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回傅宅看望老太太,听佣人说,老太太每天都戴着老花镜不是做衣服,就是做松软的鞋袜,把日子过得很忙。
一起吃饭,通过他询问萧潇近况,说着说着难免会有些伤感,但坏情绪通常不会延续很久,叹息一声,就会挂着笑起身,拉着他往她的卧室走:“我带你看看我给孩子做的小衣服。”
那些衣服和鞋袜被老太太一件接一件的摆放在床上,傅寒声拿起一件小衣服看,做工精密,样式也很精致,全部是冬衣。
老太太拿起衣服反复看着:“孩子出生该是十二月份,C市这两年到了冬天,气温越来越低,所以我最近都在准备冬衣,再过几天买了衣料,春天、夏天、秋天,也要抓紧时间置办起来,忙着呢!”
老太太弯腰细心折叠衣服,傅寒声站在一旁看了,目睹老太太新生的白发,伸手搂着她的肩:“妈,你和潇潇都要学会给彼此一些时间,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大坎,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明白。”老太太低头撑着一抹笑,送傅寒声离开,叮嘱他:“潇潇月份越来越大,身边离不开人,你多陪陪她,我在家里很好,没事不用常回来。”
汽车驶离,傅寒声看着后视镜,见老太太跟着汽车走了几步,也不管他是否在看,挥起手臂再见,再然后相隔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傅寒声收回目光,九月中旬,所有的情感都在时光里等待被拯救。
萧潇读第六本日记的时候,傅寒声陪萧潇去医院做孕期检查,回到西苑,专门打印了新作息,装裱挂在墙上,对萧潇说:“从今天起,你要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
空闲的话,他会摸着萧潇的肚子跟孩子说话,隔几天督促萧潇量体重,数胎动,萧潇也曾开过他玩笑:“照这么下去,你可以改行当医生了。”
萧潇读第八本日记的时候,已是九月末,彼时腹部膨大,行动开始不便,一向是很好说话的人,但身为孕妇,情绪却开始出现诸多不稳定。烦躁的时候,真的是一个混账不讲理的人,傅寒声这时候通常会很耐心,处处忍让,为的就是避免她生气。
离九月结束还有两天,傅寒声晚上有一个宴会非出席不可,她那天情绪很暴躁,为了不让他出门,干脆放出了大招,站在玄关门口,眼睛潮湿的看着他。
傅寒声觉得不能惯,但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她在身后哭,于是某人心一紧,步伐一停,狠狠的咬咬牙,却是未加思考就转身,搂着麻烦精,温柔的擦着泪:“好了好了,我不出门,哪都不去了。”
唉,日子,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时光如水,转眼十月中旬
2008年走进10月份,国庆放假,傅寒声带萧潇去郊区住了三天,伴随腹部增大,萧潇开始比任何时候更加容易疲劳。
失眠困扰着萧潇,虽说孕妇最好能够左侧卧位入睡,但萧潇躺在床上多是辗转反侧,越是想要入睡,就越是睡不着。
郊区第二日一大早,天气晴朗,他陪她去附近散步,漫步白桦林,呼吸入鼻的全都是新鲜空气。后来回别墅吃早餐,休息片刻上~床补眠,他趁她入睡,亲自开车去了临近一家超市,最后选了一个枕头回来祧。
他回来萧潇是知道的,困的睁不开眼睛,“出去了?”
他应了一声:“接着睡。”把枕头放在萧潇肚子那里,那枕头中间凹陷,有了它,萧潇再侧卧睡觉就舒服了许多。
其实郊区度假跟在西苑没什么区别,萧潇每天跟着作息规律走,除了早晨和下午时间段随傅寒声外出散散步,她几乎都在别墅里待着。待着,并不意味每天昏天暗地倒头大睡,孕期多做运动,慢跑项目被傅寒声否决,那就瑜伽吧!
婚姻有时候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或是两个人。有些人婚前恩爱无话不说,但婚后却寡言漠然,以至于最后劳燕分飞。
结婚前,萧潇觉得她和傅寒声完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如今说话,却是有商有量,不紧不慢。归根究底,不过是心境使然。
10月4日回西苑,张婧她们来看萧潇,谢雯摸着萧潇的肚子想起自己的经历,似是自语,又似是询问:“我一直很好奇,自你怀孕后,傅董他究竟可以待你有多好?珐”
是啊,可以待她有多好?
大小细节,他都能掌握到位。这世上所有衣着光鲜的夫妻,政客富商也好,巨星名流也罢,人前神秘遥不可及,但回归家庭本就是再平凡不过的日常人。
通常日常人,他所做的都是最细微的日常事。
那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了,他帮萧潇洗脚时,发现萧潇脚趾甲需要修剪,所以萧潇洗完脚,过了片刻,就见他拿着毛巾和相关修剪用具坐在了床上。
他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把毛巾铺在她的腿上,再抬起她的脚放在上面,修剪的时候专注的看着她的脚,头未抬:“疼了,要告诉我。”
萧潇看着他认真的眉眼,温暖满溢全身。所以当谢雯询问萧潇,傅寒声可以待她有多好时,萧潇其实并不愿意使用“好”这个词汇,因为他把所有的好全都融到了细节里。
剪完脚趾甲,他能在重视细节之余,还不忘在她的脚上涂抹一层润肤油,仅是如此,早已跟“好”无关,而是跟一份体贴和细致有关。
10月5日,萧潇开始给唐瑛念第九本日记,歇息间隙,因为最近一直在忙碌烂尾楼,所以萧潇难免会想起此事。
说起来,唐氏这批烂尾楼还是跟萧潇有关。2004年,作为开发商,唐氏拿地之后,开工建设,结果唐氏被萧潇害的资金周转不灵,只得暂停继续投钱建设。后来政府插手此事,但唐氏刚经历变动,经过多番努力依然无法正常施工,政府依法收回项目对外指标。按理说,此时接盘侠应该有很多,项目经过烂尾之后,必定会吸引开发商接盘,但当时市场发生变动,入市房子根本就卖不掉,开发商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接手?再后来房间格局增大,早已不适合扎堆小户型,唐氏烂尾楼就更加无人问津了,政府也无钱去管,只能任由它一直烂下去。所以萧潇要接盘烂尾楼的时候,政府可谓是松了一口气。
同样是这批烂尾楼,苏越常常在独立工作室加班到深夜,有时候其他设计师都已经走了,唯有他还留在那里。寂静无人的夜,多是会在某一个时间段里响起几道敲门声,伏案设计的他,闻声回头,门口那一抹身影不期然就入了眸。
四目相对,纪薇薇扬起手里提着的夜宵,美丽的脸庞上唯有笑意绽放。
不是美味大餐,纪薇薇买宵夜也不刻意,多是附近有什么就买什么,提过来热乎乎的,苏越吃起来也正合适。
苏越吃饭的时候,会跟纪薇薇探讨新想法,他说什么,她都觉得好,偶尔有意见,也是和声和气的商量着。
10月7日,萧潇坐在办公室里听两人谈及构思话题,听两人说话觉得很有趣,那是一种很温润的松弛感,听了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每个人都在忙,每个人都在忙碌的空隙里步入烟火日常。
——博达最近很忙,华臻白日穿着套装在太阳下行走,在会议室里谈判,表情或凝重,或欢喜。晚上开车回家,时间太晚,周遭饭店早已关门,也实在是没心情吃饭,回到卧室,连灯也没开,就直接跳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江安琪得知易婷事件,在跟贺连擎大吵一架后,道出分手,走了几步回头看贺连擎,却见他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不禁悲从中来,决绝离开。
她这么一离开,贺连擎却是再也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是啊,他是贺连擎,缺什么,难道还会缺女人吗?
无
tang人夜,江安琪喝尽杯中红酒,自嘲一笑。这事怪她,豪门路。。。。。。人人都想进豪门,但豪门路上千军万马,想要闯关胜利,又怎会不受伤?
罢了,终究是她太贪心了,接连情感受创,每一次都以为是得天独厚,殊不知却是水月镜花,怪只怪她被贪念晃花了眼。
——唐瑛身为董事长的时候,唐伊诺是唐氏签约代言人,基于捆绑营销,萧潇暂时没还有换人的打算。下星期宣传照拍摄在即,有同学拿了外卖回教室,邀唐伊诺一起吃外卖,被唐伊诺给拒绝了。
望着窗外,唐伊诺想起摄影师之前取景她说的话:如果再瘦一点儿,上镜的话会更好看。
——某个下雨天,唐婉在唐家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醒来是黄昏,临近院落孩子奔跑嬉闹声不断,她看着空荡荡的卧室,蛰伏在心底的寂寞,猝然间卷土重来。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应该是她睡着的时候发过来的:“我过几天回C市。”
凝视短信,唐婉内心溃不成军。
……
10月10日,商界晚宴场,贺连擎手执红酒,听商友说傅寒声和萧潇早已来了,不禁回头望去,人潮尽头,那对样貌极其出色的男女面色平和,正淡淡的说着话,在一众商人面前,他们并没有做出亲昵高调之举,甚至不曾牵手,傅寒声只是在萧潇说话时,微微靠近倾听,看似夫妻关系相敬如宾,却又透着小恩爱。
移开眸子,贺连擎不由自主想到了易婷。如果单论性格的话,其实他还是很喜欢易婷的,很安静羞涩的一个人,跟他在一起多是微笑,偶尔说话会因为紧张有些小结巴,平时跟她在一起,他也很放松,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易婷会怀着他的孩子。那个孩子,他是不打算要的,谁料老爷子听说这事,直接把易婷带回了贺家。
近几日在家,贺老爷子已经把话说到了明面上,责令贺连擎完婚,甚至不惜抬出傅寒声:“你看人家傅董,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人家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只有你还在外面瞎晃荡,每日沾花惹草,婷婷多好一孩子……”
贺连擎听老爷子提起傅寒声就来气,心里难免会迁怒易婷,所以射向易婷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冷,撂狠话给老爷子,“要结你结,娶妻给名分,休想。”
其实,贺连擎对易婷是又气又恨,在一起的时候,他很注意,每一次都避~孕,纵使一两次失控,事后她也说自己吃过避~孕药,谁曾想……
心机女吗?不,他心里知道易婷不是,但被老爷子每天指责强逼娶妻,心里终究是压着一把火。
老爷子气急败坏,说的这叫什么话,抡起手里的老年杖就朝贺连擎背影扔去,人没砸到,倒是拐杖“砰”的一声砸地,声势很响。
这样的声音,足以让贺家佣人放轻脚步偷偷溜走,唯恐在这么压抑的家庭气氛中祸及己身。
有佣人下意识朝楼梯口望去,只看到易婷站在那里,耷拉着头,似是有眼泪无声砸落。
10月13日,苏越对萧潇说,烂尾楼重建,楼盘名字已经想好了,数年等待,命名《唐氏·未了情》。
☆、出差,10月下旬突接来电
10月中旬,是忙碌月,黄宛之也好,谢雯也罢,开始频繁出差,拖着拉杆箱,每天“哗啦啦”的行走在不同的机场和不同的城市酒店里祧。
早晨视频会议,透过屏幕,萧潇能清楚的看到她们睡眠不足的素颜,她们在独处时放空思想发呆,却会在走出酒店时绽放最精神的笑容。
傅寒声也很忙,出差行程虽然一再缩短,但总有例外。无奈决定出差前一晚,他和萧潇饭桌用餐,提起行程,其实傅寒声已经想好了,萧潇如果闹起来的话,他吃这一套,这趟门他是不会去的,但她这一次却很好说话,她说:“工作需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此,傅寒声心思一时转变不过来,挑眉看她,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萧潇并非是胡搅蛮缠的一个人,有些场合她不希望他出席,想必纵使他不出现也无妨,但工作出差,她本该报以理解。
晚上回西苑,等他打电话间隙,会打开电视看新闻,或是早晨看报纸,只为了解他的一日细节。
他在国外,她在国内。他野心勃勃,驰骋商界,满腹才学,惊艳同流,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隔着大洋彼岸,她把手机放在枕畔,听着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充盈着整个卧室。
他不在国内,不在西苑,但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那天在家里练瑜伽,挑了一张很空灵的碟片,在十月中下旬平心静气聆听,一室好时光。
傅寒声这时候还在国外,休息间隙给萧潇打来了电话,询问过她的身体状况,萧潇问他:“在海边吗?我好像听到了海浪声。珐”
好像?
仅是因为这句话,傅寒声走近海边,手机撤离耳边,让它更亲近大海,他问手机那端的人:“潇潇,听到了吗?”
问这话时,他的嘴角带着笑,更是轻声细语,附近有几个亚洲人走过,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纷纷猜测“xiaox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