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眼见推车里,怀里更是堆满了零食,她忍不住嘟囔道:“你是不是还打算给我买娃哈哈?”
他听了,低低的笑。
当时,因为超市暖气很充足,她摘下了围巾,又因顾客不算太多,所以也把口罩摘了下来。她不察,低头翻看零食时,露出细腻白皙的颈,像是埋藏千年的羊脂玉石,猝然见光,以至于光泽诱人。
他专注的看着她,而她呢?她本跟他说着话,见他不开腔,于是暂停手头动作,偏头看他时,他圈着她的身体,就那么张嘴咬住了她的下唇。
先是咬,再然后是轻轻的舔吻。
他这个吻是在超市货架通道里进行的,可一点也不含蓄矜持,自制更是跟他无缘,潮润的舌纠缠着她,那么不管不顾,极尽肉~欲不说,周遭有人经过,更是抽气声不断。
其实,她也想抽气。
这里是公共场合,他这般吻她,由于之前从未经历过,所以她靠在他的怀里,除了默默承受他的吻之外,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夂。
她觉得自己在做坏事,被他搅动的舌是麻的,听不到周遭顾客声,反倒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他终于拉开距离,眸色深浓,隐有雾气缠绕,那声音被他听到了,他低头间,明知故问道:“什么声音?”
早说他是一个恶劣的人。她不答,虽说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但却下意识把口罩再次戴了回去,这次说什么也不摘下来了。
目睹她的小举动,他默默的看着她,单手抚额,笑得直不起腰。
他这一笑,一直持续了很久,那么撩人的微笑,不仅让前来提东西的高彦惊诧不已,就连沿途顾客也是诧异莫名。
他是傅寒声,她是萧潇。
傅寒声自小在国外长大,过节偏西方化,伴随着圣诞节来临,若是往年,山水居早就在曾瑜的吩咐下,置办好了圣诞树,但今年不同。
傅寒声要和妻子亲自采办。
这是他和她第一次共同度过的圣诞节,若是事事都交给他人置办,节味将会在不知不觉中锐减七分,意义也会有所不同。
圣诞专区在一楼,那里店铺林立,圣诞产品琳琅满目,萧潇被傅寒声安置在沙发上选购装饰品,妻子在忙,傅寒声也没闲着,他去了隔壁店铺挑选圣诞树。
被傅先生敲定的圣诞树,不算太高,但2米还是有的。至于运送问题,高彦已打电话给了张海生,让他亲自开车过来一趟。
12月24日,傅寒声重新回到妻子逗留的店铺,他就站在旁边,双臂环胸静静的看着萧潇:萧潇正坐在沙发上,认真挑选圣诞饰品。
傅寒声片刻沉迷,现在多好!他不再是被她忽视的陌路人,也不再被她关闭在视线之外,他们是日常夫妻,山水居一景一物,她本不该是只看风景的那个人,他要的是她的参与。
参与,很重要。
临近中午,收获颇丰:圣诞树、圣诞雪人和圣诞老人玩偶、雪花彩带、彩喷、彩灯、彩蜡、铃铛和圣诞帽……
离开时,萧潇问傅寒声:“需要给老太太另外置办一份送过去吗?”
“老太太不过圣诞节。”
傅寒声说这话时,正抱着萧潇站在大型商场外面,寒风乍起,两人衣袂翻飞的同时,萧潇的长发更是随风飞起,她在看傅寒声,傅寒声在看圣诞树。
商场外面摆了一棵巨型圣诞树,树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彩灯,商家借此机会狂炒圣诞节,周围尽是醒目的宣传横幅……
天色太暗,彩灯颜色化成一道道光影,无声划过傅寒声的侧脸和冷肃的眉眼,萧潇注意到抱着她的男人微微抿了唇。
这棵圣诞树有问题吗?
这棵圣诞树没问题,但有问题的是节日喜庆背后隐藏的隐晦和危险。
回山水居略有延迟,距离大型商场一百多米的路边,那里停放着一辆座驾,驾驶座上坐着高彦,后座那里坐着傅寒声和萧潇。
萧潇看着车载电视,隐隐有风吹来,跟她这边的车窗无关,是傅寒声——
此番出行,傅寒声没有带手机,他用高彦手机拨了一组手机号码,这通电话是直接打给周毅的,周毅挂断电话后,又打给了商场负责人。
商场负责人姓梁,24日中午本来和人有应酬,这边刚把人迎进饭店包间,茶还没喝一口,就接到了周特助的电话,听闻大老板找他,连忙跟下属打了声招呼,让下属先陪着客人,说他这边有急事要办,处理完就回来。
tang梁总来得倒也快,车停商场一侧,就下车火急火燎的找傅寒声。下车两分钟后,他似是看到了大老板的座驾;下车四分钟之后,他气喘吁吁的站在了大老板后车门窗户前。
当时,萧潇正在看昨日收盘趋势,股市连涨30多点,超过了反弹最高点,就在今天上午,博达旗下的很多商品纷纷跳水,明伦紧随其后加入到了跳水行列。两大集团似是卯足了比拼的劲,一度翻绿,却又最终迎来反弹,上涨指数报收喜人。
当然,对于萧潇来说,无疑很喜人,这意味着她投进去的钱正在大幅度翻倍;此刻勾唇一笑的那个人还应再加上一个傅寒声。
他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局,不惜抛下鱼饵,耐心十足的引诱明伦跟进,这般老奸巨猾,如今看到明伦入局,怎不欢喜?
傅寒声倒没怎么欢喜,萧潇看车载电视的时候,他坐在旁边双腿交叠,微微阖着眼睛,倒像是正在闭目养神,若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腿,萧潇可能会真的以为他睡着了。
电视里正在播报明伦报收指数,傅寒声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妻子一眼,见她神情随着股市动态播报逐渐温和,他在移开目光时,柔情的笑了笑。
赚了钱,就这么开心?
“叩叩——”
车窗上传来几道敲打声,萧潇准备关车载电视时,被傅寒声阻止了:“不碍事,你继续看。”他按下了车窗,只开1/3,外面有风,他顾念萧潇在他身旁坐着,不宜全开。
梁总来了,傅寒声没有下车,依然坐在后座上,只隔着车窗,薄唇微动:“圣诞饰品有些是用泡沫或是塑料制成的,圣诞树身上又挂满了彩灯和条幅,若是漏电的话,一旦有明火靠近,很容易就发生火灾,明天是圣诞节,顾客流量很大,所以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梁总连忙点头,他站在后车门外,弯腰倾听大老板讲话,内心一片紧张,哪还敢往车里乱瞄?他是看不到萧潇的。
萧潇在一旁听得入神,她只知道傅寒声要见商场负责人,却没想到他是因为安全问题,这才特意停车多时,只为了当面叮嘱。
只听傅寒声不紧不慢道:“圣诞物品一定要远离易燃物品,让保安室这两日检查好线路,商场外面那棵圣诞树附近有电线暴露在外,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他回去马上清理。
沉吟了片刻,傅寒声接着说:“商场外壁另设必备的灭火设备,纵使没有那个万一发生,市民看了也会安心不少。”
梁总忽然觉得,大老板今日说话态度较之往日温和了许多,他以前说话可不是这样的,腔调冷淡不说,更让被训者心思胆颤。
今天,大老板心情应该还不错吧!
“去办。”
这两个字言简意赅,傅寒声不再浪费言语,车窗闭合时,吩咐高彦:“开车。”
萧潇看着傅寒声,她今日长见识了,做大事者必须要抓细节,跟未雨绸缪无关,贵在洞察修缮危机。
傅寒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握住了她的手,似笑非笑道:“你先生脸上有花?”
脸上没花,心里有花,洁净柔软的温暖花。
萧潇转眸望着窗外,嘴角微勾,算是笑了,她方才意识到,在恶性竞争的商界,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在他的内心最深处,毕竟还是拥有那么一处温善的栖息地。
这人,还不错。
☆、他说:褒姒一笑失天下
结婚前,博达董事长是各大饭店和娱乐场所的老顾客,若是饭店宴请合作方,他会位居主位;若是娱乐场所会客,他每次都会坐在最隐秘的角落里。
国内洽谈工作,春冬两季,他穿高级定制三件式西装;夏秋两季,他穿黑、白、灰三种颜色的衬衫,笔直黑色长裤,脚穿手工皮鞋,目光深沉,仿佛一眼就能看穿那人的内心。
在他身上有着商人的世故,同时也有从商者的精明和冷酷,曾经有一个双科博士前去博达应聘,论文获奖颇丰,在学校更是享誉好评,就在博士激情诉说他的丰功伟绩时,傅寒声抬眸逼视着他,淡淡的问:“如果博达高薪聘请你,你准备怎么回馈博达?是靠你曾经的丰功伟绩,还是依靠你的纸上谈兵?棒”
博士哑口无言。
国外出差办公,他住当地最豪华的酒店,身边若不是跟着华臻,便是周毅,他吃得永远都是A套餐,吃完就走,可谓大步流星,自有人匆匆跟在身后结账。
偶尔,若是心情不错,他会在臂弯里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外一只手里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香烟,坐在酒店咖啡厅一隅,点上一杯咖啡,透过烟雾缭绕的香烟,微微眯眼查看着股市讯息。
国外工作人员有时候会猜测他的身份,他们看他总是一脸漠然,不管想要什么,或是想做什么,只消一句话,身边自有人尽心尽职的去办,但他不常笑,背影挺拔而孤独,不管面对谁,大都是一副面无表情,或是无动于衷。
那是他们眼中的傅寒声,2007年回归日常烟火的傅寒声,他们可曾见过?
中午时分,圣诞树被张海生运回到了山水居,萧潇行动不便,所以也就不给众人添麻烦了,吃完午餐,按照惯例,她被傅寒声抱进了卧室猛。
这个点,是她的午睡时间段,在被窝里躺好,见他撩起被子一角,伸手轻柔按摩着她的右脚,萧潇心里莫名一软。
萧潇右脚伤了以后,住院期间,傅寒声很少触摸萧潇的右脚。那时候萧潇右脚肿得吓人,后来又缠着固定绷带,傅寒声看着都觉得疼,如果他伸手摸过去,万一力道没掌握好,萧潇疼了呢?
出院这几天,萧潇右脚渐渐消肿,她在家里是不穿鞋袜的,但今天外出,萧潇虽没下地走过路,但右脚一直穿着鞋子——
这日,傅寒声虽按摩着萧潇的右脚,力道却是很轻,眸光盯着萧潇,若是她稍感不适,他就会停止手头动作,但她没有。
傅寒声没有再按下去,放下被子,又帮萧潇掖了掖被角,有关于韧带撕裂,他完全是门外汉,所以谨慎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预计这两天就能消肿,到时候下地走路试试。”傅寒声弯腰打开了床头灯。
萧潇低低的应了一声,侧眸看着傅寒声,他走过去拉窗帘,卧室光线顿时有些昏暗起来,若不是床头灯亮着,萧潇怕是什么也看不见。
萧潇神情平和,她问傅寒声:“弹性绷带能拆了吗?”
“嗯?”他走近,眸子有些困惑。
“我想洗脚。”
他勾起好看的唇线:“不是每天都在洗吗?”
“……那是擦脚,不是洗脚。”离得近,况且他正站在床边俯视着她,萧潇躺在床上看着他时,甚至能够看到他眉眼间的那一抹笑意。
眸子,仍是黑如夜空的眸,却因那抹淡淡的笑意,仿佛点缀着耀眼的星光。
其实,傅寒声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萧潇脚踝关节部位一直缠着弹性绷带,每天晚上拆除片刻,擦完脚之后,又要重新固定好,所以她的意思,他懂。
傅寒声笑意明显,语气却很轻淡:“睡吧,我问一问康弘。”
……
再醒来,临近下午四点左右,卧室只有萧潇一人,按下传声器,片刻后曾瑜走了进来,问萧潇是否要吃下午茶点。
萧潇摇头,问曾瑜:“先生呢?”
傅寒声在客厅里,那棵两米多高的圣诞树,细节虽未完善,但大体设计却出来了,除了彩喷和彩色雪花,更有五颜六色的小灯泡点缀其上,很有节日气氛。
那棵圣诞树是傅寒声一人置办的,不假他人之手,山水居住宅几位家佣只得干站在一旁,若是听到傅先生吩咐,这才敢适时递上装饰物件。
对于他们来说,鲜少见傅先生如此热衷的做一件事,仅仅是一棵圣诞树而已,又不是几个亿或是几十亿的金融案,竟能让他如此尽心细致,倒也惊奇。
萧潇下楼时,圣诞树上面的彩色小灯刚刚通上电,傅寒声还未看一眼彩灯通电情况,就见萧潇在曾瑜的搀扶下,一步步往楼下走,他不得不皱眉,右脚还未完全消肿,怎么能随便就下地?
这还是萧潇右脚受伤后第一次下地,虽有曾瑜一路搀扶,两人走得也很慢,但萧潇右脚仍是传来针刺一般的疼,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平地还好,最麻烦的就是上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