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是清虚道的凌平,这是贫道的两位师弟,奉了郑国公司马复吉的命令来助程幢主抗拒贼军!”
程展不由大喜,这清虚道是道家大派,道法活人无数,在民间极受推崇,派中高手如云,这凌平太阳穴鼓起,必是道门中的顶尖好手,他笑道:“多谢道长了!有道长在此,那些教匪必然不敢前来!”
凌平笑道:“程幢主过奖了!贫道只不过看不惯这些佛门败类诱惑人心罢了!”
他继续淡淡说道:“贫道刚到郑国公那边,郑国公就把贫道打发到这来了!”
清虚道是民间的道门,在帝王将相中却因为缺乏飞升道法、房中术之类的花样而不受重视,程展估计郑国公此举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凌平两个师弟也是同样朴素的衣着,很有些乡野气息,他们说道:“贼兵还没来吗?都是些无知的乡野村夫,未曾学道而入了迷途,可叹!可叹!”
他们确实是民间道门,推辞了程展安排给他们的仆人,只愿三个人挤在普通的小房间,时不时到人群中宣扬一番道法。
他们的道法深入浅出,一时间有不少人围着他们转,不过燕琴君却对他们冷言冷语,甚至在程展面前告了他们一状:“程少爷,您也不管管!”
程展苦笑一声:“人家是道门的高手,不好管啊!等会弄点夜宵招待一下两位道长!”
他正说着,那边邓肯又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幢主,贼兵出动了!
正文 第三十章 小胜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包括吃饭这种事情。
三天闻香教匪在三天时间内,居然把陈家的三十万斤粮食吃得所剩无几(事实上很多粮食是他们浪费掉了),所以他们终于结束了休整,以好几千人前来攻击。
夜间行军,本来是贼军的弱项,毕竟部队掌握不切实,但是军师徐楚对此很有经验,指定了行军路线,全军缓慢但是很稳健地进沈家村进击。
陈昭重跟在他身旁,大声说道:“竟陵郡没有比沈家更富的,根据那个该死的麻管事以前的交代,沈家在秋收前还有一百多斤粮食,秋收以后这个数字还会加倍!足以大军支撑上一个月了!”
徐楚淡淡地说道:“攻破别的村子,也会有粮食的!”
陈昭重恨恨地说道:“徐军师,沈家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铁匠铺子,有六十多个打铁师傅,专门打造兵器,据说一天能打一百五十件兵器!”
徐楚对这个兵器铺子更展兴趣:“果真如此?你在竟陵经营了十几年,怎么才贡献了五百件兵器甲革,你原本不是也有个铁匠铺子吗?”
他很不满意,按他的预定规划,他要在陈昭重这里得到大量的补充,包括数千件兵器、盔甲和足够十几天食用的粮食,但是陈昭重提供的补充物资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陈昭重苦笑道:“军师大人,你这个就清楚了,事前楚国人说好只要我们起事,就给我们两千件兵器和盔甲,可是运不过来啊!听说他们正在想着法子运输!”
对于那个铁匠铺子被程展一窝端的事情,他干脆避而不谈。
一夜相安无事,负责作前锋的马队回报已经到了沈家村,徐楚点点头道:“让雷雨易上去打头阵!”
他知道他的部队大多是打不得夜战的,最好的办法是趁着清晨,沈家村守备最松懈的时候冲将上去,一举攻破了沈家村。
程展没有进行夜袭,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规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这又不是宇文不凡那个乌龟壳一般的大寨子,说不定雷雨易的前军都可以把他推平了。
雷雨易提着单刀,驱赶着贼兵的前军准备进攻,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似乎很平静的村子。
他朝思夜想都作个军主,但是作了军主之后,麻烦的事情更多了,手下的幢主队主要牢牢掌握住,还得千方百计地讨好军师大人,他甚至拿来一本闻香教的圣典《五公经》,非常认真地研究起来。
毕竟在闻香教这个团体之内,精通教义才是升官发财的一个法诀,他才不想只干一个军主了!
上天既然赐给他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要出人投地,他混出个模样啊!
看着一千五百人的部下对自己服服帖帖,他自己受用极了!可他不想在军主的位置停留太久!
他望着沈家村,在心底冷冷地说道:“就让你们给我祭旗吧!”
匪军仍是使用前军接战,然后主力突击的战术,白袍队提着长枪驱赶着前军,程展在贼军中瞄了一眼,贼军这一次投入的前军仍然是一军的兵力,约千五之数。
但贼军各部的装备,由于缴获了大量官军的装备,比起红枫溪之役的时候,已经完全换装了,前军的贼军小头目已经全部换上了铁制兵器,普通贼兵手上也有些提着普通兵器。
程展站在哨楼里对李纵云下令:“纵云,这般死守确实不成的!他一千五百再怎么烂,足够把咱们诸备的弓箭都给射光了,也足够冲到村头把咱们的锐气给挫光了!你带一队人出去冲杀一阵,打打他们的锐气!”
李纵云很利落地说道:“成!我带一队人出去,就是打不跨了他的前军,也能给他们以重挫!”
程展犹豫一会道:“你带那队俘虏出去,把他们的兵器把还给他们,再把队伍打散了,掺些砂子进去!”
白斯文一竖大拇指,示意程展的主意高明得很。
这一次程展招降一百四十多个俘虏,他们的装具还算齐全,在贼兵也算是精健,比前军这个垃圾部队强得多了,可对于怎么处置这些俘虏,意见却不怎么统一。
沈知慧一向杀伐决断惯了,觉得养这么一大帮不堪信任的部众后患很大,随时有可能逃跑或者通贼,她主张尽数斩杀,可馨雨觉得还是程展的主张为好,将他们集中作为夫子使用,至于程展和白斯文也各有自己的主张。
虽然意见不统一,但大伙儿都信不过这些俘虏,生怕他们有个反复,现在程展这么一说,李纵云明白了,他召集起这些俘虏来,又派进了些伍长、什长和队主,大声说道:“可曾吃饱了?”
饭虽是粗粮,却管饱,这些俘虏都道:“饱了!”
他打探过详情,这些贼兵多半不是坚定的闻香教徒,而是无路可走的饥民、游民、土匪,甚至还有些读书之辈,他大声说道:“以后都能管饱,而且以后有的是大伙儿的荣华富贵!”
他画了一个大饼:“知道我们将主是谁吗?我家将主家,就是仁德皇后的母家,一百多年的名门啊!我们将主,十四岁就已经是官军的幢主了,而且郑国公大人说了,这是我们将主年纪还小,需要锻炼锻炼,过几年提拔上去作柱国大将军!”
他吹嘘着自己的经历:“跟着我们将主,绝对有前途!象我李纵云,在襄阳厮杀多少年才是个队副,到将主麾下,立马就是响当当的队主了,将主说了,今年提拔我干幢主,明年让我干军主,后年让我干个将军!”
贼兵们原本以为程展是个半大娃娃,难够有些轻视之心,可李纵云这么一海吹,全给唬住了,这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啊!
李纵云这么一说,贼兵都跪了下去,有机灵的贼兵说道:“我们一定替将主将效命!……请大人在将主面前多说说好话,让他收留咱们……”
有几个胆大的则说道:“大人,小人愿意跟在将主鞍前马后效劳到底!”
以前在闻香教众,闻香教众口口声声说什么三世普渡,西天极乐世界,可只能饱一阵饥一阵,特别紧要的是,那极乐世界多半是死后才能去,而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了,银子、金子、女子、官帽子似乎都有了!
李纵云大声赞道:“好!你们好见识啊,这么好的机遇就让你抓到了,好好干,明年你们就机会当队长、幢主了!”
这些贼兵都被李纵云洗过了脑,满以为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即便有几个特别机灵的想说话,可一看到李纵云手上还提着刀,就不敢说话了。
一个贼兵大声说道:“队主大人,咱们愿意替将主大人效力,可还缺投名状啊!听说有几百闻香教众围住了咱们沈家村!”
李纵云淡淡地说道:“不过就是千多贼人前军而已,咱们村里有五千多人,怎么攻都不攻进来!”
那贼兵拍着胸膛道:“那还等什么,咱们愿意替将主打个前锋!”
在闻香教中,他们是属于比较精锐的部队,虽然比不得最精锐的马队和白袍队,可比起那些装具不齐的前军来说,那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他们自然对前军不屑一顾。
李纵云大笑起来:“这便好!这便好!给我弄几坛子好酒来!”
酒壮人胆,这一百多贼兵外加掺进来的十几个军官都兴奋得很,李纵云一阵胡吹,仿佛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临走的时候,程展亲自来欢送,他指着那三个道长说道:“这三位是清虚道的绝代高人,道法精深无比,这一次是奉了司马复吉大人的命令助咱们守村子来的……三位道长会呼风唤雨,搬山移海……能耐大着!”
清虚三道被他捧得飘飘欲仙,在那里掂着长须正行意着,哪料想程展话锋一转:“这一次,我让三位道长同你们一块前出冲杀一阵!”
捧得越高摔得越掺,清虚三道不好推辞:“替与众位壮士同行!”
有道门高手助阵,这些人的胆气就更壮了,正这时候,雷雨易已经用刀背驱赶着他的一军人向前冲。
李纵云大喝一声:“冲啊!”
他率了一百七十多人就冲了上去,邓肯则带了几十人在后面押阵。
燕琴君见他采信了自己的主意,又多说了一句:“别看清虚道表面行善,可他们在常常弄点符箓骗钱,衙门里这等状子很多的……当然,远不及闻香教这般可恶!”
程展脸上带了淡淡的微笑道:“我只是想看他们的本领而已,再说了!我很奇怪,他们不在郑国公身边护驾,为什么要来我这小村子!”
雷雨易根本没想到对面敢冲出来,他一边驱赶着部众,一边叫道:“他们才几十人,杀上去啊!”
他手下有不少经历过红枫溪恶战的小头目,大声呼喊,驱赶着整个队伍向前冲,临到阵前,看到对面冲来的敌兵似乎少些,而背后有好几千人督战,而且督战的白袍队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纷纷打起精神,就朝对方冲了过去。
到了这种时候,什么想法也抛下了,战场不怜悯死者,在血海中只有拼杀才有活路,可是冲得近了,贼兵又觉得有些问题,这些人的服装不象是官军,反倒象什么来着?
反倒是我们闻香教众的衣服啊?他们犹豫了一下,对方已经有一大堆人喊话了:“不要误会……自己人,都是圣教弟子!”
“我们是寒圣使的部众,沈家村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大伙儿不要误会啊!天下圣教弟子是一家!”
贼兵们犹豫了一会,停住了脚步,雷雨易急了,他用刀背拍打着贼兵们的背部,大声喊叫道:“不要上当,不要上当……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李纵云现学现用,唬住了这大队贼兵,虽然有部分贼兵在雷雨易的命令冲了上来,可雷雨易根本掌握不住部队,很多贼兵都在犹豫着,他们的队伍脱节了。
一招鲜,吃遍天,李纵云突然翻脸,他提着铁枪就冲了上去:“大伙儿杀啊!”
打蛇要打三寸,他不敢动那些全神戒备的贼兵,反而带队冲入了那些毫无戒备的贼军之中,如有快刀切豆腐一般,贼兵刚一交战就已经溃了下来。
贼兵的前军是打不得逆风仗的部队,很快就有百八十人转身向后退去,被白袍队接连刺杀十余人才压住了阵脚。
雷雨易暗暗叫苦,他根据掌握不住部队,这一回他不是用刀背打人,而是接连砍了四个脑袋才掌握住一百多人冲了回来。
贼军毕竟人多,李纵云带队虽然带队冲了两回,可贼军这时候又回过气来,慢慢组织起一些抵抗来,他们的幢主、队主的身边都聚集起了十几个亲兵。
李纵云觉得突击越来越困难,双侧的贼兵越来越多,眼见就是
这时候就是清虚三道显能耐的时候,他们冲入了贼兵之中所向披靡,拂尘之下已经多了十几个冤魂。
这时候凌平拂尘又是一挥,刺入了一个贼兵队主的胸口,拂尘上积聚的内力爆发出来,那队主胸前血肉模糊一片,连凌平的拂尘染得通红,他身上的道袍也被染满了鲜血。
军师徐楚看着这一幕,不由吃了一惊,他不自觉地说道:“凌平?”
他身后马车中的圣女难得说了一句话:“清虚道?”
徐楚没有回头:“是这个恶道!看来这个小村子里藏龙卧虎,不可小看啊!陈护法!”
陈昭重很恭敬地答道:“军师大人,有什么吩咐!”
“妖军虽然只有二三百人,可他们占了先机,你占一幢人上去压压阵脚!”
战场上的前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虽然白袍队连继杀了四十多个逃兵,可很多败兵还是宁可朝着枪口冲来也不愿意面对李纵云的突击。
大家混乱得厮杀在一起,李纵云身边还掌握着三十多人,邓肯带着压阵的几十人也冲上来捡便宜了,可雷雨易冲了两回,都告以失败,他身边虽然有好几百人,可能掌握得的兵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