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浓烟和烤肉的味道。
三万官兵按照预定计划分为十路大军,在黄巾大营中穿插包抄,对于从火海中艰难逃生的黄巾兵而言,官兵锋利的刀剑如同恶梦一样,肆意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许多人来不及抵抗便直赴黄泉路向阎王报到了。熊熊的烈焰在西北风的助威之下,从前营一直向中军营帐蔓延过去,中军营中堆放着更多的粮草辎重,烈火变得更加的桀骜不驯,烈焰窜起的高度竟然高达数十丈,方圆百里之内照如白昼。
波才本来早已进入梦乡,营内的喧闹似乎惊了他的好梦,他翻了个身子,正要斥骂,手下的亲兵跑了进来惊惶失措地禀报:“大帅!大事不好,官兵杀过来了,现在已是火烧连营了。”
波才大怒道:“什么?彭脱何在?”今夜负责巡逻的是彭脱,对于敌袭彭脱的巡逻队应当能应付得了,为何搞得外面一团糟。
第一百六十七章三雄聚首
亲兵道:“彭副帅不知所踪,现在外面混乱不堪,大火已烧至中军,请大帅速速回避。”
波才怒道:“岂有此理,随我来!”待他出得帐外,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向东飘荡的帅旗告诉他现在刮的正是西北方,堆集如山的粮草就在不远处化为了灰烬,烈火正在疯狂地肆虐着。完了!波才的心顿时冷到了冰点,这天杀的西北风将他彻底地毁灭了,就在这月黑风高之夜,他所有的努力化为了泡影,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这次他算是彻彻底底地败了。
黄巾大营已是乱作一团,此时的波才想召集部众已是有心无力,所有的人都似无头的苍蝇一样疯狂地乱窜着,企图在火海和乱军之中找出一条可以生存的路来,波才的命令根本就无人理会。见到情势危急,波才身边的几个亲兵道:“大帅快快突围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波才无奈,只得上马,在亲兵的掩护下准备撤退。
火光中,冲杀在前的孙坚一眼就瞅见了正欲逃亡的波才,纵马提刀,便直杀过来,大喝道:“逆贼波才休走!”
孙坚人号江东之虎,打起仗来有一股拼命三郎的架式,手中的古锭刀早已是血迹斑斑,看到波才,立功心切,独自一骑便冲了上去。此时的波才早已是心胆俱寒,无心恋战,看着杀红了眼的孙坚似如疯虎地冲上来,那里还有胆交手,拨转马头,仓皇逃走。
天大的功劳摆在那儿,孙坚哪里肯放手,手起刀落,斩杀了数名波才的亲兵护卫,纵马相追。波才慌不择路,乱军丛中再加上烈火四起,他的速度也快不到那儿,眼看着就要被孙坚追上了。就在此时,弓弦响处,一支暗箭不知从何处飞出,直接射中了孙坚,孙坚大叫一声,撞下马去。
波才大喜,视之却是彭脱引一军前来接应,见孙坚紧追不放,这才一箭撂倒了他。彭脱道:“末将救援来迟,请大帅恕罪。”
波才本来对彭脱一肚子的怨气,让你负责巡营却被官军火烧连营,现在彭脱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倒也不好再责怪,问道:“现在是何状况?”
彭脱道:“官兵今日是倾巢而出,却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今夜会刮西北风,显然是早有准备,带齐了引火之物,我军已是大乱,无力抵挡,波大帅还是速速退兵吧,再要迟疑,只怕是全军覆灭。”
波才叹道:“唯今之计,也只能是先退兵汝南了。”彭脱收拾残部,与波才向东逃去。
刘泽率领的五百轻骑也在官兵的攻击序列之中,张飞更是兴奋异常,冲杀在前。乱军之中,刘泽也发现了孙坚正在单骑追逐波才,被一暗箭射中落马。刘泽暗叫不好,立即冲了上去,也顾不得再追赶波才,先救孙坚再说。
孙坚只是左臂中了一箭,却无性命之忧,刘泽为其拨去箭头,敷上金创药,包扎停当。孙坚不无感激地道:“多谢贤弟。”
刘泽道:“文台兄伤得不轻,还是先回城中疗伤吧。”
孙坚哈哈笑道:“些许皮外之伤无甚大碍,就算左手不能动我不还有右手吗,一样能杀敌。”
刘泽知他性格豪爽,道:“好吧,那文台兄就与我一起追敌吧,想必那波才还未逃远。”
此时的黄巾大营,早已是火海一片,黄巾兵四散逃逸,那里还能寻得波才等人的踪迹,刘泽与孙坚并肩作战,黄巾大营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比及天明时分,北面一彪人马杀到,尽打红旗,将向北逃逸的黄巾兵尽数劫住。
为首闪出一将,身着红袍,甲胄鲜明,面如白玉,细眼长髯,高声厉喝:“尔等反寇,今日已无路可逃,还不快快投降!”
黄巾兵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此时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其中有两个小头目对望了一下,知道再战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便扔掉兵器,跪地投降了。黄巾军早已是军心涣散,见为首的头目投降了,剩下的更无斗志,呼拉拉跪倒了一大片。
这时,刘泽也赶了过来,虽然认不得来将,但他知道此人必定是曹操无疑,屈指算来,也轮得到三国的第一号主角登场亮相了。
刘泽远远地高呼道:“前面可是骑都尉曹孟德吗?”
曹操一怔,竟然有人识得他,看了一眼这个英气勃勃的少年甚是年轻,在他的记忆中却没有丝毫印象,乃道:“正是曹某,不知阁下是那位?”
“在下是北中郎将麾下别部司马刘泽。”
“可是涿郡刘润德否?”
“正是在下。”
曹操大喜,跳下马来,快步走到刘泽跟前,紧紧地握着刘泽的双手。
“润德老弟,想不到你我竟能在此相见。愚兄前为顿丘令之时,便知你已拜入蔡门,恨不得相见。上月被辟为骑都尉返回洛阳便想唔贤弟一面,却从恩师口中得知贤弟已回涿郡的消息,后来听说贤弟在涿郡大破黄巾,愚兄更是恨不得飞赴涿郡与贤弟见上一面,上天怜见,我们师兄弟却在长社有缘相会,岂非天意乎?”
曹操的热情真让刘泽有些招架不住,不就是个同窗么,还不是一届的,以前压根儿没见过面,犯得着这么热情吗?不过想想曹操可是最擅长礼贤下士笼络人心,若不是自己知道曹操的真实奸雄面目,还不定真被他的热情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当下含笑道:“早听恩师言及孟德兄才华横溢平易近人,今日始得相见,幸会之至。”
曹操也注意到了刘泽身边的孙坚,左臂的箭疮迸发,鲜血已将整个左臂浸透,但却是神情自如,坦然无惧。曹操奇之,道:“这位兄台是?”
未等刘泽介绍,孙坚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乃朱隽将军帐下佐军司马孙坚,见过曹都尉。”
孙坚的官职比刘泽还低,比曹操的骑都尉那就更是差了好几级,自然得以下官之礼见之。曹操却不因他的官职低而轻慢,笑吟吟地道:“孙司马身负重伤依然浴血奋战,当是我辈之楷模。”
刘泽忽然地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在这小小的长社城下,意然与三国中两位重量级的人物比肩而立,称兄道弟,可是世事变幻,谁又能知道若干年后,这三人又将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此时的热血与豪迈终究将在冷酷的政治野心下化为虚无,人生呐,就是一场无言的悲喜剧。
三人相会,聊兴大起,论及天下之势,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这时,皇甫嵩、朱隽等人皆至,曹操自然又得相互见礼,今日大获全胜,诸人面上喜气洋洋。诺大的黄巾营地此时已成一片狼籍,还有未燃尽之处余烟袅袅,黄巾军的尸体更是堆集如山,除了波才、彭脱率少部分黄巾兵突围之外,十之七八的黄巾皆被歼灭,光俘虏就有近五万人。
关于处置这些黄巾俘虏,皇甫嵩和朱隽的意思是全部就地斩首,众将包括曹操和孙坚都没有异议,唯独刘泽面有不忍之色,见无人出头,刘泽也只得上前道:“皇甫将军,这些黄巾兵虽然作恶多端,然本性不恶,原本也是良善百姓,实是受张角等人蛊惑,一律处斩的话岂不有伤民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加官晋爵
皇甫哈哈大笑,道:“润德呀,你这点可有点妇人之仁人了,黄巾兵凶蛮残暴,奸—淫掳掠,干得可尽是些丧尽天良之事,我们当兵当官的,落在他们手中,那个不是被剥皮抽筋点了天灯,倘若今日我们心动恻隐放虎归山,异日战场相见,难不成他们会手下留情?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是我活,容不得半分情面。更何况黄巾造反,乃是谋逆大罪,若容贼降,岂不是纵容造反,使贼更为猖狂,得意时恣意劫掠,失利时便投降免死,无异于长贼志气,今日斩杀俘敌,乃立威也,使黄巾贼众知难而退。”
刘泽正欲再言,却见曹操暗暗地给自己使眼色,似乎是在阻止自己多说什么,心中一动,想来皇甫嵩主意已定,断无更改之意,自己徒说也无益,当下便率部先返回长社了。既然无力决定这些黄巾降兵的命运,刘泽自然也不愿意再看那血淋淋的屠杀场面。
曹操也是随后回的城,径直来到刘泽的驻地。刘泽命人奉上茶来,两人寒喧了几句。刘泽道:“方才孟德兄以目视之,似有劝小弟勿要多言之意,不知孟德兄意为何指?”
曹操含笑道:“愚兄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弟年轻蒙钝,不谙世事,孟德兄若有教诲之言,小弟愿洗耳恭听。”
“润德言重了,你我师出同门,情逾手足,何谈教诲二字?愚兄痴长你几岁,倚老卖老,若有不中听之处,还请贤弟海涵。”
“愿闻其详。”
“润德可知涿郡大捷,朝庭缘何没有封你官职吗?”
刘泽一怔,不是说张让从中作梗,公报私仇吗,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曹操道:“如此大的功劳,任谁也不敢贪没,只是朝**有传言,说你在大兴山下私放黄巾俘虏,张让等人以此为把柄,要求皇上治你的罪,幸得司徒张温等人力谏,此事又查无实据,所以才不了了之。”
刘泽不禁惊出一声冷汗,想不到自己当时的一念之仁,差点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想想也是,放掉的那不是三万头猪,那可是三万张嘴,让三万张嘴守口如瓶,恐怕试比登天,所以有流言传到朝庭内也不为奇怪,只是刘泽想不到曹操官不大,消息到是挺灵通的。
殊不知曹操自己一直标榜自己的清流士人身份,但他的祖父曹腾当年可是权倾天下的中常侍,再怎么说曹操也与宦官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基于在两大派系中皆可如鱼得水,曹操能得到朝庭内幕消息也就不足为怪了。
曹操接着又道:“润德以仁义为怀,温良纯厚,诚为可敬。然在这浊世之中,许多的事,并非可以以我们的意志来决定,一言不慎,足以为祸九族了。方才润德心动恻隐,欲劝皇甫将军放过这五万黄巾战俘,但润德可曾想过,皇甫将军若依你之言,放了这五万战俘,朝庭那边又如何交待?只怕十常侍会以此为把柄,弹劾皇甫将军。就算皇甫将军不亲自处理,将这五万人押解京师,徒耗钱粮,结果又能有差异吗?”
刘泽不禁有些汗颜,道:“小弟所虑不周,只考虑到这五万人的生死,未虑及皇甫将军的难处。”
“贤弟尚年青,许多事没有考虑透彻也在情理之中。其实,如此草芥人命,愚兄也是极不赞成。但我们不是上位者,这些问题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真若有一天我们有能力决定别人的生死之时,断不会这般草率地进行屠戮,天下毕竟还是以人为本,真若都杀光了,剩下自己孤家寡人的又有何意义?”
刘泽长揖一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泽受教了。”
曹操笑道:“我们不过是兄弟谈心而已,润德何须行礼。吾观润德贤弟仁德义行,将来必为伟器。”
刘泽笑道:“孟德兄过奖了,孟德兄前途无可限量,早就听说名士许劭曾言‘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现今乱世将至,孟德兄必为一方枭雄,将来沙场相见之日,还望孟德兄念在咱们同门之谊的份上,手下留情才是。”
曹操也是大笑道:“术士之言,皆多虚妄,贤弟还信这个?”
这时,管亥进来禀报,皇甫嵩差中军官请刘泽和曹操同赴庆功宴。曹操道:“贤弟,请吧。”刘泽相视一笑,乃出帐行之。
是夜,长社城内大排庆功宴,诸将士兴高采烈,今日酣畅淋漓地大破黄巾,一扫多日被黄巾压制在长社城内的郁闷。
朱隽更是喜欣于色,自颖川兵败以来,他几乎是度日如年,如覆薄冰,他举杯向刘泽道:“今日得以大破黄巾,润德可是居功至伟,若没有这一场及时的西风,又如何能大获全胜,来来来,朱某先敬你一杯。”
刘泽客气地道:“朱将军谬赞了,今日得以全胜,全仗皇甫将军和朱将军指挥有方,众将士齐心用命,泽岂敢居功。”
皇甫嵩笑道:“润德你就勿须推辞了,识天相,断阴阳,此乃夺天地造化之能,掌鬼神难测之力,若无这场大风,纵然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