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他们在哪里?”
“逮到他们了,就在那里,方位三—三—二。”
“执行官,标示出来,做好接触报告。”
十分钟之后,报告经由卫星送出,芝加哥号收到的回覆是:击毁它们。
冰岛
农场在三哩之外的山下,下山的路途有长而密的青草,是很好的掩护。第一次透过望远镜看见它时,爱德华称它为“薑饼屋”,典型的冰岛农家,有白色的灰泥墙,以厚重的木梁支撑着,支柱是鲜明对比的红色,倾斜的屋顶覆盖着沥青,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格林童话的情景。外面的谷仓很大,但却以草盖的屋顶覆盖着。溪流边上的浅草坪点缀着数百只大而丑怪的绵羊,绵羊身上有着厚实的皮毛,睡在屋后半哩处的青草地上。
“是一条死路。”爱德华说,一面摺起地图。“我们有食物了,各位,值得冒一次险,但是要小心走近。我们要沿着这条小路下去到右方,走在稜线与农庄之间,直到我们到达距农屋半哩的地方。”
“好的,长官。”史密斯同意。这四个人又再度背起他们的装备。他们已经连续走了两天半的路,他们现在是在雷克雅维克东北方三十五哩处。走过旷野是一件累死人的事,尤其又有直升机在上空巡逻。六个小时之前,他们吃完了最后一份口粮,寒冷的气温和艰辛的路程不断消耗掉他们体内的热能。
有几件事情支撑着他们,让他们继续前进,一是恐惧苏联部队或许会逮到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失败;他们有任务在身,虽然没有人鞭策他们,他们却有着对自己的期许,这就是荣誉感。爱德华须在他的人员面前树立榜样,这是他在科罗拉多州史普林学院记取的原则。同时这些海军陆战队员当然不愿让一名空军气象官胜过他们,所有的这一切全是荣誉心使然。
“像是要下雨了。”史密斯说。
“是的,雨是很好的掩护。”爱德华说,他仍然坐着,“我们等待这一场雨。老天,真没想到在日光下工作是如此艰难,这顽固的太阳不落下去真是有点诡异。”
“你说呢,我甚至连一根香烟都没有。”史密斯抱怨道。
“又要下雨了吗?”嘉西亚问。
“你必须习惯,”爱德华说,“这里的六月平均有十七天是下雨的,而且照目前看来,今年特别多雨,不然你想这些青草怎么长得这么高?”
“你喜欢这地方吗?”嘉西亚问,他忘记加上“长官”的称呼。冰岛和波多黎各有一点都不相似。
“我父亲是一位捕蟹人,他在缅因州东普恩特市外工作,小时候一有击毁我就往船上跑。”
“等我们到达那间农舍时,要怎么做,长官。”史密斯将话题导回正事上。
“请求食物——”
“请求?”嘉西亚感到奇怪。
“请求,而且用先进付钱,加上微笑,还要说谢谢,先生。”爱德华说:“记住你们的礼貌,除非你希望他们在我们离开后十分钟之内就打电话给俄国人。”他看一下他的人,这个想法令他们冷静下来。
雨点开始下来,两分钟之后雨势变大,能见度减至数百码。爱德华勉强地站起来,他强迫他的人也照办,此时西北方云端后面透出的阳光照到一座山头后面——那一座他们次日可能要攀越的山,它有个名字,但是没有人念得出来。他们离农舍还有四分支一哩时,天色暗得不能再暗,雨使能见度只剩下八十码。
“有车子过来,”史密斯先看见闪烁的车灯,每个人都立刻卧倒,并且以他们的步枪对准灯光的来源。
“别紧张,各位,这条路是从主道上分叉过来的,那些灯光可能只是——他妈的!”史密斯咒骂了一声。车子并为转向沿岸高速公路,他们沿着这条小路下来,要前往农场。
“散开,保持警戒。”爱德华还是跟史密斯在一起,而另两名士兵则向山下移动五十码。
爱德华卧着,用两个手肘撑在湿草地上,将望远镜举到眼睛前面。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被盯梢,他们的野战服,即使在日光下只要不快速移动就不易被看见,在黑暗中他们看来更像是透明的影子。
“看来像是一部四轮传动车,车灯离地面很远,跳跃得很厉害,不可能是在追踪。”爱德华想。
车子直接而来,但是速度很慢,然后停在农舍门口,车门打开,有人走下来,在车灯关掉前,站在车灯前面。
“他妈的!”史密斯怒骂道。
“是的,看来像是四个或五个俄国人。叫嘉西亚和罗杰斯回到这里来。”
“好!”
爱德华用望远镜看着屋子,里面没有电灯是亮着的,他猜想这一带的电力都是从亚顿变电所送过来的,而他亲眼看着这个变电所被炸毁。但是屋里仍有光线,可能是蜡烛或油灯,这真像在自己家的情景一样,爱德华对自己说:在我的家乡也常常断电,因为从东北方吹袭而来的暴风雨,或因为电线上结了冰。屋里的人必定是睡着了。爱德华想到一句歌词:农人总是早睡早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透过望远镜,他目视着那些俄国人——他计算共有五人——绕着屋子走,就像夜贼一样。他想,他们在找……我们吗?不会的,如果是在找我们,那么那辆四轮传动军用车不可能只载了五个人。有意思,他们一定是打算偷窃,但是如果有人……老天,我们知道有人住在里面,有人点亮油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有什么意见,长官?”史密斯问。
“看来有五个俄国佬,他们正在偷窥,往窗户里看,有一个人刚踢开门走进去!我觉得不妙,我——”
一声尖叫证实了他的想法,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穿透了雨幕,让他们感觉到某人的恐惧。
“各位,我们向前移一点,我们要紧挨在一起,而且要非常小心。”
“为什么我们现在要靠近,长官。”史密斯尖锐地问道。
“因为我说的,”爱德华收好望远镜,“跟着我。”
屋里又点起了另一盏灯,那盏灯似乎正在四处走。爱德华很快地走,保持着让他腰酸背痛的低姿势。两分钟之内,他们离卡车只有数码,且离屋子的前门不到二十码。
“长官,你开始有点大意了。”史密斯警告他。
“是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也是一样大意,我敢打赌——”
屋内传来一阵打破玻璃的声音,一记枪声划过半黑的夜色,接下来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第二枪,第三枪,然后是另一声撕裂人心的尖叫。
“他妈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嘉西亚焦急地问。
一个嘶哑的男性声音对着俄国人怒叫。前门打开了,有四个人走出来,他们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分成两组,走向左右两边的窗子,然后四个人全往里面看,接下来又是一声尖叫,这已经非常明显那里正在进行着什么事。
“狗娘养的!”史密斯怒骂道。
“的确是狗娘养的畜牲,”爱德华同意。“我们退后一些,想一下该怎么做。”四个人后退约五十码,紧挨一起。
“我想这是我们该做点事的时候了,有没有人反对?”爱德华问,史密斯只是点头,对于爱德华在行为举止上的改变觉得有意思。“好,我们慢慢来,把事情做对。史密斯,你跟着我,我们绕到左边。嘉西亚和罗杰斯绕到右边。绕大圈一点,然后慢慢进入。十分钟,如果能活捉他们,那很好,如果不能,就用刀干掉他们。试着不要弄出声音。如果必须开枪,务必要一枪毙命,知道了吗?”爱德华环顾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俄国人,没有。四个人悄悄脱下背包,核对手表,然后向外移,爬过潮湿的草地。
又有一声尖叫,这之后就没有声音了。爱德华很高兴没有声音了——他不想被分散精神。他们爬得很慢,双肘极为费力。爱德华和史密斯采取较远的路,绕过牵引机和其他用具。当他们进入空地时,只有一个人在屋外,其他人到哪里去了?这位中尉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必须坚持计划,每个人都要靠你。
“掩护我。”
史密斯很惊讶,“让我去,长官,我——”
“掩护我,”爱德华耳语道,他将他的M—16步枪放在地上,抽出刺刀。
那名俄国兵垫起脚尖鬼祟地进入那间农舍,他轻易地办到了,他后面十呎处,爱德华悄悄跟着他,小心地一次跨出一慢步,逐渐迫近。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他的目标足足比他高一个头——他该如何活捉这头怪兽?
他不需要,里面必定有一段休息的时候。这名苏联士兵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然后半侧着身子点烟,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爱德华。这位美国空军中尉冲上前去,用他的刺刀刺入俄国兵的喉咙。俄国兵开始要大叫,然而爱德华立刻将他扭倒,并且用右手盖住他的嘴,用刀子再次刺向他。爱德华将那人的头朝一边用力扭,再用刀刺,刀子刺入时抵到了某件硬的东西,那人顿时瘫软下来了。
爱德华没有感觉,他的情绪被涌上来的肾上腺素淹没了,他将刺刀在裤子上抹一下,站在那人的尸体上,往窗户里看。他看见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嗨,你们!”嘉西亚低声说。两名俄国兵转过身来,正好面对着两把M—16步枪,他们将自己的步枪留在卡车里。嘉西亚用他的枪指指地上,两名俄国兵立刻伏在地上,面朝下,四肢分开。罗杰斯搜他们的身,然后绕到前面去报告。
“活捉了两个,长官。”他很惊讶地看见这位文弱的军官双手居然沾满了鲜血。
“我要进去了。”爱德华告诉史密斯,下士立刻点点头。
“我掩护你,罗杰斯,你支援他。”
中尉穿过半掩的门,客厅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亮光。沉浊的呼吸声从角落里传来,而且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爱德华走进角落——他发现他正好面对着一名正在解开裤子的俄国兵。
爱德华将刺刀插入那人的肋骨之间,当他奋力刺到底时,他的右手再把刀子一路转入。那人尖叫,并且在向后倒下去之前,以脚尖垫高他的身子,企图逃离刺刀。爱德华抽出刀子,再度刺入,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跌在那人身上。那名俄国伞兵的手企图推开他,当爱德华退后一步再次刺入他的胸膛时,发现那人的力量已经用尽。有一个影子移近,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支手枪——突然间,室内爆出声响。
“站住,干你娘!”罗杰斯大叫,他的M—16瞄准那人的胸腔,每个人的耳边都绕着三声枪响的余音。“你还好吧,队长?”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很好。”爱德华站起来,他让罗杰斯走在前面,罗杰斯用枪抵住那人的背,那人的下半身裸露着,裤子挂在脚踝上。中尉捡起那名俄国人掉在地上的手枪,看着那个他刚才用刀杀死的人,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了。他英俊的斯拉维夫脸孔充满了惊惧与痛苦,他的制服上衣被鲜血染成黑色,他的那双眼睛在死前可能曾反映过一生中所有的事情吧!
“你还好吧,女士?”罗杰斯问着,并且很快地环视一遍四周。
爱德华是第二次看她,她躺在地板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的棉质睡衣已被撕开,只遮住了一只乳房,白晰的皮肤上有多处红肿和瘀伤。在她后面的厨房里,爱德华看见一个女人的一条已经不动的腿伸在外面,他走进去,又看见一条狗和一个男人,全死了,每具尸体的胸前都有一个红色圆形的弹孔。
史密斯也走进来,他环视室内,然后再看着爱德华。“我来检查楼上。干得好,队长。”
罗杰斯将那名俄国兵踢倒在地,用步枪上的刺刀尖抵住他的背,“你他妈的敢动一下,我就把你切成两半。”
爱德华走到那位金发姑娘身边,她的下颚和脸颊都肿了,她的呼吸里有着恐惧。他猜她大约二十岁,她的睡衣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爱德华看一下周围,从餐桌上拉下桌巾,替她盖上。
“你还好吧?别怕,你还活着,你现在安全了。”
她的双眼似乎遥瞪着远方,然后她回过神来看着这名年轻的中尉。他用他的手尽可能轻柔地抚触她的脸颊。
“来,我扶你站起来,没有人会伤害你。”她开始发抖,他扶她站起来,小心地用桌布裹住她。
楼上没人,长官,”史密斯回来报告,手上拿着一件袍子,“你要不要让她穿上这件衣服?他们还对她做了什么事?”
“杀了她的父母,还有狗。我猜他们解决了这位小姐之后,还会去动她母亲。下士,整理一下,搜查另外的俄国兵,找一些食物和有用的东西。动作快一点,吉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有没有急救包?”
“在这里,队长。”史密斯丢给他一小包绷带和消炎粉,然后走到门后去看嘉西亚。
“我们上楼去清洗一下。”爱德华以左手环住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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