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杜辉过来了。
“怎么?后天就走?”,杜辉有点吃惊地看了看马可的火车票。
“嗯,白静怎么没过来?”,马可递给他一个苹果,然后自己擦了擦手。
“她妈病了,这几天她就忙着照顾店里的生意,从早忙到黑呢。”
“哦,你呢?”
“还是瞎搞呗,上次招了几个大学生,没干几天就全跑了。我日,咱们公司的岗前培训班都快他妈的成了保险知识普及班了!”,杜辉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拨弄着马可的那把Ibanez JS1000。
“吴姐呢——阿嚏!”,马可打了个喷嚏,大概刚才出去时冻着了。
“操,她和他老公出去度蜜月都俩月了,谁知道现在在哪里臭浪呢!”
马可摸了摸杜辉带来的大方便袋,软乎乎的,大概是些菜吧。里面还有一个小礼品盒,是用马可最喜欢的蓝色彩纸包装的。马可晃了晃小盒子,感觉轻飘飘的,好像是空的。
“里面什么东西呢?”,马可有些奇怪。
“白静送你的生日礼物,呵呵。”,杜辉神秘地笑了笑。
“什么呀?”,马可想要拆开看看。
“哎——慢着!白静说了,要等你哪天想去北京的时候才能打开的。她说我要是不跟你交代清楚,回去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呢!”,杜辉赶紧制止了马可。
“呵呵,你倒是听话了。”,马可笑着把盒子放下,估计小丫头又有什么花招吧。
“不敢不听话呀,白静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杜辉终于找到人吐苦水了。
“那你换一个呀,红旗倒了彩旗飘,天涯何处无芳草。”,马可这种卑鄙的家伙就是见不得别人恩爱幸福,马上开始别有用心地鼓动杜辉叛乱了。
“嘿嘿,我才不呢。打是情,骂是爱,一会儿不爱闷得慌。这么好的老婆,给我一百个美女也不换!”,杜辉的警觉性很高,对白静忠心耿耿的。
“真的决定了,就是她了?”,马可不禁笑了。
“嗯,现在才明白,以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很可笑。我只希望和她能一直这么快乐,有她陪着,我也就满足了。”,杜辉淡淡一笑。
“哦——”
蓦然,不知道为什么,马可想起了苏梅。
他曾经也说过这句话的——
正聊着,韩雪佳打来了电话。
“大色狼,我大概下午两点钟过去。”
“好的,你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知道了,过会儿见。”
“嗯,再见。”
马可笑了笑,就扣上了手机。
“嗯?这么看我干什么?”,马可愣了一下,他发现杜辉正在冲着自己淫笑呢。
“韩雪佳是吧?”,杜辉阴阳怪气地问。
“是啊,怎么了?”
“嘿嘿,没什么,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知道。”
“嗯?我怎么了?”,马可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白静都告诉我了,你们奸夫淫妇,哈哈!”,杜辉拍着大腿就笑了起来。
“我和她怎么了?真是的!”,马可想了想,自己在韩雪佳面前虽然是色迷迷的,但好像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两个月前——那晚上你和韩雪佳都喝醉了,当然不记得了。”,杜辉已经笑岔气儿了。
“难道?”
马可猛然记起什么来了——
那天早上醒过来,自己还以为是做了个春梦呢!难道那些激情镜头是真的——
“想起来了?”,杜辉坏笑着问。
“你是说那天晚上,我和韩雪佳——那个了?”,马可吓傻了。
“没错!”,杜辉一脸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啊!上帝呀——”
马可哀号一声,两腿一软,就一头栽倒了。
“哎!可子,我骗你的,你醒醒呀!你可不能死呀!”,杜辉拼了命地摇着已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马可。
过了许久,马可才醒了过来。
“我可怎么办呀——”,这小子哭丧着脸,一副被韩雪佳强奸后痛不欲生的样子。
“操!你上了人家还问我你该怎么办?!那天晚上你们完事后就睡死了,白静过来把她扛了回去,你喝醉了,当然忘光了!听白静说,韩雪佳还是处女呢,哎呀,流了那么多血,好可怜呀。”,杜辉眼珠子一转,就开始折磨这个白痴了。
“啊!!还是处女——”
马可一口气儿没上来,再次昏厥了。
十分钟后——
“韩雪佳,她,她——她没什么吧?”,刚刚苏醒过来的马可战战兢兢地问。
“刚开始的时候她想自杀,白静把她劝了下来。现在没什么了,韩雪佳想开了,所以呢,她现在才会对你那么好呀!还不明白人家的意思?你糟踏了人家,你要对韩雪佳负责的!”,杜辉义愤填膺地谴责马可的无耻罪行。
“我知道,我不对!我有罪!”,马可在杜辉的怀抱里悲痛地忏悔着。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马可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昨天白静陪她去医院,韩雪佳已经把孩子打掉了。”
“啊!!!孩子?!还怀孕了——”
怪不得那次韩雪佳拍着大肚子说她有了,还说孩子是自己的,原来她是认真的——
可怜的马可,果然又翻了白眼珠子。
杜辉就是存心想玩死马可。
一个小时里,马可昏死了六次。
到最后,杜辉都玩腻了。他打了个哈欠,就大发慈悲,不再刺激马可了。
“唉,可子,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好好对人家吧!”
杜辉同情地拍了拍呆若木鸡的马可,就撑开伞走了。
很快小胡同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
心力交瘁的马可,步履蹒跚着关上了门,然后就神情恍惚地一头扎进被窝。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这是多么悲怆的一幕啊——
马可已经接近崩溃了,他对杜辉的恶作剧深信不疑。他心乱如麻地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水泥屋顶的细微裂缝。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的脑子里充满了沉重的大问号。
那群问号在眼前如绿头苍蝇一样地飞着,令马可苦不堪言。
很快,这些问号又变回了巨大的惊叹号——
我操!
自己和她行了苟且之事!
神啊!
人家韩雪佳是处女呢!!
天呢!
竟然还害得她怀孕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上帝呀!救救我吧!”
马可掩面哀号,他绝望了。
人一旦绝望,也就平静了。
他的头越来越昏沉,竟然慢慢的有了睡意,很快,马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吐了一次,又稀里糊涂接了韩雪佳一个电话,然后就彻底进入迷幻状态了。
马可只感觉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漂浮着,整个世界都在缓慢地旋转。马可在里面毫无知觉地沉浮着,四周都是奇怪的幻像。他在感冒病毒的引导下,畅游着昏睡后的迷幻世界。
10 感冒发烧的精神病人
韩雪佳在电话里还以为马可喝醉了呢,到了小屋里才发现这小子病了。
她放下小蛋糕,伸手试了试晾衣绳上那几件湿漉漉的衣服,就知道马可是淋感冒了。韩雪佳赶紧打扫了一下马可吐的那堆污秽,然后就打开门通了通风。她摸了一下昏睡中的马可的额头,这一摸可把她吓得不轻,马可那滚烫的额头几乎可以煎鸡蛋了!
“马可波罗!马可波罗!”,韩雪佳轻轻地摇了摇马可,想把他叫醒。
“雪佳呀——我——孩子——我对不起你啊——雪佳——怎么会怀孕——疼吗——”,神志不清的马可开始满嘴说胡话了。
“嗯?”,韩雪佳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家伙在做梦吗?他梦到自己了?不过,他怎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马可波罗,你怎么了?”,韩雪佳用力地晃了晃他的脑袋。
“啊?雪佳吗?”
正在漩涡中旋转的马可,大脑接收到了韩雪佳声音讯号,他用迷幻的想象力将这些声音讯号转化成了图像。于是,一身天使装扮的韩雪佳出现在了他的大漩涡里。马可脚尖一点,就飞到了韩雪佳身边。他拉住了韩雪佳的手,就开始诉说自己的爱慕与忏悔。
“雪佳,我对不起你呀!”,马可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嗯?为什么呀?”,韩雪佳有些奇怪,也抓紧了马可那满是老茧的手。
“雪佳,其实我很喜欢你的,真的——”,马可在幻境中开始了爱的倾诉。
“嗯?”,韩雪佳不禁脸红着笑了,难道这个大色狼真的那么喜欢自己吗?他也已经爱上自己了吗?平时他不好意思对自己表白,今天却在梦话里说出来了?韩雪佳竟然有了一种很臭美的虚荣感。
“我是个色狼啊!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是处女啊!”
“嗯??”,韩雪佳的笑容消失了,眉毛拧成了疙瘩,这个流氓怎么了?
“雪佳,你怀孕了怎么不和我说呢?我会对你负责的!”
“嗯???”,韩雪佳眼睛已然喷火了,巴掌举到了半空中。
“你为什么去做人工流产呢?把孩子打掉了?疼吗?”
“啪!”
“流氓!神经病!”,韩雪佳狠狠地抽了这个家伙一巴掌。
马可正在韩雪佳天使的怀抱里忏悔自己的罪过,忽然感觉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眼前闪过一阵耀眼的光芒。啊!马可明白了,上帝没有原谅自己的罪过,老天打雷把自己劈了!这小子把那一巴掌当成打雷了。
“啊!雪佳,我遭报应了,我被雷劈了!我爱你啊,原谅我!啊,我死了!”,马可惊恐地抓紧了被子,然后就又彻底陷入了昏迷。
韩雪佳看了马可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拿过毛巾,擦了擦马可额头上的冷汗,“这个神经病,估计是烧糊涂了吧。”。她被这个昏睡的大色狼弄得哭笑不得。韩雪佳给他掖好被子,就撑开伞到附近的诊所给马可拿了一些感冒药片。
“他真的爱我吗?”,韩雪佳笑了笑。
她回到小屋子,就喂马可吃了些药片。这个色狼迷迷糊糊的死活不肯吃药,杀猪似的挣扎着,把韩雪佳气得脱了鞋就跳到了他的床上。也顾不上淑女不淑女了,韩雪佳一下子就骑到了这小子身上,一把摁住他的脑袋,捏着他的鼻子就给他硬灌了下去,结果撒了一枕头的水。
韩雪佳帮他擦去流到脖子上的水迹,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到门口,呆呆地数起了屋檐上落下的雨点。
数了一下午的雨点后,那头死猪还是没有醒。
感觉有些无聊,韩雪佳就摘下了马可的电吉他,凭着记忆,弹起了《爱的罗曼史》。
“爱?真的爱吗?”
“啊——”
马可如咏叹诗一般长长鬼叫了一声。
他醒了。
韩雪佳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六点半了,天色都已经暗了。
“醒了?”,韩雪佳放下吉他,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怎么了?”,马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头痛欲裂。
“你感冒了,起来喝点水,一会儿再吃点药吧。”
“哦——几点了?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马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他费了老大劲儿,才在韩雪佳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快晚上七点了,给你。”
韩雪佳把水递给他,马可接过来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
“你来很久了?”,马可轻轻晃了晃自己混沌的脑袋。
“我一点半就来了,结果就发现你跟死猪似的不省人事了!”,韩雪佳撒娇地抱怨了一句。
“哦,不好意思。出去买火车票的时候雨太大了,大概淋着了。”
“嗯?已经买了火车票了?”
“后天早上的,去济南。”,马可笑了笑。
“后天早上?济南?”,韩雪佳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马可这么快就要走了。
“我想去看看张扬,然后再从济南去北京。嗯?我腮帮子怎么这么疼呀?”,马可忽然感觉自己的左半边脸好像肿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发烧了嘛。大概是上火,烧肿的吧!”,韩雪佳忍不住笑了,“快起来洗洗脸吧。”
“嗯。”,马可也不再思考腮帮子的问题,就下床洗脸了。
凉水让马可混沌的神经稍稍清醒了,他马上又想到了那个可怕的问题。韩雪佳?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办?怎么办!
他愣愣地对着脸盆发呆,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喂,你发什么愣呀?”,韩雪佳捅了一下马可。
也许该拿男人的勇气,面对残酷的现实了。
马可有些幽怨地转过了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韩雪佳,然后就——
“雪佳,我对不起你,你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我那晚上真的不知道你是处女!还有你怀孕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早知道我就陪你去医院了。我真的——”
“你给我闭嘴!”,韩雪佳抓狂了!
“啪!”
“啪!!”
“啪!!!”
她一顿巴掌就把这个神经病扇得连他老妈都认不出他来了。
马可有些委屈地捂着自己那火辣辣的脸。
难道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独立?韩雪佳想自己去承担?
嗯,她一定是害羞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女孩子的,
自己这样婆婆妈妈的,反倒会让她感觉不好意思的。
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孩子也打掉了,
人家女孩子都不放在心上,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自己还瞎操心什么呢?也许自己也该洒脱一些吧。
嗯,就假装那件事从来就没发生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