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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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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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顶鹤,快跟我们回去,否则别想活过今年!”花T恤男子大声叫着。
“怎么办,冰哥?我要是被他们带走那就完了。”丹顶鹤颤抖地说,一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别怕,我会想办法的。”我边说边拉着丹顶鹤退到旁边一家小商店的门口,停下。
“你们想怎么样?”我强作镇定地问。
“小子,没你的事,我们只要丹顶鹤!”花T恤说着就逼上前来,伸手就拉丹顶鹤,我马上往前一步,把丹顶鹤挡在身后。
“有话好说,几位大哥,大家都是在外面混的,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嘛。”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希望与他们讲和。
“找死呢你,小子,我再说一遍,我们只要丹顶鹤,你少管闲事!”花T恤恼怒了,一只手伸进口袋的同时冲另外两个同伙使眼色。
一看他们这架势是一点儿都没有讲和的意思我就不再说话,四下看了看,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
“他妈的,还敢泡我们的妞!”花T恤说着,手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直刺过来,后面的同伙也从两侧拥上。
好在我和石榴在大学时学过散打,虽然现在已经荒废了,但曾训练有素的我反应还不算太慢,我侧身闪过花T恤的突然袭击,一只手拉了一把身后丹顶鹤的同时抬脚踢向花T恤的膝盖,花T恤没想到我出脚会这么快,一时被踢个正着,他咚地一声往前趴下,整个跌了个狗吃屎。
趁他们一愣神,我拉着丹顶鹤赶忙冲向右侧的歹徒,这家伙见势不妙就退后两步,迅速拔出了匕首。
我环视一下四周,发现右边墙角有一个一米多长的晾衣竿,上面还搭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来不及多想我就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抓住晾衣竿狠狠地砸向右边的歹徒,他手中的匕首应声落下。少了右边的威胁,我赶紧回头,可是左侧歹徒的匕首已经刺过来了,可我根本来不及抵挡,只听身后丹顶鹤“啊”地一声尖叫就倒在我身旁,我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挥竿猛击歹徒的脑袋,这歹徒随即倒地,他的手一缩,匕首从丹顶鹤身上拔了出来,几滴鲜血随着匕首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飞溅到我的脸上。
我擦去脸上腥味的血滴一下杀红了眼,抡着木杆疯子似的抡向歹徒,歹徒看我拼命的样子,不一会儿就作鸟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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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无能(三十)

等他们走了,我喘着粗气拿着只剩下半截的木杆冲向丹顶鹤。
丹顶鹤的面色就像刚才晾衣竿上的白衬衣,殷红的鲜血从丹顶鹤的后背流到街道上,有一大片。我赶忙把那件白色的衬衫拿过来,用力堵住她的伤口。
“坚持住,丹顶鹤。我们去找医院。”我对着一脸恐惧的丹顶鹤说。
“冰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丹顶鹤努力地眨着眼睛,说话的样子很痛苦。
“别说了,不会有什么事的,相信我,好吗?”我努力安慰她。
丹顶鹤使劲地点头,裹在她伤口上的白衬衣很快就被血浸透了,我开始有些发慌。
赶快抱起丹顶鹤,我站在空旷的街头等出租车,可是我等到的是很久的失望,于是我抱着她一步步往前走着,走着。
终于到了海口人民医院,我整个人也有些虚脱了。白色的世界里,医生和病人都很稀少,好在丹顶鹤命不该绝,被歹徒刺中的不是要害处,医生做了紧急处理后就离开了,偌大的急诊室里只有我和虚弱的丹顶鹤,死气沉沉的恐慌让我六神难安。
那一夜,是一九九七年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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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无能(三十一)

为了避免再遇到麻烦,我在天亮后赶快回旅馆拿了东西,在海口的近邻琼山市找了一个招待所安了身。
一连好几天,我都守在丹顶鹤的身旁仔细地看护着她,她的伤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而最可怕的是她的毒瘾。
出事的第二天晚上她就毒瘾发作,我无奈地纵容她继续用555烟就着白粉一阵狂吸,但不幸被医生看到了。
没过一会儿,医生把我叫到病房外,一脸疑惑地问我:“她是你女朋友?”
“不是啊,是老乡。”我说了一句实话也撒了一个谎,但并不是故意的。因为丹顶鹤的确不是我女朋友,情急之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和丹顶鹤只是在海岛相遇后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但当着医生的面,我不可能说那么多,于是干脆说她是老乡还省得麻烦。
“她吸毒有多久了?是干什么的?我建议你化验一下她的血,这样可能对大家都有好处。”医生郑重地跟我说,表情很严肃。
“什么意思,医生?”
“反正验了是件好事,听我的吧!”医生皱着眉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一周后,医生再次把我叫到病房外面。
“你俩有过性关系吗?”医生劈头盖脸地问我这个尴尬的问题,还一脸的凝重。
“我?我们?没有啊。怎么了?”我觉得脸上一阵微热,十分困惑地反问医生。
“她已经感染了艾滋病毒。”
“什么?”
我倒抽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感染了艾滋病!”医生再次肯定地说。
天啊!我不由地闭上眼睛摇摇头,脑子里一片混沌。
海南永远都是那么温暖,许多从大陆赶来欢度新年的人在这里享受冬日的暖阳,柔软细腻的沙滩,还有温情的海水。而对于我,这个春节就像染了瘟疫一样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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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无能(三十二)

艾滋病,艾滋病。
我一遍遍念叨着这三个字,本能地开始乱了阵脚,开始害怕,开始矛盾要不要悄悄地离开丹顶鹤,同时我也开始回忆,回忆和丹顶鹤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吃饭,睡觉,外出,接触。我也暗自庆幸没有和她发生性关系,但我还是背着她去做了血液检查,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被感染才稍稍安心了一些,但面对丹顶鹤,我依然沉浸在艾滋病的阴影里,对眼前这个农历的新年没有丝毫的兴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丹顶鹤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和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系,但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已经患了艾滋病,我怕她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会一时做了傻事,如果那样的话我的良心就会不安,也许因为她是我来海南的第一个朋友,也算共同患难过,我不忍她遭到那么大的打击。于是我求医生暂时不要告诉丹顶鹤她已经染上了艾滋病,尽管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怎么说,说了后她究竟会怎样,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反正那个时候我只想生了翅膀飞得远远的,远离这个难以面对的现实。
但真正面对现实,我并没有远离丹顶鹤,我装着跟没什么事似的继续照顾她养伤,可是海岛的天空和大海在我的世界里变得不再深蓝,甚至在阳光暴雨后有彩虹降临的时候,我也没有任何的触动,此时的我像死尸一样麻木,麻木。
虽然我痛恨这样的麻木
丹顶鹤背部的刀伤很快恢复,她的情绪也日渐好转。而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已经感染了艾滋病让我矛盾到了极点,我有时觉得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简直就恨不得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反正眼不见为净,眼不见心也就不烦了。
每天给石榴打电话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大发脾气,把石榴也搞得莫名其妙的。
先是她很担心地安慰我,然后是丹顶鹤迷茫地安慰我,我被这两种安慰弄得快要疯了,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
三亚的电视台通知我去试镜的时候,丹顶鹤正在房间里腾云驾雾地吸毒。
“工作有着落了?值得庆贺喔。”
当我打完电话,丹顶鹤这么问我。
扭头看她美丽而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有些扭曲的笑容,我知道,她终于从她的极乐世界回到了现实。
“还不知道,去面试而已。”我的回答没有丝毫的喜悦。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我也会给你带来好运的!”丹顶鹤振作起精神,眼神里充满了孩子般的稚气。
“但愿吧。”我叹了口气,给自己一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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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无能(三十三)

从海口开往三亚的大巴,是瑞典和西安飞机制造厂合资生产的沃尔沃大客车,不仅安全而且都是航空设计,还有卫生间。在古城工作时,我曾去采访过他们的生产线,这种豪华客车当时在海南销量非常好,每次看到它在公路上奔驰,我就不由自主地想亲近,现在有机会坐着它,让我自然地想起了古城,还有在古城的石榴。
领到房间的钥匙后,我悄悄从新闻大厦溜出来到解放路对面的一家小食店与等了我三个多小时的丹顶鹤会面。
“电视台怎么说的?”丹顶鹤一见我就焦急地问。
我扬了扬手中的钥匙,冲她点了点头。丹顶鹤开心地笑了,而我的额头也迅速地被她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唇印。
温暖的灯光,可以听见心跳的安静,我又走进熟悉的演播室开始新的工作。
当天晚上,我做完节目期待播出的空当又用丹顶鹤的手机给石榴汇报我的情况。
“是吗?真是太好了,你要好好干喔,我期待去见你的那天!”石榴兴奋不已地说,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在电话那头手舞足蹈的样子。
“石榴,我都想死你了,现在终于到了三亚,过几天你就可以来了。”
想看到石榴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和她分开几个月简直就是恍如隔世,别离的思念折磨得我度日如年,可几经周折我都快绝望了,现在忽然曲径通幽,大有连升三级的快感,我为即将可以实现带石榴到天涯海角的梦想而暗自窃喜。
当天晚上,丹顶鹤没有回海口。而为了避嫌,我也没让她去电视台分给我住的房间,我就在汽车站旁边找了一个招待所让她住下。
“你在电视里和平时的感觉不太一样啊,穿那么整齐就更帅气了,真的!你今晚不许走,好吗?我喜欢你在我身边。”丹顶鹤边看我主持的电视节目边用渴望的口气跟我说。
我点点头,似乎没有勇气拒绝她。
午夜,疲惫的我和丹顶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早已入眠。
朦胧中听到房间里似乎有响动,一贯警觉的我猛然睁开眼,只见一个黑影在月光下从窗户伸进来一根棍子。我大喝一声“抓贼”并迅速坐起来开灯。只听“铛”
的一声,那根木棍掉在了房间里,这时窗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被惊醒的丹顶鹤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双手微微地颤抖,这是自海口遭遇黑社会之后第二次我感觉到她的柔弱和惧怕,真是人生多磨难。
“别怕,肯定是小偷!”我说着并起身去查看她放在桌子上的背包。
“我好怕,冰哥。”丹顶鹤望着我,可怜巴巴的,忽然间泪水就顺着她的脸淌下来。
“完了,你背包里的钱包好像不见了!”我的手伸进已经开着拉链的背包里,摇了摇头对丹顶鹤说。
“啊?”丹顶鹤从床上跳下地,焦急地说:“怎么办,我所有的钱和身份证都在钱包里啊!”
这时的丹顶鹤哭得更凶了,我随手拣起地上的棍子,仿佛要向它寻找答案。等她哭完了,我们就坐在地上无奈地对望着,谁也不出声,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手机安静地躺在床头,这可能是丹顶鹤剩下的惟一财产,我拿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时间是凌晨两点四十分,黎明好像离我们还有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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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无能(三十四)

这是我和丹顶鹤在三亚的第一个夜晚。
“你不要再吸(毒)了好吗?也不要再去坐台,算我求你了!”
第二天晚上,我看丹顶鹤在招待所抽烟就忍不住又开始劝她。
“我不去坐台哪有钱住店?现在我的钱全部被偷了,你也只剩下不到一千块钱,这能够活几天?这个社会没有钱,你说怎么活?”她望着我,脸色煞白的与我争辩。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为了钱你还付出的不够吗?你知道你……”我一气之下,差点儿说出她已经感染了艾滋病的事实。
“我怎么了?说啊!”丹顶鹤还真来劲了。
“你别逼我,我怕说出来你承受不了打击!”我被激怒的同时矛盾着该不该说。
“说吧,没关系,我都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丹顶鹤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而且口气咄咄逼人。
“你,你已经染上病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省了那两个字。
“什么病?”丹顶鹤开始有些紧张了,她的脸色一红一白的。
沉默。
“说啊,什么病?我得了什么病?”丹顶鹤摇着我的肩,愈发着急。
我怯生生地看着她,回答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我自己才听得见:“艾滋。”
“啪”的一声,丹顶鹤的手从我的肩头垂落在自己的腿上,她苍白的脸一下成了死灰色,嘴巴张得大大的。瞬间,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她猛地扑在我的肩头歇斯底里地放声痛哭,一头秀发在我脖子里蠕动,浸淫着泪水如同一条条冰凉的小蛇钻进我的心。良久,她像一块自由落地的石头掉在地板上,直挺挺的。这时她的眼里没有了泪水,很空洞,那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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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无能(三十五)

很久很久,丹顶鹤的声音像从一个遥远的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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