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艾琳道:“一个男人经历过很多女人会被看成风流倜傥,甚至认为他有本事,但一个女人经历过几个男人就会被看做十恶不赦。”
正说着,马小冬光着背,只穿了一条难看的大裤衩,出来坐在沙发上,然后一个人打开了电视机。
黎明朗扭头看到,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说:“太对了,一个女人穿着随便一点儿就被指责成浪荡成性,一个男人光着屁股被称赞为不拘小节。”
谭艾琳看了一下表,说:“我得先撤了。”
毛纳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马小冬,也附和道:“我也得撤了,还有事呢。”
陶春道:“我和艾琳同路,我们一起走了。”
送完姐妹党同志,黎明朗站在门口盯着马小冬看了很久,说:“你穿着内衣在我的女友面前走来走去什么意思?你想勾引谁?”
马小冬头也没转地看着电视,“你永远张口就没好话。”
黎明朗道:“你觉得难听是吧?你说我荡妇的时候没觉着难听吗?”
马小冬道:“你别忘了,我是男的,你是女的。男人可以不拘小节,女人不行!”
“马小冬!”黎明朗的口气里增加了许多愤怒,“我现在才彻底认清你了,你是一个男性霸权主义的极端分子。”
马小冬笑起来,“你说的太吓人了,让我想起拉登了!”
爱情戏剧
谭艾琳和邹亦凡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这期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星期日那天,两人都在家,邹亦凡在沙发上看书,谭艾琳边看电视边吃东西。谭艾琳忽然烦躁地扔掉手里的食物,站了起来道:“我出去透透气。”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连脚上的拖鞋也没换,邹亦凡狐疑地看着她。
谭艾琳转了一圈回到家,依旧无趣。邹亦凡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谭艾琳道:“没事。”
确实也没发生什么事。谭艾琳照常料理她的书吧,按时纳税,也没欠账也没赊账,更没忘交手机费,除了一直没做美容。
第二天晚上,坐在沙发上看书,邹亦凡在玩电脑游戏,她再次神经质地扔下书本说:“我出去透透气。”
邹亦凡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她神经质地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她怀疑自己得了焦虑症,她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恐慌感,即使使用购物疗法,也不见心情好转。
回到家里,两人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谭艾琳问:“今天忙吗?”
“还可以。”
“我有点儿馋了。”
邹亦凡站起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我给你拿好吃的。”他从冰箱里拿来一罐冰淇凌递给她。
谭艾琳看着邹亦凡专心看电视的样子,甜蜜地靠在沙发上吃,但又悄悄地皱起眉。
她终于明白她的别扭出在哪儿了。在她曲折的爱情履历中,她头一次风调雨顺地收获感情,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她认为这不太符合爱情的规律。
周末在书吧里聚会,四个女友边吃边聊。
谭艾琳道:“我们太和谐了,简直像在世外桃源的生活,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太平得让我心虚。怎么说呢?”
她寻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黎明朗替她揣摸着:“只有光明,没有黑暗?”
谭艾琳道:“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散步,像长在一块了。”
陶春不解:“这有什么不好吗?”
谭艾琳道:“我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以前吃苦吃惯了,如果没有挫折打击,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们明白吗?我做了迎接痛苦的准备,但根本没痛苦,我迷惑了。”
毛纳道:“我太明白了,一切都平淡无奇。”
黎明朗替她分析:“其实你潜意识里很害怕失去邹亦凡,你觉着应该好事多磨,而不是手到擒来。”
谭艾琳道:“也许是我不适应他那种很平实的人。他太容易控制了,不像伍岳峰,我觉着没有挑战感,不刺激。”
黎明朗道:“大概你觉着和一个没有个性的男人在一起很枯燥沉闷。马小冬正好相反,太有性格,太有棱有角了,这正是我对他欲罢不能的原因。说实话,他真的很可爱。”
谭艾琳道:“你喜欢的都是这一种类型的男人。”
黎明朗道:“他改变了我。我现在最喜欢的生活是家庭妇女的生活,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真的觉得快乐无比。”
毛纳对黎明朗道:“你目前的生活是我一辈子都想拒绝的生活。”她又对谭艾琳道:“我也明白你的矛盾心理,太容易到手的爱可能是最不可靠的,这就是辩证法。”
陶春道:“我不信你这套理论。我们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老实体贴就淘汰他吧?太不可理喻了。我最近在听一个女性讲座,说得太对了,说如果一个女人想成为贤妻良母,就不应该和单身女性过多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应该去听听。”
黎明朗道:“你以为已婚女人会跟你做朋友吗?”
毛纳道:“你中毒太深了。”
陶春看了毛纳一眼说:“讲座中说,一个女人最好先在工作事业上和男人建立关系,进而再建立感情。这样用事业作为感情的载体,感情就会牢固,只有感情的牵连是很脆弱的。”
谭艾琳道:“看来我也应该去听听这个讲座。”
陶春道:“往后我可能不会经常见你们了,我会用更多的时间和已婚人群待在一起。”
毛纳打趣:“结婚也能传染吗?”
陶春道:“物以类聚。已婚丈夫们身边会有很多想结婚的男人。我要开发这块风水宝地,我以后的生活重心将转移到开发新领地上。”
陶春起誓一般地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拓荒者。
有天早晨,黎明朗准备上班时,忽然发现了幸福家庭的要义。
她意外地发现马小冬坐在餐桌旁,一边看报纸,一边抠着鼻屎,并将鼻屎不经意地抹在桌子腿上。
黎明朗条件反射地捂着嘴,仓皇出门。
黎明朗专门打了出租跑到书吧来找谭艾琳,控诉马小冬的“恶行”。
她站在街边,手扶住出租车车门,开始喋喋不休地跟谭艾琳说:“我的幸福生活今天早上被马小冬的鼻屎给完全毁灭了。”
谭艾琳听她夸张的话恶心得直咧嘴:“这比恐怖片还可怕,我能不听吗?”
黎明朗道:“咱们可是朋友呵,有难同当。男人怎么都这么肮脏呢?我实在不理解,是因为他们粗心,还是他们懒惰?”
谭艾琳道:“你得问他们,我不知道,他们可能从来不认为自己脏。”
出租车司机白了她们一眼。
黎明朗道:“我告诉你一个心得,一个男人如果日子过得舒服了,可能连牙都不刷了。”
谭艾琳道:“你别折磨我了,太恶心了。”
黎明朗道:“可能我和他的关系太亲密了,丧失了应有的距离,他现在恨不得连澡都不洗了。”
谭艾琳道:“切记,距离产生美。这就是找男朋友和找丈夫的区别。”
黎明朗道:“没什么区别,性质都一样,反正找个男人过生活。”
谭艾琳道:“怎么会呢?男朋友和男朋友还不一样呢。伍岳峰是怕我见他的家人,邹亦凡是盼望我见他的家人,我怎么反倒不想去见了呢?”
黎明朗道:“你现在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我从来没见过马小冬的家人,我觉着没必要见。”
谭艾琳道:“我希望伍岳峰能像邹亦凡一样待我,现在,我成了伍岳峰了。”
黎明朗道:“那是你没踏破铁鞋,得来太容易,你怀疑这是假的。”
那个出租车司机暴躁地探出头来问:“走不走了?”
黎明朗生气地看着他:“你着什么急呀!”
但说归说,生活在继续,黎明朗让自己学会绕道而行。
那天正在家里打扫卫生,马小冬在她身后吹起了口琴,是一首老歌。
黎明朗笑了,“哟,你还有文艺特长呢。”
马小冬停下来道:“二把刀,虽然节目差点儿,但是代表我一片心意。你这么辛苦,我应该慰问演出。”说完,又吹了起来。
黎明朗感动地听着。在她听来,此曲只应天上有,她的心被融化了,他们共同掀开了他们生活中的崭新篇章。
毛纳永远在经历传奇的恋爱。
新男友叫陈恒,一个搞行为艺术的艺术家,两人一见倾心,迅速擦出火花。
这天陈恒和毛纳从外面回来,一进家门两人在沙发下倒下,陈恒问:“毛纳,你愿不愿意加盟我的下一个行为艺术作品?”
毛纳问:“什么内容?我可不愿意让你当众把我放进棺材里,美其名曰《黑暗之船》。”
陈恒道:“我怎么会重复我的作品,我又不是庸才。我这个新的作品是因为你产生的灵感。”
毛纳道:“太好了,我说过我会给男人新生的,你讲给我听。”
陈恒道:“我们做一次爱情测试,我们俩关在屋子里一星期,谁都不准吃东西,当然,我们可以喝水,屋里只有一块够一个人活命的面包,看我们怎么分配这块面包。”
毛纳兴奋起来,“有意思,我对能揭穿男人本性的行径充满兴趣。”
陈恒道:“不光是对男人的考验,也是对女人的考验。”
毛纳道:“面包肯定是你吃!”
陈恒道:“咱们拭目以待吧。”
“什么时候开始?”
陈恒道:“你定吧。”
毛纳道:“那就今天晚上开始,我先把这几天的活给安排一下。”说完起身去给助手打电话。
毛纳和陈恒的行为艺术已经上演五天了。毛纳挣扎着从枕头抬起头来,看着桌边的面包,不住地咽口水。她问身边的陈恒:“你觉得这场行为艺术还有持续下去的必要吗?”
陈恒问:“你想半途而废吗?”
毛纳道:“反正答案我已经想出来了。有三种,这块面包,要么 你吃,我饿死;要么我吃,你饿死;咱俩分了吃,都饿死。再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
陈恒道:“关键是最终看看是第几种结果。”
毛纳饿得已经快吃人了,说:“这种行为实在太荒唐了,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种时刻。你以为还会再有上甘岭战役吗?”
陈恒道:“有!男女之间就是一场战役,这就是这次行为艺术的主题,我不会放弃的,除非你先放弃。”
为了战胜男人,维护自己爱情女神的名誉,毛纳决定咬牙坚持。
第六天,毛纳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撑起身体来看看四周。
陈恒倒在沙发上,饥渴地睁开眼。
毛纳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面包,满眼杀气道:“你的行为艺术该结束。”
陈恒劝她:“你千万别一念之差毁了全局。”
毛纳道:“我受不了了。我现在已经知道结局了,不是谁吃掉这块面包的问题,恐怕是你吃我还是我吃你的问题。”
陈恒道:“太棒了,你无意间深化了我这次行为艺术的主题。”
毛纳起身道:“对不起,演出结束了。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问题太简单不过了,至于咱俩谁死谁活不重要,反正是一男一女的问题。”说完自己抓起面包啃起来。
陈恒几乎是绝望地喊道:“你住口,眼看到一星期了,你毁了我的作品,你给我滚出去。”
毛纳只顾自己吃了,说道:“你怎么没想到让一个人先吃,跑出去弄东西给另一个人吃呢?我是为了救你。”
陈恒放声痛哭。
就这样毛纳像无神论者破除迷信一样,破除了一个艺术家呕心沥血的作品。当然,他们成了敌人。
这天晚上,陶春根据婚姻讲座的精神,邀请了一对夫妇朋友共进晚餐,他们是宫朝晖和戴红。
刚坐定下来,陶春便道:“我一个人过够了。我宣布,无论如何今年我都要把自己给嫁出去。”
戴红很高兴道:“对,嫁了吧,陶春。你应该投奔幸福生活了。”
宫朝晖问:“有人选了吗?”
陶春道:“还没有。我想请你们做我的月下老,帮我物色一个,但不要离过婚的呵。”
戴红道:“你猛一提我还想不起来谁合适。”
宫朝晖提醒她:“周亚东呵,他不错。”
戴红反对:“他配不上陶春。”
宫朝晖道:“我觉着不错,这要看陶春觉着怎么样了。”
陶春问:“他是干吗的?”
宫朝晖道:“和你同行,软件公司的。”
陶春道:“可以呀,周亚东,他的名字我倒挺喜欢的。”
宫朝晖道:“他挺幽默的,人也很爽朗。”
戴红道:“你觉着他幽默吗?我觉着他是油嘴滑舌。”
宫朝晖道:“那是你个人的看法。”
戴红道:“那好吧,你觉着他幽默就幽默吧。”
陶春道:“那拜托了,有消息你们给我打电话,或者我打电话给你们吧。后天正好有个PATTY,请他一起去。”
宫朝晖道:“我回去就给他打电话。”
戴红不大高兴地说:“我看最好先把陶春的照片给周亚东看看,免得一见面不对路,那太尴尬了。”
陶春道:“看真人吧,照片没我本人好。”
整天里陶春都无精打采地坐在电话机旁望着电话,一天过去了,那夫妇俩没有任何消息。打对方的手机,都关机了,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
陶春想,谭艾琳认为爱情是不可能风调雨顺的事,但事情变得曲折复杂就是正常的吗?人们都认为爱情不经历风雨就不见彩虹,好比一出戏,少了矛盾冲突,少了起起落落,就不能称之为戏了。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