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一听,当即说明天一起去,刚好让姨父去认识一下表哥。姨父要转业的事一定跟小姨说过,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小姨必须紧紧把握,男人要转业,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从此就可以结束夜夜空房的历史记录。
小姨这样年龄的女人,本来就如狼似虎,怎么会让一头要进羊圈的羊掉头而去!
姨父的神情显得很落寞,我知道他心里还是舍不得一身国防绿。男人从军,都想一辈子做职业军人,特别像我姨父这样在地方毫无根基的人,部队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姨父突然要转业,肯定不是他本意,也不是小姨的安排,这点我在喝过几杯酒后得出了结论。
小姨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小风,你姨父转业,还得感谢你。”
我一头的雾水,姨父转业如果跟我扯上关系,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有多么的怨恨我。因此我忙着躲开说:“小姨,你可不能害我。”
姨父大度地笑,说:“是我自己的事。伶俐你别吓小风。”
小姨笑着说:“如果小风不修什么鬼路,你不会带着部队以搞演习的名义帮他,也不会留下**炸死一个人。”
我终于明白了过来,姨父的转业是被迫的行为,尽管赵德亮的死最后以烈士的名义告终,但部队不会含糊,他们不会以地方的意志为转移,何况,姨父的舟桥部队不在衡岳市的地盘上,与我们衡岳市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歉意地对姨父说:“说来说去还是我这里的问题,对不起,张营长。”
我有意识地叫他的官衔,我知道以后他听到这个称呼的机会不会太多了。部队回到地方的人,一般都碌碌无为,我想,姨父不见得会有超人的本事,只要回到地方,从此就会变成一个朝九晚五的人,等到岁月的痕迹爬上双鬓,感喟一生就此罢休而已!
陪着姨父连喝了三个,我们两人都感觉到酒上了头,说话就不再顾忌了,男人一放浪,话就多。
姨父说:“我搞了半辈子工程,除了与泥巴建材打交道,还真不认识几个人。”
我说:“跟它们打交道,省心。跟人打交道,费心。”指着小姨三个女人说:“女人是什么?就是花,男人是什么?养花的人。”
我没来由的几句话让她们三个微笑起来,小姨敲着桌子说:“小风啊,花有很多种,不可能每个女人都是同样的花吧。”
我结巴着舌头说:“当然不一样。比如你,小姨,就是一朵夹竹桃花。”
她很惊讶地看着我,微笑着说:“我怎么就不能是牡丹或者其他的花呢?”
我说:“夹竹桃呀,香,好看。但有毒。就好像小姨你,我姨父在部队,如果你不带点毒,我姨父还能安心为国家工作?”
话一出口,我感觉有点太过,好在姨父也醉意朦胧,并没太在意我说了什么。一个劲拉着我继续喝。
枚竹小声的问:“我是什么花?”
我看了一眼她说:“你其实不是花,你就是一杆竹。如果一定要把你比作花,也就是水仙花。”
“为什么呢?”她满脸认真地等我回答。
我说:“你看啊,你这个人,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与世无争,清净淡雅。不是水仙又是什么?”
枚竹抿着嘴巴笑,又指着薛冰问我:“我姐呢?什么花?”
我装作无比认真地看着薛冰说:“她呀,一朵月季,月月红。”
小姨就大笑起来,指着薛冰她们说:“胡言乱语,什么花不花的。她们就是花,我最多就是残花败柳了。”
薛冰莞尔一笑说:“小姨,你才真是花,我们哪,最多就是一棵小草罢了。”
我摆摆手说:“女人没有做草的,女人必须是花。草是我们男人做的,男人中啊,有一半是草,一半是树。就好像姨父,他就是一棵参天的大树。”
姨父对我的比喻眉开眼笑,说:“小风啊,看不出你的花花肠子很多嘛。我们男人都去做草做树了,谁又是养花的人呢?”
我说:“有花的地方一定有草。即使没草,花不都要开在枝头吗?枝头是什么?就是树啊。因此,枝头提供营养给花,花才能开得更娇艳。因此啊,男人都是养花的人。”
我的花论让她们兴趣大增,她们很难看到我这样贫嘴的时候。
薛冰突然问我:“我金凤姐是什么花?盘小芹又是什么花?”
我的心里顿了一下,女人是最看不得自己的男人这样油腔滑调,薛冰显然有点揾怒,眼睛里飘出一丝讥讽的光来。
我缩口不说了。小姨倒是兴趣怏然,非要我说说薛冰说的两个人是什么花。
我沉吟了一下说:“金凤嫂啊,是一朵桃花。盘小芹是一朵李花。”
小姨显然不满我的评价,说:“说了那么多花,怎么就没一朵玫瑰啊,牡丹啊。看来在你眼里,我们都是乡下的小花。”又指着枚竹说:“就你还好,水仙花呀,不食人间烟火呀。”
枚竹羞羞地红了脸,低着头夹了一条鸡腿送到小姨碗里说:“小姨,塞住你的嘴巴吧。”
姨父哈哈地笑起来,指着我说:“小风,你把你身边的人都排成花花草草了,蛮浪漫的嘛。”
我一笑,心里想:“其实要说玫瑰和牡丹,除了陈萌和黄微微,谁又能担此角色?”突地又想起月白来,她不就是一朵茶花么?
眼看着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吃力了,我伸手摸了摸面庞说:“姨父,我们男人,说说男人的话吧。”
姨父笑眯眯地说:“你的花说完了?”
我肯定点头,瞟一眼薛冰,她似乎充耳不闻我们的话,专心致志地在对付一块鸡翅。
“衡岳市要修高速公路,你知道吗?”我说,舀了一瓢鸡汤,灌下喉咙。
“全国都在修啊。没什么奇怪的。”姨父说:“我们部队过去还包过一个标段,得了奖。现在不允许部队参与地方建设了,所以不大清楚。”
“姨父看来有经验嘛。”我说:“别人能修,你就能修,是不?”
“当然,工程技术没任何问题。”
“技术没问题,还有什么问题?”
“做这么大工程,必须要有资质,否则不会把承包权给你。”
“不能挂靠吗?”
“我不是很清楚。地方上的事,复杂。”姨父叹口气说:“我转业后,也不清楚自己还能干什么。”
我没说话了。陈雅致局长的暗示浮上我的脑海。小姨似乎听出了我们对话的含义,对我竖起大拇指说:“小风,你真的长大了。”
我们三个的话让薛冰和枚竹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我们三个人会心的微笑。姨父是个聪明人,小姨更是冰雪聪明,我的话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高速公路的事,我肯定知道一些内幕。
56、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天刚亮,小姨的电话就追了过来,一个劲问我起床没有。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搂着赤身**的薛冰,探出身子从柜子上抓过一包烟来,撕开点燃,长长地吸了一口说:“几点钟啊,大过年的,你不休息,我姨父还要休息呢。”
小姨吃吃地笑,压低声音说:“早就被我赶起来了,在漱口呢。”
“你自己呢?”
“我还在被窝里,怎么啦?”小姨质问着我说:“大男人,赖被窝不光彩呀。”
我看了一眼睡意朦胧的薛冰,她好看的身体在被窝里如棉一样温暖而有弹性,散开的黑发衬着她如玉的面庞,让人顿生怜爱和**。想到小姨肯定也是裹着被窝,光着身子在给我打电话,小腹底下就涌上来一股热浪,霎时高涨起来。
烟味刺激了薛冰的鼻子,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扭转身子背对着我,露出光溜溜的背脊出来,如同鱼腹般翻转。我拉过被子,盖住她裸露的背,手滑过她的肩膀,在她脖颈上温柔地抚摸。
薛冰睁开眼睛,慵懒地问:“谁那么早打电话呀?”
我说:“是小姨。”
薛冰就暧昧地笑了,说:“小姨也真是啊,姨父刚回来,小别都胜新婚,她一年到头就几次见面,还记挂着给人打电话。”
我稍微用了一点力捏了一下她的脖子,她疼得反转身来,伸手握住哪地方,一使劲,反倒痛得我叫出声来。
小姨在电话里关切地问:“怎么啦?”
我抽着凉气说:“没事,被蚊子咬了一下。”
小姨嘻嘻地笑起来,说:“你们家冬天还有蚊子呀,真厉害。怕是薛冰那只小蚊子吧。”
我不敢回答,只好把身子缩进被窝,伸出一只手来,抱着薛冰的腰,薛冰恶狠狠地瞪着我,样子又可爱又气愤。
我亲亲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对着话筒说:“十点钟再说吧,那么早。”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扔进枕头底下,翻身压在薛冰的身上,作出一副吃人的样子说:“敢谋杀亲夫,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冰反倒舒展开身子,摊手摊脚地说:“来呀,看谁收拾谁。”
还没入港,薛冰张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说:“我想跟你一起去表舅家。”
我正热血喷张,哪里顾得她说话,努力了半天,始终在外徘徊,急得差点就要冒汗。薛冰不动声色帮了我一下,我便长驱直入,立时有温暖包围了我的全身。
“好不好呀?”她在我身下心不在焉地扭动,急切等着我的回答。
我喘着粗气说:“下次去吧。”
她眉头一挑,黑着脸把我推下来,扯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紧,再也不容我有半点进攻的机会。我叹口气,翻身下床,打开窗户,一缕早春的气息穿透寒冷扑面而来,窗外的枝头,已经可以看到蓓蕾在悄然地凸起,一场雪过后,春天就要来了。
吃早餐的时候薛冰没起床,我去房间看到她把头藏在被窝里,叫了几声,她没回答我,试着扯扯被子,纹丝不动。心里冒上来一股火,不就是不带你去表舅家吗?犯的着这样对我!
接到黄微微电话,说忘记了来我家的路,现在正在十字路口,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我告诉她停着不要动,我去找她,顺手给小梅姐拨个电话,问我表舅起来了没有。
小梅姐很惊讶我那么早给她电话,直到我说小姨和黄部长的女儿要去表舅家拜年,她才慌慌张张地告诉我说:“何书记昨晚感冒了,叫了保健医生来了,正在看病呢。”
我赶紧给小姨打电话,把何书记生病的情况告诉她,问她是不是还要去?
小姨坚决地说:“当然要去。这个时候才会让表哥知道什么叫家庭的温暖。”
踏着污浊的街面我急匆匆去找黄微微。这个城市在年后显得无比的疲倦,街面到处是鞭炮的纸屑,烟花的空筒子和着大雪消融后的积水,寒冬里没有掉落的树叶这个时候也飘零下来,整个世界显得杂乱而浮躁。
黄微微开着音响,双手按在方向盘上听歌,听到我敲车窗玻璃,打开车门让我坐进去,嫣然一笑说:“不怪我啊,哪天是晚上送你回去的,今天我转了半天,头都快转晕了,就是找不到你家的那条小街。”
我大度地说:“哪里能怪你呢。是我家确实不好找。”
她抱歉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在这个城市都生活了二十年,找不到一条街。真丢人。”说着递给我一杯热牛奶,说:“快喝掉,早上喝牛奶,好处大大的。”
她调皮的话让我心情明朗了许多。
“黄奇善回春山县了。”她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
“不是初八才上班吗?”我说:“他们团委,又不是什么职能部门,去那么早干嘛。”
“我没答应他去桂林。”她淡淡地说:“桂林的天气跟衡岳市差不多,有什么好看的呀。”
我想起黄奇善与我的约定,过年几天了,我还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歉意就冒上来,想象着他一个人孤零零上路去春山县,与我当年去农古乡的境况一样,不由心生悲凉。
正说着话,小姨的电话追了进来,问我在哪里。
我告诉她说:“小姨,你们在家楼下等我,我就过去。”
车到小姨楼下,黄微微突然问我说:“等下我叫你小姨叫什么呀?”
我说:“随便。”
她很认真地说:“不能随便。她是你长辈,我不能随便。我可是有家教的人。”
我笑着说:“难道我就没家教了?”
她羞羞地一笑说:“不是那个意思,要不,我跟你一样叫吧。”
小姨看到我从车里钻出来,不相信地看了看黄微微,满脸的疑惑。
我只好介绍说:“黄微微,市妇联的干部,我们原来在春山县搞社教的同事。”
黄微微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姨。你真漂亮。”
小姨心花怒放地拉着黄微微的手说:“你才漂亮!真漂亮,像七仙女一样呀。”
黄微微羞羞地微笑,看了我一眼说:“郁风跟我说起过你。小姨,我好像见过你呢。”
她努力地回忆着,最后释然地说:“小姨,你是不是市房管局的。”
小姨惊讶地看着她说:“是啊,我在房管局工作。”
黄微微顿悟一般说:“我在你们局搞过调研。当时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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