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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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办教师-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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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没过多少日子就交往了几个有钱的男生,才使形势有了好转。那段时间,她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吃不愁,穿不愁,只是耽误了学习,拉开下了成绩。就在班主动任老师多次找她谈话,要她洗心革面杜绝那些不成熟的友谊,专心致志学习时,她老子却急匆匆地赶来打问那些男生家长的社会地位和办事能力。并放出话来说谁要和存萍交朋友,谁便要帮她这个当老子的解决民办教师转下正的问题。这话一传开,那几个男生的家长立时气了个臭死,把自己的儿子毒毒的教训了一顿,坚决禁止和朱存萍来往了。
从此以后朱存萍才知道了她老子的心事,便越发撒野开学习不问,专门交往那些有权有势的干部子弟,想给她老子的艰难处境杀开一条血路来。从县里的学校到乡政府、乡中学,她几乎是敞开门儿接待男人。不光那老的,少的,丑的,只要是能帮她父亲解决问题的她都干。她原本以为只要父亲的问题解决了,她和母亲的问题也就一同解决了。谁知搞来搞去不知挨了多少空心锤子,听了多少败火的话,不但屁事儿没弄成反而落到这种地步。打从那天在县成后面的石河渗挨打之后,她便有了几分清醒,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靠谁也不如靠自己,正准备痛痛地下一个决心,好好地学一种技术,然后自力更生,奋发图强时,猛听见“醋里酸”说她老子竟无廉耻到了这种地步,把自己一五一十地看成了肉弹儿使用。一时节便气不打一处来,横下个心儿,冲进了医院,发了狠想和她老子朱文忠大闹一场。
朱存萍刚进医院病房时,朱文忠还以为女儿是给自己送饭来了。连忙假模假样地将一个软塌塌地枕头耷拉在床头上。然后把自己的身子靠上去张开嘴来等着女儿喂饭。待到朱存萍气呼呼地将那些听来的消息说出来和他针对是非曲直时,他反而火了道:
“你这个女子也够不懂事的了。我累死累活抚养你这么大,原指望你攀龙附凤送我这把干骨头呢。没想到你人越大心便越大得无边无沿了。自己作了错事,害得我出钱力出尽了丑,直把我害到这个地步,你反而也和了众人来气我。难道你这是要我死呢么?
一句话说的朱存萍恶气攻心,面如土色,将那头乱发往半空中一扬,胸前小衣往肚皮下一扯,立逼了过去要朱文忠看她的胸脯上的红印子,哭诉她为了这个烂包家庭被多少男人伎牙伎嘴地糟蹋过。一时间父女两人便都失却了理智,动了肝火。你一句,我一句,将那能说的,不能说的,能听的,不能听的,荤的,素的,明的,暗的,千般奇巧,万般左怪一齐像布袋里倒南瓜一般全抖落了出来。引得一院子的医生护士全跑来观看,全上前劝解。谁知这两个宝贝,没人劝解时倒还只动嘴儿不动手的文来呢,一经人劝。,便立刻像火上浇油一般,捉对儿动手厮打开了。将那吊针瓶子,铝合金架子,支床板的凳子,拉氧气罐的车子全都做了出手的家伙,没天没地地大打起来。直打得那病房玻璃渣四溅,酒精瓶乱飞舞,洁白的床单撕了个粉碎,油漆了的门窗溅满了秽物。等到苟玉春和吉风仙闻讯赶去时,那病房里的人早围了个密密麻麻,人们只有倒着抽凉气的气力,没有上前劝架的勇气。最后还全凭熊付乡长闻讯赶来。将那父女两人每人稠稠地唾了一脸唾沫,推进屋里,又喝散了围观的人们,才算息了这场闹剧。
这事过了没多久,朱存萍便被乡政府安排到一个偏僻小学校当民办教师去了,朱文忠也离开了医院,又回到乡中学,一边管那个教师灶,一边又上他的生理卫生课。只是招待那位“大学生”花费了的香烟米面一下子给朱文忠算下成百元钱,足足扣掉了他大半年的补贴。气得朱文忠又跄到乡政府哭了一场。多亏熊付乡长争取才从乡民政特派员那里糊弄了一点社会救济款,马马虎虎地列了个失火伤财,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事过后,满乡人都知道熊付乡长还算个敢做敢为的汉子。虽然觉得对朱家父女过于宽容了一些,但总还算个能体察下情,善解人意的领导干部,反而对他产生了几分敬重。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话说朱文忠父女的事情了结后不久,各学校便相继组织期末考试总结一学期来的工作,然后打扫卫生放了寒假。这教师转正的事儿便一下子提到议事日程上了。
开先事情还进行得十分顺利,这是因为县上今年改进了组织方法,划定了参加考试的范围。明确规定以下几种人有资格参加考试,即:教令在二十年以上的;被地区以上教育行政部门评为先进工作者的;自学成才并获有中专心以上文凭的;教学实突出,确有贡献的;以及在某一方面有突出发明创造的民办教师,统统可以参加报名,然后择优录取。
教育专干余胜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他万分想不到今年参加考试的条件会这样宽,照顾得这样全面。如此条件,不但他老婆牛玉梅参加考试的资格没有问题了,就连前任付乡长,现任教育局长的妻子淳玲玲的资格也没有问题。剩下的便只是他的水平问题了。考瞎考好和自己的关系不大。他一个小小的乡教育专干还能管得了什么呢?
因此在寒假之后的第一次全体教师会上,他一宣布县上的这个规定,全场人便一个劲地鼓掌,都以为今年的章程定的细致,定的公平定的有道理。只有杜大天因操作机械出事曾被地区家农机部门又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个系统,这究竟算不算受过“地区以上表彰”的呢?其次是,杜大天成功,同时还被省上一家科研单位列入新发明手册的名单中,这又符不符“在某一方面有突出发明创造的”条件呢?
众人为这事整吵了半天,最终仍是各持己见,难以统一。只好将这问题撂置起来,等待请示过上级有关部门后再作结论。接下来便宣布了参考人员的名单,要这些人留在乡中学组织复习,以便应付即将来临的考试,其余的教师便散伙回家了。
偏僻山区的事情从来就和大都市里的作派不一样。比方说考试前辅导这一点吧,要是放在个大城市里,人们一定各自回家安安静静地自己复习去了,那里会远离家门住在这冰锅冷灶的乡办中学里受得洋罪呢?
可这些人的想法却偏偏不同。那些长期窝在山乡旯旮里的民办教师深信乡中学的教师就比他们高出一头。更何况乡政府所在地终久信息灵通;能人集中;别的不说;光那复习资料便五花八门;多不胜收;小道消息更是异常丰富;一日数惊。因此大家都愿意留在乡中学参加集中复习,生怕误了这一大好时机。于是乡政府管教育的付乡长和教育专干就成了班主任老师,而乡中学各科的教师便很自然地成了学科方面的权威,众人的先生了。
那几天余胜正因了杜大天参考资格的问题成天泡在县里请示汇报,抽不出身来,那班主任的担子便只好落在熊付乡长一个人身上。可巧那段时间又是县上搞农村计划生育的突出攻坚的日子。全乡的育龄妇女都要接受乡医院的检查,该结扎的便结扎,该上环的便上环。听指挥的就表扬,就奖励;不听指挥的就罚款,就处分。把个乡里的干部忙得像鸡剁了脑袋一般,没日没明地下乡追比。基层乡政府从来就文、体、卫生不分家,熊付乡长自然又是这方面的主管领导,那里能脱得出身来当这个班主任。只好自己挂了一个名,委托了一名不必参加考试,但又忠厚老实的公办教师前来主持工作,算是个临时抵挡,单等余胜从县上回来,再放这个人回家休息。
谁知这一下可就乱了营了。那些急红了眼的民办教师那里肯听这个临时班主任的话?于是便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希望考取的沾沾自喜,没希望考取的浑浑噩噩。大家全不把这个集体放在心上,只是整天派人上县教育局打探小道消息,组织猜题作范文。即便认真学习的也只不过是埋头做些以往考过的试题罢了。
苟玉春一看这不算一回事。心想: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考试资格是人家自己熬年熬月挣下来的,而自己的资格则是用他那跛老子的命换来的,加上他本人身在乡中学,清楚那伙“各科权威”们的水平和诚意,那里肯认真去听他们胡说。因此便常瞅一个空子悄悄来到吉风仙所在那个小学校里,下苦功夫复习去了。
吉风仙当然乐意让苟玉春来,这样既可以加两个人的感情,又可以随时请教苟玉春一些问题。加上两个人在一起复习得累了,便想方设法地做一些可口的饭菜来吃,自然方便了许多,长进了许多。只是有一件不便之处,那就是,每到那正午时光,太阳炽炽旺的当儿,两个人的身上便一齐圪蠕蠕地发痒发躁。对上个目光想拉手,拉了个手儿又想亲嘴,待到那嘴唇刚刚一碰,两颗心便跳得“格颤颤”的,那吉风仙好几次都闭了眼睛歪了脖子,转着身子、流着口水、呻吟得像塌崖一般,一死一活地要往苟玉春身上漫呢。那苟玉春当然也不消'停,好几回都伸手解开了吉风仙的裤腰带儿,用手将那里边的零件儿一一摸了个尽遍,捏了个温热,自己的家伙也直挺挺得像上了弦的箭一般喷薄欲发。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害怕这事一旦开了头就不好收敛。若是平时倒还罢了,现在正逢在这个决定命运的节骨眼上,他总不能把他老子用性命换来的这次机会填进那个肉窟窿里去呀。吉风仙虽然显得有些失望,但总算能理解苟玉春的一片苦心,不但能理解,反而由此更加敬重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小伙子了。是啊!一个男人能把这种事也忍住了,什么大事干不成呢?
两个人便这样苦苦地复习着,单等那考试日子的来临,以图一试身手,改变命运。
忽一日,余胜从县城归来了。人们一见他立时大吃一惊。只见他眼圈就是个黑,嘴巴就是个尖,脖子就是个细,脸色就是个青,走起路来左右晃,别人问话不答腔。真像那霜打了椿叶雷击的旱葱一般。开先众人还以为他病了呢,七七八八地问他,他只是不肯回答,后来终于有人猜出了是参加考试的名额有了问题,八成是有人被取消考试资格了。于是人们一下子乱了,纷纷围上去打问自己的情况生怕把问题出在自己头上。谁知无论谁去问,甚至连杜大天的准考证也给了。众人这才觉得奇怪了,备细一打问,才知道,苟玉春的参考资格出了问题。原因是先前作出决定的那些县上领导调走了,新来的领导又不知道这件事。本来,这件事教育局是知根知底的,偏偏那个新上任的付局长是在乡上工作时吃进苟玉春的亏,一口咬定没有具体文件不能办。余胜急了,连忙去找有关当事人证明此事,谁知待他把证明材料弄到手时,那位付局长突然来了个杀手锏;将这件事用电话请示了地区教育局的主要负责人了。本来就是那合情、合理,却不合规矩的特殊情况。如果下面将将就就地办了,上边也不会追究。反正人心都是那肉做成的疙瘩,谁不知道苟玉春是拿他老子的性命换来这个考试资格的呢?可是一旦作为一个问题向上级请示,那性质不同了。那一个主管部门敢向自己的下属单位公开作这些许诺呢?
这就是淳玲玲的丈夫,前任付乡长现任付局长的恶毒之处。这事别说余胜听了着急,就连在场的淳玲珍玲都急得当场哭了起来,连夜上县城为苟玉春说情去了。大家当时还没敢把这个坏消息说给苟玉春知道,一心只盼望淳玲玲能挽回这个败局呢。大伙全等在电话机旁恭候好音,静等变通解决的消息。谁知那电话硬是不来,直等到半夜时光打过来时,人们只听见了一女人的哭泣——那是淳玲玲的哭声……
第十二回
    为转正苟玉春遭变      赴约会熊十八谈心
话说众人等到淳玲玲从县城打来的电话后,一时都惊得目瞪口呆,动作不和了。只有余胜,牛玉梅夫妇还算冷静。自忖道:“这苟玉春原是自己家里的救命恩人,当初小伙子为和自家是事可以说是“深夜走单骑,两肋插双刀”啊。现在人家遇上了这么大的困难,生生将他老子用性命换来的这个考试机会丢掉了。咱们怎能坐视不管呢?这样做别说愧对这个教育专干的职务了,就连一般人最起码的良心都有没有了啊!
想到这里余胜便将牛玉梅从那屋子里叫了出来,七七八八地安嘱了一顿。要她想办法把这事委委婉婉地通知苟玉春本人,自己则水也没顾得喝一口,便翻身骑上自行车连夜又去县想办法去了。临走之前还给熊付乡长办公室的门缝里塞了个条子,要他也帮忙作点工作。
现在按下余胜这一头不表。单说牛玉梅打从接受了丈夫的委托之后,心里头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子,乱得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俗话说,经过什么的最怕什么。牛玉梅从这些年的转正考试中经得这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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