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爽点点头,问:“张秘书,孙悬警官第一次离开县医院是什么时间?”
张秘书见郑爽直问孙悬,心知孙悬出问题了,而自己却违反雷局长的指示,擅自放走孙悬,肯定惹大祸了。
雷鸿鸣见张秘书并不回答郑爽的话,而是在那里转动着眼珠子擦着汗,不由愤怒地朝他大吼一声:“让你回答你就如实回答!”
张秘书刚才并不是不想回答郑爽的话,而是心里惧怕起来,思想开了小差。听雷局长朝自己怒吼,张秘书一个激灵,神志拉回,想了想说:“雷局长刚走不久,估计在18点25分的时候,孙悬就说要下楼买包烟,我就让他下楼去了。”
郑爽心中转自一下,问:“那孙悬回到你们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在19点10分到12分之间?”
听郑爽报出确切的时间,张秘书整个人彻底愣住了,突然歇斯底里地朝雷鸿鸣大喊:“雷局长,我不是故意要放孙悬走的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
雷鸿鸣恼怒地喝道:“回答郑医生的话,孙悬是在19点10分到12分回到你们身边的?”
张秘书象被人抽走的脊梁骨一般,双手按在会议桌面上,才勉强支撑住他有点肥硕的身体,回答说:“是在19点12分,当时我看了看表,还骂他买包烟怎么去了45分钟。他说是走路去的,碰到个熟人就聊了些时间。”
郑爽叹了口气,说:“然后,孙悬就接他妈妈回家去了,没错吧?”
张秘书:“是,是的!”
回答着,身子已经开始颤动起来了。
郑爽将手中的纸片,一张张地按顺序排列在会议桌面上,说:“这样一来,孙悬不仅有充实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情,更有充裕的时间悠哉游哉地坐在他家的厨房里望着温火煮着八宝粥,煮好之后,还冷却了三十多分钟,好等我们去他家喝八宝粥了。当然,孙悬接他妈妈回到他家后,会抽个时间跟他妈妈对好所要说的话,好让我们作出他没有作案时间的判断来。这就是孙悬煮八宝粥请我们喝的真实用意!”
会议室里的警察们全都以惊愕的目光望着郑爽。一来,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会是孙悬作的案;二来,他们的确在心里认为孙悬没有作案时间。没想到却被郑爽这个医生给排列出孙悬有足够的作案时间来,这怎么不令他们这些职业警察脸面无光了呢?
雷鸿鸣望了郑爽一眼,抬起目光来扫了众警察一眼,低吼一声:“拘捕孙悬!”
似乎孙悬预料到雷鸿鸣有这一招了,警察上门的时候,孙悬正抽着烟陪着他母亲闲聊着,拘捕的时候并无什么的反抗,也言语上的质问也没有,很顺从地被警察们拷上手铐带回了县公安局里来。
见到郑爽和幺叔跟在雷鸿鸣身后走近囚禁室,孙悬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淡淡地问:“雷局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鸿鸣愤怒地盯视着孙悬,沉声说:“你的把戏被拆穿了!”
孙悬愕然地望着雷鸿鸣,似乎想从雷鸿鸣的目光中读出什么来似的,过了一小会,才问:“什么我的把戏呀?”
郑爽听了耸肩一笑,笑望着孙悬并不说话。雷鸿鸣胸膛不断起伏着望了孙悬好一阵,才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呆会儿,市局的人就会来了,到时你跟他们说去吧!”
说着,朝郑爽和幺叔点下头,掉头就走。
郑爽接口说:“有三个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我抹杀不掉,你也不能!”
说完,连看都不看孙悬一眼,转身和幺叔一起跟在雷鸿鸣身后也离开囚禁室了。
望着雷鸿鸣、郑爽和幺叔远去的背影,孙悬把肠子都悔青了!他原以为自己跟温书农的关系,已经保密了三十三年,任谁也无法发现这个秘密了。听了郑爽最后的那句话,孙悬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和温书农的血缘关系,并没有逃过郑爽的目光!
这问题的保密性是孙悬心中的支撑点,是支撑他意志的关键点。如今,这关键点的基石被郑爽抽走了一大块,整个基石立即松动了,孙悬的意志开始慢慢地崩溃着。
到了这时候,孙悬才无力地紧抓着囚禁室的铁窗条子,紧闭着双眼,在想着他死后他妈妈会过怎么样的日子。他似乎看到街坊邻居们唾骂妈妈的声音和他们不屑一顾的白眼,似乎看到妈妈在远远地望着自己被执行枪决,当然还有那名为姑父实是生父的温书农被枪决的场面。孙悬痛苦地睁开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自言自语地喃喃说着:“妈妈,对不起!”
391DNA比对:孙小军才是凶手11
回到雷鸿鸣办公室,郑爽一直盯着雷鸿鸣,把雷鸿鸣给盯得莫名其妙起来,感觉身上什么地方肯定有毛病了似的。但眼睛长着就是看着用来的,雷鸿鸣又不能不让郑爽看,况且盯着也是一种看的方式。
幺叔也感觉到郑爽的失常,悄悄用臂肘捅了捅他。郑爽大脑本在快速运转,并非有意盯着雷鸿鸣,被幺叔捅了一下,思绪被打断,不知所以地望着幺叔问:“怎么啦?”
这下搞得幺叔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只得实话实说:“你刚才老盯着雷局长做什么呀?”
郑爽不知所云地望望幺叔,又望望雷鸿鸣,问:“雷局长,有么?”
雷鸿鸣见郑爽对幺叔的暗示作祟这样的反应,心想他肯定走神了,就笑着问:“是呀!你刚才那么专注,在想什么事情呢?”
郑爽“哦”了一声,点点头,说:“我刚才一直在想,法医的死亡时间与小李的死亡时间之间,肯定存在着时间差。如果是靠近门口的小李先死亡的,法医肯定会有所察觉,那法医会作出什么样的本能反应呢?”
雷鸿鸣点了点头,说:“不过,你刚才不是也仔细地检查过了么?”
郑爽“唔”了声,说:“是呀!如果法医呼喊了,那我就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来,因为法医对包括杀死小李已经作祟他本能的反应了。但是,你们有人听到法医的呼喊或者尖叫了么?应该没有吧?”
雷鸿鸣点了点头,对郑爽的问题发生了兴趣,说:“那的确没有,大家都没有听到法医的呼救和尖叫声。”
郑爽透出一口气,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法医发觉突如其来的杀手杀死小李,在这个过程中,必然要作出他本能的反应。法医既然没喊没叫,那就是他对凶手的突现,作出了身体上的反应。那法医作出了什么样的身体反应呢?法医面对着非常熟悉的面孔,面对着县公安局里最优秀的刑警队员,法医那时想到的是什么?是站起身,准备反抗凶手?还是准备逃跑?如果我是那个法医,我会想,这次肯定逃不了,难逃一死的命运了,我一定要留下什么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或者可以置凶手于死地的东西来。刚才我仔细检查过了,法医尸体上并没有任何东西。”
幺叔不解地问:“如果法医的确留下了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却被经验丰富的凶手取走了呢?”
郑爽苦笑着说:“这就是心理学上的问题了。法医明知凶手肯定会取走他留下的东西,自然会想办法让凶手看不到他留下的东西。这是法医为自己的死复仇的手段,也是置凶手于死地的最后手段。雷局长,幺叔,你们也想想,法医当时会怎么做才能不让凶手发现他留下东西了呢?”
雷鸿鸣点下头,望着郑爽说:“是啊!法医要是不留下什么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那他真就对不起他自己的生命了。可我们刚才都找过了,法医的确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呀!不然,我们再去法医室现炒看去?”
郑爽边站起身来边说:“对,我们现场模拟一下法医与小李被害的过程,或许可以领悟到法医被害前采取了何种身体动作,来留下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物件。”
三人再次来到法医室。雷鸿鸣亲眼看见过小李和法医所坐的位置,就指着还躺在地上等等市局人员来检查的小李尸体说:“那倒在地上的椅子,就是小李坐的,在门边靠墙的那个位置。法医面对门口而坐,就在检验台的后面,法医尸体旁的椅子,就是法医工作时坐的。”
郑爽目测着小李座位与法医座位,说:“凶手肯定先出其不其杀死了小李,再将法医堵在他座位那里杀死了法医。在凶手杀死小李的时候,法医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我相信法医已经抬头看到了!哦,雷局长,我扮法医过去坐着,你扮凶手把幺叔放倒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我,再将我放倒。我们来复原一下现场过程吧。”
法医的工作台是由两张桌子拼成的,靠外一张稍高些,作为试验台用,上面有一个多层的隔层跟桌子连在一块。而靠墙的这张桌子是平常的办公桌,是作为书写桌用的。从法医尸体和座椅所倒位置可以断定,法医是在书写桌后被凶手杀死的。
郑爽向警察要了副白手套戴上,走到法医尸体边,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下,模仿着正在工作的法医,手里握着笔,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后,才朝雷鸿鸣点一下头,说:“我们开始吧!”
雷鸿鸣退出法医室,再从容走进来,当靠近幺叔的时候,异常迅速地一扭幺叔的脑袋,幺叔装出倒地的动作,把他坐的椅子带倒。
郑爽听到椅子倒地的声音,抬起头来发现幺叔被杀,非常吃惊地手按桌面,边往后退椅子边站起身来。就在雷鸿鸣从幺叔身边启动身子冲向郑爽的时候,郑爽高喊一声:“暂停!”
雷鸿鸣一脚高抬,听郑爽喊暂停,只好保持抬腿的身体姿势。郑爽见了,说:“雷局长可以放下腿来。这时候,我已经发现雷局长杀死了幺叔,正冲向我。我处于死角里,逃无可逃。然而,我并没有喊也没有叫,但我绝不想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于是,我就会,我就会怎样呢?”
郑爽多次模仿抬头、起身、往后退椅子的动作,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会怎样呢?”
突然,郑爽兴奋地高声说:“对了!如果我正书写与凶手相关的试验结果,我会将我手上正书写的文件,顺势滑进两张桌子之间的空隙里去,以保存试验的结果。因为我知道,凶手就是冲着DNA比对样品和我手上的这张试验结果而来的。这试验结果保存下来了,凶手必死无疑!对!雷局长,当凶手进入法医室的时候,从时间上来判断,刚好法医已经完成DNA比对,正是出结果报告的时间。这DNA比对结果,很可能就在这个空隙里面!”
392DNA比对:孙小军才是凶手12
雷鸿鸣、幺叔和现场的警察,听郑爽说出DNA比对结果报告单就在两桌空隙之间的时间,全瞪圆着眼睛,一副副惊讶万分的表情直直地望着郑爽。
郑爽见状,目光坚定地盯着雷鸿鸣,说:“雷局长让人拉开一点距离,就可以看到法医所写的DNA比对结果报告单了。”
雷鸿鸣朝两位警察指下手,那两位警察立即上前拉出外面的那张桌子,郑爽侧身紧盯着两桌的空隙,随着两位警察拉开距离的增加,兴奋地叫了起来:“真有纸张在空隙里!”
雷鸿鸣也看到了,弯腰拾起侧靠在里面这张办公桌侧面上的两张纸,一看之下开心地说:“正是法医所写的DNA比对结果报告单,还有法医的签名与签名时间!”
郑爽舒了口气,说:“终于找到了,我倒要看孙悬面对这两份DNA比对结果报告单,还能说出什么话来!雷局长,能给我看看么?”
雷鸿鸣听了将报告单递给郑爽,说:“你帮我们找到的,当然可以了!”
郑爽接过DNA比对结果报告单一看,立即皱着眉头叫了声:“唉呀,不好了!”
现场所有人本来都在为找到DNA比对报告单而兴奋地议论着,连雷鸿鸣也和幺叔兴奋地说着话,大家一听郑爽喊不好了,全都愕然地望向郑爽。
雷鸿鸣最紧张了,急忙陪着桌子问郑爽:“什么不好了呀?”
郑爽将一张DNA比对结果报告单递给雷鸿鸣,说:“雷局长看看,法医只在上面写明5号血液样本与凶手留存皮血样本的DNA完全一样。我这一份报告单上也一样,只写5号血液样本的DNA结构,可以认定为与温书农血液样本与送检头发样本所有者是亲子关系。这5号,雷鸿鸣知道代表谁,但别人不知道呀,这怎么办呢?”
雷鸿鸣猛地一拍脑袋,说:“是呀,这5号血液就是孙悬的,本来血液样本瓶上贴着的是姓名,是我让小李换成号码的。”
郑爽叹了口气,说:“这下麻烦了,八婶婆指甲上提取的凶手皮血样本已经没了,连八婶婆尸体上的手指也给人剁去了,再也做不了DNA比对了!唉!”
众人见找到了DNA比对结果,仍然无法指证孙悬,心气一下子跌到谷底,一个个唉声叹气着。
幺叔轻声问:“雷局长,小李把姓名换成序号的时候,有没有登记造册保存起来呢?”
幺叔的话提醒了雷鸿鸣,小李如果有备案的话,那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孙悬仍然无法逃脱法律的严厉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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