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因为年岁相当,万延年自七岁起,便被当今圣上看中,命进宫来随当时的五皇子尚懿读书,万延年从此脱离了嫡母的魔掌,在宫里一住便是十多年,跟太子可谓是两小无猜、一同长大,因此关系十分的要好。
按理说万延年今生的路差不多也就定了,五皇子的伴读,太子的发小,追随太子一直到其登基,是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总之只要安分守己,在朝廷里总会有一个牢固的位置,甚至是叫人艳羡的位置。
可是万延年这个人只是容貌上继承了祖父,性格上并没有一点遗传。不但不喜 欢'炫。书。网'做官,还天生成一种风流洒脱的性情,很受不了朝中规矩的拘束,自小伴读时便屡屡淘气,好在圣上爱他聪敏过人,太子又和他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地,所以才一直没受过什么责罚。
后来渐渐大了,他在宫里便百般抑郁,变着法子想出去过逍遥日子,尚懿因念着从小的情谊,也只得准了。
万延年混了十年的宫廷,眼见得就要功成名就之时,竟然拍拍屁股就要走了——父亲万侍郎听说后差点气晕,父子俩因此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万延年才开始了各处萍踪浪迹、南来北往的做生意的生活。
万父本来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曾经说过膝下诸子,将来都要仰靠年儿的话。不曾想如今却白养了一场,不肯朝中为官也就罢了,还做起了赚取蝇头微利的商贾,简直是玷辱门楣,因此父子之情顿时就冷了。
万延年也甚是了解自己的父亲,对父兄们前后的态度虽然感到寒心,然而他自小经见的多了,也寒心的惯了,因此面上看起来倒像个没心没肺的人,每年也还是定时返京回家,带些各地的风物孝敬父亲,礼节是不肯缺的。
回京除了回家尽为人子的孝道,也一同见见太子尚懿,小时候的情谊倒没有变。
同时万延年回京,也是京中的一大新闻,墨云国的风气不是特别的保守,红粉佳丽们只要不逾矩,尽可以同有德的男子会面谈讲,只要不是一个人单独见面便可以了。
因此,每当万延年回京,京中的佳丽们经常相约而来,或为一睹万延年的风采,或为一叙离别之情,香车鬓影,你来我往的,竟要将万家的门槛踏破。万延年先时还应付,后来简直头疼,无可躲避之处时,竟躲进了锦香楼之类的妓‘馆,专门在京都各处的妓‘馆里定了房间,轮流倒换着住宿用,本来想如此一来,名声一定坏透了。
结果发现却没什么用处,佳丽们一如既往,还有人说才子自古多风流,这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因此,万延年在这些妓‘馆内只好一直住了下去。每次回京进而也就减少了停留的时间。
如今这次,算是极长的了。
万延年又道:“颜弟,宫里的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且听你刚刚所说,你这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太子府——别哭丧脸,唔,你也不必太忧心,我还没听见说殿下有用强的喜好……什么?嗯,总之你先自家当心罢,颜弟,如果你果然是皇后所生,你可欢喜做个公主?”
颜丹璧正一股脑的控诉禽兽太子的BT行径,忽然听见了这末一句,顿时愣住。
呆呆的望了万延年一会儿,脸上突然出现了十分恐惧的神色,又结巴了,问:“万万兄,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的意思是,是我真是——”
万延年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温柔一笑道:“我不过随口这样问一句,不过……也说不准,颜弟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颜丹璧顿时彻底呆了。
这方想起四处查看有没有暗处窃听的人等,万延年拉住她说:“你放心,这地儿我熟得很,我的小子们在外头呢——”颜丹璧方放了心。
头脑中有些僵硬,一时不能思考,万延年看她这模样,叹了口气又送了个雷给她道:
“还有一件事,虽不十分准,在我看来却是八九不离十的——生三公主那会儿,皇后尚年轻,也就刚满双十,心底还是软的,没忍心捂死幼女。这两年因宫里有了些影影绰绰的传言,皇后寝食难安,据说曾经硬了心肠着人去寻过三公主,为的是斩草除根——”
“所以,颜弟,无论你是与不是那三公主,你的处境可都不大好呢……”
“上了年纪的女人,见了失散多年的幼女,大约都会唤起百种柔肠吧,当今皇后倒也不是铁人,没见到人的时候,能硬起心肠施以杀手;若真见了亲骨肉,大约也会有舍不得的心。不过目下的情形是,她纵有留人的心,却也未必敢冒这个险,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后自然是应该明白的……”
颜丹璧动了动僵硬的脚,想:“这般说来,我如今在太子府当预备暖床丫鬟,倒是捡了个便宜了,不然早被人秒杀了?”
唔,原本还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私下里同皇后认一认的话,因为没有旁人知道,皇后肯定会发了母性,将自己送到一个妥善之处安置,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安然的去找宸小王爷领了银子,然后再拍拍屁股走人,没想到皇后早就有了杀子的前科了啊——
宸小王爷这个贱人!好歹毒啊好歹毒。
不过细细一会想的话,自己的卑鄙似乎也不亚于宸小王爷——无论如何,想利用人家的母子之情去赚钱,这种道德品质也很低下了吧……颜丹璧第一次反省了自己的品德,发现竟然能用“卑鄙”两字来形容,顿时觉得很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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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想法叫颜丹璧有些自爱自怜起来,她自己品味了一番,便很诚恳的皱着眉头问万延年道:“万兄,我是不是个财迷心窍、又蠢又坏的人啊?”
原想着这话一出,万延年一定会大力的安慰自己,自己也就可以顺其自然的解了这种可怕的自我鉴定。
不曾想万延年却哈哈大笑,并抬起一只修长的玉手抚摸着她的头顶道:“唔,为兄觉得也还好——”
这抚慰真真是太不到位了!颜丹璧低着头任他揉了半日的头顶也没有听到下文,心内倍感空虚。
………
这次与万延年的意外相见,真是颜丹璧在太子府里阴暗的日子中的第一缕阳光,虽然这缕阳光是带着两个惊雷来的,但对于她这种只看眼前喜 欢'炫。书。网'混日子的女人来说,这缕阳光还是盖过了那两枚惊雷。
因此,万延年走后,这整一天的下午,颜丹璧脸上堆积了近一个月的愁云散了大半,晚上给太子铺床的时候还哼了会儿小曲。
这当然不止是因为见了万延年一面,还因为万延年临走的时候留下的话说:“近些日子我常来,颜弟你不要扯着我的袖子了……”
自从她对万延年竹筒倒豆子一般倾诉了太子的禽兽行径之后,她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就走出太子府的了,因此对这点也就不抱过大的奢望,只求万延年能常来,嗯,有万延年在身边感觉胆子就是壮,万延年毛病虽多,但关键时刻他总是比别人强。这就是优点。
这日的晚上,太子去宫里请安回来,又在外书房看了会儿书,习了会儿字,这方回到卧房来。
其时颜丹璧已经趴在房中的一个大锦垫上睡着了——今日又找玉坠又折梅花,后来见了万延年兴奋过度,又在房中走来走去不得消停,因此她今日比往时格外的累,本是坐在地上厚厚的毡毯上在灯下看小人书等太子的(这也可见太子的BT处,满房间的丫鬟仆妇不用,单用她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人给他守门),后来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太子回来带着一身的寒气在她边上站了许久,她这方悠悠转醒。揉揉眼睛起来一看,见太子修长笔挺的站在她旁边的灯下,正拿着她的小人书聚精会神的翻阅。
且还是双目炯炯有神,兴趣盎然的翻阅,直看的颜丹璧心里一哆嗦。
因为太子一向是回来若不是直接洗洗睡,便定要叫她不好过,不是故意逗她,在心理上折磨她,就是有意吓唬她,用禽兽爪子捏她的脸捏她的鼻子耳朵——凡是露在衣服之外的器官几乎都已经被他捏遍了,下一步……下一步不用了猜了,口口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因此,凡有太子在房间里的时候,颜丹璧一般是想方设法的退避三舍,躲不能躲的时候,便尽量往灯影里靠,以稀释自己的存在感,真恨不得化作蚊蝇,从窗缝里飞了出去。
这次是大意了,竟然忘了收起书来,更忘了找个灯影处睡觉。这下太子好找到借口了,指不定要从这书入手,直和自己延伸到XX十三式上,这次真要死了!
颜丹璧哭丧着脸,抱着锦垫蹑手蹑脚的往角落里靠,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太子却是耳聪目明,一眼就瞅出了她的意图,因此一只手还拿着书,一只手便朝她一指道:“来来来,你过来,本宫问问你”
话说,这太子跟自己说话还真是随和,从来不像那该死的宸小王爷那般酸文假醋的,叫她古译今,今译古的得译半天,太子说话她全听得懂,然而听得懂却更觉可怕。因为永远都知道他下一步要打什么主意。
现在便是这样——
太子看着她费劲儿的蹭过来之后,便从旁边拖了把高背椅过来,正襟危坐下,然后拍了拍一条大腿道:“过来坐着——”
颜丹璧顿时知道少则要被捏一番鼻子脸,重则……可能要被扔床上暖被窝,因此打着旋儿的扑向了放热茶的桌子,说:“殿下奴婢先给您倒茶去,您要泡脚不?我这就去传热水——”
经过了这么些天,太子对她的心思基本上已经了若指掌了,见状便阴阴一笑,道:“不必忙,经你这一提醒,本宫倒想起还未洗澡,不然,你如今就服侍我去后面洗一洗?”
一边拿手点了点自己的腿。
颜丹璧顿时就扔了茶碗,乖乖的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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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似乎很喜 欢'炫。书。网'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前提是她是老鼠他是猫。
所以,每次看到她用老鼠看猫的眼神看自己,他便乐不可支,将她抱在腿上调‘戏个不停,现下,太子便又找到了新乐子。
一手罩着她,一手指点着小人书上的墨字说:“原来你还识字?不过看来识得不甚多——来,这个念什么,念一遍给本宫听”
太子真是好无聊啊。
颜丹璧一脸面瘫表情的盯着太子修长的手指,慢吞吞的嘟起嘴念了遍“汝”,太子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一个笔画更多的问:“这个可识得?”
颜丹璧看了一眼,是新近刚琢磨出来的,便道:“是个‘鞋’字吧”
太子双眼闪闪发光,哈哈大笑起来,其乐无穷的又一一指了几个问颜丹璧,颜丹璧艰难的一一读出来,同时深刻的感到自己被嘲笑了,很受侮辱,因此一张小脸耷拉成了棺材板。
太子倒不介意她的脸色,按着自己的心思指点了一番之后,便合上书页笑眯眯的说:“想不到你如此好学,只是方法不对。嗯,本宫今儿闲得慌,来来来,我来教你识字——”说着便将她放下地来,叫人去外书房拿字帖儿并一部什么书,又叫她去后面拿笔墨纸砚来,洗手研磨。
好吧,今晚太子的新花样是红袖添香。
颜丹璧整(。。)理好了桌案,被太子按在高背椅上老老实实的坐着,跟个初入学的小学生似地,漂亮的绣着百蝶穿花暗纹的银红色大袄的袖子被挽了起来,怕沾上墨汁子。面前摊着一张纸,一本有点发黄的大字体古代幼稚园读本——太子说,那是他五岁启蒙时用的,如今赐给她用,正正好。
颜丹璧抿着嘴翻了翻,虽然这上面的字儿她也认不全,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感到了侮辱。
太子已经换了居家常服,在月白色的衣裤外加了一件翻毛大衣,因屋内温暖如春,因此这大长的缎面衣服也只是披着,衣带半垂,坐在颜丹璧的斜对面,头发也去了冠子,散了下来,依然用常用的那根黑玉簪子松松的束着,轮廓分明的五官也比平日更加的轮廓分明,在灯影里该暗的地方暗,该挺的地方挺,哎,这禽兽太子长的还真是——怎么说呢,一看就知道不是人下人啊,看来人的命都是天注定,就比如自己此时会狗血的坐在这里……
不过太子坐在这里,散发着如此强烈的雄性气息,又叫颜丹璧如坐针毡,头脑中不时的翻出待会儿可能会有的各种扭打镜头。
太子倒是一派清明,喝了口茶之后,便甚有条理的开始教授颜丹璧认字,习帖儿,认完了三页大字读本之后,太子发下任务,命她再习五张字再睡,也就是平常老师们长布置家庭作业的惯用体例,某段抄写五遍这样的活。
颜丹璧坐在桌子边,听着外面打了三更的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