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生涯。
在西点,艾森豪威尔并不是一个模范学员。他不大注意学校的规章制度和学员纪律,常常钻制度的空子,人称“大胆的魔王德怀特,无畏的骑士唐”。他经常邀上几个不守纪律的人从厕所的窗口爬出去,绕过岗哨:跑到好远的镇上喝咖啡、下馆子。在军校私自外出,被认为是最严重的违纪行为,一旦发现就会被马上逐出校门。但他并不在乎,好在也从未被校方发现过。按优秀学员的标准来衡量,他无疑是调皮捣蛋的家伙。经常搞恶作剧,经常挨罚。在学业上,他向来不大用功,总是处在中游的水平上,并以此为满足。他不是不聪明,只是不想用功,盼着早点毕业。
尽管艾森豪威尔不求上进,但人缘却很好。他性格开朗、热情、直率,善于交际,逢人便打招呼,一见如故。他总是咧着大嘴微笑,很有感染力,让人喜欢得不行。凡是有趣的和取乐的事,他没有不凑热闹的,哪怕是打群架。他会在洗澡时突然高声亮一嗓子,也会在吃饭时拣起块菜从背后抛向别人的后脑勺。
他乐于助人,宽以侍人,经常为别人排忧解难。一次,一个学员被叫起来背诵所说课程,他背不出来,便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等待下课号。但这时离下课起码还有5 分钟之久,憋得那位学员抓耳挠腮。艾克见状,忙站起来解围。他向教员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中了计的教员还没有回答完,下课号就响了,使那位学员摆脱了困境。还有一次在他参加比赛而受伤住院朗间,一位学员因病情严重而痛苦异常,不住地叫喊病房主任帮忙,但那主任就是不理睬。艾克气不过,翻身下床,大声喝道:“满足他的要求,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他当时实在无意于在军事上有什么大的作为,只想当一个体育明星。他酷爱体育,尤其是那富有挑战性的橄榄球运动。别的学员利用课余时间温习功课,而他的课余时间几乎全泡在运动场上。他的杰出体育才能使他很快进入校队、陆军联队,赢得了无数场比赛的胜利,被舆论界称之为“堪萨斯旋风、龙卷风”、“最有希望的中卫”、“正在崛起的全美中卫”、“一颗正在升起的新星”。然而在一次比赛中,他膝部严重受伤,被抬下球场,住了一个月的院。出院时仍一瘸一拐的,不得不忍痛与橄榄球告别。这使他心灰意冷,百无聊赖,甚至两次提出退学,但都被同学们阻止了。他回忆说:“一次,我的申请书都交上去了,但被同学们扣了下来。他们一面请队长扣留申请书,一面说服我,我只好留了下来。”同学们推举他当了球队教练和拉拉队长。在这两个业余岗位上,他开始显露出他的领导才能。有位学员回忆说:“艾森豪威尔有一种男子气,或叫做‘野性’,那是他人所没有的。他身上有一股果敢刚毅的气质。他懂得如何把自己的必胜信念和当时的气氛结合起来,也知道怎样以自己的蛙力去感染他人。”另一位学员说:“他的显著特点是快乐、友好和幽默,同学们都喜欢他,他也喜欢大家。。。他有一种无价的本领,能使第一次遇到他的人对他本人及其思想产生真正的兴趣。。。尽管艾克总是面带笑容,生性温存,但也决不是一个馆皮笑脸的‘活宝’。在和人谈话时,他的双眼会凝视着对方,专心倾听你所说的一切。就我看来,正是这种品质形成了艾克‘迷人性格’的基础。”
艾森豪威尔对军职真正发生热情是1922 年以后的事。那年他奉派前往巴拿巴,在他称为“最伟大军人”第20 步兵旅旅长福克斯·康纳将军的司令部任职。在接触中,康纳相信艾森豪威尔很有发展前途,于是不遗余力地培养他、提携他。他教艾克如何更好地完成想定作业,要他起草所有的作战文书、野战命令,还指导他阅读了大量的军事著作,并就各种军事问题同他进行长谈,简直就象带研究生一样。的确,博学的康纳是艾克探索军事艺术的导师,如果没有他,艾克可能永远疏于武道,永远默默无闻。在这位导师的教诲中,给艾克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他经常大讲特讲联合指挥问题。他说:
“我们躲不过另一次大战。我们将和盟国联合作战。我们必须建立单一指挥制度。我们决不接受曾经迫使福煦将军去工作的那个‘协作’概念。我们一定要坚持个人单一责任制。在指挥战役时,领导者必须学会克服民族主义的观念。”
那以后,他真的热爱起自己的职业来。1925 年他进入当时最具权威性的指挥与参谋学校学习,一年后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与他10 年前在西点时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上级部门及时地发现了他的才能,把他调到陆军部工作。在那里,他充分发挥其计划才能,为长官们出了不少好点子,解了不少难题,
以致陆军参谋长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在离任赴菲律宾时,坚持要带上他,然而在和平时期,一个军人的能力再大也难有充分发挥的余地,他的成绩再突出也难以得到相应的回报。从1920 年到1940 年这整整20 年间,他的军阶只晋升了一次,那是1936 年他在菲律宾从少校晋为中校。
他是队1941 年开始得势的。大战在欧洲全面爆发后,已错过上次大战的艾森豪威尔深信,美国迟早要卷入这场战争,而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参战的机会了。于是,他谢绝了麦克阿瑟和菲律宾总统奎松的挽留,于40年初返回美国。
战时是使一个国家或军队最能任人唯贤的时候。参战在即的美国同样在忙着选贤任能、积极备战。这一年,伯乐马歇尔象教练员物色上场队员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花名册。他对艾森豪威尔并不熟悉,但熟悉他的人没有不说他是好样的,试试看吧。他先把艾克晋升为上校,让他去当军参谋民,果然反应不错。仅仅三个月,他又让他去当第3 集团军参谋长。在这个职务上,艾克利用一个绝好的演习机会在这位掌握升降大权的长官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结果不到一年,他就当上了将军。这以后,他的官运亨通得愈发不可收拾。
珍珠港事件五天后的一个早晨,司令部总机接通了陆军参谋部打给艾森豪威尔的电话。
“你是艾克吗?”
“是的。”
“我是参谋部的沃尔特·史密斯上校。参谋长要你马上乘飞机到这里来,告诉你的头头,正式调令马上就到。”
艾克放下电话后,心情沉重。完了,和上次大战一样,又要留在国内。但军令如山倒,几个小时后,他即飞往华盛顿。
走进马歇尔的办公室,参谋长先给他出了道难题:“你认为,我们行动的总方针应是什么?”
“让我考虑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后,他回到马歇尔的办公室,陈述了自己的答案。当他讲完,马歇尔只说了一句话:“我同意你的意见。”
三个月后,他成为作战处少将处长。又过了三个月,他当上了欧洲战区美军司令。到伦敦就职不到两个星期,他被晋升为中将。这是16 个月内他获得的第四个军衔,其速度之快,在美军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一个人要发胖,真是喝凉水也控制不住。那一年的8 月,他又被任命为盟国北非远征军总司令,指挥实施“火炬”行动。这是美英两国军队在大战中首次实行统一指挥的联合作战。作为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充分发挥了其组织、协调和外交才能,把来自不同国家的军队有机地形成合力,一举击败隆美尔的非洲军,并乘胜进军西西里和意大利。
谈到艾森豪威尔成功的秘诀,几乎所有人都会异口同声他说,那是因为他实现了盟军的统一。安东尼·麦考利夫说:“他把许多不同国籍的人融合在同一司令部,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而这正是他的高超之处。你从历史上找不出任何同盟军象他的盟军一样有效能,这的确是他的巨大贡献。”奥马尔·布莱德利说:“他能够同英国人和美国人一道工作,并且使他们都感到相当愉快。如果艾克没有这种能耐,我们相互之间一定会有更多的冲突。”
应该说,论纯军事能力,艾森豪威尔并不一定比他的同行强多少。他几乎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甚至连一个连也没有指挥过。但他却有充分调动部属主观能动性的非凡天赋,有超越民族感情的卓越领导才能。他设法通过友好的谅解和宽容的纪律来鼓励下属发挥最大的努力,似乎是以第三国统帅的身份来与两路诸侯相处并调解他们之间的分歧。有一次,他遇到一名美国军官和一名英国军官吵架,前者骂后者是“英国杂种”。他把那位美国军官叫进办公室,严厉斥责道:“我不管你与他争论什么,你跟他动拳头我也不在乎。我要说的是,我承认你的观点是对的,甚至对于你骂他是杂种,我也可以不追究。但你骂他是英国杂种,我就不得不把你打发回国。”这种处事原则不免引起美国官兵的不满,说他偏袒英国人,“是英国人最好的司令。”
他善于同各种性格的人相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乐于迁就盟国的意见,调解各种不同的观点。甚至连最难相处的蒙哥马利元帅在否认他是一位伟大军人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最高统帅——一位军人政治家。我认为,没有其他人能用他的方式把盟国军队组合成这样一部能征善战的机器,并且在许多冲突和干扰的因素之间保持平衡,这些因素不时地威胁着要毁坏这艘航船。”另一位不好对付的布鲁克这样说:“他是一位处理盟军事务的老手,完全大公无私,井因此而得到所有人的信任。他是一位具有诱惑力的人物,也是一位很好的协调人,但不是真正的指挥官。”
不管蒙哥马利和布鲁克如何贬低艾森豪威尔的指挥才能,有一点是他们心悦诚服的,那就是他能成功地完成盟军之间的和谐统一,而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使艾森豪威尔成为一位无人(除了马歇尔)与之相比的最高统帅人选。
圣诞节前一天,艾森豪威尔从广播中听到罗斯福正式宣布他为欧洲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忙着物色人选,组建新的指挥班子,并抽空到意大利前线作最后一次视察。
回到阿尔及尔总部,他便忙着交接指挥权,准备尽快前往英国就职。但这时马歇尔给他发来一封电报,命他即刻回国。理由很简单:“从现在起,你将高度紧张地工作,你通常会回答你能顶得住,我对此并不感兴趣。最重要的是你要精神焕发,这样你才能应付紧张的工作,去处理一个又一个重大问题。所以,你马上回来休息几天,看看你妻子,放手让其他人在英国干一段时间。”
在动身回国的前一天晚上,艾克和凯坐在一张长沙发上话别。
“你要走两个星期,这太长了,我会受不了的。”凯情真意切地说。
“不是两个星期,是12 天。”艾克纠正道。
“你会想我吗?”凯问。
“当然会的,你将始终与我在一起。亲爱的,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会想你吗?这你应该了解。你也要想着我,我们的心是永远在一起的。”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元月2 日凌晨1 时,艾森豪威尔悄悄抵达华盛顿。当他赶回家里时,发现玛米还没睡,正坐在那儿等他。夫妻相见,亲热异常,一直谈到天亮。玛米仔细观察着丈夫身上的变化:老了,胖了,更持重了,更自信了,但,激情显然不如前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久别后的冲动。
他们一同前往西点军校看了正在那里上学的宝贝儿子,然后到西弗吉尼亚的白硫磺泉休养所静度数日。期间,他们还抽空回堪萨斯老家探望了双方的家人。回乡省亲是件高兴的事,但也有不愉快的时候。有好几次,艾克错把玛米叫成凯,令玛米醋性大发。艾克连忙解释说,凯对他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他在18 个月中看到的唯一女人,叫她的名字叫惯了,故一下子冒了出来。玛米对这种解释自然不甚满意,但又能怎样呢?
临别,玛米伤心地对他说:“艾克,仗打完了就回来,我经受不起再离开你。”
艾克感到很内疚,回到伦敦后给她写信说:“我觉得回家还是很高兴的事,尽管情况似乎有点恼人。我想这只是因为我们分别的时间太长了,而我们还未来得及真正亲热,我又上路了。”
艾克把他回家的经历讲给凯听。说到把玛米叫成凯时,凯既愉快又惭愧。她不免同情起玛米来。
“我感到遗憾,那一定使玛米心烦意乱。我觉得对不起她,你也一样吧?”
“上帝,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思,我很想你。你知道我睡觉前喜欢想什么吗?”
凯摇摇头,故意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艾克把吸完的烟头扔进壁炉里,眼睛盯着凯说:“我常常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你是那样有魅力,那样美,使我心旷神怡。你气喘吁吁地向我跑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