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满小丽突然来电话,说她和项杰要过来,他们都想格子了。
满小丽和项杰来到格子在西区新租的公寓。满小丽看起来很疲惫、恍惚,格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兆。格子想请他们去吃巴西烧烤,满小丽摆摆手说:到楼下酒店叫外卖上来,我们在家里吃多好,我们带了两瓶你爱喝的BAILEYS,我们在家里喝酒多安静。满小丽又对项杰说:放点音乐听听。
于是,三人就听着音乐喝酒。
那天满小丽似乎有些烦躁,项杰不停地换碟,但她老是嫌噪,后来听了《梁祝》和《月光》才安静下来。
满小丽酒量大,但轻易不肯多喝,这天和格子是放了量喝的。格子是嗜酒。两人都喝了很多。
满小丽那天话很多,反复说:我知足了,死也知足了。
又说:格子,即使你天分再高,靠自己也是很难开窍的,女人是靠男人帮他开窍的。格子,你苦,你太苦了。人活着就这几十年,我再不教导你就没机会了。
满小丽说:我和项杰共同的东西是我们的物欲和性欲都十分强烈,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共同的东西,但有那两两样东西就足够了,正如古人说的:腰缠十万贯,驾鹤去扬州。
满小丽看着项杰说:在某方面他真是非常出色的男人。
三人喝到夜深人静。酒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喝到最后,它会叫你赤裸着地面对眼前的世界,毫无羞怯。
项杰和满小丽在沙发上吻着,接吻竟然可以那样悠长。格子一边喝酒,一边看到项杰用白皙的,修剪的十分干净漂亮的手指摆弄着满小丽的乳房,竟然像看摆在柜台上精美的工艺品。满小丽仰在沙发扶手上,没有回应,沉睡了一般,项杰便越发地放肆起来……
灯光慵懒,音乐颓放。
尽管那两个人并不在乎什么,但格子感到自己似乎多余了。
格子也确实是喝多了,有些支持不住,有些飘忽、困倦……
格子的卧房香气迷人,今天又多了种靡然的酒味,格子沉睡了。
犹如幻觉一样,有人亲吻她,带着好闻的香味,轻柔地抚摩她的身体……眼前香雾缭绕,像在山巅舞蹈着,绕呀绕呀,转啊转啊,她有些晕旋,但就是不愿离去……
她的衣服一件件被脱掉了,她舒服极了,像有一把羽扇在身上缓缓地扇着……
那人无限爱怜地揉着她的胴体,嗅着那上面散发出来的迷人体味,一声声惊叹着。
她湿了……你不是早盼着这一天吗?
她想要了,你来呀来呀……你想带着遗憾走吗?
于是,那山巅上起了风雨……
亲吻原来是这样的吗?舌头原来也是会旋转会舞蹈的?她有些上不来气,挣扎着呻吟着,他哪肯罢了,呼着热气再绞进去,胁迫她跟他一道起舞。于是,就有甘甜的唾液汨汨地流入喉中。
格子像婴儿觅食一样贪婪地吮着,那人欢愉地吻着,冗长得像一首迷人的慢歌……
于是,那山巅上露出了骄阳……
格子的身体有烧焦的感觉,那灼痛来自双乳的顶端,一直传递到心脏,弹回来的时候,居然扩散到全身,变成了无法抵御的潮水般的快感。
夜像海水呻吟着拍着岸上的沙砾。
格子悠扬的叫声,时起时落,把夜的激情全部唤了来。
项杰柔情似水地轻声问:喜欢吗?
答:喜欢。
问:快活吗?
答:快活。为什么要弄疼我?
说:我喜欢听你快乐的叫声。
格子的声音从高处滑落下来,哀求着:痛!我真的很痛。
问:我坏吗?
答:坏。
问:我好吗?
答:好。
项杰的唇留连在香蕈的乳和腹之间,居然迷失了。
这夜居然有了百鸟争鸣般的欢喜和富饶。
夜莺、百灵、杜鹃、布谷一起在欢唱。
满小丽看着柔情万种的项杰,居然到了欲望的顶端。
去救她,去救她吧!她在叫你呢!
于是,山巅上闪电雷声大作……
桀骜的格子居然成了婴孩。
项杰此时即使是强盗和恶魔她也要跟着他走。
他知道他再怎么做,都不过分了。
他强迫她分开,让她完全暴露开来。
格子说:项杰,你是流氓。
项杰笑了,顶上去不动,胁迫地问:流氓不好吗?
格子说:好。
于是,他就进入了。
格子尖利地大叫,声音从低处又滑向高处,于是戛然:噢……你这个流氓……你强奸我。
两个男人在万米高空的对话(3)
他不动了,问:强奸不好吗?
格子迟疑了一下,说:好。
项杰边动边说:告诉我,舒服吗?
格子说:舒服。
原来都是可以明晃晃做的,没有羞涩,也不再是淫荡,就像舞台上的各种动作,要尽着性做好。
床笫语言原来是那么丰富。项杰一句句教着,并叫格子跟着他说。
那一夜,格子被项杰带到了一个疯狂淫乱的海洋。
大约在凌晨,项杰最后一次进入的时候,格子惊醒,此时的项杰,竟是泪流满面的,他虔诚地说:格子,跟我们一起走吧!
格子懵懂地问:去哪里?
项杰扑到格子身上: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那地方很远……格子,去吗?
格子睡意朦胧地说:我去……我一定去……
项杰抱起格子疯狂地亲吻着。
满小丽拉起他,面色难看地说:说什么呢?我们该走了,我们真的该走了。
他们离去的时候,格子睡得很沉。
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格子起来拉开窗帘,外面依然阳光灿烂。
格子突然感到全身酸痛,下身酸涨,像灌了水,依然是满满的感觉。
格子后来才知道,满小丽和项杰那天来看她,其实是来和她告别的。
格子在报纸上看到老头子被双规的消息后,再也没有联系到满小丽和项杰,想必他们是出国了,至于去哪了,格子一点也不知道。
满小丽一直小心地不给格子留下任何麻烦,让格子心存感激。
后来又有消息说老头子的情妇卷款外逃,想必那个情妇便是满小丽。
满小丽是和情夫出走的,这恐怕一时没人知道。
格子经常想,满小丽和项杰会去哪儿呢?若去美国的话,他们恐怕不会在华盛顿、纽约、洛杉矶这种繁华的地方,他们可能会隐居在美国西部的某个小城镇。他们也许会去欧洲的某个风景迤俪的小国家。他们从此就安宁了吗?她想是不会的。
对于格子来讲,那个晚上,像梦幻一样,亦真亦假。
格子有时真的怀疑,那不会就是梦境吧?
樊茂盛的忌日(1)
吴天翔给格子打电话,说樊茂盛的忌日到了,他要去看望谭阿姨,问她能不能带他去一趟。格子感觉父亲确实是老了。他过去想去哪里抬腿就走。他现在也知道求人了。
格子想樊飞大概也会回去的,她倒是很想和樊飞一起去。于是就给樊飞去电话,问他回不回家。樊飞说他走不了,空军副司令来了,带工作组正在检查工作。格子没好气地说:不去就说不去,我就不喜欢打官腔。樊飞说:真的,我在准备汇报材料呢!格子说:你顺便再准备一下怎么拍马屁。
格子撂了电话,心里不爽。
她怕她的跑车爸爸坐着不舒服,就找裴军借了辆挂军牌的宝马。
格子一早就赶回家。
格子一进门,吴天翔正在生气,格子就问:怎么了?
吴天翔说:整天叫我像女人一样坐着撒尿。
苏青丹说:你别听你爸爸一面之词,你到卫生间看看就知道了,我整天换马桶坐垫,可还是污渍斑斑。那么大的一个洞,就是尿不进,我只好叫他坐着尿。
吴天翔说:休想!叫我像女人一样坐着撒尿,办不到!
格子咯咯咯笑了,说:我当什么大事?明天我就叫人来安装个站便器。
苏青丹说:那感情好,他以为只有站着撒尿才是男人。
吴天翔依然不依不饶:她最大的本事就是羞辱人,我叫她羞辱一辈子了。
吴天翔和格子出门的时候,苏青丹说:我可要清闲安静一下喽!
吴天翔回过头看看苏青丹,没说什么。上了车,吴天翔才说:她一听我要去丽园,就开始找茬,我说你也一起去呀!你猜她说啥?
说啥?
她说你去了就别回来了。
谁叫你总在妈面前说谭阿姨的好话。
我过去没发现她还会吃醋。吴天翔得意地笑了。
吴天翔又说:你樊叔叔没福气呀!
格子问:谭阿姨年轻时漂亮吗?
吴天翔说:不算多漂亮,你樊叔叔爱虚荣,活着的时候就老是嫌她不漂亮。
格子说:你不爱虚荣干吗不找个丑老婆?
吴天翔说:你妈就是你樊叔叔给我介绍的。
格子说:那我妈是樊叔叔先看上的?
吴天翔说:他想得美?他哪有机会?那时他已经结婚了,再说你妈能看上他吗?
格子说:我妈就看上你了是吧?
吴天翔说:那可不!你爸那时不像现在这样,那时也是一表人才。我和你妈走到哪里,那回头率可高了。你妈那时真是个美人……你就没长过你妈。
格子笑了: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说说笑笑就上了高速公路。格子喜欢开快车,吴天翔喜欢坐快车也是出了名的。当首长那会儿,每次坐车,他都喜欢坐副驾驶的位置,一看到前方有车,就命令司机:给我超过去!所以,那时给他配的司机,不但技术要高,还必须是快车能手。
一路风驰电掣,半个多小时就到丽园了。
谭阿姨一身缟素迎接吴天翔。樊叔叔的大照片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桌子上摆着供品。
谭阿姨仰头看着照片说:一晃三十年了,可我总感觉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吴天翔搀起她的手臂,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
中午吃饭,谭阿姨说:老了,不能再多吃肉了,我给你烧了鱼和大闸蟹。
谭阿姨拿出一瓶绍兴加饭,说:还是喝些温和的吧!
谭阿姨把鱼肉夹给吴天翔,他说:我不吃鱼。
谭阿姨说:你是怕刺。
于是,就小心地把刺都挑了出来。
谭阿姨把螃蟹的肉一点点剔下来,放到吴天翔的碗里。
吃完午饭,谭阿姨叫吴天翔进里屋休息,谭阿姨仔细检查了蚊帐里面有没有蚊子后,才让吴天翔上床休息。谭阿姨也进自己房间休息了一会。
两人休息了一会就都出来了,那一个下午两人一直坐在客厅里唠嗑。
格子给吴为打电话,问晚上能来吗。 吴为说:不能,新来了批飞行员,明天飞复杂气象,走不开。格子说那我来。就撂了电话。
吴天翔说,他准备飞行你去干吗?
格子说:你以为我真要去呀?逗逗他罢了。
格子在一旁看电视《射雕英雄传》,周末四集联播,一集集看下来,倒也是拔不出眼球来。播广告的时候,听两人谈话,竟是听不出个大概内容,说到的人和事似乎都是很久远的,好像是他们山东老家的事,再听,又好象是从前丽园的事,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一句一句都是不连贯的,跨时间,跨地域,跨时空,电脑再万能,目前仍是做不到,也只有人脑能做到这一点。
格子想,他们此时漫无边际地游走着,旁若无人,“始随芳草去,又逐落花来”,他们一定是逍遥幸福的。
樊茂盛的忌日(2)
晚上,大姐二姐和翔翔都来了。大家都说到外面吃,谭阿姨却执意要在家里烧,她说菜她都备好了。谭阿姨指挥着大姐烧菜,几个冷菜是她亲自拌的。大蒜拍黄瓜,大葱拌蛤蜊,紫菜虾米,这几样冷菜都是吴天翔爱吃的。
吴天翔逐个尝了尝说:也只有你谭阿姨拌的冷菜,才有我们地道的家乡味。
翔翔说:那时干吗不让我哥娶格子?那你们不就是亲家了吗?那多好!
吴天翔和谭阿姨面面相盱,半晌没说话。
后来,还是谭阿姨说了:格子太漂亮,你哥哪里配得上?
吴天翔说:漂亮女人麻烦,男人都是毁在他们手里的。
谭阿姨忙说,吃菜吃菜。把话题岔开了。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到晚上。谭阿姨见格子喝了酒,天又晚了,执意不让走,说明天一早再走。
格子和谭阿姨睡,吴天翔睡隔壁的小房间。
谭阿姨睡不着,格子也睡不着,听到隔壁咳嗽,谭阿姨就说:这里蚊子多,好像你爸的蚊帐里进蚊子了,于是,就拿着手电蹑手蹑脚过去看了看。
谭阿姨回来,格子问:谭阿姨,你爱我爸吗?
黑暗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爱。
那你爱樊叔叔吗?
还是那个声音说:也爱。
一样吗?
一个很真,是因为拥有;一个很美,是因为不曾拥有。
谭阿姨,我也爱上了两个人。
那人是谁?谭阿姨的声音有些急促。
樊飞。
那个苍老的声音消失了,夜静得出奇,谭阿姨不再说话。
隔壁又传来咳嗽声……
谭阿姨,你和我爸有过性事吗?
又是沉寂。
谭阿姨,你不说我也不怪你。
没有声音,谭阿姨像是睡了。
不知不觉睡意上来了,格子也迷迷糊糊睡了。
本能
这个夜晚,谭丽无法入眠,她眼前又出现了四十多年前那个雷雨天。
时光追溯到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