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五十分,黎明朗录完像刚回到家;
凌晨二点,毛纳在夜食方便面;
凌晨三点,谭艾琳正在寻找马上要穿的衣服上掉了的扣子;
凌晨四点,陶春和郑凯抵死缠绵在一起。郑凯是一位出身优越的律师,陶春很快被爱情烧成了灰。显然,郑凯是百年不遇的流星,划破了陶春的爱情夜空。
在健身房里例行的碰头会上,陶春喋喋不休地向三个女友讲述着:“郑凯太绅士了。他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带我去的地方永远是我当时最想去的地方。”
毛纳调侃道:“是床上吧?”
陶春嗔怪地白了毛纳一眼,道:“我不会和他越雷池半步的。我对他是动真心了,他就是我苦等了多年要嫁的男人。”
黎明朗道:“悠着点儿,亲爱的,你刚跟他认识才十五天。”
谭艾琳也泼冷水道:“你连他家门上的钥匙还没有呢,你怎么敢断定他适合你?”
陶春道:“你们不懂这种感觉,我们是为对方应运而生的。他太迷人了!不和他结婚我是不会和他上床的。”
毛纳道:“等等,你要伪装成少女吗?”
陶春道:“我本来就是纯洁的。”
黎明朗道:“这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谭艾琳道:“这不刚发布嘛。”
陶春道:“你们不明白我的意思,女人如果禁欲的话,是可以重新成为纯洁的女人。”
黎明朗道:“你别太有意思呵!”
陶春认真地说:“真的,你把以前所有的经历全部忘记,是可以脱胎换骨的,这不很好吗?”
毛纳道:“你走火入魔了。”
黎明朗道:“原谅她吧。”
谭艾琳道:“我可不要做什么少女,我是有好吃的赶紧吃了,别发霉了想吃也吃不了。”
谭艾琳想,如果爱情是个蜜罐,她和邹亦凡是两个贪吃的伙伴。
谭艾琳的床头柜简直成了一个小超市,她随手拿来一盘话梅,给邹亦凡塞一粒,自己吃一粒。
她的房间成了他俩的爱情首都,成为他们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娱乐中心。
谭艾琳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还没陪我出席过公众集会呢。”
邹亦凡温情地道:“要我携女友公开亮相吗?”他一把将谭艾琳拉进自己的怀里,“我怕你跑了。”
约好了一起去参加一个聚会,但谭艾琳配不上衣服扣子,她又没别的黑衣服能穿,只好想办法移花接木从别的衣服上找了个替代的。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但男友却成了问题。邹亦凡到点没回来,谭艾琳十二道金牌似的给他打电话:“什么,你不去?不是说好我们一块儿去的吗?”
邹亦凡用十分疲倦的口气道:“我太累了,没必要这么疲于奔命。”
谭艾琳道:“今天去的美女如云呵,还有很多名人。”
邹亦凡没动心,“你替我检阅吧。”
谭艾琳道:“我很失落,你说要携女友公开亮相的。”
邹亦凡道:“聚会要在天安门上我就去。”
谭艾琳笑起来。邹亦凡道:“我还没洗澡呢,你自己去吧,好吗?”
谭艾琳道:“好吧,先饶了你吧,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
邹亦凡道:“你敢。”
谭艾琳道:“你看着吧,拜!”
这个PARTY黑白分明,仿佛敌我分明。前来出席的都是各方面名流以及准名流们。
谭艾琳进来的时候,正赶上陶春和郑凯正对着一名男子讲他们的相遇事件。郑凯成了恋爱中的祥林嫂。
谭艾琳没去打扰他,只是拍了一下陶春的肩膀算是打了一个招呼。只听得郑凯还在动情地讲述:“我现在最感激的是陶春的父母。他们生了陶春让我碰见,如果他们没生陶春,我简直不敢设想。”
陶春幸福地补充:“我最感激的是你父母。”
郑凯接着说:“那天傍晚,我在……”
陶春更正:“是夜晚。”
郑凯道:“是,当时我在电梯里,正好没有一个人。到了第三层,进来一个女人,我眼前一亮,心里一惊,这个女人就像是从我想像里走出来的。可我跟她素不相识,怎么能认识她呢?正在我绞尽脑汁的时候,突然,停电了。我身边的女人哇哇乱叫,我乘机抓住她的手,我得逞了,这个女人就是陶春。”
倾听的男人和谭艾琳相互尴尬地对视了一下,这个故事大家都已经了如指掌了,陶春陶醉地说:“你还没说来电了以后呢。”
郑凯动情地:“这就是我们相遇的故事。真是宿命,如果那天我没乘电梯呢?”
那男子假惺惺地:“太精彩了。”
看着陶春和郑凯互相搂住了。谭艾琳再一次警告自己,千万别像他们那样让爱情冲昏了头脑,贻笑大方。现在的陶春已经得了心快症,即将高兴病了。谭艾琳借口道:“我去找毛纳。”
郑凯在外面关照了一句:“别喝得太多了。”谭艾琳笑笑,走开了。她没想到,没走两步就碰见了曾经让她得心快症的男人。
两个男人背对着挡住了她的去路,她道:“劳驾,过一下。”
其中一个男人一回头,却是伍岳峰:“嗨,你好。”
谭艾琳努力地堆出笑容道:“你好,太巧了。”
伍岳峰道:“我刚才还在想会不会碰见你呢。”
谭艾琳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
伍岳峰笑笑,没吱声。
谭艾琳问:“你太太没来吗?”
伍岳峰道:“她晚点儿来。”
谭艾琳应付道:“你在这儿玩,我去找朋友。”说着扭身离开了。
她和伍岳峰的再次相遇,完全像糟糕的情节剧,这种安排太巧合了。谭艾琳想,生活有时会像个坏编剧。
幸好毛纳及时地出现了,她问:“陶春给你说了吗,郑凯送她一个手镯,作为对他们遭遇的纪念。”
谭艾琳道:“是嘛,他很讨女人喜欢嘛。”
毛纳道:“估计不是假货。”两人乐起来。
谭艾琳道:“你还想待吗,我想走了,我刚碰见伍岳峰了。”
毛纳好像习以为常,“那你也得向他要只玉镯表示纪念。”正说着,远处有个声音在叫毛纳,毛纳赶紧道:“我不想见这个人,我先走了。”
谭艾琳一边往外走一边想,一个女人的奇遇是天赐良机,但另一个女人的奇遇则是霉运当头。她想,自己的呢?
快走到门口了,却见伍岳峰闪了出来。
谭艾琳自嘲般地喊了一声:“天呐!”
伍岳峰问:“怎么样,最近。”
“凑合。”
伍岳峰看她不安的样子,便问:“咱俩还能一起聊聊天吗?”
谭艾琳笑了笑,“说不好。”
伍岳峰不理会,“肯定是在亲切友好的气氛当中。”
谭艾琳道:“我争取吧。”
“你还经常出来玩吗?”
“偶尔吧。”
伍岳峰又问:“过得很有意思吗?”
“很好!”她像是发电报一般往外吐字。
伍岳峰没理会,问:“很好的说法是什么样的?”
“跟男友单独相处。”
伍岳峰调转了话头,“衣服很漂亮。”
谭艾琳道:“很荣幸。”
伍岳峰仔细地看了一眼她的衣服,说:“扣子怎么不一样?”
“你看出来了?很难看吗?”
“不难看。”
谭艾琳再次挤出礼貌的笑,“谢谢,我得走了,再见!”
第二天早上,从梦中醒来,邹亦凡已经将快餐放到了床头柜上。
谭艾琳觉得自己再一次重返人间了。
毛纳的新邻居成为她新的追求者。
那天毛纳出门去倒垃圾,隔壁的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着花哨的大胖男人。他热烈地冲毛纳打招呼:“你好,我叫张天佑,你的新邻居。”
毛纳客气地回答:“你好,我叫毛纳。”
张天佑道:“我见过你,著名造型师。很荣幸做你的邻居。”
“同幸同幸。”
张天佑热情地招呼:“进来坐会儿吧。”
毛纳不想搭理他,举了举手里的垃圾。
张天佑问:“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的焰火乐队在酒吧演出,希望你来捧场。”
毛纳应付着:“有空一定去。”
“你什么时候有空?”张天佑穷追不舍。
毛纳道:“不好说,很抱歉。”
张天佑过来要帮她去倒垃圾。“我会等你确切的时间的。”
毛纳翻了一下白眼,不再理他。但说起来也是她第一次对男人这么客套。关键的原因是她不能容忍一个面积过大的人喜欢她。
下楼查信箱的时候,看见一堆防治性病的小广告,这令她大吃一惊,嘴里骂了一声。
在书吧里例行的碰头会上,毛纳气愤地将小广告扔给大家看:“这种恶性玩意儿竟然跑到我信箱里了。”
黎明朗开玩笑:“真是服务到家了。”
陶春和谭艾琳怪笑。
毛纳道:“这简直是对我粗鲁的践踏。我怀疑有人暗中坏我。”
谭艾琳看她认了真,劝解道:“一定是家家都有的。”
毛纳坚持:“不可能,一定是针对我的。”
黎明朗也劝解:“我和你一样,在音像店买的MTV,回来一看是恶心透顶的三级片。”
谭艾琳逗她:“片子还在吗?”
黎明朗道:“那我卖给你吧。”
毛纳依旧义愤填膺:“这简直就是性骚扰。”
陶春拿起那张小广告念起来:“祖传秘方,专治各种妇女疾病,月经不调,妇女不孕症……太污秽了。”她也生气地扔开了小广告。
毛纳道:“好像惟恐男人不知道女人有这么多毛病。”
黎明朗道:“反正没落到我们头上。”
陶春问:“难道每个女人都会得妇科病吗?”
谭艾琳道:“我查过,我没有。”
毛纳道:“赶紧‘呸呸呸’,说什么来什么。”
陶春道:“这个广告太蛊惑人了,让你觉着你在劫难逃似的。”
毛纳道:“你没事,反正你是少女。”
黎明朗道:“现在铺天盖地的广告几乎就是两种,男人都需要壮阳,女人都需要治病。好像男人女人都没别的事可做。”
正说着,毛纳突然起身道:“我上趟洗手间。”表情怪异地让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个突发事故,毛纳几乎是弯着腰向洗手间走去。
第二天,毛纳从医院出来,她觉得自己快下地狱了。
在这次咖啡时间里,毛纳一改常态沉默着。
陶春在嚷嚷:“我太爱郑凯了。”
黎明朗讥讽道:“准确地说,你不爱他,爱他送你的玉镯,同意的请举手。”
谭艾琳道:“我从不爱男人的钱,同意的请举手。”
陶春道:“嫉妒,女人最嫉妒,女人都是同行。”
毛纳看了看她们,突然对陶春动了恻隐之心,说:“你被她们教坏了,她俩都太不为人师表了。”
另外三个人都乐起来。
陶春道:“玉镯是证明他爱我的信号。”
谭艾琳道:“万一这信号有误呢。”
陶春执著地:“除非我脑子出问题了,我智商正常,我俩太合适了。”
黎明朗道:“什么叫合适?一男一女恰巧都发情,又正好碰到一起,不过心血来潮而已,等不发情了,也不合适了。等再发情,又都各自去找机遇。爱不是什么宿命,是一次次的机遇而已。”
陶春问:“难道你认为爱情是随机性的吗?”
毛纳幽幽地说道:“当然是时机问题,你必须有随机应变的心理素质才能去爱。爱就像光线变化一样。”
谭艾琳道:“我喜欢蓝色光线。”
黎明朗继续道:“男人都是游牧民族,到处寻找女人。”
谭艾琳道:“总还是有人喜欢定居生活的。”
黎明朗道:“但大多数男人都没这种耐心,就如同大部分女人都擅长吊胃口一样。”
看毛纳一直沉默不语,谭艾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不参加口水大战?”
毛纳突然伤心起来,“我没口水,我都快死了。”她抽泣起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如果肿瘤是恶性的……”
谭艾琳抱住她安慰着:“你太紧张了,没那么严重,这种病是女人经常得的,大不了摘除。”
毛纳喊着:“我以后该怎么办呀?”
黎明朗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要试管婴儿!”
谭艾琳道:“我可以帮你生!再说你还不见得是恶性的。”
陶春道:“都是信箱里的那些破广告咒你的。”
毛纳感慨着,向三个女友点点头道:“姐妹们,我扛得住!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这天晚上,毛纳提前破罐破摔,她创造了她爱情史上的一个奇迹,与胖子约会。她准备打折处理自己。
约好了去看胖子的演出,演出完了一起在吧台旁喝酒。张天佑对自己的表现很得意,问:“我乐队的音乐还不错吧?”
毛纳没这心思听音乐,她如实承认:“没仔细听。”
张天佑道:“你对音乐的感觉有点儿迟钝。”
毛纳承认:“我五音不全。”
张天佑道:“我的音乐可是HIT—HOP呵,你这么时髦怎么会不喜欢呢?”
毛纳道:“你的音乐又不能穿。”
张天佑哭笑不得:“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毛纳又喝了一杯,她一句也不想听胖子说,无奈她即将离开人世,只能委曲求全了。
张天佑起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强忍着接受了这个她一生最厌恶的吻。
第二天,最后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女医生很平静地告诉她:“不是恶性的,你可以踏实了。”
毛纳悲喜交加:“晚了一步。”她的意思是,她白让胖子亲了一下。
回家的时候正碰到胖子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