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最后是要看输赢的。我们必须时刻向敌人表明,不管他们怎样,他们决不能指望我们投降。决不能!决不能!”
被灌了迷魂汤的西线指挥官们恍恍惚惚地走出地堡,耳畔仍响着元首那激动人心的演说。
寂静的阿登山
在3 个月前初秋的一个晚上,希特勒把约德尔叫到身边,向他透露了多日来一直在他头脑中盘旋的一个想法:
“约德尔,你不觉得我们应在西线准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作战吗?”
什么?在这兵败如山倒的时候?约德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希特勒看着约德尔那惊讶的样子、高深莫测地继续说道:
“如果我不猜错的话,英美军队肯定会在斯海尔德河口沿着西部壁垒至梅斯,以及从梅斯至多日山脉一线停止前进。补给方面的困难将迫使敌人停住脚步。我们何不利用敌军暂停前进的机会,再来一次阿登突破,在比利时发起一场反攻,直指安特卫普,夺取敌人的主要供应基地,分割他们在阿登山脉南北两翼的部队?”
说到这,他狞笑起来:“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这次进攻将能消灭20~30个师的敌人,让他们再尝一次敦刻尔克的滋味,但这回他们别想再从那里逃掉了!”
“可是,我的元首,”约德尔分辩说,“现在局势与1940 年大不一样了。那时我们有强大而充分的陆军,特别是有强大的空军,而敌人。。”
不待约德尔说完,希特勒便打断他的话:“这我知道。空军的情况是这样,但陆军未必如此。我们可以利用在本土作战的有利条件,重新集结力量。我们别的没有,但人还是有的,再新组建几十个师没有问题。当然,这些师不会完全是第一流的,但要看到,敌人方面也不完全都是第一流的。我们有许多部队打得疲惫不堪,敌人也有打得疲惫不堪的部队,并且还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别忘了,约德尔,1940 年的形势也并非使所有的人都深信,西线的战斗可由进攻来决定。在对法国进攻时,人们不就认为那是胡闹,是犯罪,是乌托邦,是没有希望的吗?可事态的发展却恰恰相反。记注,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一如既往地把战争打下去,特别是要排除西线的危险。只有排除了西线的危险,把英国人和美国人送回老家,我们才能回过头来对付俄国人。要达到这一目的靠什么?只能靠进攻。从战争一开始,我就一直在努力,只要有一线可能,就进攻、进攻、进攻!”
约德尔见希特勒主意已定且信心十足,只好遵旨去作准备。数日后,他拿着拟订好的计划面呈元首。他们一起研究了该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并给它起了一个掩人耳目的代号——“莱茵河卫士”。
“嗯,‘莱茵河卫士’,这名字不错,”希特勒自鸣得意地说,“即使敌人有所耳闻,他们也难料想这里面的真正含义。我们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越过阿登山,跨过默兹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直推进到安特卫普。只是,我们如何能够夺取默兹河上的那些桥梁,以便让我们的装甲部队通过呢?”
他陷入沉思,眼珠不停地转动。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有了,把斯科尔兹内给我叫来!”
不几日,一个中年男子来到“狼穴”大本营。此人身材高大,有6 英尺4 英寸、体重220 磅,长着褐色头发和一双阴森冷酷的蓝眼睛,左边脸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他虽然只是个中校军官,但却干过许多轰轰烈烈、令盟军咋舌的大事。就是这个人,在前一年的9 月率领一支不到百人的伞兵突击队,乘滑翔机把墨索里尼从亚平宁山脉的最高峰营救出来。墨索里尼感激不尽,把一块有精雕图案的手表赠送给他。还是这个人,在几天前匈牙利独裁者霍尔蒂准备向苏军投降时被他绑了票,弄到慕尼黑押了起来。
“报告!党卫队中校奥托·斯科尔兹内向元首报到。”
“斯科尔兹内,你在匈牙利于得不坏。这次我叫你来,是想把一个更重要的使命交给你去完成。”
“请元首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很好,斯科尔兹内。我已经拟订了一个必胜的反攻计划。。你的任务是率领一支会讲英语的特种部队,让他们穿上美军制服,驾驶缴获来的美军坦克和吉普车,渗透到美军防线后面去搞破坏,切断电话线,杀死传令兵,倒转路标,搞乱交通,尽量制造混乱;同时,你的部队还要长驱直入,深入默兹河,占领河上的各个桥梁,以便让装甲部队主力通过。怎么样,斯科尔兹内,能做到吗?”
“没问题,我的元首。为了您和我们的大德意志帝国,我愿肝脑涂地。”
“很好,我相信你是不会辜负我的希望的。整个战役乃至整个德国的命运都托付给你了。回去准备吧。”
斯科尔兹内领命后,即在全军搜罗起2000 名会讲英语的亡命之徒,组成一个特种旅。他教士兵们熟悉美国的武器装备、美国人的举止和习俗、美国兵的脏话和俚语。一时间,军营里到处响起“OK!”“他妈的!”“狗娘养的!”有些甚至成了口令。
一切准备工作都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无线电被禁止使用,以防盟军窃听;参加反攻的第5 和第6 装甲集团军都用了假番号,其他部队有的转了移,有的改了名;前线的高级指挥官们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预定发起反攻之日前不久才得知这一行动。
11 月3 日。约德尔带着“莱茵河卫士”来到莫德尔的“B”集团军群司令部。向集合在那里的西线高级司令官们首次透露了这个计划,并要他们在一份保密文件上签了字。
老帅龙德施泰特大吃一惊,心说元首莫非是发疯了,也没和我商量一下就搞出这么个野心勃勃的计划,还要一直打到安特卫普,真是痴心妄想。
“约德尔,元首的这个计划恐怕行不通。胃口太大了,我们可用的兵力太少,吃不消的。”
“这是元首作出的不可改变的决定,”约德尔反驳说,“敌军已在进攻中遭到惨重损失,他们的补给情况也很紧张。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发动攻击,尤其是在阿登地区。因此,只要我们充分发挥出其不意的战术,并且利用其空军不能起飞的气象条件,就可以迅速打开一个突破口。有了这个突破口,我军的装甲部队就可以机动灵活地一举拿下列日与那慕尔之间的默兹河桥头堡,以锐不可挡之势直捣安特卫普。”
看来,想改变希特勒的决定是不可能了。龙德施泰特、莫德尔和第5 装甲集团军司令曼陀菲尔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出一个“小解决方案”,即在亚琛地区搞一次有限攻势,消除盟军在那里的突出部。
约德尔当即表示:“‘小解决方案’只会推迟算帐的日子,使西方列强不再准备谈判。这绝对不行!”
龙德施泰特再无话可言。在他的意识里,太阳早已下山了,希特勒早已病人膏盲,他的攻势不过是落日余辉,或说是病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12 月15 日,离圣诞节还有10 天。
几天来,大雪纷飞,浓雾笼罩。战场上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枪响,在空矿的山野里回荡。
在南锡,巴顿将军正忙着准备四天后的一次攻势。他的部队自11 月8日恢复进攻以来打得非常艰苦,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才拿下梅斯城。有消息说,敌人在北面正悄悄撤出装甲部队。巴顿听了大骂霍奇斯和辛普森按兵不动,致使敌人得以后调组建预备队。
“第1 集团军正在犯一个大错误,”他断言,“它让米德尔顿的第8 军就地按兵不动。很可能,德军正在第8 军的东面集结乓力,准备给它来一次沉重打击。”这话是11 月25 日说的,三周后不幸而言中。
他正在准备的攻势据他自己说,“可能是前所未有的雄心最大的空中闪电战”,届时将有3000 架飞机轰炸齐格菲防线,为他的部队炸开一条宽阔的通路,一直通向莱茵河。然而,老天爷似乎总是有意和他作对,不是雨,就是雪,气得他直嚷:
“把詹姆士·奥尼尔叫来!我就不信上帝会这么不给面子。”
奥尼尔是第3 集团军的随军牧师,每逢巴顿觉得与上帝对话困难时就找他来帮忙。
“牧师,我要你为祈求好天气而祈祷。我的士兵们在与德军作战的同时,还得与泥淖和洪水搏斗,这使我烦透了。看你能不能让上帝帮帮我们的忙。”
“将军,要做这样的祈祷,需要有一条厚厚的跪毯才行。”
“即便需要飞毯,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能求得一个好天“是的,将军。但请让我说一句,干我这一行的人通常是不为屠杀生灵而祈求好天气的。”
“牧师,”巴顿生气了,“你是我的神学教师还是第3 集团军的随军牧师?我要的是一份祷告辞。”
“好吧,将军。”
几日后,每个士兵都领到了一张卡片,上面印着奥尼尔撰写的祷告辞:
“全能的上帝,最仁慈的主啊,我们十二万分虔诚地向您祈求,请用您那最大的仁慈来结束这场我们必须与之搏斗的淫雨吧!请赐与我们晴朗的天气,好让我们投入圣战。请大慈大悲地倾听我们士兵的倾诉:我们希望荣享您的神力,英勇前进,节节胜利,消灭敌人的压迫和邪恶,让上帝的公正贯于尘世,遍布全球。阿门!”
蒙哥马利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下,于是向艾森豪威尔告假说:“如你同意,我将于12 月23 日飞回英国,与我的儿子共度圣诞节。自盟军登陆以来,我们一直未得相见。”他的信中还附了一张5 英镑的帐革,提醒艾森豪威尔曾在14 个月前打赌,说战争将在1944 年圣诞节结束。“关于付钱的事,”蒙哥马利幸灾乐祸他说,“我想就安排在圣诞节吧。”
第二天是星期六,盟军高级将领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蒙哥马利起床后收到艾森豪威尔打来的如下电文:“我还有9 天时间呢。看来几乎可以肯定,你在圣诞节将有5 英镑的外快。不过,你要一直等到那天才能拿到这笔钱。”
他得意地笑了笑,把电文扔在桌子上,开始签阅每日的军情报告。看来情况不坏,他提笔写道:“目前敌军在所有的战线上都在打防御战,他们的处境己不可能使他们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战了。此外,他们被迫不惜一切代价防止战争进入机动战阶段,因为敌军的运输工具和汽油奇缺,而这些又是机动战所必需的。”
处理完公务,他换了身运动服,乘坐一架小型飞机到艾恩德霍芬打高尔夫球去了。
艾森豪威尔这天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马歇尔刚刚来电通知他,美国参议院已于前一天批准晋升他为陆军五星上将。五星上将是新设立的一种军衔,以奖励大战中作出卓越贡献的七位最高级军官:除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四名成员外,就是他、麦克阿瑟和尼米兹了。
一整天,他都沉浸在这一殊荣的喜悦之中,脸上洋溢着多日不见的笑容。带着这笑容,他参加了他的勤务兵麦基奥在凡尔赛路易十四大教堂举行的婚礼,让新娘在她的陆军妇女队姐妹们面前大显了一番。下午,他又满脸堆笑地迎接了布莱德利。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兵员补充问题,随后便推杯问盏,庆贺艾克的晋升。
无人知晓,就在这天早晨,龙德施泰特已向他的部队发出了进攻令:
西线的全体士兵们:
决定命运的时刻来到了。强大的攻击部队正冲向敌军。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为了祖国,为了元首,拿出你们的勇气,豁出你们的性命,履行你们保卫祖国的神圣职责,去夺取常人难以取得的胜利!
并不是没有情报证明,德军正在防线后面集结;并不是没有迹象表明,德军很快就要发起反攻,但无人相信,无人理会。德军每天损失上万人,哪还有力量发动大规模反攻?即使他们吃了豹子胆,真的搞一次反攻,顶多投入几个师的兵力,而且目标几乎肯定指向亚琛;如果发生在其他方向,那只能属于骚扰性攻击,目的仍在于解北部之危。什么?阿登山区?没看出来。要是在那几倒好了。北有霍奇斯,南有巴顿,南北夹击,管叫德国鬼子再尝一次法莱斯的滋味。科班出身的龙德施泰特决不会象希特勒那么蠢,再搞一次莫尔但式的进攻。“这样的进攻,”布莱德利说,”甚至是我们所欢迎的。”正愁没机会、没地方下手呢,结果不用引,蛇就出洞,送上门来了。
月初的时候,有人问布莱德利,自7 月暗杀事件后,希特勒再未公开露面,是否可以认为他因病己退出政治舞台。布莱德利回答说:“可能是这样,或者起码有迹象表明,他把西线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德军总参谋部。”他停了一下,笑道:“如果他病了,我倒希望他好起来,再来指挥部队。”言外之意,如果希特勒指挥部队,他就会瞎打一气,再搞一次灾难性的莫尔坦式进攻。只可惜,现在指挥部队的是正统而谨慎的龙德施泰待。
但,“我们全锗了,当然是悲剧性的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