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的变故让席撒陷入莫明危机;与他一样被血腥妖精刺伤的易之;在中剑时如他般极力抓握住那妖精的手;尽管如此;其实本也不能抗拒对方的杀招。然而那时黑雾弥漫;紧接着风雷王及其部属纷纷毙命。
刺伤席撒与易之的两个血腥妖精也忽然住手;同样在死气侵害下全无力量,甚至不必易之与席撒还能维持清醒,就那么松脱武器,跌倒地上。
易之无暇理会;眼见一个莫明强大的敌人;未曾见过的女人突然伏倒席撒肩头;她当然没有妒火;哪怕视线遮挡不能看见分明;却已经能嗅到新生的血腥味。急切间;她抬手;只取席撒肩头处;冷冰冰望来的眼眸。
此时此刻;功力不能提聚;力量全失的她唯有如此才能对敌人造成些许威胁;只盼席撒能够自救。但这些许也未能如愿;原本搭在席撒肩头的那只手;一把将易之抓个正着。易之不能动作;只觉对方手中传来的死气能量滂湃如潮;瞬间冲击她体内脏腑静脉;堪堪让她精神崩溃。
“任你生前本领通天;如果知道此刻你在对影门之主出手;是否感到可笑?”
易之眉目一沉;险些绝望。席撒心头大震;这才知道暗算自己的何许人也。她就是那传闻中死去;被爱侣抱尸奔走求助;最后投入死地沼泽意外化身影人存在的;影门创始人;阳光与黑暗世界之间的至尊。
知悉她的身份;只让席撒感到形势更危机;故而更努力的挣扎;不断尝试抗拒死气的干扰影响;想方设法的搜罗记忆寻找破解之道。然而;种种尝试均以失败告终;死气所最畏惧的治愈术如今虚弱状况下根本不能施展;其它法术莫不如此;煞气面对更滂湃汹涌的黑暗力量完全处于被压制状态。
对方的耐心似乎耗尽;又或许看穿他蓄意放缓吸食鲜血速度的盘算。席撒感觉血液流失的速度明显变快;除非他甘愿成为干尸;否则只能拼了命的吸血补充。然而无论他如何拼命;总比对方慢了那么些许。
他开始不能稳立。一旁的易之急在心里;如何不顾一切的试图攻击;所有的力量都被源源不绝用来的死气压抑;反倒自身的意识渐渐模糊;再模糊;耳畔快要听不见声息时;听到那女人冷淡的话。
“蝼蚁的挣扎。”
许多年来都未曾体会的无力感;让易之极其不甘;然而;无可奈何。那一直迷魅席撒;让易之讨厌的女影人静静站在面前;看着他们的绝望;轻轻微笑;眼里是得意;脸上也写着得意。
非人的灰影层层叠叠;在弥漫的雾气中飘摇;吞噬一条条人命;屠戮风雷王带来的那些兵马。
席撒挣扎着;却越挣扎越觉无力;越觉意识模糊。一只手紧紧扼着那身躯的粉颈;另一只手摸索着试图寻找地上的武器;半响;无果。也朝身上的女人抓去;落在她腿上;又摸过臀部;腰背;最后竟然抓上她的丰耸的胸部;便再不移动。
看的一旁那女影人脸上失笑;心头冷笑。
‘这色鬼。’旋又好笑。‘当门主变成你;你变成门主时;你这色鬼该满意了!’
她正想时;眼前异变突生。只见被死气腐蚀;跌倒地上的易之身体里猛然绽放出一团白光;便觉得她体内的死气能量同时消弭殆尽。畏惧之下;下意识的退步。那团能量在她感觉如此炙热;炙热的可怕。
黑雾中的影族比她更敏锐的察觉到变化;发出此起彼伏的号叫;如见仇敌般蜂拥扑来;一条条灰色的鬼影接近白光;刹那消失;伴随越来越多的鬼影被白光杀死;或是吞噬。那图光骤然蔓延;扩散。
女影子没能来得及逃;她跑的很快;但白光扩散的更快;刹那将飞逃的她吞噬;只一瞬间;她便觉得灵魂;力量似乎都被抽走大半;顿时晕厥跌地;不省人事。
扩散的黑雾眨眼在白光照亮下消弭;黑雾中数不清的;号叫晃动的影子在白光中消失;没有发出最后一声嚎叫;嘎然而止的声音如形体般骤然逝去。席撒已经虚弱的跌倒地上;只是一双手不知哪来的力气;仍旧抓握的紧。
白光一现;伏他身上的影门之住已察觉;面现惊惧诧异之色;伴随白光骤然放大;扩散。她终于色变。
“白昼纹章!不;不……不可能!”
在她所释放的绝望死气面前,一切阳光下的生物只能陷入绝望。但在易之体内绽放的白光面前,一切死气都将被消弭殆尽。包括她的,她那强大的死气力量在白光面前不堪一击的被消弭,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在刹那消失殆尽。
原本她是随跌倒的席撒趴伏地上,此刻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身体,边做瘫软在席撒身上。“不……只差一点点,一点点……移神换体……必须成功,一定要成功。这是唯一的机会……摆脱他……唯一的机会……”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世事无常(七)
片刻前,是席撒在使足了劲吸血,片刻后的现在,拼命吸血的变成她。
她猛觉胸口疼痛,很快明白过来,席撒的力量在迅速回复,正试图徒手抓穿她的身体,抓碎她的心脏。如果她此刻逃走,未必没有余力,凭借影人的特殊能力,待席撒完全清醒和回复,哪里还能找的她着?
但她没有,心中不断喃喃重复的说着那些,口中不顾一切的吸血。
灰黑的幻境,变成白亮。幻境中的影门至尊虚弱不堪,席撒却渐渐有力,眉目间满是杀气。他险些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两人之间从无冤仇,无论怎么考校,都找不到必须害死他的利害关系。
北撒族不能收服北地,影门生存之地必然日益艰难。
“还不放弃,是什么让你必须杀我?”幻境中的席撒,也是一手紧扼她的咽喉,一手抓在她胸口,但那只手觉不似片刻前温柔的落在丰耸之上,而是深深陷在肉里,随时都能刺穿肌肤,甚至抓断肋骨。
席撒没有得到回答,正在他以为脱离危机之时,猛听身上的女人一声惊喜交加的轻喝,那眼眸里,透出成功的喜悦。“解脱了……”他身畔的易之才方回复清醒,一窥之下失措惊叫。“席撒……“
“席撒……”
“席撒……”
呼唤声在席撒脑海中回荡,意识一阵颤动,那呼声也跟随模糊不清,不过刹那,便又听得清楚分明。正疑惑那女人何以欢呼成功,便觉被人退的飞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只觉身体虚弱的离奇。不待他思考为何,就被眼前所见骇的惊呆。
他看到面前有一个得意狂笑的男人,一头幽深的妖法,似他;一身碎毁战甲,似他;一对血腥妖族的冷酷眼眸,似他……
恐惧的念头猛然浮现脑海,席撒紧紧盯着面前那个男人,抬手摸向胸口……意志瞬间崩溃,不能自已,只觉脑海一片混乱,无数不属于他的过去纷飞闪动,片片幕幕……
……
一个女人,怀着美好遐想的微笑,轻倚窗前眺望花园中假石堆砌的湖中小山。这女人席撒认识,正是方才袭击他的影门之主。
园亭里忽然人影闪动,一个身形魁梧,却容貌丑陋的男人闯入。吓的她险些惊呼,待看清了是谁,又沉眉冷脸,满心不快。不等闯进的男人靠近说话,她变横眉怒斥起来。“滚!羞辱本小姐还不够么?”
那男人神色尴尬,竟显得局促不安,既不愿走,也不敢靠近。她见状更觉厌恶,辱骂之词连珠炮般吐出口。“看你那德性!以为在江湖闯出点名声就算什么东西了?竟然真敢寻人上门提亲!本小姐是何许人也?岂你这蛤蟆所能般配!若非念在你父亲素来忠心的份上,早便让人打断你狗腿……”
她越骂越觉生气,那男人就低头垂手,立那听着,也不生气,也不讨好。便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在下人陪同下丛丛赶来,远远便喝斥女人住口。对着那男子时,堆上了笑脸,连连致歉,好言劝走了他后,进了女人房里。
女人神情不忿,抱怨连连。
“父王!你今日是怎么了?对他这等好做什么……”
“够了。”那男人轻声喝斥,末了神情无奈,抬手轻拍桌案。“东部落昨夜战败,一族上下被屠杀殆尽……”“什么!”女人神情剧变,沉重的打击让她不能坐稳。“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
“父王!东部落怎会……”男人抬手打断,长叹口气。“昨夜东部落忽生黑雾,一族上下万余人口全部中毒,山族部落忽然袭击,全无抵抗之力就败了。今日一大早,山族部落派来使者,威胁我族如若不降便将步东部落后尘。”
女人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又觉伤心,又觉恐慌。“是他做的对不对?那个丑八怪!是他,一定是他!”男人微微点头。“料想与他有关,那些神秘黑雾,恐怕是他施的妖邪秘术。”
女人神情悲痛,沉默半响,缓缓抬头。“父王,你是要让女儿嫁他吗?”
“本王还能如何?昨日拒他,不料几个时辰之后,东部落便灭亡。今日他又来,只对本王说,如今你的婚嫁对象已然不在……”女人勃然大怒。“父王你何必怕他!尽管叫他过来跟女儿说,他胆敢放肆女儿就亲手杀了他!”
“够了!”那男人忽然怒起,吓的那女人一时不能理解。男子在房中来回踱步,半响,停步她面前,神情份外严肃。“你太不了解他的为人!”女子闻言尤其不忿。“他只是个窝囊废,是个丑八怪,是个蠢材!女儿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怎会不知……”
“你不知道!”男子一声高喝打断。“他在外头如若也似你面前般无用,如今怎会成为天下闻名的高手?山部落怎会有意招他为婿,被拒绝后竟能隐忍不发作,仍旧奉他为坐上贵宾?甚至交予兵符?”
“是他走运!”
“够了!你不要在任性,此事父王别无选择。况且……说来他素来对你敬重,可谓千依百顺,言听计从。当年也是你行事过份,伤他太深才迫的他外出离走。如今嫁他也不算太过委屈,不过是偿了当初誓言罢了。”
男人说罢,不理会女人的哭喊哀求,决然出房去了。
……
新婚夜。
洞房花烛。女人神色冷淡的看着那丑八怪男人带着醉意被扶进房。下人退去,男人的醉意也就没了,脸上显出掩藏不住的欣喜。正要上塌,女人一声冷喝,便愣住不动。“你已经嫁给了我,还要如此?”
女人不说话,忽然低垂了脸。男人见状,又走近过来,伸出的手正要搭落她肩头,女人的手猛然一动,一道寒光刹那插入男人胸口,却在最后关头,被他微微一晃避过了要害。
不待女人再有动作,剑柄便被男人徒手拗脱。女人知他武功高出自己太多,一击不中再难得手。“大家都说你很本事,可我就觉得你是个窝囊废,还是个小人!得不到我,便施邪术屠灭东部落,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哼,有本事就杀了我,今日就算你强迫,它日一有机会,我也会杀了你!”
男人脸色不见愤怒,眼眸里却透出浓浓悲伤。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世事无常(八)
“十二岁那年,你说我武功利害,又侠义心肠,将来一定要嫁给我;十三岁那年,因为救你和你父王,我父亲战死,我护你们逃脱,自己被擒,因此落下一脸丑陋伤疤。回来后,你说不会嫌弃;
十四岁那年,你我婚约已定,不料你竟与一个过路江湖客明目长大的勾搭一起。当时我本来想杀了他,可是你说,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因此我离开部落,闯荡江湖;十六岁那年,你忽然派人寻我,才知道那个江湖客战死之事,你说还是我好……”
“不要提过去的事情,当初我不过是感念幼时交情,可不曾说过让你回来娶我,只是多年不见一时思念而已,算得什么?”
男人不理女人的打断和言词,自顾自说。“回来不久,才知部落遭逢险境。因为你开口,所以我宁可背负骂名,也骗来许多江湖朋友相助,那一站死伤江湖人白三十七。我本来要走,你哭着说让我留下;十八岁那年,你又爱上了一个人,我本来还是想杀了他,你仍旧说,没了他活不下去……
今年我二十三岁了,四个月前还是因为你一句话回来,还是因为你一句话替部落打仗,当时甚至不惜开罪素来对我仁至义尽的山部落。两个月前你又与东部落的王子来往密切,我不想第五次听你说那句话,于是走了。
后来遇到一个朋友,他跟我说了一句话。当真情不以为然的事情,要得到就该视之为功名事业。于是我想试试,东部落灭亡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因此活不下去。”
女人恼羞成怒。“你以为威胁我部族,强迫我嫁你就能得偿所愿?看你能锁得我多久!看你能防得我多久!”
男人神情淡漠,无喜无忧的仿佛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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