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是从傅寒声那里获知的经验。张裕的合作模式,她这个学生看了都觉得没戏,更何况是老师傅寒声呢?
张裕绝望离开,刚行几步,不曾想竟看到了傅寒声:男子成熟清俊,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提着一个纸袋,里面放着一瓶红酒,深邃的眸似是从张裕脚上一扫而过。
那酒不用猜,价格一定很高,怕是许多工人加起来一天的伙食费,张裕苦笑了一下,他这边穷得揭不开锅,有钱人喝几万,几十万一瓶的红酒,却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不能比,一比全是伤。
但张裕还是很有礼貌的,虽然知道合作无望,但还是朝傅寒声礼貌的点了点头,方才快步离去。
其实傅寒声来了好一会儿,张裕的话他也听到了,但他不急着过去,有时候看他妻子处理事情,也能看出满心欢喜来。
夫妻同桌进餐,谁都没有提起张裕一事,似乎他的出现只是生活里无关紧要的一个小插曲。二月夜晚,凉风袭面,江边市民来来往往,饭菜填饱了饥饿,红酒暖了眸。
红酒,傅寒声只让萧潇喝了几口,喝多怕她会醉。
饭后江边散步,傅寒声接了一通电话,萧潇蹲在不远处撩起江水洗手。洗完了手,把水珠甩干净,也不急着起来了,继续蹲在那里望着江面发呆。
“潇潇——”傅寒声在叫她。
萧潇转眸望去,就见通话结束的傅寒声站在江边,双手插在裤袋里,他在看一对亲密相拥的恋人,移开眸子,看着萧潇勾唇一笑:“来,让我抱抱。”
那是一个装满故事的拥抱,看似只是他的心血来潮,但因为萧潇纵容,所以美好的令人怦然心动。
她乖顺的靠在他的怀里,发丝上的幽香被微风一卷再卷,传送到了傅寒声的呼吸里,身体里,心里。他紧了紧手臂,使劲的嗅着妻子的发香味,“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如果有一天飞高了,还能找到锦绣园,找到山水居的路吗?”
萧潇正儿八经道:“飞禽有翅膀,天使有翅膀,唯独人类没有翅膀。”
傅寒声无言,嘴角却是笑意深浓,这就是他的妻子,幽默细胞较之别人,相对来说,有些迟钝。他说那话原本很感性,但萧潇回了这么一句话,于是傅寒声瞬间破功了。
不说了,现如今这样挺好,临江相拥,是依偎,同时也是他的贪恋,但好景不长——
萧潇叹息声起,很无奈:“别乱摸。”他的手指探进了她的衣服下摆,在她的后腰处流连,此时身处江边,萧潇难免要制止。
“有风,担心你冷。”他这么说着,却把手移了出来,伸手抚着她的发,笑着说:“物理学不是有个术语叫‘摩擦生热’吗?”
萧潇不禁有点想笑。
紧抱着她的男人,纵使江边人声鼎沸,依然能够做到淡定从容,就连说话也是闲适平静到了极点。他在白日站在聚光灯之下,无需过多言语和手势,便能操控着巨大的金融交易,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所以可以无视他人求助的眼神,她知道他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也知道他随便一句话就能延伸出震撼的影响力,但他此刻不是傅先生,而是傅寒声,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一个融入尘世,给予她温暖的男人。
靠近他,抱着他,汲取他的热量,似乎只是遵循于本能。
江边的风带着湿气,傅寒声听见萧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他说:“张裕,就是刚才那位张先生,他穿了一双很特别的鞋。”
傅寒声微笑,他并不意外萧潇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是“嗯”了一声,柔声道:“是很特别。”
她是他的心头人,所思所想和他有着惊人的相似度,同时她拥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对于金融事件极其敏锐,是天生吃金融这碗饭的人。
周六晚,C市江边。高彦和张海生是亲历者,后来他们总是会想起那天的萧潇:长发随风飘飘,她微微歪头枕在傅寒声的肩上,眼波在路灯照耀下清澈妩媚,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红颜美人……
……
周日上午,张裕在极度震惊里接到了博达秘书室的电话,又在极度不敢置信的状态下和博达签订了第一笔订单,博达直接预付150万。
签订合同的那个人不是傅寒声,而是周毅,张裕不解合作事宜怎会峰回路转,他本做好打算,今天卖房给员工发工资的,谁料想……实在是匪夷所思。
周毅垂眸看了一眼
张裕的鞋,半开玩笑道:“昨天张先生好像穿了一双很破很破的运动鞋。”
张裕怔了怔。
“张先生昨天那双运动鞋想必已经穿了好几年,鞋面处处可见磨破痕迹,但您却刷得很干净,可见您是一个念旧长情的人。念旧人通常实诚,长情人多温善,我们傅先生让我转达一句话给您:‘如何经营工厂,可以慢慢学;但如何升华成一名精神贵族,却是难上加难。’”
张裕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他把合同仔细收好,站起身时,有力的握着周毅的手指:“周特助,帮我转告傅先生,我会好好记住他的话,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周毅微笑,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再过几个月,或是一年左右,日化易主,张裕怕是要另行谢人了,到那时,哪里还有他们傅董什么事。
纯粹是为她人做嫁衣。
……
是周日,萧潇明天就要开学了,锦绣园离C大不远,所以萧潇开学后将脱离住校生活,每天往返于学校和锦绣园之间。
这天晚上,萧潇原想早些入睡,无奈傅寒声跟她讲起了睡前故事,萧潇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忍耐破功,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再说了。”
这人刚消停两天,眼下又开始折腾了。
☆、周一:锦绣园和C大校园【4000】
数日前,傅寒声说频繁吃避~孕药对女孩子身体不好,他说以后他避~孕,萧潇为此还颇有触动,懊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否怀孕这件事,萧潇原以为已经告一段落,不曾想周日晚,傅寒声竟跟她讲起了宝宝睡前故事,萧潇特意瞥了一眼封面,她在看到“胎教童话故事”之类的文字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也终于意识到,他犹未死心。
傅寒声太想要一个孩子了玛。
一个男人,一生中需要多种角色扮演。事业上,他的事业重心是博达;生活中,他的事业重心是母亲温月华和妻子萧潇。
母亲温月华在傅宅居住,温暖淡然,拥有自己生活的小天地,而婚姻赋予了傅寒声全新的人生,他在婚姻世界里唯一的生活重心便是萧潇。
他在32岁的年纪里,需要为自己的婚姻开辟出一条清幽小路,而不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萧潇身上。他太清楚萧潇的魔力了,她几乎掌控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因为太专注,所有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的情绪就极容易被她带动。
这种专注,适用于缠绵悱恻的爱情,但不适合婚姻,否则太闹腾。
从2007年开始,老太太就一直念他:“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和潇潇要个孩子了。”
傅寒声对孩子没有太多的想象力,只要是他和萧潇的孩子,怎么样都是好的澉。
周日晚,傅寒声讲胎教故事书,萧潇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了,似是被他念故事念得心烦,生性那么寡言的她,却躺在床上说了许多杂乱无章的话。
萧潇说她还有许多事未办,仅是读书这一项就很麻烦,过完年她不再任教大一投资课,少不了要来回奔波在学校和交易所之间……总之,萧潇说了很多,话外音无非是孩子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傅寒声只静静的听着,偶尔还附和的“嗯”一声,代表他有在听。他这样的态度,萧潇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再加上说得多,心里也越发乱,所以干脆止了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再作声了。
片刻后,他的手臂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她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想要,她明天开学,正在犹豫该怎么拒绝时,只听他低叹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样一句话,带着怅然,无声的穿过夜色,同时也穿过了萧潇茫然泥泞的心。
他就那么想要孩子吗?
……
翌日C大开学,傅寒声做了早餐,又煲了汤,摆上桌还没来得及上楼叫萧潇下楼吃饭,就见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裤走了过来。
老实说,傅寒声不喜欢妻子穿颜色太过暗沉的衣服,22岁的年纪,生命中的意义应该最终归落在阳光里。
“出门前记得换身衣服。”顿了一下,傅寒声淡淡的说:“潇潇以后不要穿黑颜色的衣服了。”
萧潇不解,她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
傅寒声摆好碗筷,看了一眼妻子瘦瘦的小身板,毫不客气的评价道:“像难民。”
萧潇:“……”
是这样的,傅寒声说话通常是一针见血,她有自己的穿衣喜好,本不该理会傅寒声的话,但出门前还是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
素色衣服,镜子里的萧潇五官漂亮,目光清澈,站在更衣室门口看着同样在换衣服的傅寒声时,窈窕身姿很像是春风里的一朵摇曳小花。
“我今天要去C大,高彦和张海生还打算继续跟在我身后吗?”他之前说避开72小时,遵循时间段,今天中午12点之前,高彦和张海生还要像防贼一样的防着她。这种说法不算太对,但意思差不多,她近两天出行,每天都有人跟在她身后,确实是有些不自在。
“不跟。”傅寒声系完衬衫袖扣,走近萧潇,语气平淡:“有关于避~孕利弊,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听话,我不能每天都派人盯着你。”
说完这话的傅寒声,一言不发的看着萧潇,眼神专注,看得萧潇莫名其妙的心虚起来,正欲移开眸子,他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亲吻缠绵,萧潇虽然被动,但唇却异常滚烫,多次云雨之欢,早已迫使两人就连呼吸节奏也是一致的,他在周一清晨加深亲吻,再加上手指游移作怪,萧潇呼吸乱了,在场面失控之前,萧潇终于喘着气推开他,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我该走了。”
萧潇拿着背包出门,高彦和张海生眼尖,察觉傅太太的脸庞似乎有些红。
……
开学那天阳光灿烂,萧潇散步去C大,有人跟在她身后,她知道。C大开学是大日子,所以八卦周刊一路尾随,偷~拍几张照片,也在情理之中。
自她身份曝光后,早已一跃成为C大名人,但凡所到之处,必定回头率100%,打量者多,议论声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无妨,她有她自己的内心世界,听到各种各样的喧嚣声潮会有触动,但也仅仅是触动罢了,它影响不了她的情绪,
tang也改变不了她的思想。
在宿舍见了张婧、谢雯和黄宛之,萧潇前去找邢涛报到,邢涛办公室很热闹,除了邢涛本人,同时还有罗立军和方之涵。
距离上次见到方之涵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虽然期间两人曾通过电话,但如今再见却没想到竟是在学校里。
萧潇的出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礼貌问好,邢涛对萧潇的态度一如年前冷淡,加起来不过寥寥几句话。离开办公室,萧潇轻声一叹,或许她该抽个时间和邢涛好好谈谈。
“潇潇——”有人在背后叫萧潇,声音悦耳,是方之涵。
学校小花园,方之涵和萧潇坐在木椅上,方之涵告诉萧潇,在罗立军和邢涛的眼里,萧潇是一块璞玉,迟早会在商界大放光彩。
方之涵没必要骗萧潇,如果罗立军和邢涛当真说过这样的话,无疑这是很高的评价。罗立军道出此言,萧潇还算平静,但邢涛每次见了她都拉着一张脸,所以他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是让萧潇略感意外。
其实萧潇很想过问方之涵,是否在年轻时和父母有过感情瓜葛,但她不清楚过往事实,如果冒然相问,不小心触动了情感伤口,只会让两人的私下相处变得很尴尬,所以不问了。
父亲已经死了,就算曾经三人有故事,注定是过往云烟,谈起只会心生落寞,况且晚辈询问长辈情感问题,需熟稔,而她和方之涵还构不成熟稔之交。
不过问父辈情感,萧潇却不能不提苏越:“方姨,前几日您不是要我转达苏越,说是想和他见一面吗?苏越有跟您联系吗?”
方之涵点头,她看着萧潇的侧脸,春风拂过萧潇浓密的发,脸庞在发丝的映衬下显得又白又精致。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集合了萧靖轩和唐瑛所有的优点,若非气质清冷,仿佛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
方之涵移开眸子,她闭着眼睛,春日暖风徐徐吹过,仿佛一只温暖的手,正在厚待恩赐于她。
萧潇看着方之涵,她迟疑着该怎么开口,她想问一问方之涵和苏越见面的情形,但又觉得唐突,正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