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只到这里为止,之后的,十分模糊。
这里是哪里?她恍惚观望,这好像是高级日本料理亭附设的和式厢房。还满正统的,店家可能本身就是日本人,不然就是找了很高明的设计师和装潢师傅。
奇怪,她为什么会飘飘然地在遐想这些?
「先拍她单独正面全裸,表情要清楚,让人一眼就认出是她。」一名男子边脱自己的衣衫边向负责摄影的解说。
「不能真的来吗?」另两名也正剥光自己的男子浪笑。
「先办完正事再说。」
「你们药下太重,她眼神看起来太呆滞。」可能会被识破她是遭人动手脚。「你们不是要她欲仙欲死的陶醉样吗?她这种状态,我看是办不到。」
那人一啧,不耐烦地掏出榻榻米上西装口袋内的一叠照片。
「这是已经定案的特稿照片。」八张铺排成一列。「你想办法把现在要拍的东西,和这些照片连成完整的系列,好像是按顺序一步步拍摄下来的。」
负责摄影的人哇地赞叹,吹了一串口哨。
浓艳的激情照,拍得异常淫秽,显然是故意弄成偷拍的角度。光线昏暗淫黄,却以高明的打光技巧悄悄突显最煽动性的部分。
「你们先脱掉她的外衣,但是留下内衣裤别动。」
三名裸男俐落剥出玛云的胴体,她莫名其妙地坐在榻榻米上的被褥中,傻傻张望,毫不反抗。
「奎恩,你为什么变成这么多个?」
摄影者眯眼观察脚边摊着的一张照片,思忖构图该如何衔接。画面中,那名女子正垂头张腿跪立在与现在相似的日式被褥上,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却遮不住丰白的两团豪乳,正被她背后一名裸男从后方伸掌挤捏着,好让她前方的另名裸男吮尝绷挺粉嫩的乳头。而她大大分跪的双腿间,有着另名仰躺的男子,正伸长舌头挑弄她被拨开的暴露花蒂。
靠,拍得太清楚了,连她湿到什么程度都一览无遗。
「需要继续脱吗?」裸男们淫笑探手,抚往玛云的胸罩。
「拉下她一边的肩带就好,你们随便躺着或坐在她身旁,感觉像在轻松聊天。」仿佛接下来的画面,是他们习以为常的游戏。
这一拍,就接上了那张照片的剧情,如同玛云褪下肩带、扯下内裤后,背后就拥来拧揉她双乳的手,供她身前的男人吸噬,同时开放腿间任人品味。
摄影者口干舌燥地搜索下一张可以接续内容的画面。但见另一幅肉体交杂的影像,女子大大地朝镜头正面伸张双腿,好让人看清楚她身后男子的勃起正插在她的瓣蕊里,前方的花蒂,仍由身前改为跪俯的男子伸着长舌舔拨,完全不挡住任何精采细节。第三名男子也没闲着,正捧着她仰抬的后脑,让他的男性深深没入红唇中。
可惜的是,看不见她的表情。
「拿水来,我要补一张特写!」他忘我地重喝,自己的欲望已顶起裤裆。
玛云无辜地被泼了满脸的水,还被迫抓住后发仰头,不明就里。
「把舌头伸出来,快点!」
为什么奎恩要叫她做这些奇怪的事?而且……闪光连连,让她好难集中精神。
「喂,就让我们直接来吧。」裸男们抱怨,受不了如此娇嫩可口却不得动手的折磨。
「拍妥之前,谁也不准动。」只有其中一名男子是清醒的。「任务达成后,你们高兴怎么玩就怎么玩。」
摄影者挑出另一张可以发挥的画面。女子跪俯,像条母狗,臀后插送着一名男性,前方的小口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垂在半空的硕大双乳,正由另一人仰躺张口吞噬——
也是面目不清,需要补一个镜头,但这么做又太刻意。
「不管了,脱她胸罩吧。」他要从她双乳下方取景,往上拍她低垂的娇颜。她此刻的茫然晕眩,刚好符合在欲焰中陶然忘我的神态。
正当他们饥渴扯向玛云的胸罩时,厢房门板霍然拉开。大家还不及回头,一只花瓶便猛然横扫,击中其中一名裸男的脑袋,碎片爆裂飞散。
「奎恩!」远处奔来的小泉急喝。「不要搞出人命!」
拜托,否则后续会很难收拾!
另名裸男尖声哀叫,捂着被奎恩以大块碎片捅毁的下体,跪地蜷曲狂嚷。
「我没那么愚蠢。」奎恩阴冷自语。「不搞出人命的玩法多得是,何必宰人呢?」
一刀嗝屁,多没意思。他比较倾向帮助人痛改前非的务实作法,好使他们一生一世不忘自己笨拙的惨烈教训,从此乖乖做(废)人。
猝地一记重拳,打偏了奎恩的脑袋,血水喷溅。他还不及站稳,又被另一拳击往反方向,同时胃部被狠狠踹入,当场呕吐,单膝跪下。
小泉忙着与摄影者缠斗,夺回相机的记忆卡,无暇顾及奎恩死活。反正小泉对他早就暗暗不爽,故意让他被揍扁踹烂又何妨。这些痛殴奎恩的声响,听了多么教人深感安慰呀。
别客气,尽量揍。
太过大意……奎恩在对方的猛烈攻击中,小小后悔,却不怎么积极于闪躲或防卫。或许,他是该为玛云受点处罚。他没有好好保护她,没有好好疼惜她,没有好好陪伴她,甚至不曾好好了解她。
他对她有太多的亏欠,该打。
乱拳与重踢中,他从自己肿胀的眼缝中不时窥望被褥上安睡的小美人,似乎天下太平,好梦正酣。整个混乱污秽的俗世中,显得她所处的周遭方圆,宛如天使安居的小岛。任他们混浊奋战,她依旧宁静悠然,像伏在蓬软白呼的云朵里,慵懒自在。
他知道自己实在不太正经,在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当口,心不在焉,迳自恍惚瞥视随着她倒卧态势快蹦出胸罩的一侧丰乳。秀丽细致的罩杯根本盛不住这整团浑圆,乳晕都已挤出杯缘,撩人心思。
她左乳比较敏感,他只要一拧她左侧乳头,她马上就会有反应,痛苦地陶醉在他指尖歹毒的滚动中。
他好想……
原本占着上风的暴烈男子,以为自己成功击垮了奎恩这富贵草包。正要收势开溜,不料竟一脚踏中奎恩暗暗蛰伏的陷阱:被一块尖锐破片刺穿了脚板,跌滚在地,哇哇大叫。
奎恩起身,一跛一跛地迈向他的睡美人,顺便重重一脚踏入那名鬼叫男子的口中,踩断牙齿和血吞。
「小懒猪,回家睡觉啰。」他懒懒地打横抱起她,覆上衣物悠悠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屋子的烂摊子。
她半昏半醒,神智迷离,不甚安稳地揉揉眼睛。「奎恩?」
「干嘛?」
「你回来啦。」奇怪……再怎么揉眼睛,还是看不清。「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把她留在冰箱里的餐点拿出来微波?
「饿。」他在豪华房车的后座压倒仰躺的娇躯,将她那一侧卡在罩杯内的乳头吸出杯缘,供他舔弄。
他饿坏了。急急吮咬的同时,拨开她的裤底就让自己沉重的粗壮长驱直入,刺激到她的敏感之处。
也许是药的关系,也许是相思的关系,也许是太过寂寞的关系,她几乎是整个身体都在欢迎他,下身狂喜战栗,急急哆嗦。
她放声娇吟,是前所未有的稚嫩淫浪,在放荡中抽噎欢唱,享受他粗鄙至极的脏话。
她就是要这样的奎恩。
他凶暴地攻击她,毫不留情,每一次猛烈的进犯,都带来更残酷的凌辱,但就是伤不了她,反而使她成长得更可怕。
她会在两人奔驰的激越中突然娇笑起来,甜美万分,却刺激到他不容侵犯的男性尊严,愤而施展报复,引发她另一层次的哀号,淋漓酣畅。
返抵家中之后的另一番纠缠搏斗,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有清早起床的浑身酸痛,整个人几乎报废。定睛看到奎恩地第一眼,更是吓到不知所措。
要不是他出声跟她打招呼,她简直认不出眼前这个面孔浮肿、处处青紫的泡泡眼大怪兽是哪间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他莫名其妙的归来,令她头昏脑胀。这中间是不是漏掉什么事?
「还会有什么事?不就是一直做苦工伺候你。」他专注地盘坐沙发上打电脑,心不在焉地应和。
「你乱讲!」小脸焦红。「我才不屑要你伺候,」
他冷眼一瞟,傲慢至极,似在轻噱她的幼稚狡辩。
超讨厌奎恩这种臭屁德行的……可是她好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地反正就是很高兴,高兴到什么都懒得跟他介意。
「你这次会待比较久了吧。」都出国跑了这么多个礼拜没回家的说。
「后天还要再出去一趟,今年的视察才算告一段落。」
愉悦轻飘的好心情,顿时冷却。
「只要跑完这趟,我们就可以好好放个长假了。」
有多长?两个小时,还是两天?奎恩对时间长短的认知,根本跟她不同。她还要再这样自残似的期望失望、失望期望多少次?
是,她是调整好了心情,要接纳他的一切,学习做个成熟温柔的大人。但是她再怎么学习体谅,也遮掩不了所受的伤。为什么她要这么在乎他的来来去去?何必呢?何苦把心思全挂在他一个人身上,被他的去留撕扯得破碎不堪?
或许她应该要学习的,是薄情。这样就不用在乎他到底会待多久、又要远去多久,对不对?这样他们就能成为成熟又和睦的模范夫妻,对不对?每次都为他的四处奔波掉泪闹情绪,他烦、她也烦,结果两人吵成一团。为什么?祸首不就是因为太多情?
薄情比较好,大家好聚也好散。
一直瞩目着电脑萤幕忙碌的奎恩,半晌后才感觉到这阵沉默的突兀。调眼望向伫立沙发旁的她,她却猝然背过身去,逃往吧台后的厨房。
「你想吃点什么吗?」过分高昂的明朗声调,反倒透露出更隐密的相反情绪。
「我刚已经去外面吃过午饭了。」习惯性地自行解决。
「喔。」
杵在冰箱前的娇小背影,一手搭在冰箱门缘上,似在发呆,又像在思考。僵持好一阵子后,才打开冰箱门,蹲下身子东弄西弄。
「下个月你奶奶要做寿,你有想要送她什么礼物吗?」
「不知道。」他静静蛰伏,远远观察着被吧台挡着的忙碌身影。「你说呢?」
「如果要问我的意见的话……」转为闷窒的细语,难以辨识是不是因为她弯身收拾的缘故。「我觉得送她珍珠项链比较好。老人家会满喜欢的,起码不容易失礼。」
否则要是一个不小心送了人家最忌讳的东西,糟蹋心意,又搞砸关系,多划不来。
「就交给你决定。」
「好啊。」窸窸窣窣的整理声,不曾停歇,仿佛这座冰箱年久失修,需要大清理。「今年奶奶的寿宴不会像往常那样去圆山饭店办了。」
她不知道,奎恩早已停下手上的工作,冷眼远眺她的自弹自唱。
「她最近有点感冒,爸妈觉得在家里办比较妥当,对老人家来说也比较轻省,所以可能指定饭店主厨外烩,大家一起回阳明山老家为她祝寿。」
照理说,他该为她如此认真融入夫家感到满意。但,就是怪,又说不出哪里怪。
那个动不动就跟他拗脾气的小女孩到哪去了?
她的成熟懂事、行政事务报告式的闲聊,令他眯起犀锐双眸。细细观察的同时,急急回溯这股不对劲的源头。她刚起床出来看到他时,并不是现在这种反应。
「最近天气变化好大,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感冒……」
当话题聊到天气时,就意味着黔驴已技穷,再也变不出花样。
冰箱前的收拾声响悄然停止,好一会都没有动静。蓦地,长发披散的小人儿才缓缓站起,却一直低垂着脸,任长发如帘地掩护住她的容颜。
整理终于告一个段落。
「我好累。」
他暗暗警戒,并不认为她只是单纯地随口埋怨。
「你自己忙,我先去洗个澡。」
她沉寂地消失在卧房门后,整间豪华居所恢复静默。静得十分做作、十分紧绷,充满淡淡的不安气味。
他认命,搁下笔记型电脑,翻下沙发踱往厨房,看她刚才到底在搞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倒垃圾而已。
这一倒,怔住了他先前的厌烦:被他抽出的隐藏式垃圾桶,装着被丢弃的完整餐点,完整到像是随时等着什么人回来取用,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除了这个,垃圾桶里还塞满了仍散发着寒气的各类食材,像是一般家庭冰箱内的日用准备。倘若有人饿了或什么的,就可取出来料理烹煮,供应家人所需。
不需要冷藏的各式香料也丢在内,生的义大利面条也支离破碎地陷在垃圾缝隙中。冷冻速食更不用说,甚至连米,都不在它该在的地方,全被倾倒归入垃圾范围里。
打开冰箱,没什么不对劲,只是恢复成原来的状态:一无所有。徒留他冷藏着的红酒、一些乳酪,以及流理台架上的咖啡豆。
这本就是他原有的生活。她似乎只是把不知何时加入进来的东西,又全面撤出,还他一个自由自在的个人世界。
他懊恼地以掌一抹脸孔,深深吐息。
一时的粗心大意,他又害她缩回自己小小的防备里,再也不要敞开她的心,放任她的感情流泄到他的生命里。每一次她怯怯地、小心地尝试亲近,总以受伤收场。
他还曾嚣张谴责她根本不懂如何谈感情,结果最不会谈的,就是他自己。
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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