐渐地远去了,耳边传来刘备清晰的鼾声让他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的确确身处在乱世之中,接下来的路何去何从,他真心不知道,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无论如何,生存下去,便是他最大的期冀。至于明天的柳城汉鲜大战,他只是一个渺小的旁观者,他无力去改变什么,只有静静地去等候一个结果,汉军胜,他才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倘若汉军败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或许这次的穿越之旅就真得变成辽西十日游了。

次日清晨,刘泽被外面马的嘶鸣声惊醒了,习惯了几日,这汉服穿起来也不太觉得麻烦了,他很快地穿好衣服,拉上刘备跑到屋外。

邬堡内的所有人马紧张而有序地做着战前的准备,战士们已穿好了皮甲,将马具正在往那一匹匹高大漂亮的白色骏马上安置。

白马义从!刘泽眼前一亮,白马义从是公孙家最精锐的私家部曲,后来跟随公孙瓒转战北方而闻名天下,在三国时期也算得上是一支赫赫有名的特种兵部队了,只可惜在界桥之战全军覆灭,而公孙瓒也从此走了下坡路。

穿过纷乱的人群,刘泽远远地就瞅见公孙瓒一身金盔金甲,披一件雪白的披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二位贤弟,早!”一身的戎装让公孙瓒看起来更为英俊挺拔,显然他心情不错,一见面就用洪亮的大嗓门向刘氏兄弟打招呼。

“看公孙兄的这身装扮,难道要上阵厮杀?”公孙瓒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他岳父涿郡刘太守手下的一名小吏,暂时还停职在卢植学堂就读,怎么着也轮不着他上阵打仗,故而刘泽有此一问。

公孙瓒诡异地笑笑,道:“愚兄虽然不在军中任职,但上马征战一直是愚兄最大的心愿,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又岂能错过。二位贤弟少歇,待会儿可上城楼观战,看看为兄是如何纵马横槊杀敌破贼的。”

这时,公孙琙走了过来,看到公孙瓒的状况,不禁皱皱眉道:“大哥,你怎么也要出战?”

“二弟昨日不是下令公孙家的所有部曲整装待命,随同大军一起出战的吗?难道二弟不认为为兄也是公孙家的一份子吗?”公孙瓒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

“可……大哥,今日必是一场恶战,胜负难以预料,倘若大哥有失,我岂不是愧对九泉之下的父亲吗?”公孙琙有些为难,他们兄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兄弟情深,他又如何肯让大哥去冒险。

公孙瓒朗声道:“二弟放心吧,大敌当前,咱们公孙家可没有一个是孬种,让檀石槐也见识一下塞内也有英雄!”

公孙琙只好点头道:“那好,大哥执意要出战,小弟也不敢相拦,只是出城之后,大哥须得同白马骑兵一道,切不可冒然出击。”

公孙瓒应了,与刘备刘泽拱手相别。

此时大军已准备停当,公孙琙一声令下,城门洞开,大军鱼贯而出。

第十一章忠孝难全

刘泽同刘备站到了城楼之上,城下的官兵已经列队布阵完毕。虽然对古代排兵布阵一窍不通,但刘泽还是勉强看出些门道来,在战阵的中央前端,是一个完全由长枪兵构成的方阵,密集如林的长枪枪尖对外,熠熠闪着寒光。步兵对抗骑兵,最有效的战阵就是用长枪结阵,可以来对付骑兵的冲击。一杆帅字旗下,便是由重盾兵拱卫的太守赵苞、都尉公孙琙,弓弩兵分布左右,弓在手箭在弦。而骑兵则布置在两翼。

这种步骑混搭的阵型,也是对付敌方骑兵的最有效阵型,长枪结阵进可攻退可守,构筑成一道坚实的屏障,为后面具有远程攻击能力而防护能力不足的弓弩兵提供保护,而两翼的骑兵部队则可以选择时机对敌方阵地进行包抄攻击。

步兵对抗骑兵,本来就是相对处于弱势,但赵苞等人长期在同鲜卑这些游牧民族的作战中,还是寻找到了一些破敌之法,各兵种的相互配合便是其中的关键所在,长枪兵防御在前,弓弩兵攻击在后,游击骑兵的两翼包夹,环环相扣,互为依托,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后果可想而知。

对面尘土飞扬,鲜卑人也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清一色的骑兵,队形似乎没有汉军那般齐整,但单兵的彪悍却不是汉兵可以比拟的。鲜卑的骑兵个个趾高气扬,就连胯下的骏马也不安分地嘶鸣着,大有一付冲上来将汉军阵营踏个粉碎的架式。

在鲜卑人的骑兵队中,一架高车显得十分扎眼,车分两层,上层离地面足有两丈之高,四匹马拉着,远远望去,除了四名鲜卑士兵之外,似乎有两名被解押的女子。

公孙琙看出些端倪,道:“赵太守,想必那高车上的定是令堂与尊夫人无疑,这鲜卑人好生卑鄙,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赵苞遥遥地凝视着渐渐驶近的高车,脸色铁青,一言未发。

两军相距不足百丈之遥,鲜卑人停住了前进的步伐,那辆高车,却被推到了最前方。阵中闪出一骑,马上之人身形伟岸面目奇异,朗声向汉军阵营道:“赵太守别来无恙否?”声音洪亮,虽然胡人,但一口汉话却是相当的流利。

赵苞识得他便是鲜卑首领檀石槐,作为老对手,可是不止一次的打交道了。

“原来是檀首领,赵某失敬了!赵某与檀首领各为其主,征战经年,自然敬重檀首领英雄本色,但今日相见,却令赵某大失所望。”

“噢,赵太守缘何失望?”

“檀首领一统大漠,败匈奴、逐乌桓、拒丁零、却夫余,金戈铁马,纵横万里,如此豪情盛迹,天下英雄无出其右。不想今日却囚来妇人来做要挟,如此行径,岂不有污英雄之名,赵某只怕从此视首领为下三滥之流了。”赵苞冷笑道。

檀石槐哈哈大笑道:“赵太守误会了,令堂及夫人在我这里可是待之如上宾,锦衣玉食,本王可不敢亏待。今日阵前你们母子夫妻团聚,也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本王敬重赵太守之才,愿以上谷以东千里之地封赵太守为东部大人,不知赵太守意下如何?”

赵苞双目赤红,厉声喝道:“我为汉臣,岂可来做胡狗?檀石槐,你若以为拿我母亲之性命要挟就可以逼我就范,那你就想错了!”

“赵太守,就你们那个狗屁皇帝刘宏,昏庸无道,**信奸佞,还值得象赵太守你这样忠良之士效忠吗?你真以为区区这两万人马就能挡得住本王的铁蹄吗?夏育不屁滚尿流地逃回高柳了,本王不日将会马踏幽州,饮马洛河!赵太守,你若肯降,必将是我鲜卑的开国功臣,裂土封王,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白日做梦!檀石槐,你想马踏幽州,那还得先问问赵某答不答应!”

檀石槐仰头对高车上的赵母道:“老夫人呐,你儿子可是顽冥不灵,你好生劝劝,本王一向敬重人才,不想和令郎刀兵相见,若两军厮杀起来,恐难保全老夫人的性命。”

赵母年愈六旬,银发苍苍,虽被胡骑所擒,却神色无异,冷冷地瞥了檀石槐一眼,朝着赵苞高声道:“威豪我儿!为娘有一言,不知你可听到否?”

赵苞滚落马下,向前扑去,阵中的长枪兵自动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赵苞站在阵前,扑通地跪倒在地,悲愤地号陶道:“母亲大人在上,儿子不孝,本欲接母亲到辽西来颐养天年,却让母亲身陷囹圄,儿子的罪孽无可饶恕!今日儿子奉天命守辽西,大义所在,不敢循私而忘公,自毁忠节,唯有拼死一战方能赎清我的罪恶。母亲的养育之恩,也唯有来世再报了!”

字字泣血,汉军众军士闻之,无不悲恸。

赵母欣然道:“我儿,生死各有天命,岂可因为娘而废忠义,我儿乃是朝庭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古忠孝难两全,为国尽忠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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