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拽着他坐在身边,问长问短,罗嗦个没完,就跟老电影里演的,军民鱼水情似的。
我靠!肉麻。长大了,才明白,君婶并不是对人民子弟兵严振宇,有多大热情,而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姑爷,女儿的丈夫。也许,还
有一层,可怜他没娘的孩子。
君婶中年丧夫,身体不好,没啥文化,在街道小工厂里打杂儿,混口饭吃,拉扯儿女长大。她只是个平凡的母亲,一个善良的女人
,看上去还有点怯。
君茹给我们盛饭,把筷子递到我手里。她坐在一边,看着。
我吃了一半,才想起来问:“姐姐,你怎么不吃。”
她一笑,轻声说:“我等他。”说到他,她的目光又飘了过去。
我从君家里出来,邻居就知道严振宇已经回来了,纷纷上门,君家大门也敞着,喜迎八方客的架势,屋子里传出笑声不断。
君苇大哥回来,已是两天以后。严振宇的婚假,据他自己说,也只有十天。两家都很紧张,举行婚礼,迫在眉睫。
君苇和振宇,连夜布置新房,我们几个小孩,白天还要上学,只有林天雨逃课,来给他帮忙。
看他们几个,在振宇屋子里,一边干活一边打闹,君茹姐姐送饭,倒茶,亲自把茶水,捧到振宇面前,明显的偏心。这也是一个经
典场面,在许多老电影里出现过,或是硝烟战场,或是田间地头,或是工厂企业,总之,都是男的冲在前,女的在后边打杂儿。
严振宇忙呀,他满脸油汗,溻湿了上衣。干粗活,他出力不惜血本,做细活儿,就象那名牌手表,精益求精。最后,连君苇都叫呲
了,说:“兄弟!差不多就行了。”严振宇不理,依旧埋头苦干。
君苇看着他有气,可又没辙,说“你可千万别当领导。要不底下人没法儿活了。”严振宇说:“你歇着,我自己来。”
君苇抽口烟笑说:“我算是明白,怎么国营企业都黄了。”
振宇看他一眼,问:“为什么?”
“不是给自己干呀。”君苇扔了烟头,还是起来跟他并肩作战。
严振宇正用袖子擦汗,不禁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的笑了一下。他好象已经不记得怀孕那回事了。
林天雨说是来帮忙,还不如说是起哄。他最有闲心说风凉话了“大哥,结婚那天,咱还能饶了他!”贼着振宇,一脸的不怀好意,
说:“我有的是办法,要不要贡献出来?”
君苇,眼一瞪,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指着他鼻子尖,义正词严:“你敢!最好老实点,要敢憋坏,我……”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林天雨连忙告饶,碰一鼻子灰,提不起兴头。看严振宇笑他,更有火没处撒。我不能让他看见我,不然我就成受气包了,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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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明天就要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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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收拾停当,酒席也定下了。我还是扮成男孩,给新娘拉纱。明天就是他们结婚的大喜日子。
严振宇终于可以歇会儿,他下午赶去照相馆,才照了结婚照回来。上楼的时候,嘴上还抹着红嘴唇,问天雨要了张擦屁股纸,气急败坏的抹,恨不得,嘴唇上的皮,整个褪掉。
林天雨看他那个样子,格外的安静,竟然没有胡说八道,靠在栏杆上,陪我玩翻绳儿,放过一个拿他开心找乐的好机会。林天雷刚下晚自习回来,见严振宇在这,什么也没说,就开门进屋了。
不一会儿,君茹走上楼来,林天雨就跟通了电一样,陡然精神起来,急忙屁颠屁颠跑去,叫:“嫂子!我这给你道喜!”
君茹横了他一眼,说:“贫气!”
严振宇起身让座。
林天雨挤眉弄眼说:“瞧见了吗?谁疼谁就别说了!”
君茹回头在林天雨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才对严振宇说:“你坐吧。就问你一句话。”
林天雨说:“已经开始举案齐眉了!”
君茹揪住他的耳朵,拎着他就地转三圈,林天雨大叫:“严振宇!还不管管你老婆?”
严振宇说:“君茹!你指望狗嘴里吐出象牙来?快说正事!”
君茹松了手说:“我妈说,你们家得有人去接亲。”
“我们家?不就我吗?”严振宇笑道。
“得是女孩。”
“我也不能变性啊!”严振宇慢悠悠的说。
“你急什么?咱可以商量呀!”其实严振宇没急,反倒她急了。
严振宇不言语。一下子冷了场。
在这关键时刻,我挺身而出,一拍胸脯说:“我来!”
他们三个异口同声:“你?!”
“啊!”我点头。
林天雨笑道:“我结婚,你来还成!”
“为什么?他不也是我哥吗?”
“可不是亲哥!”林天雨摇头说。
“那没关系!”我站起身,抱拳说:“我们可以学桃园结义,拜天地!”
就连严振宇都笑起来。我望着他们问:“笑什么?”书(小人书)上说,刘关张,就是冲着香炉一跪,拜天又拜地。
林天雨说:“跟严振宇拜天地的是君茹姐,你呀!哪凉快哪呆会去吧。”
“那、、、那咱不拜天地了,咱改歃血为盟!好不好?”我跟严振宇商量。刘伯承和彝族头人小叶丹,就是这样结为兄弟的。
我问:“君茹姐,不,嫂子!我接新娘子,能给个大点的红包吗?”
君茹看着我也笑了。林天雨挤开我说:“还有红包儿!我来!我来!”
我说:“人家要女孩!”
林天雨问我:“你是女孩吗?”我说:“你就更不是了。”
林天雨点点头,说了句:“那不是废话。”
我说:“振宇哥哥,咱们歃血为盟,我认你做干哥。”说完,冲他一抱拳。
他笑说:“都打哪学来的。还歃血为盟。你懂什么叫歃血为盟?”瞧不起我。
他揉搓着我的头发,想了想问:“来真的?你敢吗?”
我甩掉他的手,满不在乎的说:“谁怕谁?!”
他瞟着我笑道:“好。林天雨,拿酒来。”
林天雨拿来两个大碗,一整瓶白酒倒满两碗酒,然后递给严振宇一把小刀。他卷起袖口……
不会吧?不是拿只鸡来杀吗?我看向君茹姐姐,求救,君茹到他近前,有点怯怯的说:“你不会跟孩子认真吧。”我点头,心里说,就是的。
“孩子怎么拉?”他瞅着君茹,严肃的说:“跟谁我都认真。”
说罢,刀尖立在腕上,就跟在木头上刻字似的,走了一道,血哗的淌下来,手朝下一倾,一条红线顺进碗里,血顿时洇开,我就觉得后背直渗凉气。
他一抖手,刀子掇在我面前。平端起碗,晃了两晃,一递,血腥混着酒气,直冲鼻腔,我有点晕。严振宇缜着脸,说:“该你了。”
君茹干曰着,捂着嘴,跌到墙根,一蹲身,哇的吐开了。
我吓得直咬手指,林天雨幸灾乐祸的说:“怎么样?怕了吧。”
我裂嘴摇头,抓着林天雨。他还故意把我往严振宇那边推,奚落我说:“就你嚷的欢,一动真格的,就傻眼。”
严振宇端起那碗血酒,一仰脖,碗几乎扣在脸上,血顺着胳膊淌进袖筒,喉咙一上一下的滚,咕咚咕咚,不愧是下水道!
林天雷突然破门而出,竟然冲上去,夺下他手里的碗,狠狠一摔,碎了,盯着严振宇,喝道:“我看,你是疯了!”
严振宇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忘着林天雷,若有所思的问:“你猜,什么滋味?”
林天雷满脸鄙夷,迸出俩字:“恶心!”
“哦?”严振宇颇感意外,说:“你也知道。”
“你……”林天雷,急眼了,怒不可遏,却不知为的什么。
“写你作业去吧,管那么多干吗?”林天雨把天雷连拽带劝的弄进屋里,他回头使个眼色给我。我也急忙钻屋里去了,生怕严振宇逼我歃血为盟。
我爬在玻璃上,看见,君茹姐姐还在吐,可严振宇并没有向上回那样,跪在她身边,为她捶背。
他按着还在流血的手腕,自顾自下楼了。君茹姐姐佝偻着身子,要吐,吐不出,想忍,忍不住,眼泪都挤出来了,明天她要当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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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鸿鸾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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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起床,出门就见,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云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星期天,阴历阳历都是双日子,吉利。我还没吃早点,就被人带到君茹姐姐的屋里,君茹姐叫好几的我不认识的姐姐围着,唧唧喳喳的给她打脸儿(就是化装),穿婚纱,君茹自己,不说话,任由别人摆布。君姨远远的看着。
那个和我拉纱的女孩儿也来了,我认识,胡同里的小孩儿。她一看见我,就躲到妈妈那里,哭着闹着要回家,大家急忙过去哄她,给她换衣服,夸她长的俊。她妈妈宝搂着她,心肝儿宝贝儿的叫个没完。
然后,有几个姐姐把我轰到外屋,关上门。她们围着我,对我也是女孩儿,很质疑,鸡吵鹅斗了半天,又怀疑我是不是汉族,有个姐姐很兴奋的说:“看她眼珠儿是蓝的。”然后她们就把我拉过来拽过去的看。
我换上振宇给买的新衣服新鞋子,一个姐姐手里托着个小盒儿,里面有好多五颜六色的小块块儿,发出的香味儿有点闹。拿个小刷子,蘸了点盒儿里色(shai),毛茸茸的,掸在我脸上,我闭上眼,痒痒的很想笑。最后,她用小拇指蘸了一点唇膏,让我张大嘴,指肚沿嘴唇一抹,然后看着我,其他人分明夸我漂亮,可为什么她倒很满足的笑。
我穿着黑色的西服,打着红领结,皮鞋锃亮,等着新娘出来。
“林天雯呀。”君姨走出来忽然唤我的名字,不同平常的口气,嘱咐我:“好好给姐姐拉纱。”我应了一声。
“别欺负小妹妹。”她领着那个小女孩儿,送到我面前。我仰着脸,望着君姨,点点头。奇怪她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
很严峻的口气说:“要是把妹妹弄哭了,我可找你爸爸去。”
我很使劲的点下头。仔细看一眼这个小女孩儿,她躲在君姨的身后,只露半个脸,对我带看不看,我真的很想揪她过来,暴揍一顿,对这种弱小又胆小的东西,不欺负都是可耻的。比起毛毛,她都不济!
中午吃的是喜面,就是打卤面里,有几条红色的粉皮。因为搽了口红,吃东西很碍事,一个姐姐用筷子夹一小口菜,送到我嘴里。我很饿了,嚷着还要吃,君姨说:“一会就去饭馆了,你现在吃饱了,到那儿,就什么好吃的也吃不下了。”
我想这问题很严重,于是,忍饥挨饿,很有毅力的挺着,终于挺到下午,有人来接亲了。
我和新娘坐在同一辆车里,头一回坐轿车,很新鲜,还没过足瘾,就到鸿起顺(天津著名的清真馆)。严振宇也穿着西服,口袋上别着朵假花儿,红的,等在门口,后面簇拥着一帮人。车停了,振宇叫人推到车门口,大家起哄,非叫他抱新娘出来。他二话不说,拽君茹下了车,就把她横着抱起来,进了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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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鸿鸾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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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茹被放了下来。严振宇走去大厅,等着仪式举行。我和那个小女孩儿,一边一个,牵起君茹的裙子,有人喊声什么,喇叭响了,放的是结婚进行曲,那一刹那,一下子安静许多,随着音乐,我和那个小女孩儿把新娘子带进大厅,两边的几个姐姐,抓起大把大把的糖纸屑,朝我们抛过来,糖纸屑漫天飞舞,我的眼睛都迷了。终于把新娘带到新郎跟前。然后,严振宇握住君茹的手。我的任务胜利完成,撒开君茹的纱裙就跑到酒席上。
等到上菜,大家开吃了。新郎新娘挨桌敬酒,就四桌酒席,很快就到我们这儿了。这桌上,坐着我哥哥林天雨,邻院儿的谢刚和段城,还有几个是他们俩的同学。他们早憋着收拾振宇和君茹。可是不曾想,只有严振宇一个人过来,他们向他讨新娘子,他说君茹累了,在单间歇着。有什么花招,就冲他来。大家很扫兴,说他不地道,护老婆也没这样的。
严振宇缜着脸,拉过把椅子坐下,说句“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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