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朗追问:“像他哪样呵?像他这样付出感情吗?”
刘磊赶紧辩解:“不是,不能像他这样承受不了感情。”
“小军是个特别真诚的男人,对感情不留余地。也是一物降一物,那个女孩根本不可能和他好,可他看不出来,也不相信别人的提醒。”
刘磊问:“你准备怎么办?就让他睡这儿吗?”
黎明朗道:“我总不能把他背回去吧。”
刘磊不悦地说:“明朗,我问你句话你别介意啊,你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黎明朗反唇相讥道:“你是想问我和他有没有男女关系吧?让你失望了,我们纯粹是君子之交。”
刘磊一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呀?他怎么这么无所顾忌地往你这儿跑呢?”
“怎么了?”
“得了,这是你的私生活,我不便多问多管。只是有一点,你现在有了我这个男朋友了,以后和异性交往稍稍注意点儿,最起码对我的感情尊重一些。”
软件设计师陶春的感情生活忽然射进一道霞光,新来的同事汪义伟让她一见倾心。那几天,不论走到哪里,她都能发现汪义伟的笑容。那相视一笑,像种子一样在陶春心里生根发芽了,但她无从知晓对方是否也生根发芽了。她决定不打破两人之间的缄默,她已久违这种古典的感情了。
那天晚上,当汪义伟突然站在她家门口的时候,陶春一下子傻眼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死啃着手里的苹果,想了半天也没吭气。还是汪义伟从容,自个儿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半天不做声,便问:“你觉得一个人过好吗?”
陶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傻傻地回答说:“还行。”
汪义伟道:“我觉着一个人过挺苦的,吃饭太麻烦了,总吃不好,你准备一直一个人吃吗?”
陶春一下子激动得都有点儿恐惧了,她害怕他继续说下去,又担心他不说下去。她让自己赶快镇定下来。
汪义伟继续说道:“我厌倦了一个人回到屋里寒锅冷灶的生活了。陶春,我……见你头一眼就认定你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吧,和我在一起生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陶春的脑子“嗡”了一声,接下来的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样把汪义伟送出门的。
第二天一大早陶春就赶到了毛纳家,她要让毛纳这个情场高手给自己作一个分析。
陶春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后,不解地问:“你说他怎么那么直接呀,一点儿过程都没有,我们可是话都没说过几句呢。”
毛纳道:“图财?你有什么财?图色?那他也犯不着把一生都押给你呀?
陶春不满意她的说法:“你怎么总爱把人往坏处想呀?”
毛纳道:“纠正一下,是把男人往坏处想。可能是因为我碰到的男人都千篇一律地贪图色欲,所以我想这个汪义伟也不例外。”
“你为什么就不能认为他或许是我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呢?”
毛纳道:“我当然也想呀,但我说了能算数吗?”
陶春道:“你是男人专家呀,所以我找你帮我分析。”
毛纳道:“你别捧杀我,你直接批评我作风不正算了。”
陶春道:“你严肃点儿,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
毛纳道:“你还用我帮你下定决心吗?你想结婚就跟别人想发财一样。”
毛纳想说的意思是陶春会像扼住命运的喉咙一样抓住婚姻。
陶春道:“你得帮我一个忙,之后我再做定夺。”
“什么忙?”
“你帮我做一次试金石。”
毛纳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陶春道:“苏小妹三试情郎呀!我要试试汪义伟过不过得了你这道美人关。”
毛纳道:“拜托,多谢提拔,你还嫌我不够身败名裂、恶名昭著是吧!”
陶春道:“又不是来真格的,你作为我的姐妹,有义务帮我验货,万一我羊入虎口怎么办?”
毛纳道:“你可真够心狠手辣的,为了个人幸福,不惜牺牲姐妹,I服了YOU了。”
陶春央求道:“又不是真的,我一定涌泉相报就是了。”
陶春想把毛纳的美色变成鬼门关,挡在汪义伟面前。
毛纳奉陶春之命前去汪义伟午餐的地方施美人计。
她在餐馆订了一个位置坐下,正好在汪义伟的斜对面。
“老板,来份菜饭。”毛纳叫了一声。
过来一位服务员说:“小姐,十元。”
毛纳打开皮包,一下子愣住了:“对不起,我忘带钱包了。”
毛纳用求救似的眼光看着周围,然后盯住了汪义伟。
“先生,能不能借我十块钱,我把手表押给你,一会儿还钱给你?”
汪义伟愣了一下道:“我帮你付吧,不用还了。”
毛纳道:“太谢谢了,真不好意思!”
白娘子西湖借伞,毛纳饭馆借钱。一顿饭的功夫,什么股票、足球、天气,该聊的都聊了,毛纳感到时机已到,再不施招就该分手了。
“如果愿意,下次我能请你吃饭吗?为了表示感谢。”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汪义伟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几乎没有业余活动的机会,我老婆疑心很重,看我看得特别紧。”
毛纳有些意外,对方的回应出其不意,违反以往男人对于毛纳的常规反应。她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对方:“这是我的名片,你方便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汪义伟接过名片,却没有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淡淡道:“如果我有事就打电话给你。”
他好像嗅觉灵敏的动物,闻出了圈套的气味。
毛纳道:“你看着不大像已婚男人,你不会骗我吧?”
汪义伟道:“想单身已经来不及了。”
他滴水不漏的语言仿佛一道屏障将自己挡在安全地带。
毛纳道:“认识你很高兴,谢谢你的午餐。”
汪义伟与她握了握手。毛纳无心恋战,鸣金收兵。
毛纳将自己的这番经历说给姐妹党听,并冲着陶春道:“你得付我精神损失费呵。”
陶春连忙道:“付付付。”
毛纳道:“这个汪义伟像是一开始就认出我的间谍身份了。”
黎明朗道:“你还夸他呢,他有那么机灵吗?他只不过是知道占小便宜吃大亏的常识罢了。”
谭艾琳道:“或许他真是坐怀不乱呢。”
陶春得意地说:“这还用说吗?毛纳这个铁的事实摆在面前,我相信他就是我要嫁的那个人。”
黎明朗道:“你又要疯了。”
毛纳道:“精神损失费赶紧付呵。我还没遭到过男人的拒绝呢,这对我是人生一大讽刺。”
黎明朗道:“那他不是正常男人。”
谭艾琳笑起来,陶春白了黎明朗一眼。
艾琳道:“你没准是撞上另一半苹果了。”
陶春道;“那还有适应症吗?”
黎明朗道:“谢谢你给了我们爱情乐观主义的教育。”
当天晚上,汪义伟再次见到陶春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艳遇一事,他的沉着与缄默,让陶春更爱他一层了。
“我准备答应你。”她对汪义伟说道。
“答应我什么?”
“跟你结婚呀。你不是说不想一个人过,要两个人一起过吗?”
汪义伟道:“我是想两个人过,但不是要结婚。”
“不结婚两个人怎么过?”
“同居不一样吗?”
陶春愣住了,道:“不一样,我要的是婚姻。”
汪义伟道:“你何必要在乎那种形式呢?”
“那种形式是我的梦想!”
汪义伟道:“如果那种形式名存实亡了呢?”
“那我就结第二次婚,我总能碰到一次美满婚姻。”
汪义伟无奈地说:“看来我们俩对婚姻是持不同政见者,只能各自保留意见了。”
就这样,陶春那天造地设的爱情之船在婚姻这块礁石上触礁沉没了。
在一个夜晚,书吧里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谭艾琳在柜台前理着账,角落里一对男女的对话不经意地飘到了她的耳边。
男人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女人道。
“我怕伤害你!”
“你现在更伤害我。”
谭艾琳沿着那声音看过去,就是那个在街角被自己洒了一身咖啡的男人。
男人道:“我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算了吧。”女人的口气里充满了忧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对我没兴趣,我也可以解脱了,但我特别想知道让你爱上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
谭艾琳简直听傻了——多么经典而雷同的一幕。
那个男人笑笑,没说话,女人则快步离开了。
男人来到柜台前来结账:“小姐,结一下账。”
谭艾琳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你的书吧吗?”
艾琳道:“是,以后多多来捧场。”
男人道:“一定一定。”
许多天之后的一个夜晚,书吧打烊后,谭艾琳站在街边想打车,突然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上次那个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道:“你住哪里?我搭你一段?”
谭艾琳说了一个地方,那男人道:“上来吧。”
上了车,那男人问:“你打出租有没有碰到打到同一辆车的事?”
谭艾琳问:“你什么意思?”
那男人道:“咱们俩遇见的概率挺高的。”
谭艾琳笑笑没有说话。
那男人又道:“你说人和人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艾琳笑笑,道:“你很文学。”
“不是不是,我想说,你信命吗?”
艾琳道:“又信又不信,我到了,谢谢。”
车停下了,谭艾琳下了车,朝那男人招了招手,刚走一步,又回头问:“你信吗?”
“信!”男人毫不迟疑地说。
看着出租车远去,谭艾琳心里想:或许爱情和命运一样是不可预知的。
两大阵营
谭艾琳的好友于晓娜蜜月归来,于晓娜夫妻跑了五年的爱情马拉松终于跑到了婚姻这个终点。这天,谭艾琳约他们吃饭。进了餐馆,谭艾琳看见于晓娜和丈夫高谦正在窃窃私语。
看他们亲昵的样子,艾琳道:“欢迎重返人间,我以为你们幸福成仙了。”
于晓娜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工艺面具递给谭艾琳道:“你长得特别像这个神仙,所以送给你。”
艾琳道:“谢谢!蜜月旅行还没昏了头,还能记得朋友,真是高风亮节。”
晓娜笑道:“我不能重色轻友啊!你最近怎样?有新情况吗?”
“一如继往。”
晓娜极真诚地道:“艾琳,结婚吧。结婚会很幸福。”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儿像劝浪子回头。
高谦情不自禁地搂住爱妻的脖子,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并频频向谭艾琳点头示意。接着他们便开始叙述蜜月旅行的线路图。
高谦道:“第三天,我们半夜开始爬山,早上爬到山顶,离日出还差两三分钟。”
“太悬了,”晓娜补充道,“晚一点儿就错过看日出的时间了。”
“我们的重要计划眼看就要破灭了。”
艾琳问:“什么计划?”
两口子相视甜蜜一笑,晓娜道:“在日出时刻开始亲吻。”
艾琳道:“真过分,比好莱坞还过分。”
晓娜得意地站起来道:“让高谦接着讲我们的蜜月第四天,我上趟洗手间。”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艾琳问:“第四天怎么样?”
高谦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用一种懒洋洋的口气道:“没什么好讲的,蜜月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假装甜蜜。”
谭艾琳被一口菜噎着了,吃惊地看着高谦,新婚丈夫瞬间由天堂掉进地狱。
高谦道:“艾琳,你好像瘦了,一个人生活是不是不开心?”
艾琳有所戒备地道:“瘦了吗?太好了,我挺开心的。”
她说完低头吃菜,脖子上的项链晃动着。
高谦伸手去摸她的项链,口里道:“这项链有意思,挺适合你。”
艾琳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能直露,只得假装喝水。她面对这种局面不知做何反应,毕竟高谦没有构成任何犯罪性质。
幸好于晓娜及时回来了,她边走边问:“讲到第几天了?”
高谦道:“等你回来讲第四天。”
于晓娜坐下,吃了一口菜,开始讲:“第四天,我们下山……”
高谦舀起一勺汤喂晓娜,自己也喝了一口。
晓娜夸张地咽了一口,接着讲:“在竹林里碰到一大群野猴子,可我们什么食物也没带。”
“晓娜当时吓得脸都绿了。”高谦插言道。
桌子底下,高谦的脚有意无意地碰了谭艾琳的腿一下。艾琳一愣。高谦又开始用勺子喂妻子喝汤。
于晓娜还在说:“我当然得吓绿了,猴子可不认人。就在我快要吓得尿裤子的关头,一只小猴子蹭地蹿到了我肩上,好可怕呀。”
高谦道:“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桌子底下,高谦又用脚踢了艾琳一下。艾琳一脸困惑,觉得真正受到猴子攻击的是自己。
好不容易吃完了,高谦到前台去结账,饭桌上只剩下艾琳和晓娜。
艾琳对晓娜道:“晓娜,我给你提个醒,不要以为结了婚就可以放松对男人的警惕。”
晓娜道:“高谦绝对可靠,你打死他,他都不会红杏出墙。”
艾琳道:“你别太乐观了,刚才他不断地用脚踢我。”
晓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艾琳,你多心了,都说男人坏,其实女人不给机会是不可能有坏人的。”
艾琳再一次噎在那里了。
第二天,艾琳把这番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