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又和上一世一样变成个滞销货,上一世里还有爹娘供养,这一世可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没人管了……颜丹璧这样一想不由得悲从中来,只得加快了步子,好将这阵恐慌和伤心压下去。
穿过一道小山坡,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速的马蹄声,颜丹璧回头一望,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狼烟滚滚,似是有些人马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而来,也没有打旗号,不知道是敌是友,颜丹璧不由得一阵心惊,刚刚的忧郁心情顿时没了。
她紧张的想寻找个避人之处,然而这里都是缓坡,并没有山石林木可以依障,没办法,她只好扔了铁锅撒腿就跑。
跑过了两个缓坡,耳听得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颜丹璧的速度已经破了她在校时的短跑纪录。
然而,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呼唤:“颜弟————”
颜丹璧惊喜的回头,果然是万延年,身后还跟着四五骑,俱是浑身浴血的,万延年骑在一匹白马上,惊讶的望着她,显得亲切又英俊,颜丹璧感动的几乎要落泪,大喘着气道:“万……万……兄!”
万延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冲她伸出一只手来道:“来,上马我带你”
颜丹璧又一阵热流涌动,抓着万延年温暖的大手,笨拙的爬上了马背。唉,有万延年在,心情果然就不一样了,安全多了。
颜丹璧抓着万延年的铠甲,心想:万延年是专门回来救我的么?他是不是喜 欢'炫。书。网'我呢?应该不可能吧……
果然,万延年给了马一鞭子催起马来之后便道:“颜弟,你怎的还在这山地里?大军都快到南掖州了,此时我要回风陵城调军,等回来我再顺道将你带到南掖吧,留你在这山坡上也不好——”
颜丹璧不由得觉得有点憋气,忍不住问道:“万兄,你有没有猜过昨儿晚我会阵亡了?”两人好歹也是患难与共过的兄弟,这点担心总该是有的吧。
“唔,话说刚入伍那会儿还真担心,不过如今试验下来,为兄再无忧虑了”万延年哈哈笑着说。
“万兄你——”颜丹璧拍了他一巴掌,隐隐的有一点羞愧,又有一点小失落。
万延年策马疾驰,不一时风陵城便巍然在望了。
进了城下了马,万延年自去府内交接。交接了不一时,便与一位将军一同出来,点起人马,要往南掖州进发。万延年知道颜丹璧不会骑马,然而光天化日之下又不好带着她,便问她可愿意在风陵城等?
颜丹璧见万延年火烧眉毛要走的样子,只好点头答应,万延年便将她交付给城内的一名小统兵安置,这里刚把人一交割明白,那里便上马,浩浩荡荡的一队骑兵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小统兵打量了打量颜丹璧,见她手无缚鸡之力便大皱眉头,将她胡乱先塞在守城的兵卒行列内,把守城头。结果,颜丹璧压根也忘了搬救兵去救伤员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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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墨云国的大军是走了大运了,不但偷袭生番大营成功,还将蓝喆王赶回了南掖州,并将其囫囵个的俘获,叛军主力被全面击溃,顽固不化者具被剿杀或者俘虏,获胜的王师在南掖州盘桓了七八日,除了一部分留守人员之外,其他将士便随着宸小王爷班师回朝,庆功去了。据说获胜之后宸小王爷检阅三军时那个意气风发,那个风采卓然,更胜往日……
这些盛大的境况,颜丹璧因为留在了风陵城,因而全都没有见到,大军班师,部分本土临时招募的士卒随地解散,精锐部分随将领留守,部分回京。颜丹璧当然属于就地解散的行列。
且因为她的逃兵行为,工资也罚掉了,只发了几两银子的路费。
一个月后,她扛着比来时还破旧、还轻的包袱解甲归田了……
当初从军时计划的种种发横财的美梦一样儿也没实现,除了在胳膊腿上添了几处不轻不重的伤之外,还赢得了一顿军棍,这军营混的!颜丹璧走在回乡的路上很有挫折感。
奇 怪{炫;书;网}的是万延年也退伍了,按理说他赫赫军功在身,少说也得混个旅帅当当,跟李麻子一样。结果万延年眯着眼睛说:“没意思,这鸟不拉屎的底儿我早受够了”
万延年要回京,颜丹璧问他回京做什么,他回说要看他爹,颜丹璧从来不知道他还是有父母的,因此第一次对两人的友情真实度产生了怀疑。
万延年瞧她背着个破行囊愁眉苦脸的样儿便邀请她一同进京,说:“颜弟,都中书生一抓一大把,你想找有几成潜力的都成,来来来,到时住我家我替你寻摸寻摸——”
真真是盛情难却啊,颜丹璧抓抓头皮,稍微推辞了一下之后,便立即欢快的答应了……
几日后,两人坐在了北上的大船上,望着船外滔滔的江水,四周陌生的人事景物,颜丹璧穿越以来第一次深沉的思考:“我……是不是有点太孤单了捏?不然怎么会这么舍不得他……算了,且到京里慢慢的寻我的真命天子、潜力书生相公吧,嗯,做这件事先要把脸养养白……”
前世今生
要细数颜丹璧的前世,可以说乃是一部狗血史。
颜丹璧属于那种外表单弱,内心彪悍型的。造成这种极品性格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那无人能及的粗神经。
粗神经、厚脸皮,算数差,爱财如命,基本上可以概括她这个人。
关于她的爱财:颜丹璧六岁半的时候,听她娘说过年奶奶家要给压岁钱。这娃顿时有些等不及,某日下午还未放学便偷偷的溜出学校,背着小书包步行了两小时,到了位于郊区的奶奶家,拿到红包一枚——这娃平日是最不喜到奶奶家的,奶奶比较喜 欢'炫。书。网'男孩,一直嫌弃她是个毛丫头……
这日,颜小人被找来的娘亲胖揍一顿,其爱财的名声遂在亲戚间远播。
颜丹璧自小读书一向不好,看到数学就头大,每日为了完成家庭作业而挖空心思,最常用的办法是早早起床,到学校用棒棒糖或者小饼干换取同桌的作业本抄袭之。
某日,这娃打游戏机起迟了,草草洗刷之后,跨上单车便心急火燎的往学校赶,结果在路上由于心思过于集中,目不视物,竟直直的撞到了电线杆上。
其在上一世的身子那光洁的额头上遂留下了个永久的疤……
大学四六级考试,颜丹璧从大一直考到大四,看看再不能过,万般无奈之下她头顶假发耳塞耳机进了考场,抄袭答案之……可怜当时正值炎炎盛夏,考场内仅有风扇一枚,披着□浪的颜丹璧是一边擦汗一边抄袭,差点热昏过去。
不久发榜,与她共用一份答案的人俱过之,唯有她一人依然名落孙山后——仅差三分。
看来是天意难违啊……
颜丹璧从此与外语结了仇,继而抛弃了外国美男,专一挖掘中华古代俊逸之士,如潘安子建宋玉阮籍者,也挖掘的不亦乐乎,感叹泱泱中华果然地大物博,遂对古代产生了艳羡的心。
那么如今——
如今她果然梦想成真,穿到了这么个地地道道的古国,却甚觉不是滋味……
以前的她虽然常遭爹娘嫌弃,眼见的要变成个嫁不出的老姑娘,但好歹自己不是一个人,过年有人陪,过节有人惦记,不曾寂寞过。
如今这一穿过来,新爹娘又一去世,面对陌生的茅檐草舍、冷锅冷灶,她感觉跟自己已死掉了一般,无限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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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兼发现自己果然是个废物,手不能挑肩不能抗,文不会作文武不能杀敌,竟没有一件可以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资本,遂又不禁生出了无限的恐慌。
所以,关于她在这一世的初级终极目标——找个能保她一世富贵安闲的潜力书生相公一事,实是她立足现状,经过长长的一番思考后得出的。
话说回来,任谁饿上半个月的肚子,也不能不生出点想法来。
只是,颜丹璧这想法看起来似乎有点没志气,不过她一向没志气惯了,所以觉得这想法很好。并毫无羞耻之心的到处宣扬。
是以从万延年一直到到老五老张猴子王小三甚至黑脸李麻子,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她这宏伟目标的,嗯,也许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了她的目标,所以才都用那种眼神看她的吧——大家因为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潜力相公标准,所以看她的目光才跟看男人没啥两样的吧……
每每军营开饭,颜丹璧被老五他们毫不客气的一膀子拐到一边时,都会这样安慰自己……
军营里的一段生活,愈加坚定了颜丹璧要找潜力相公的想法。
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万延年坐上北上的船——这是颜丹璧给自己上京都找的理由。
认识的人里面,确实只有万延年最开明了,从来没有取笑过她想找富贵安闲潜力书生相公的想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颜丹璧是以深敬万延年,习惯了他一身的毛病之后,引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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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丹璧从军前夜,曾经将颜家小院翻了个底朝天,怕爹娘有留下的什么财产埋在不见天日的去处,她这一走不定啥时候回来,被别人挖走就不好了。
因为她从四邻八舍的闲扯中听说,这个颜家曾经还是挺殷实的人家,甚至有一度颜家娘亲还带过几件金手镯的,只是后来婴儿颜丹璧病了几日,颜家爹爹又出了一趟远门,颜家才突然穷了下来。
婴儿颜丹璧病好之后,颜家爹爹不知为何渐渐不愿理家事。颜家这才渐次过上了喝粥度日的日子。
颜丹璧以己之心度人,觉得作为女人的颜家娘亲,无论如何也应该在家境殷实的时候,收留几件体己挖个坑埋下。以免家财全被颜家爹爹的酒坛子败尽。
所以颜丹璧离家从军的前一夜,将家里能挖的地方全挖了一个遍,要不是担心挖墙会倒屋,她甚至很有心凿一凿土墙。
要说颜丹璧有时候还真有些狗屎运,那夜她还真在西墙下挖到了宝贝——一个小磁坛。
激动的她差点昏过去。
因为小时候听古书,书里凡是在家挖地挖出磁坛的,坛子一开里面一定是满满的五十两一锭的大白镪(即雪花白银),且伴随着白银而出的常常还有那无限美好的氤氲的白色雾气。
只可惜——
颜丹璧的这个坛子打开之后,里面只有浓浓的铁腥气。
搬起坛子来倒了倒,只倒出了一个核桃大的铜片子,看模样应该是寄名符之类的,上面刻着些字,锈迹斑斑的也看不清。
铜片子之下还有些颜色莫辨的破布,颜丹璧捡起来展开一看,顿时纳罕的皱起了眉头:这些破布竟然是一套婴儿的小棉衣,连鞋袜都有的,且看款式颜色,似应是男娃的。
颜丹璧方忽然想起颜家娘亲去世前拉着她的手说的那番话,颜家娘亲似乎是说她上面还有个哥来着,后来没了……
那么想来是早夭了。
只是不知颜家爹娘为何在这院子里埋个瓷坛子,难道是——这坛子里有小孩的骨灰?!
这样一想,颜丹璧顿时跳起来,晦气晦气!大半夜的竟挖到了这个!她很多时候也是胆小如鼠的。
不过这一跳绊倒了瓷坛子,倒发现了意外之喜——瓷坛子想是埋得久了,被颜丹璧绊了一跤在地上滚了几滚竟摔裂了,瓦片一散开来,并没有淌出颜丹璧所怀疑的骨灰,而是滚滚的掉出了一枚黑檀色的发簪——发簪纤长圆润,头上镶着一枚大绿珠,簪身上有些古拙的刻纹,这发簪的稀奇之处在于细的一头看起来也太过于瘦削了,看起来甚合适做武器。
颜丹璧将簪子拿在手里观察了一番,没看出这簪子是什么材料的,但想来能被颜家娘亲埋在坛子里,一定是值些钱的,因此便收了起来,觉得总算没有辜负自己一夜的辛劳。
后半夜鸡叫之前,颜丹璧洗了个新坛子,将小孩儿衣服叠整齐连寄名符一起放进去,重新埋进了西墙根。
做贼心虚的颜丹璧做好这一切之后,还洗了洗手去颜家爹娘的牌位前拜了几拜……
不过,后来到了军营里,颜丹璧跟同村的老五老张猴子大个他们几个一个伍,同吃同住,晚上唠嗑时把村里营里能八的都八了个遍,颜丹璧才知道颜家并没有什么夭折的男娃,颜家爹娘一辈子只生养了颜丹璧这么一个毛丫头。
猴子还拍着她的肩膀说:“你啊生来命硬,刚下生就把你爷奶给克过去了……可怜你家几代独苗,到你爹这儿算绝了种了……也难怪他老人家好在外面喝小酒,在家瞅着你这丫头片子心里不如意呗……”
颜家爹娘做事还真是奇 怪{炫;书;网}呢……
老五他们听颜丹璧说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