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锁骨——也是最靠近她嘴唇的部位,她吻了吻那里,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
她知道他是渴望她的,他喜欢她的身体,这是她最近的大发现,不然他不会在上过床之后还愿意搂著她一块睡,而不是冷漠地背对她,各睡各的。
她悄悄在心里想著——
如果他一辈子对她都不会腻,那说不定就可以和她演一辈子的戏。
一辈子……
元司晨的事件就此落幕了吗?
至少范悠悠以为“是的”。
过了两个多礼拜的平静生活,她几乎忘掉这号人物的存在——就像之前他从没有在她思绪里多停留超过五秒一样。
范悠悠难得不淑女地大打哈欠,踩著蓝白色的夹脚拖鞋,白T恤黑短裤,帮小庭院里的盆栽浇水。
蓝冬青一个小时前才回到家,吃完她微波好的早餐后便小睡片刻去了,睡前特别跟她说今天中午他会带她回范家一趟,她只问他“赌输进不去怎么办?”,不是她触自己楣头,而是连日的失败让她看透人情冷暖,他咧嘴笑,回她一句一点也不有趣的“凉拌炒鸡蛋”,摸摸她的头,吩咐她打扮打扮,明明是回她自己的家,还打扮什么呀?
浇完花,从信箱拿出报纸,回到屋里,端著新鲜果汁边看报纸边喝,报纸上刊登好几道料理的食谱,有义式蔬菜汤、汉堡肉、黑胡椒牛小排,平时的她绝对是直接跳过贤妻良母才会有兴趣剪下来收集的专刊,但她好反常,她认真的将材料做法看好几遍,不是炒就是炖,想想似乎也不难,说不定她能挑战成功——这念头突然窜进脑子里。
不知道冰箱里有没有食材?
她打开冰箱,很好,没有,只有好几袋的水果。
她记得距离蓝冬青家里约八分钟步行路程有一家顶好超市,就到那里去采买食材好了,她在纸上写下要买的材料和数量,口袋塞好两张千元大钞就出门去了——钱是蓝冬青放在酒柜抽屉里,吩咐她有需要尽管拿去用,她不客气了。
在蓝冬青起床之前,她可以煮一桌好料的吓死他,嘿。
到了超市,她快速将好几样食材放在购物篮中,遇上两颗瞧不出来谁新鲜谁不新鲜的马铃薯,她迟疑好几秒钟,最后决定大颗的获胜。
红萝卜、洋葱、牛小排、面包粉、牛奶——
还缺一罐黑胡椒酱……
寻找放置酱料类的区域费了她好一番功夫,早上的卖场里顾客是很少的,她弯过饼干区,停下,被草莓夹心饼吸引,外包装的图片真的拍得好美味,她买下了预定之外的第一项零食,接下来又在大冰箱前看到蓝冬青常买的义大利面微波包,如果她下厨煮不出能吃的玩意儿,微波食品还能应应急,她买了蓝冬青喜欢的口味,低头看看篮子,已经快满出来了,却仍是没找到黑胡椒酱,她想直接找卖场服务人员来问问,抬头望了周遭,看见远远有条身影,她才正想上前,那身影却咻的一下就闪到走道转弯处不见。
她直觉跟过去,明明看到了影,才一眨眼,那身影又绕到别条走道。
这卖场的服务人员是练过轻功吗?闪得速度太快了吧?
她只是要问黑胡椒酱放在哪里而已呀。
不知道哪来的坚持,她略过许多个擦肩而过的服务人员不问,脚步加快,但追著追著还是在大冰箱前追丢了人。
“算了,找别人问好了……”她扶著大冰箱的玻璃门微微喘气,放弃和身怀绝技的服务人员周旋,眸子不经意扫过正前方的玻璃,它反射出她背后的走道,以及半具身体藏在货架后头的人影——
元司晨?!
她迅速回过头,走道后空无一人。
冰箱透出的寒意让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数立起,她盯著空走道好久。
“小姐?小姐?”
她被人拍拍肩膀,转回视线,叫她的人是位四十岁出头的女服务人员。
“小姐,你在找什么东西吗?”她看见范悠悠刚刚在卖场疾行的模样,好心地主动上前询问。
“呃,黑、黑胡椒酱。”她说话的同时,又瞄向走道好几眼,还是空的。
“黑胡椒酱放在那里。”服务人员指著不远的货架。
“好……”范悠悠这次轻易找到黑胡椒酱,不敢停留地捉著它就奔去结帐。
一结完帐,她头也不敢回地出门拦下计程车,直到计程车驶动,她才松口气,心想说不定是她看错了,可能只是和元司晨身形相似的男人……她缓缓转向车外,看见那道身影也追出卖场,站在人行道上瞪她。
是他。
她的心里有种子在萌芽,那种子,名为“不安”。
元司晨的事件就此落幕了吗?
蓝冬青并不这么认为。
他的手机最近时常接到无声的骚扰电话,都是未显示来电,但对方犯过一次错,他用了范悠悠遗失的手机直接从通话纪录中找到他的电话,粗心地拨给他,虽然只响一声就切掉,已经让蓝冬青心里有底。
姓元的家伙还不死心。
像现在,床头上的手机又响了,吵醒他的睡眠,一接通,对方却又死不开口讲话,他挂掉后,对方总会不死心再打来,所以他也有应对的方法,让沉默的对方和空气去要冷好了,没断讯的手机随手搁在床上,蓝冬青起床,没看到范悠悠的身影,他屋前屋后找她。
“悠悠?”
桌上的鲜果汁喝掉一大半,报纸草草收在桌下,院子里花花草草的叶片上还沾著晶莹水珠子,就是没见到她。
太习惯她徘徊在视线周遭,突然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房子好大好空旷,她明明是个娇小纤细的小女人,还比不上客厅的沙发或厨房的冰箱来得体积大,存在感竟然巨大到他也很惊讶的地步,少了她,冷清。
“这就是老虎说的,没得到过,就不会知道以前的自己活得这么贫瘠,是吗?”蓝冬青低语。
孟虎很难得才会说人话,第一句名言就让三个男人哈哈大笑,笑他这头鲁老虎也开始学起人类风花雪月耍恶烂。
孟虎被笑也不在意,他容光焕发,嘴咧咧的——
你们这群男人不懂的啦。每天回到家里,都有盏灯亮著,躺在床上被窝里暖暖香香的,吃饭的时候有人坐在你对面,听你讲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还一直对你笑,嘿嘿嘿,你们不懂的啦!
他懂了,开始懂了。
懂了牵肠挂肚,懂了“你快乐于是我快乐”这种他曾嗤之以鼻的谬论,懂了原来看到一个人就会眉开眼笑是什么滋味,懂子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他要牢牢捉住这些。
计程车停在门口,范悠悠提著购物袋下车,他站在院子里,觉得自己的心情比脚边那盆绽放的小雏菊还要灿烂。
“悠悠。”他替她开门,看见她一副居家生活的打扮,身上穿的还是他的衣服,长发用鲨鱼夹随意盘夹住,少掉精心打扮的娇艳,却多了更平易近人的小女人味道。“你去买东西怎么不叫醒我?”察觉她脸色有异,他低头看得更仔细些。“怎么了?”
“蓝,我刚刚好像在超市看到元司晨……”
“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有可能,上回你被他吓坏了,才会觉得他无所不在。”他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抚,她虽然看起来没有太多的恐惧,平静的小脸上仍闪过藏不住的担心。
“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安……”
“有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他有本事就跳出来,我正好打他一顿,出一出上回的气。”上回在楼梯间就只有他没揍到元司晨,心理很不平衡。
他的表情让她发笑,因为他好认真。
“嗯。对了,我去买食材,我想煮蔬菜汤和黑胡椒牛小排给你吃。”甩开元司晨带来的阴霾,范悠悠扬扬手上的提袋。
“你想烧了我的厨房吗?”他故作惊讶地问。
“我才不会!报纸上有教做法,看起来很简单。”她朝他招招手,要他蹲低一点点,他照做,她将他翘起来的头发抚平。“你刚睡醒对吧?去洗个澡,出来就有好料的可以吃。”
“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他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厨房。
“我如果煮不出来,你再笑我好了!”现在笑未免太早了点。
“好呀,你让我开始期待了。”他也不说明是期待她煮成功让他大开眼界,还是期待她失败而他能大大取笑她一番。
“你快去洗澡。”范悠悠将他推往浴室方向。
“你没忘了我跟你说今天要回你家一趟的事吧?”蓝冬青提醒她。
“没忘。”
“别花太多时间在烧焦我的锅子上。”有空不如好好去打扮自己。
“你可恶——”她涨红脸。
“哈哈哈哈……”
他带著笑,扬长而去,她气呼呼地叉腰目送他进浴室,之后抱持著绝对要蓝冬青对她刮目相看的决心,开始动手处理食材。
蓝冬青当然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面对瓦斯炉及锋利菜刀而自己悠哉地泡澡,他敢打包票,她在一个礼拜之前还不知道菜刀长什么模样!
他用最快速的速度冲洗好身体,悄悄站到她身后察看。
哇靠,她拿刀的样子会不会太摇摇晃晃了点?!
等等!她的菜刀落在砧板同一位置剁剁剁却没剁到半块红萝卜,让他高度怀疑她现在根本是闭著眼睛的吧;:
扣除掉这些危险举动,她穿著蓝色围裙的打扮就有满分的黄脸婆味道。
鲨鱼夹夹不住如瀑的黑长发,好几丝都垂到脖子和肩膀上,黑短裤下的两截小腿细直匀称,大一号的白T恤松垮垮地,遮掩她的好身材,只有他才知道那堆布料下的娇躯有多让人爱不释手。
她不时抬头看著临时挂在壁架上的剪报食谱,研究步骤,再继续低头对付老是会自动滚到洗碗槽里的顽皮洋葱,她用功的神情很迷人,想煮出美食的欲望强烈到连他都感受到了,但煮菜不能光靠用功或是欲望,她白嫩嫩的手指被菜刀剁下来的话,他会比她更心疼的。
蓝冬青上前,握住她拿菜刀的手,左手则是带领她按著不听话的洋葱。
“你现在准备先煮哪一道?”他的胸膛贴在她背脊上,不留空隙,说话时,胸口的起伏她都能敏感察觉。
“义、义式蔬菜汤。”
“我看看。”他瞄一眼报纸图片。“洋葱切片备用,红萝卜切块,起油锅,爆香蒜末——”很基本的料理步骤。
“我听说切洋葱会流眼泪。”
“是呀,遇到辣一点的洋葱,还没切完就满脸眼泪鼻涕的。洋葱就是藉著这样小小的报复来抗议被人屠杀分尸。”好,开始杀洋葱。
“那你站后面一点呀,我自己来就好。”她用肩膀顶他。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反正你站得比我前面。”哈哈。洋葱迅速变成十几小块,厨房里弥漫著洋葱特有的辛香味。“辣的话把眼睛闭起来。”
“不辣。”只是有点呛,她不讨厌这种味道,虽然洋葱的味道这么重,但仍盖不过蓝冬青身上淡淡的肥皂香,那是干净的味道。
食材在他的辅助下一项一项处理好,他拉著她的手,将食材下锅爆香,她根本只是被安置在他胸前,看他表演单身男人的好厨艺。
“牛腱要氽烫去血水,再一起加入锅里,加水,大火煮滚。”他盖起锅盖,等蔬菜汤大滚后还要小火煮九十分钟才算好,很费时间。“下一道?”
“黑胡椒牛小排。”
“吃这么好?”他笑。
“它的图片看起来很好吃。”
“你喜欢?”
“嗯。”她猜他也喜欢。
“我也喜欢。”他证实她的猜测,“你越来越了解我的喜好了。”他熟知的范悠悠是一个对感情迟钝到被人误解为冷漠的女人,通常她不会对谁花费心思,更不会去牢记谁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他真高兴自己成为例外,在她心里拥有傲人的地位。
“它说牛小排要先用酱油腌五分钟,再放进油锅煎到五分熟。”范悠悠念著料理步骤。
“牛肉太老就不好吃,稍微煎到表面变色就起锅备用。来爆香葱末辣椒末。”
看他在煮,好像都很容易。
“你好像很会煮东西?”
“一个人嘛,自己不煮谁煮呢?不过我平常情愿去吃外食或是微波冷冻食物,快又省时。”男人当自强。
“为什么呢?你煮的东西看起来不输外头卖的。”至少他现在盛起来的黑胡椒牛小排卖相极佳,不输给报纸上的食谱照片。
“一个人辛苦地煮出一大堆食物,再一个人埋头吃干净,感觉很凄凉。”
“会吗?”她偏头看他,他正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黑眸眯眯笑。
“如果今天单纯只有‘你’想吃蔬菜汤和牛小排,你会不会觉得直接花个两、三百块到西餐厅去吃就好,你会想上超市提著大包小包回来,又要洗又要切,还要炒还要炖,煮完之后端到桌上,累瘫的情况下再把东西吃完而得到所谓的成就感?”
是因为想煮给蓝冬青吃,她才会挑战做菜,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她绝对不会把自己弄得满头满脸的油烟,他想说的意思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