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声倒了一杯水走过来,他在床头坐下,伸出手臂揽住萧潇的后颈,托起她的上半身,让她靠在他的臂弯里,水杯凑近她的唇边,喂她喝水。
那水,萧潇喝了半杯就不喝了,傅寒声放她重新躺在床上,又帮她把被子盖好,离开时温声道:“睡吧!”
“嗯。”她闭着眼,声音与先前相比,更轻了楮。
傅寒声站在床边看她,还真是伤脑筋,他下次是否应该克制一些?
没有叫醒她,他独自下楼用早餐。早餐是曾瑜亲自下厨准备的,山水居家佣今日放假,所以在食物方面,傅寒声不挑。
用罢早餐,傅寒声对曾瑜交代了几句,便拿着食物去后院找阿慈去了。半个小时后,傅寒声再回书房,手机里竟都是邀约吃饭的讯息,多是各界名流,询问是否补办婚宴?何时补办?宴请他和妻子做客,是否得空?
昨夜在唐家,他和萧萧婚事曝光人前,他承认他有私心,若是一味顺着她,若是今后再出现第二个程远呢?
2007年圣诞夜当晚,博达高层共席山水居,傅寒声没有向下属引荐萧萧,一方面是觉得没必要,另一方面是顾虑她的想法,她必定是不喜的,再说那日是圣诞夜,是节日,本该开心,他又何必惹她气恼呢?但昨夜不行……
此事,已在唐家曝光,众多入席宾客皆然知晓,虽说还未在媒体面前曝光,但风声迟早会传进媒体记者的耳中,公诸于众,是迟早的事。
傅寒声原本想着顺其自然,不宜逼萧萧太急,但昨夜他在唐家道出“太太”两字,萧萧并不恼他,无疑是跟场合,跟处境有关。虽说程远行迹恶劣,但却误打误撞,成全了他的“择日可待”,倒也算是跨年夜的意外之获了。
有些迟疑,今天是2008年第一天,怎么说也要带萧萧回一趟傅家,老太太多日不联系,并不代表心气没消,可能是拉不下脸主动过来。
罢了,今日是1月1日,纵使中午不去,晚间也必定要回一趟傅宅,至于是午间还是晚间回去,这就要看萧萧何时能恢复体力了。
想到这里,傅寒声打开了卧室门,忍不住勾了唇。想要恢复体力,怕是比较难。
还未走近主卧室大床,傅寒声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念及萧萧还在睡,傅寒声步子快了一些,那是她的手机,傅寒声拿在手里时,就见萧萧拉高被子蒙在了头上。
这是不高兴了。
若是她意识清醒,会想到这是她的手机来电;若是她意识清醒,也就不会做出这种孩子气的小举动。
傅寒声心里软得很,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一边接通,一边迈步朝阳台走去。
“潇潇,新年快乐。我、谢雯、宛之,我们三个昨晚本来应该给你打电话的,但昨晚我们三个喝醉了,后来昏昏沉沉睡着了,就把这事给忘了,好在只是跨年夜,等过春节,一定不会忘。”是张婧,说到这里,傻呵呵的笑了笑,紧接着开口问:“你脚伤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来学校?”
静默几秒,傅寒声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不碍事,潇潇也睡着了。”
其实,傅先生是在想,得幸潇潇几位室友喝醉了,若是集体清醒打来新年祝福电话,岂非是搅了他的好兴致?
但他这么一出口,张婧除了在手机那端“啊”了一声之外,更是沉默多秒。
傅寒声?
“……傅,傅先生。”张婧竟有些小结巴。
“嗯?”手机里,男子声音低沉,是十分好听的。
张婧一扫之前直爽热情,带着拘谨:“潇潇呢?”
隔了片刻,张婧才听到傅寒声低缓的男声再次响起,他说:“在睡觉。”
张婧:“……”
上午九点多了,萧萧还在睡?她平时可是五点半就准时起床的人,今日……
黄宛之刷完牙拿着水杯走进来,就看见张婧拿着手机在发呆,脸颊更是红通通的,黄宛之把水杯放在书桌上,随口问张婧:“不是让你给潇潇打电话吗?打了吗?”
张婧一连回了三次短句——
“打了”、“潇潇在睡觉”、“傅寒声接的电话”。
“哦。”
黄宛之的反应很平淡,却滋生出了张婧的不满,她嘟着嘴道:“难道只有
tang我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吗?”
黄宛之瞥了她一眼:“乱想什么?”
“潇潇平时不可能贪睡到这个时候,你说会不会是夜间运动过量……”说着,张婧终于舍得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双手捧着发烫的脸颊,脑海中浮想联翩,估计连细节都有了。
“……”黄宛之哑然,傅寒声和萧潇是夫妻,就算……那个,也很正常吧!但张婧此刻犯花痴很不正常。
花痴,再加上脑部幻想,这是一种病啊!
不知自己有病的张婧,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神圣的第六感告诉我,当夜傅寒声绝对是欲求不满,可怜潇潇被榨得筋疲力尽,我可怜的潇潇,遇到难处也不知道说一声,这种事,我可以代劳的。”
黄宛之笑出声,直呼:“天啊,天啊!”
宿舍里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花痴精,黄宛之被逗乐的同时,毕竟有武术在身嘛,反倒是滋生出几分暴力的恶念来,真想拿起水杯,狠狠的砸一砸张婧的脑袋瓜子,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这时候,谢雯推开了宿舍门,手里提着三人的早餐,见两位舍友都在笑,也忍不住笑道:“怎么了这是?”
黄宛之笑的直不起腰,她搂着谢雯的肩膀道:“咱宿舍,有人在思~春,病得不轻,估计要送医。”
医生愿不愿意救,还是一个大难题,怕救不好,会砸了招牌。
……
阳台上,傅寒声手里握着的,是萧潇的手机。他侧转身,朝卧室大床上望了一眼,那里萧潇还在入睡,丝毫不知舍友适才来过电话。
傅寒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那支手机上,微微蹙眉,机身很破,那是萧暮雨送她的手机,她舍不得丢。
男子背影修长挺拔,握着手机,薄唇轻抿,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他告诉自己,只一眼,他看一眼就好。
他向来鄙视偷偷查看别人手机之人,但今天早晨,他却跟做贼一样,偷偷的翻看着妻子的手机通话录和短信留言。
通话记录:除了今天张婧打过一通之外,几乎没有记录。她删了。
短信:空白。她删了。
电话薄:周毅、华臻、罗立军、邢涛、谢雯、张婧、黄宛之、山水居座机电话、傅宅座机电话。
啧,傅寒声不看了。太谨慎了,实在是太谨慎了。有些号码,不在手机里登录,可是被她记在了心里?一如他耍手段哄她默背他的手机号码一般,她是否也默背了别人的手机号码?
返身回卧室,把手机丢在了桌上,傅寒声双手插着腰,站在床畔看着萧潇,发现了,他这是纯属找气受。
但这气并没有维持太久,至少在这天上午来得快,消失得也很快,他是没办法对她生气太久的,尤其是见她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无奈,哪里还气得起来?
也不怕闷出毛病来。
萧潇醒来,是因为有一股力道把被子从她脸上掀开,因呼吸清爽,终于慵懒迷糊的睁开了眼眸,看到傅寒声,萧潇又要闭上眼睛时,却被他托起身体,“累?”
“累。”她被他抱坐在怀里,腰是疼的,腿也是疼的,傅寒声害人不浅。
始作俑者却在笑,不再迟疑,抱着她下床,径直朝更衣室走去:“我带你去泡温泉,身体可能会舒服一些。”
萧潇无意识呢喃:“我不想出去。”
“不出去,在后山小树林。”
萧潇脑子清醒了一些。没错,后山小树林那里有一处人工温泉。
“我自己去吧。”跟他在一起,她觉得不安全。
傅寒声瞥了她一眼:“在车里用力过于激烈,我腰也疼。”
“……”好吧,好吧,他想怎样就怎样,她说不过他。
☆、最日常的日常,非一般的日常
山水居后山有一片小树林,树林深处有一处人工温泉,傅寒声第一次带萧潇来山水居时,曾对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后山有一处人工温泉,改天我带你过去看看。”
傅寒声说这话时,是2007年8月初,一直拖延到2008年1月1日方才兑现。其实,倒也不是傅寒声贵人多忘事,萧萧若是在山水居晨跑,多是在后山一带活动,也曾多次在温泉池畔散过步,那风景她早已领略过,但在那里泡温泉,却是第一次。
她早说过,傅寒声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从不在日常细节上亏待他自己,人工温泉附近还有一栋中型木屋,里面配有专门的更衣室、浴室、茶室和休息室岑。
前往后山,傅寒声有意让萧潇下地走走路,所以这一路上,他牵着她的手走得很慢。抵达木屋,曾瑜早就事先准备好了一切,备了一壶热茶,泡温泉必备用品,两套浴袍:黑色,是他的;白色,是她的。
傅寒声站在外间和曾瑜说话,萧潇听他似乎对曾瑜说:“中午我带太太回傅宅,不用备饭。”
曾瑜关门离开了,傅寒声走进茶室,接过萧潇递给他的茶,只听萧潇问:“中午要回傅宅看望老太太吗?”
傅寒声应了一声,喝茶润喉,随后放下杯子,拿着那套白色浴袍递给萧潇:“换上。”
“泳衣呢?”萧潇这么问还是很有必要的,待会脱掉浴袍,她总不能……
他微微笑着,笑得有些邪气:“这里只有我和你,不用穿泳衣。欢”
“那我不泡了。”萧潇直接把浴袍丢给他,她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不比自小在国外长大的他,露天赤~身泡温泉,她没办法接受。
“小古董。”
他拿着浴袍坐在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黑发,半开玩笑道:“羞什么?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摸过,哪里没亲过,哪里没……”
“不许说。”萧潇生怕他说出更羞人的话语来,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萧潇声音慢了许多,她几乎是一字一字道:“我不许你再说了。”
到底是萧潇,就连偶尔嗔怒也能道出几分霸气来,媚而不俗,可谓是恰到好处。
傅寒声笑着点头,他不说那些羞人的话了,也不再逗妻子脸红尴尬。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重在适当,但不能过度。
他再次把浴袍递给了她,萧潇沉默着接过,她低头看着,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叹息:“你希望我顺从你的意愿吗?”
“不,太顺从也不好。”他将她搂在怀里,亲密的贴着她的脸:“你是我妻子,我希望你有这层认知,这里是我们的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管你穿衣服,或是不穿衣服,只有我一人能看。”
萧萧并不认同他的话,煞有其事道:“天在看,地在看,山在看,周围花草树木也在看,可不是你一人在看。”
“伶牙俐齿。”傅寒声轻笑出声,这话说得好,亦诗亦歌,脱离了尘世,带着几分琼瑶女主角独有的文气,倒也雅致。
最终,傅寒声退了一步,带着萧潇来到温泉池边,搂着她下水。
温泉有浊黄水,也有清澈如自来水,山水居人工温泉属于后一种。今天天气很好,空气虽说还有一些凉意,但很适合泡温泉。
泡温泉虽说可以消除疲劳,但也容易让人浑身无力。傅寒声搂着萧潇的腰身,背靠着温泉边缘,几乎没怎么说话,他那么淡定从容,呼吸平稳浅淡,倒衬得萧潇有些异常了。
萧潇全身放松,就那么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这般放松的倚靠一个人,于她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伴随着日常相处,她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但她现在依靠的男人,合约到期,各自事成,早晚要面临分道扬镳,她又怎能放纵自己去习惯他?
这个男人,生来就是让人笑,让人哭的。有些尺寸,她拿捏不准,所以防患于未然很有必要。两年,也许不满两年,她就能……
“又在乱想什么?”他忽然出声,深幽的眼眸锁视着她,见温泉热度泡的她全身皮肤隐隐发红,心中悸动异常。
萧萧被温泉泡得有些头晕,倒是跟傅寒声说起了正事:“我下周一回学校上课。”
“嗯。”他对此事似是关注度不大,伸手按捏着她的颈项,力道不轻不重。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他出行在外总是被人众星拱月,但私下相处,却是另外一副温和家居面貌,若是别人,可能会受宠若惊,但萧潇却是隐隐焦乱。此刻更是气息微促,只因他搂着她,不仅吻上了她的唇,另一手更是游走在她的身体上……
这样很危险。
萧潇摸着他的脸,声息无奈虚弱:“我不愿意在这里和你野~合。”
昨夜车内欢喜已是极限,相较之下,那里好歹还有车门和车窗阻隔,况且又是在夜间,但现在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