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乐望了病床上的妈妈一眼,眼眶不觉红了起来。
想来小乐从阿雄妈妈的死,想到他的妈妈也将要死了,这才心生悲戚,红了眼眶。
为了掩饰,小乐从年轻女人怀里抱过来两三岁大的小男孩,低头对小男孩说:“小伟,叫大伯父!大哥,他是我儿子小伟。”
小伟怯怯地望着阿雄叫了声大伯父,便将头埋进小乐的怀里,只留一只眼睛偷偷望着阿雄。
那年轻的女人显然很解人意,不待小乐介绍,竟先叫了声:“大伯!”
小乐本不好意思介绍新老婆,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说:“大哥,她叫范菁,是小伟的妈妈。”
阿雄早已猜到范菁的身份,心中虽然替阿娟嫂子不值,但这毕竟是七婶家里的事情,自己倒不好表示出不悦的神情来,只得朝范菁微笑着点下头,喉间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复范菁了。
将病历还给小乐,阿雄转眼望着七婶,伸手抚摸着她枯瘦的手掌,轻声说:“七婶,我看过了,的确是乳腺癌。不过,七婶也许不知道,有百分三十七的癌症是可以治好的,其中就包括乳腺癌。乳腺癌不是绝症,就象几十年前的肺炎是绝症,到现在就成了一般的病了一样,乳腺癌现在也不是绝症了。所以说,七婶没必要太忧心,就当得了重感冒一样,多看几次医生,多服几次药就会好起来的。”
周兰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瞅了瞅小乐,目光定在小乐怀里的小伟身上,哀哀地说:“阿雄啊,七婶后悔哦!要是早些去郑医生那里检查,就不会拖到2A了才发现的。那天要不是医生建议我去县医院检查,我还不知道得了乳腺癌呢!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阿雄,小乐从小就不懂事,七婶不放心小乐父子啊!你是大哥,以后帮七婶多关照小乐父子一些啊!”——
173温庭回忆起三命惨案
阿雄听七婶这说话的口气,分明是在交待后事一般,想起自己竟然无法在妈妈活着的时候见最后一面,心里一酸,眼泪随之掉下,呜咽着说:“七婶,你会好起来的!”
七婶叹了口气,眼神无力地望着阿雄,说:“七婶的病七婶心里知道,是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他叔,阿雄,我就把小乐父子俩交给你们了!小乐,你过来,给你叔跟你大哥跪下!”
小乐自小很皮,但却非常孝顺七婶,对七婶的话从未忤逆过。
孝顺既是小乐的优点,也是小乐人生最致命的弱点。
就是在七婶的命令下,小乐才遗弃了阿娟嫂子母女三人的。
小乐抱着小伟在母亲的床边给温庭和阿雄跪了下去,哀声叫道:“叔,大哥。”
周兰目光无力地望着温庭,轻声说:“他叔,你就从阿善跟大伯去世的那天说起吧!”
温庭听了,顿时目泛泪光,望了阿雄一眼,垂下眼光望着跪在床边的小乐,迟疑了一小会,才慢慢地说起当年一日死去三条命的惨祸来。
温庭的老婆还未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就摔死在鸡公山那座高高的山崖下。
那年,温庭还在部队当士官,得知老婆从山上意外摔下山崖而死,急忙请假回家。
刚进门却见到哥哥温善跟老婆的停尸床,分搭在场子门前的左右两边。
当温庭听完乡亲们叙述的惨事过程,早已泣不成声,在老婆跟哥哥的灵床两边跪爬着嚎啕大哭。
原来,温善得知弟媳在山上死于非命,跟温雄的父亲大堂哥温良一起,拼命往山上赶去。
在山崖下见到弟媳血肉模糊的尸体,温善不由仰天大叫:“苍天无眼啊!”
就在两兄弟抬起弟媳妇的尸体之时,山崖上却滚落下一块大石头,重重地砸在温善的头顶上,令温善当场身亡。
滚石还砸坏了温良的肩膀,把他给砸得晕死过去。
待九叔公带着乡亲们赶到山崖下,温良还有一口气在,九叔公急步上前抱起温良边摇晃着边大喊:“阿良侄子,你醒醒!”
可温良眨了眨眼,见乡亲们围着自己,只是无力地抬起目光望了九叔公一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乡亲们的劝说下,温庭来到早已哭得无泪可落,目光迷乱地瘫躺在床上的母亲和大嫂身边跪下,哀哀地恸哭着。
抹了一把泪水,温庭在乡亲们的陪同下,来到几十米开外的大哥温良家,见门口停放着大哥温良的灵床,想到大哥因救自己的老婆才死去的,不由抱起年幼的阿雄,陪着大嫂李婉大放悲声。
在邻居们的帮助下,温庭用在部队上借的钱,草草安葬了大堂哥温良,亲哥温善和老婆。
再后来,温庭以需要照顾体弱的母亲为由,退伍回到了庞村,并在母亲的撮合下,温庭跟嫂子周兰住到了一块,生下了小乐!
乡亲们都同情温庭一家的遭遇,并没有人在背后说温庭和周兰什么难听的话。因而,小乐从小就没被乡亲们嘲笑过,健康地长大成人。
174周兰要接回阿娟母女
温庭的一番话,直把小乐的新媳妇范菁听得张口结舌,怔怔地站在一旁,不敢插口说一句话。
温庭怜爱地望着小乐,歉疚地说:“小乐,二十多年来,叔对你的关心不够,叔很内疚!”
病床上的周兰,无力地说:“他叔,从现在起,你就是小乐的父亲!小乐,他是你的生身父亲,叫你父亲,叫啊!”
小乐打小叫温庭为叔,二十多年来早已成为习惯。虽然早知温庭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只在内心里将温庭当父亲,称喟上并未改过口来。
此时,见妈妈在病床上让自己叫温庭作父亲,小乐一时神情忸怩起来,几次张口想叫,却硬是叫不出口来,总觉得叫了温庭为父亲,便对不起早死的名义上的父亲一般!
周兰见儿子叫不出口来,叹了口气,说:“小乐啊,你有两个父亲,温善和温庭都是你的父亲!你一身担系着两门的香火,这才是妈妈让你再娶的原因。妈不是嫌弃阿娟,是你两位父亲实在需要一位传人啊!要是菁儿不反对,小乐,你就去接回阿娟母女吧!妈快死了,不让在死后还要担着骂名呀!”
一旁的范菁,听周兰要小乐接回阿娟母女,脸一下子拉得老长,气咻咻地别到一旁,望着门外的天空。
小乐为难地望向范菁,试探着问:“菁儿,你说可以吗?”
这下范菁不能不表态了!
小乐当初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再接回阿娟母女,范菁才答应嫁给小乐的。如今,周兰却要小乐去接回阿娟母女,小乐竟然也问起自己来,顿时气愤地指着小乐恨声说:“当初是谁在我面前保证不接阿娟母女回来的?温小乐,你说!”
小乐脸色尴尬地望了望床上的母亲,低声答道:“是我保证的。”
范菁铁青着脸,愤怒地责问小乐:“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明知我不会跟别的女人共同生活,你还来问我!”
小乐为难地望向床上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周兰见状,心知儿子自小无主张,唯自己的话为瞻,便想再次利用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威望,来影响波尔的决定,便叹了口气,说:“小乐,妈妈已经开口了,你就接回阿娟母女吧!”
见周兰如此强势地作出决定,范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病床上的周兰,愤怒地指责说:“当初是你让小乐来娶我的,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制,你要让我去告小乐重婚吗?”
从没人敢这样指着周兰说如此的重话,当年的温善不能,后来的温庭也不能,儿子小乐也不敢。而此时周兰却被范菁如此责问,心中气急,冷冷地说:“我已经决定了,要告你就告去吧!小乐,把小伟给我!”
范菁也犯起了犟,见小乐很听话地起身要将儿子小伟送到周兰床上去,怒吼一声:“我臭你妈的小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边说边抢近床边想去抱已经放到床上的儿子小伟。
温庭一横身,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范菁抱小孩的方向,把范菁挡在了他身前,微笑着朝范菁摇摇头——
175小乐的两个老婆问题1
被温庭拦住了去路,范菁没能抱到儿子小伟,气得指着温庭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对勾搭成奸的狗男女,偷情生下了野种小乐,三个人合伙起来欺负我一个女人!我现在就去乡上告你们去,还一个村支部书记呢,野汉子一个!睡嫂子的野叔子一个!”
温庭倒不觉得什么,倒是病床上的周兰听不下去了,支起胳膊冲着范菁说道:“我们既不遮也不掩,光明正大着呢,连乡亲们都没二话,哪里轮得到你这跟着人家老公的小三来说话了?”
范菁听周兰将自己说成小三,怒不可遏地指着周兰吼道:“你倒说说,谁是小三来了?”
周兰冷冷地问:“你要不是小三,结婚证给我们看看啊?”
范菁跟小乐结婚时,还未到结婚年龄,后来生下小伟了,一忙就把领结婚证的事给耽搁了,到现在也没去领结婚证。
周兰的话,戳在了范菁的短处,令范菁不由楞住了!不过,范菁的脑袋还算灵光,一会儿的工夫就转过弯来了,“嘿嘿”冷笑一声,大声说:“我们这是事实婚姻,凡认识我们的人都承认我们是夫妻的。”
周兰也不是省油的灯,淡淡地说:“我认识你们,我就不承认你跟小乐是夫妻!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小乐跟你是夫妻关系的话了?”
阿雄见这般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起身插在周兰和范菁之间,说:“不用吵了,听我说几句话,要是觉得没道理,你们再接着吵好了。好么?”
范菁气呼呼地盯着阿雄,说:“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阿雄心知范菁也是受害人,也就不跟她计较什么,望了望周兰、小乐、范菁和温庭,温和地说:“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问题已经摆在桌面上了,吵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小乐与阿娟、小菁都是没办结婚证的事实婚姻,而婚姻法规定的是一夫一妻制,因而阿娟和小菁之间,必定得有一个退出。至于该谁退出,什么条件下谁愿意退出,这才是解决这个问题所必须讨论的事情。先说阿娟,她跟小乐办过喜宴,发喜帖请过亲朋好友,里亲外戚来赴他们的婚宴。这些里亲外戚、亲朋友好友和庞村的乡亲们,包括小乐和阿娟双方的父母,都承认小乐跟阿娟是夫妻关系。”
阿雄说的是事实,容不得范菁反驳一句,只好气嘟嘟地反问:“那我跟小乐就不是夫妻关系了?”
阿雄并不想偏袒阿娟,实话实说道:“事实上,小乐跟小菁也是事实婚姻,也有许多人承认你们是夫妻关系。无可否认,在承认跟阿娟和小菁跟小乐是夫妻关系的所有人中,承认阿娟是小乐老婆的人,无论从深度与广度上来比较,都比承认小菁的人来得宽广。但是,这并不能否认小菁跟小乐之间是事实婚姻的现状。”
范菁见阿雄说话倒真的不偏袒阿娟,这才稍微气顺了些,语气也很和缓地说:“这才象人说的话!好,大伯,你继续说,我和阿娟跟小乐的关系,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吧!”——
176小乐的两个老婆问题2
阿雄见范菁的态度没那么激烈了,朝她点点头,说:“事实上,在阿娟、小菁和小乐三人的事实婚姻上,唯一可以不受法律制裁的人是阿娟。而小乐在已经与阿娟有事实婚姻关系的基础上,却另娶小菁,这是犯了重婚罪!同样,小菁在明知小乐与阿娟已有事实婚姻的基础上,还跟小乐成婚,从法律上来讲,同样犯了重婚罪。因此,要是告到法庭上去,小乐和小菁都得被判犯了重婚罪。这也是事实,你们谁不认同这一点?”
阿雄讲的是事实,也是小乐、范菁、周兰和温庭经常想的问题。被阿雄这么一问,四个人全都哑口无言,谁也作声不得。
的确,在小乐与两个老婆之中,唯一可以上告的是阿娟嫂子,除非小乐和范菁自愿坐牢而去上告!
阿雄的话戳中了范菁的要害,如此一来,她要去上告的威胁顿时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见四人都不说话了,阿雄轻声说:“小乐和范菁是否会受到重婚罪的指控,还要看阿娟嫂子是否要去上告。因此,我觉得将阿娟女子请来,一起讨论如何解决小乐跟阿娟、范菁之间的关系问题,是必须的。不然,大家商量出来的任何办法,只要阿娟嫂子反对,便成一纸空谈!你们同意请来阿娟嫂子一起讨论么?不同意的,请表示一下。”
无可否认的是,小乐和范菁要不要去坐牢,取决于阿娟嫂子。因此,四人都没举手表示反对。
阿雄点下头说:“大家都很明理!那我先去将阿娟嫂子叫来,你们先等会儿吧!”
离开七婶的房子,阿雄快步朝南山脚下阿娟嫂子的草屋走去。
七婶家跟南山脚下并不近,足有两里地的距离。
只因看不惯小乐遗弃阿娟嫂子,阿珍嫂子经常来看望自己这位可怜的娌妯,给两个小侄女带些吃的东西来。
因此阿娟嫂子跟阿雄一家的感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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