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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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太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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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李栀栀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太性急了,刚在桌边坐下,便拿调羹舀了一个馄饨就往嘴里送,结果馄饨太烫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吞下了一个小太阳一般,烫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半杯凉茶下肚,李栀栀这才好受了一点,她觉得自己的口腔绝对被烫红了,因为感觉木木的。
  虽然被狠狠烫了一顿,可是李栀栀还是很坚强的,她耐着性子,边吹边吃,慢慢地享受着这碗馄饨。
  馄饨皮薄而透明,馄饨馅又弹又鲜,汤味鲜美重而不厚,后味在口中氤氲良久,李栀栀足足吃了两大碗,出了一身汗,这才放下了调羹。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李栀栀又去后面暖房里忙碌去了,她有点怕那个叶衙内还不死心,还在外面守株待兔,所以决定先不出去,在家里躲几日再说。
  李栀栀在暖房里又做了两盆红梅和两盆蜡梅,心中满足得很。
  她喜欢莳花弄草,所以做这些从来不觉得累,反而很有成就感,只是想起昨日那个结结巴巴的叶衙内,李栀栀心中很是烦恼。
  李栀栀知道自己生得美,可是她才十二岁啊,根本还没开始发育,以前姜大户每次来与宋彩莲私会,看见她就像没看到一样,因为她是小丫头,那个叶衙内到底看中了她什么?她改了还不成么?
  难不成叶衙内真是个变态,专门喜欢小姑娘?
  李栀栀浮想联翩之际,被她定性为专门喜欢小姑娘的叶衙内此时人在书院中读书,心却穿越了岁月,见到了三年后成长为绝代佳人的卖花小姑娘。
  想到美丽可爱的卖花小姑娘,叶衙内不由自主想到了正气凛然的尚守备尚世叔。
  昨晚他被颠簸得差点吐出来,被景秀扛到了自家家门外。谁知饶是他受尽苦楚,尚佳还不肯放过他,又一脸正气地训了他一顿,还说下次要再看到他追逐调戏小姑娘,就“打断他的狗腿”。
  对于尚佳这种行为,悻悻的叶衙内表面恭而敬之,心中却只有三个字奉上——假正经!
  叶衙内的讲师正是当代大儒丁先生。
  丁先生正在讲《诗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真是《诗经》中最美的诗句啊……”
  叶衙内面带微笑:卖花小姑娘真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堪造就的女孩子啊,得好好培养,免得她将来堕入凡俗,成了乡野村妇……
  傍晚的时候,李栀栀上了二楼,身子隐藏在布帘后面悄悄打量外面的动静。
  因为天冷,下面街道上行人不多,而且都是缩着脑袋匆匆而过;除了一个货郎经过,倒也不曾有什么陌生人。
  李栀栀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正要拉上布帘,忽然听到一阵答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不由一愣,悄悄探头往下看去。
  只见一个小厮牵着马停在了何婆子门前,昨日那个叶衙内从马上下来,用手示意另一个小厮去敲何婆子的门。
  李栀栀的心顿时悬在了半空,屏住呼吸紧张地隐藏着布帘中窥视着下面的动静。
  叶衙内小时候正学话的时候着了家中姨娘的道,那个姨娘常常偷着教他结结巴巴说话,结果叶衙内果然不负姨娘之望,变成了一个小结巴。
  他说话不方便,家里的小厮也都习惯了,因此很擅长按照他的手势做事。
  叶衙内不死心,一下学就来到昨日卖花小姑娘失踪的地方寻找,见这家门前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牙婆何”三个字,便知这家姓何,是专门介绍买卖人口的牙婆,因此勒住马停了下来。
  小厮大庆刚敲了几下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您找谁呀?”
  与此同时,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出现在门缝内,警惕地看着大庆。
  大庆趾高气扬道:“我来打听一个人。这附近有没有一个生得很漂亮的小姑娘,雪白的鹅蛋脸,黑黑的眼睛,眼睛水汪汪的,个子大约这么高,对了,是丹凤眼,睫毛很长!”
  来应门的正是何婆子正在发卖的小丫头小樱。
  她一听大庆的形容,便知他找的正是斜对面李家的大姑娘李栀栀,便往后看了叶衙内一眼,见是一个清秀的富贵公子,便大着胆子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有什么事啊?”
  大庆正要说是亲戚之类,谁知叶衙内不甘寂寞,挤过来开口道:“我……我看……看上她……她了,怎……怎么了?你认……认识她么?”
  

☆、第 6 章 再次相遇

  小樱一听,心里全明白了——这是一个登徒子。
  她生得虽然粗笨,其实心思细密,当下便开口道:“我们这附近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是丹凤眼啊!”
  叶衙内很是失望,听大庆又盘问了一番,最后见小樱语气肯定,只得上马怏怏离去了。
  等这一行人走远了,小樱这才关上了门,心道:幸亏何婆子不在家,要不然她老人家才不肯放过这样的发财机会!
  随着叶衙内一行三人离去,李家二楼躲在布帘后的李栀栀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在了地板上。
  她抚了抚心脏所在的部位,心道:没想到这个小樱人这么好……得好好谢谢她……
  到了晚间,李栀栀用果盒盛了半盒瓜子和核桃,又拿了一瓶黄酒,叫上邻居顾大郎的女儿顾小玉,一起去何婆子家玩。
  何婆子还是没在家,家里只有小樱和另一个叫白茜姐的女孩儿。
  是小樱去开的门。
  小樱是提着灯来开门的,见李栀栀那双水汪汪的丹凤眼扫了四周一眼,不由笑了:“干娘去了西郊乡下看人,不在家!”
  李栀栀顿时夸张地松了一口气,虚虚抚了抚胸前:“何干娘不在家就好,我最怕何干娘了!”
  小樱她们都笑了起来。
  四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又没有大人管束,自然开心得很。
  白茜姐拿出一副叶子牌,预备四人一起玩;小樱则接了李栀栀送来的黄酒,自去灶屋热酒去了。
  李栀栀和白茜姐顾小玉聊了几句,便寻了个理由去灶屋看小樱去了。
  灶膛里火已经引起来了,小樱正在往锅里添水。
  李栀栀便在灶前坐了下来,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笑道:“干娘这里有蜜没有?黄酒里加些蜜,热热的更好吃!”
  小樱笑了:“自然是有,不过不敢多用,怕干娘发现。”
  李栀栀想起自己的继母宋彩莲,便也笑了。
  宋彩莲吝啬得很,每每得了姜大户给的好吃好喝的,生怕李栀栀偷用,都是有数的,就连家里有几个苹果,她都要数了记下来。
  李栀栀很看不惯她继母这样,觉得太小家子气了。
  一时两人都不说话了,灶屋里偶尔响起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过了片刻,李栀栀这才郑重道:“谢谢你,小樱。”
  小樱轻轻笑了,却不多问,只是道:“你以后小心一点儿。”
  李栀栀“嗯”了一声,道:“我心里有数。”她打算这段时间都不去万花洲书院那边了。
  黄酒热好之后,四个女孩子一边嗑瓜子喝黄酒,一边谈笑着斗叶子牌。
  叶子牌又叫马吊,四个人玩就叫打马吊。
  李栀栀是一个爱好格物致知的人,她觉得这个叶子牌和后世的麻将很像,就连牌的名字“万子”“索子”“饼子”都像,四人打起来倒是颇有趣味。
  这一晚上她们四个人以加了蜜的热黄酒为赌注,开开心心斗了一晚上的叶子牌。
  李栀栀打着马吊谈笑着,却也在悄悄观察小樱,发现小樱虽然生得普通了些,可是话不多,嘴很严实,而且和白茜姐比起来,她真是又勤快又善良。
  她心里顿时便有了一个主意,却不肯露出一丝口风。
  李栀栀从来只能靠自己,因此习惯了遇到事情不和人说,自己一个人在心里琢磨,待到翻来覆去条理清晰了,她这才着手去做。
  夜深了,顾大郎夫妻过来接顾小玉和李栀栀。
  临别前,李栀栀状似随意地悄悄问了小樱一句:“小樱,何婆子想把你卖多少银子?”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她倒是可以把小樱给买下来,省得小樱不知被哪家买去,挨打受骂地零碎受罪。
  小樱心里一动,抬眼看向李栀栀。门外顾大郎和妻子顾大娘子在外面等着,顾大娘子牵着顾小玉的手,顾大郎打着灯笼,单等着李栀栀了。
  白纸灯笼朦胧的光晕照在李栀栀的脸上,令她如神仙中人,美丽得令人炫目。
  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悸动之后,小樱轻轻道:“她想卖五两银子,可惜我生得粗苯,没人愿买。她是三两银子买进我的,我觉得四两银子她就愿意出手了。”
  李栀栀点了点头,含笑看向顾家三口:“顾大叔,顾大婶,谢谢你们等我!”
  顾大婶也笑了:“远亲不如近邻,不算什么!”心中却想:李栀栀生得好,性格也好,与家中二郎年纪也相当,倒是天生一对,如果二郎将来进不了学,倒是可以寻媒人把李栀栀说给他做媳妇,他必不反对的……
  看着李栀栀进了家门,顾家三口这才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
  这一日大清早便刮起了风。
  李栀栀窝在温暖的新絮棉被里面,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幸福得简直要叹息了。
  等她起来下了楼,这才发现外面早下起了雪,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白毡似的薄雪了。
  李栀栀打开大门看了一眼,见街道上铺了一层白雪,两旁人家的院墙里探出的枝枝丫丫的枯树枝上,也都落了不少白雪,看上去别有一番美丽。
  待李栀栀用过早饭,风已经停了,整个巷子里静悄悄的,那簌簌的下雪声清晰入耳。
  她刚喝过热汤,全身心都是温暖的,因此便思索着要出去卖前几日做好的那些盆蜡梅和红梅。
  李栀栀想起她爹在世的时候,让她往知府衙门所在的状元胡同丁先生家送过几次蜡梅,便动起了心思。
  丁先生是当代大儒,素有清名,平生最爱梅花,曾写过无数和梅花有关的诗篇,找他兜售梅花,一般是一次一个准。
  一刻钟之后,李家大门再次打开了,穿着棉袄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李栀栀夹着一盆蜡梅和一盆红梅出了门——她得趁雪还不算大,出去挣点过冬的银子。
  虽然寒冷,可是李栀栀健步如飞走得很快,一点也不在乎那两个花盆的重量,很快便走到了状元胡同丁先生家的大门前。
  丁先生家有钱,大门盖得也气派,守门的小厮平安目瞪口呆看着打扮的一团刺猬似的李栀栀:“您是……”
  李栀栀掀开斗笠,露出了一张雪白粉嫩隐隐透着红晕的小鹅蛋脸:“平安小哥,我是李家的大姑娘啊!”
  见小刺猬变成了小美人,正是先前常来送花的花卉李家的大姑娘,平安不由笑了,道:“大姑娘,你来做什么呀?”
  李栀栀微微一笑,一手举着一盆花送到了平安面前:“来送花呀!”
  平安见她依旧力大无穷,不由笑了,道:“你且等着,先帮我看着门,我拿着花去里面问问老爷!”
  李栀栀把花盆递给了平安,又对着平安连连拱手:“拜托了,平安小哥,等得了银子,我给你买烤红薯!”
  平安笑着应了一声,拿着那两盆花自去里面了。
  李栀栀立在丁家大门外的台阶上,一边跺着脚,一边看着外面的雪景。
  雪越下越大,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对面人家的屋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连屋顶的枯干黄蒿也挂了些雪,有些萧瑟,却有种静谧的美……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李栀栀抬头看去,只见漫天大雪之中两骑如飞而来,很快便在丁家门前勒住了马。
  后面跟的大概是随从,接住前面那人的马缰绳,牵住两匹马立在那里。
  前面那人下了马大踏步走向李栀栀。
  这个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可是肩宽身高腿长,身姿高挑挺拔,随着他的脚步,身上的玄缎斗篷随风飘了起来,发出丝绸和毛皮摩擦所特有的声音,显得极有风度,李栀栀不由凝神看了过去。
  那人抬手去掉兜帽,声音清朗:“丁先生在家吗?”
  李栀栀听到这声音,觉得似曾相识;再一看,顿时愣住了——此人容貌清俊,很是好看,正是那日叶衙内口中的守备尚大人!
  

☆、第 7 章  冬至之日

  见丁宅门口的小厮戴着斗笠不说话,尚佳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
  李栀栀明显地感受到来自尚佳的精神威压,当下一凛,忙去掉斗笠,屈膝行了个礼,道:“对不住啦,我不是丁宅的人!”
  这位尚大人的个子真高啊,对李栀栀来说,简直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听到这小厮声音娇嫩清脆,分明是个女孩子,尚佳浓秀的眉微微一蹙,他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打扮得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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