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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在历练中成长的,有些人在历练中堕落成泥,有些人在历练中丰伟如神。
“如今的形势于我们来说乃是天时地利人和,很快他们就将知道不懂得打仗意味着什么……”宸小王爷眯眼微微笑着,负起手来,对左右两边站立的诸将和范式廷说。
经过这数月的守城战,范式廷早对宸王佩服的五体投地,便和诸将一起会心一笑。
“万公子可回来了?”
“回王爷,回来了,事情也都办妥了,正等着王爷呢”……
“好,数月谋划,唯待今日,严正,子目,带诸位将军传令下去,今夜要早些造饭,晚上要袭营。”几个将军躬身唱诺,领命下去。
宸小王爷转身向后衙走去,手里捻了捻一只金兽,在兽头处的几个牙印上轻轻按了按,嘴角轻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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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晌的时候又下了一阵雨,雨势还颇大。厉城及其周围在山地丛林里绵延数里的大营均静悄悄的,是一种大战及至的紧张静默气氛。
皇上尚懿今日很高兴,因为又有几路援军遵皇命远道而来,现已到了距大营三里开外的地方。尚懿命设宴,晚上要款待诸将,并给增援的将军们接风。
大营内一时士气高涨喜气洋洋,一扫这一个多月驻军不进的萎靡焦躁气氛。
原来厉城地势较高,而尚懿大军围厉城扎营,大营所在的地势十分低洼,这一个多月的秋雨使得士兵们的营帐里多有进水,粮草也因水浸而发霉腐烂,大家吃着难闻的饭食难免怨声载道,又因厉城久攻不下都有些懈怠。
现在见天终于放晴,援兵又到了,都觉得拿下厉城有了希望,因此纷纷鼓足了士气,打磨兵刃,休整甲胄。
一个多月的阴雨,甲衣的竹片牛皮也发起霉来,刀枪剑戟的也生了厚重的锈,兵士们忙成一团。接着到了晚上,上面又赏下酒肉来,叫大家放开了吃,等这雨过去,明日一早攻城。众人于是愈加放心的吃喝,然后各自安寝。
没想到到了半夜时分营里忽然起了火光,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蓦然在耳边响起,尚懿营里的士兵纷纷慌张的爬起来束甲拿武器,上马的上马,张弓的张弓,开始抵抗宸王的突袭。
只是这弓箭剑戟似乎都有些不大好用,戳对方的马肚子或者甲胄,一戳便自动折断了,而己方身上的铠甲,有时候不用人家来砍,伸胳膊的力量稍微大一点就会挣断束缚,哧啦啦的四下裂开来。
尚懿大营里的士兵一时都慌了,开始乱跑乱挤。
这时又听宸王阵营里有人朗声大喊:“弟兄们!他们的铠甲军械在这一个月的雨水里已经泡烂了!大家放开了手的杀!凭咱手中的铁家伙,杀他们就像砍烂肉!哈哈哈!”
这话一传开,宸王的人更加士气高涨,嗷嗷吼叫着更猛的冲了过来,骑兵更加的得意,在人群中肆意的踩踏,骑士手中的长枪更是戳哪里哪里倒下一片。
尚懿营中的人一下更慌了,纷纷向后方退,自己人踩死自己人无数。
丢盔弃甲拥拥挤挤的往后退着,突然跑在前面的人又掉回头来啊啊叫着往回跑。大家都问怎么了,返回来的人惊慌的说:“后面!后面也有宸王的人!”
小兵们不明所以,一听更绝望了,开始四下里乱窜起来。
尚懿没有到过西北,对这里的天气地理等情况都没有了解,现在看到这种状况,心里知道中了宸小王爷的计策。正命令诸将稳定军心,先后撤以保存实力。一边命人调取后方支援的几路人马上来拦住宸王。
谁知去调兵的人还没回来,先又见大营后方起了火光,远远的,滚滚的狼烟中只见写着“周”字“卫”字,“袁”字的几路大军风驰电掣而来,随着他们的欺近,自己的人一片连着一片的倒下。尚懿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道这几个皈依朝廷的人是又叛变了,原本他们皈依之后便被降为副职,朝廷各派了一个朝廷要员接掌他们的队伍,这次调援兵方敢叫他们来,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尚懿望着那几个大旗,每个主旗上挂的一个模糊的人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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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将尚懿所率的十万大军削弱了一半,一片狼藉中,尚懿带军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宸小王爷也没有继续追赶,漂漂亮亮的守兵,回城庆功去了。
这里尚懿清点人数,救治伤员,一边命人抓紧去各地打造收购兵甲器械。
两日后,去各地购买军械的士官传回消息——由于征战频繁,备用军械已经严重不足,现正在着人打造,只是有一件,打造军械所需的原料,在墨云国只有两处有出土。
这两处矿,早年的主人一个是越州史家,一个是雁北王家,这两年两处的实际主人都姓万,是万侍郎家四公子,万延年所有。而这万延年,如今竟是不知所踪,据传闻他已经归降了宸王。
士官经过勘察之后,发现这两处矿洞里已多是些残渣,优良的以及易开采的部分,早于数月前被人开采殆尽,不知运往了何处。如今无论是深入开采还是再勘探新矿,时间上都有些来不及……
尚懿听了之后,面色黧黑。
他没想到多年的挚友万延年会站在宸王尚瑄一边。
尚懿在铜案前摔碎了一只茶壶,又拔剑将文书战报划了个七零八落,还是不解气,出来又将几个看守军械粮草失职的官员亲手各打了五十鞭,命人推出去斩了。心里的气这方顺了些。
他命人严守军械没有筹措到的消息,回到营帐里静心的思考对策。
他和宸小王爷一样,从小都是自己关照自己长大的,不论出现什么困难,总是能以惊人的冷静镇定处理。
但是虽然他封锁了消息,还是有风声露出来,营中的兵士听说皇上弄不来军械了,不由得人心浮动,各各惶恐,当夜竟有几个逃兵半夜时分想溜出军营。当然被早有预料严加防备的尚懿捉了个正着。
第二天当众斩杀,士兵们骚乱了一阵顿时老实下来。
宸王这边,显然不愿意看到尚懿这边风平浪静,不时的射过带文书的箭来,蛊惑军心,闹的尚懿这边在平静的外表下,浊浪暗涌。
宸王尚瑄静静的观望,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派出一支兵来打打杀杀一阵,折损尚懿的一部分实力,然而又不赶尽杀绝。
渐渐地,尚懿觉出宸王尚瑄这是在逼他主动退位或者低头纳降,他不想亲手杀自己或者真的活捉自己,也许,他是想逼自己自杀?
墨云国的生力军如今都在他尚懿和宸王手里。一旦他营中现在的这五六万人再消耗殆尽,那可真是大势已去。宸王想杀自己还是捉自己还是杀太后灭赖家,都是尽在掌握了。
也许是宸王顾惜这五六万的人马,不愿意再死更多的将士。尚懿对着西北边关秋夜苍凉的月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更了……捂脸,惭愧中……下面的章节将更多的是感情戏了,发现俺不适合写万里河山之类的宏大气场和事件,偶还是整私情好了~么文下的亲们,真的很抱歉,很感谢你们的等待,希望下面的章节会给大家带来快乐^^群摸一把,推我的新文:另,很快伦家还要开个现代言情文,到时欢迎大家去踩坑^^夏天来了,忽然就激情澎湃起来,握拳,椰椰!
虽然厉城之战看起来形势已经十分有利于宸小王爷,但这一场持久的权力之争最后谁是赢家还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因此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墨云国大街小巷的传言,基本上都在传宸王已经被皇上和太后逼到了绝路,如今在厉城准备和皇上同归于尽了。
墨云国内一时暗流涌动,各种的街头巷议,蜚短流长。
颜丹璧尽管不大出去,也对主流传言深有耳闻,她渐渐的有点坐不住。
倒不是因为宸小王爷若死了,尚懿和皇后可能不会放过她。而是另一种担忧伤心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起来。
颜丹璧之人主要是有点晚熟,并不是完全的没心没肺。她最大的欠缺就是在男女之情上,说她不开窍吧,她似乎什么也都懂。说她开窍吧,她又处处抓不住重点,处处的理解异于常人,在这方面总之是少生了根筋。
现在她被莫名的心痛病折磨了这些日子,也渐渐的开始学会了思考。
她想知道自己对宸小王爷到底有没有那种感情?到底是更爱宸小王爷一点还是更爱她万兄一点……
这是一场痛苦的思考,因为颜丹璧一直觉得自己是深爱万延年的,而万延年也确实对她很好,现在越想越觉得好的不得了,她真对不住他,一直累赘他。当然,宸小王爷对她也不错,尤其是后来带着她南征北战的时候……
从偷万延年家的鸡在黎明时分被捉奸在家起,颜丹璧就被万延年的美貌和风度彻底的震撼了!什么叫倾国倾城,什么叫袖风担月的翩翩佳公子,所有的史书传奇里所描述的俊美贵公子,无论从容貌上还是气度上,都未能及万延年一半。
面对这样的人间尤物,颜丹璧觉得自己不爱他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后来两人又走得那样近,万延年又对她那样好,处处照顾她,不求回报——被这样的倾世佳公子这样对待,是每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当然也是颜丹璧梦寐以求的。
颜丹璧试想了一下如果现在有人要杀万延年,自己会不会拼死去救他,想了半盏茶的时间,觉得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有人想伤害万延年,那绝对也是自己的敌人!
颜丹璧又想了一下,如果现在万延年娶了别人,自己会不会伤心,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很难过的,并隐隐的有点恨那个女人——万延年那么有钱……
她又回味了一遍在营地里万延年的吻,算起来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多了去了,尤其是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大概真的是因为以前接触的太多了,或者当时乱七八糟的情况太多了,颜丹璧当时只发呆去了,竟没有细品那个吻的滋味儿(可怜的万延年……)……
不过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滋味儿还是不错的……虽然颜丹璧也不知道被吻时得什么滋味儿才表示爱这个人……
颜丹璧想她是爱万延年的,心心念念的念叨了这么些日月了,一心想将他弄到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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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宸小王爷呢?
想到宸小王爷颜丹璧又开始胸闷,郁闷,胸膛里像打了个结一样难受。
她喝了一口茶,抚了抚胸口,开始想:当初看万延年的时候应该把帐篷帘子找个东西挡上来着,如此他就不会看到自己和万延年亲热了……也就不会对自己说出那么可恶的话……也就不会气成那样了……
他果然是……很讨厌自己了么……
自己做的,果然很不对吗?他果然很伤心吗?……
还有没有可能,让他消除对自己的误解……
……
……
……
不对,不对,误解?
那不应该是正解吗?自己确实是在跟万兄亲热,也确实是想嫁给万兄来着。
……
那为什么……现在却这样的难过……为宸小王爷的态度,为……他看到了那件事……
他说他再也不想看到自己!——颜丹璧又一次端起杯子来喝水顺气,又抬手揉了揉心口——
他真的讨厌自己了,厌弃自己了!
……
颜丹璧为这个结论伤心不已。另一方面又很不服气,觉得宸小王爷气度太窄。同时又有种新的恐慌袭上心头——觉得自己和宸小王爷从此大概就要over了,随着音讯皆无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这种想法更加的坚定。
曾经那么讨厌他,那么想逃离他的控制的自己,现在竟然会为了这个恐慌难过,是不是说明自己有点离不开他了呢?
颜丹璧眼前又浮现出宸小王爷平日和蔼时的模样,气度尊贵的一张玉面带着笑容时,竟是温柔优雅的惊人(现在想来……),而每次远征归来见自己时,那在人前尽量紧绷的脸,却是带着隐藏不住的喜悦的,尤其在望向自己时,那眼神里简直都是久别重逢的热烈。
颜丹璧又想起了宸小王爷的吻,以前被宸小王爷吻着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甚至还觉得有点烦,晕晕乎乎的想睡觉(宸小王爷,拿起折子:“唉……”)现在这么细细咂摸着回忆起来,却忍不住脸红起来,她连忙摇了摇头,觉得身上也燥热起来,不敢再想下去了。
咳嗽了一声,叫丫鬟上来打开了帘子,她到走廊上吹了会儿风才进屋子。进了屋子又更加的伤心起来,因为觉得宸小王爷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自己了……
他现在会不会在外面又爱上了别的女人呢?——外面的将军们都那样坏,他又是个王爷,他们还不可着劲儿的奉承啊,一晚上换一个美人儿的伺候着。正好他又跟自己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