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开眸光,看著正在餐厅前方表演的川下大厨,「是喔……」
「是喔?」她淡然的反应让奥斯顿好奇,「大部分的女人听到我这么说,都会很高兴,但你似乎不被我吸引,为什么?」
听到奥斯顿这么说,她的语气忍不住带著一丝讥讽,「女人都该被你吸引吗?」
她的回答听来有些尖锐,但他却欣赏此刻她身上所绽放出的自信风采。她不像过往他遇到的女人,几乎都忙不迭地想讨好他。
「大部分会,这是种现象,并不是应该或不应该。」
「你的回答太老实了吧!」她忍不住轻笑,这男人真是叫人不骂他自大都很难。
「而你的回答则是太不老实了。」
「不老实?怎么说?」
「因为我看得出你有点被我吸引。」
「……」
「而我再次的老实说……」他的低嗓带著魔魅的性感,「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想跟你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而已。」
「美好的时光……」
她重复著他的话,然後在心底骂自己没用,竟然只因为听到他的话,就显得不知所措。
没错,她的确是被他吸引了,不过只是一点点而已,所以她并不应该……不!这又何妨?正如他所说的,只是单纯的喜欢,想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男女间的吸引力不是坏事,两个人互相看顺眼,互相微笑,互相接近,那不是很美妙吗?」
看得出她有点动摇,经验丰富的奥斯顿轻轻拉起她的手,在唇边印下一吻。
他这一吻,吻得她浑身一阵燥热,她连忙说道:「那只是荷尔蒙作祟而已。」
「所以你承认被我吸引?」
他眸中的得意与自信,让莫卉菱忍不住驳斥他:「我有这么说吗?」
「嘴硬。」他轻笑。
「才不呢!这鱼嘴软得很,好好吃喔!」她笑著舀起鱼汤里的料,故意对他巧笑嫣然地说。
「真是的,你……」奥斯顿正打算给她来点小小的惩罚时,突然神色一凛,望著她身後走过来的大汉,「什么事?强森。」
「抱歉打扰。」强森先是礼貌的跟莫卉菱致意,接著弯身到奥斯顿耳旁轻道:「总裁,这是科隆要我拿来给你的,我们发现了他们一个党羽在船上,现在正在找出其他人。」
强森边说边从他的口袋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物品,放到奥斯顿手中。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奥斯顿动作俐落地把那东西放进西装口袋里。
「那我先告退。」强森说完,又礼貌性地跟莫卉菱一点头,然後离开他跟她所在的私密小舞台。
原本轻松美好的气氛,因为这一打岔,突然变得有些不自在。
「那是……」
「嗯?」
「那是枪吧?」
「对。」奥斯顿点点头,并不意外莫卉菱如此敏锐。
她看著奥斯顿,那眉心轻轻蹙起的模样,显然关心大过於好奇,「你有生命危险吗?」
他的神色看似自然,但她却从他眼中看出他对枪的厌恶。
「还好,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奥斯顿淡然的说。
他态度越是淡然,莫卉菱越是怀疑,「这种问题一般人通常不会回答「还好」,更别提是例行公事了。怎么……咦?」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抓起他的手,摊开掌心看——
果然!
「怎么了?」
「你……」她凝著他的掌心,轻轻抚过他指掌间粗糙的部位,「这茧……是枪茧吧?」
难怪她总觉得他掌心的茧有问题,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男人显然勤练枪法。
「嗯。」奥斯顿点点头,蓝眸中闪过丝讶异。她抚摸他掌心的动作,关心意味远大於好奇,那关心是这么地纯然……
她竟对一个她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付出关心?一种前未有过的暖意,轻柔地溢上了他从不曾为女人动摇过的心湖。
「你这么有钱,不可能去当佣兵赚钱吧?」她问。
有阵子她去练过枪法,她知道要练得多勤,手掌那个地方才会长茧,而他练枪,显然不是为了有钱人的兴趣而已。
「当然不是。」
他有点不自在的抽回手掌,而莫卉菱也没有抓著他,很自然地收回手,一脸认真的凝著他,「这么说来,是有人想追杀你,你只好学枪自保?」
奥斯顿扬起浓眉,有点讶异她的推断竟如此精准,「你为什么不说我只是兴趣而已?」
「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碰枪。」她对人有著很强的防心,所以通常不太对人老实说出自己的看法,但是对奥斯顿……很奇怪的,她就自然这么做了。
听到她的问题,他眉宇问那原本对枪的厌恶,突然变成了落寞。
「奥斯顿?」
「我杀过人。」
「咦?」莫卉菱吓一跳。
奥斯顿拾眼看她,只看到她皱起眉头,脸上的神色是不解大於惊吓。
「你不怕杀过人的人?」
「这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杀到我头上,我管谁拿枪杀谁。」
她坦率的说法让奥斯顿的嘴角又开始轻扬,「说的也是。」
「不过你杀的人是……」莫卉菱不在乎别人杀谁,却很在乎他神情中那似乎抹不去的忧伤。
那显然是一段他不太喜欢的回忆吧!
奥斯顿轻叹口气,知道躲不开莫卉菱的探问,而这件极少人知道的事,莫名地,他竟然很想让她知道。
「一个街头混混,为了女友跟未出世的孩子,收了钱来杀我,当时,我只是单纯的反应出我所受的训练,然後,那个混混的生命就从我手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中……消失了。」
奥斯顿看著自己的掌心,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後来我出庭,当然是被判无罪,但是他的女友,那个年轻的女孩,却在法官面前哭倒在地,接著大摊的血从她的裙子下流了出来……她流产了。她在失去了男友之後,也失去了孩……」他说到这,手掌突然被人紧紧地握住。
奥斯顿看向她,就见那双明眸闪著热切的光芒,而她握住他手掌的力量,大得似乎想传达某种信心给他一般。
「错不在你!」她的语气万分肯定,不容人置疑。
「我知道。」他笑,因为她不自觉想要帮助他的神情,是这么地明显,令人感到窝心不已。
「你确定?」她怀疑,因为他刚刚谈起那件事时,那蓝眸中的灰暗,看起来就像大雨将至的天空,是那样的阴暗。
「当然。」蓝眸里的颜色,逐渐转回晴天。
「那就好。」
她才想放开刚才紧握著的掌心,突然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回握住,抽不回来。
她看向他,他则微笑不语,只是抓著她的手。
她试著再抽回手,可是一抽、二抽、三抽……他却都牢牢地抓著不放。
「奥斯顿……」她忍不住脸红了。
蓝眸微弯,流泄出温暖而动人的光芒,「谢谢你关心我。」
「什么?我才没……没关心……你,我关心你干嘛?」莫卉菱尴尬的连说话都结巴了。
「没有吗?」奥斯顿挪动座椅,逼近她,手却不曾放开。
「你别靠过来!你靠过来想干嘛?」
这女孩真的太有趣了,而且令人感到舒服、自在。他想,她真的值得他打破许多前例。
「我想证明,你真的关心我。」
「我才……」她突然说不出话了,因为奥斯顿的另外一只手,正放在她火热的脸颊上。
「才什么?嗯?」
「我……我……」她的神情带著些许慌张,眼睛骨碌碌地转著,思考脱逃之计,「我肚子饿了。」
天啊!这什么烂词?她到底是怎么了?一点脱身的好词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只要他靠近她,她的脑筋就完全没办法发挥功用?
「是吗?」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抚过她柔润的红唇,感觉她在他的指尖下轻颤,「我想问你……」
「问……问什么……」莫卉菱看著他,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紧张死了,万一他要再吻她怎么办?
又万一等一下他就带她去「开房间」怎么办?
天,好讨厌,他可不可以不要再挑逗她了?
她对这男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啊!
「我想问你……明天要一起晨泳吗?」
他蓝眸突然一黯,放开她的手,整个人也退回原位,保持著原来那种半礼貌半亲密的距离。
「咦?晨泳?」她愣愣地看著他突然的转变。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方才以为他几乎要吻她了。
「对。」奥斯顿点点头。
这里人太多了,一点都不适合任何的亲密举动。方才差点吻她之前,他刚好瞥到一脸严肃的强森,正站在不远处守卫著。
「去哪晨泳?游泳池那么小,说泡水还差不多吧!」她没记错的话,只看过船首有个很漂亮的游泳池。
「我说的是游泳池酒吧,那里只开放给贵宾,不过明天早上会为了我单独开放,你想要跟我一起去吗?」奥斯顿笑著解释。
只要是两人单独相处的场合,他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是吗?好……我是说,可以,只要我爬得起来的话。」
莫卉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而答应完了之後,她才想到自己该矜持一下下的。
真讨厌,都怪他啦!干嘛那样要吻不吻地挑逗她呢?
那一晚,莫卉菱睡得极度不安稳。
她的脑子宛如一个作梦的怪物,一直出现性感浪漫却始终没看到下文的画面。
奥斯顿的微笑,奥斯顿的味道,奥斯顿的触碰,奥斯顿的唇,奥斯顿的蓝眸,奥斯顿那温暖的掌心……每一个她经历过有关他的接触,都在她脑子重复上演,但是每场梦到最後都没有结局,一切都消失在一片雾里。
隔天一大早,她精神不济地来到了游泳池酒吧。
她穿著连身泳装,外罩质料柔软的沙龙裙,一头乱得不能再乱的短发,跟黑眸下方的黑眼圈,是她一夜没睡好的证明。
看她这模样出现时,神清气爽的奥斯顿一皱眉,「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她有点怨恨地瞄了下他那张始作俑者的俊颜,「没睡好?怎么会没睡好?我睡得好得不得了!」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睡好的样子。」他微笑,一弹指,没有其他人在的游泳池酒吧,立刻响起了轻柔浪漫的爵士乐。
「没睡好我还是可以游泳,你习惯游多远?」
她没被那音乐声所迷惑,迳自打量起那个长型的酒吧泳池。
泳池的一边,是标准的直线,另一边,则是弯曲的酒吧线,让客人可以泡在池水里喝酒作乐。
泳池的长度是小型室内池的短边,长十二公尺半,这种距离,她随便游一下就到对岸了,一点竞争性都没有。
「我可以游很远,但通常我是用时间来决定距离的,我习惯游上半小时。」他微笑,她的竞争性是意料中的事,他也有点好奇她可以有多强。
「那我们来比比看吧!」她指著酒吧上方的时钟,「十分钟快泳,看谁游得次数多。」
「好。」他优雅地一点头,接受挑战。
十分钟後,她跟他几乎同时到达终点,可是快泳後的她已经相当累了,而且有点喘,他却还是显得气定神闲。
为了让她补充水分,休息一下,奥斯顿让她坐在泳池边休息,他则是去拿运动饮料。
莫卉菱深呼吸了几口气後,感觉比较没这么累了,於是起身,重新把放在岸边的沙龙裙绑到腰上。
十分钟快泳的运动量对她来说已经够了,她现在比较想洗个澡,然後吃个丰富的早餐。
当他拿著饮料回来时,发现她一副要离去的模样。
「你不游了?」
「休息一下啊!肚子有点饿。」
「是吗?先喝一点吧!」他拿饮料给她,站在她身边。
她接过饮料,才喝了一口,便注意到酒吧内这时正放著A Thousand Dreams Of You这首歌,而当歌曲唱到「I hope
you dream a thousand dreams Of
me」时,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因为这歌词让她想起昨晚那一大堆的梦,全都与奥斯顿有关。
她转头,看著他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现在这里只有她跟他两人的事实,一股燥热感便从她的身体里窜了出来。
於是,她转开眼神,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