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她的眼圈红了,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
我和飞哥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登机了,她一直站在那里,冲我微笑。
上了飞机,我在想:此时此刻,飞哥不会是在和她洽谈“收养”的具体事宜吧!
……
回到家,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
“你怎么才回来!整天到处跑,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父亲说。
“我朋友父亲去世了,我去帮他料理。”
“公司的事你还管不管了?你自己说!”父亲大发雷霆。
“我走之前都安排好了。”
“你说什么?安排好了?你自己去问问。”父亲怒不可遏。
我没说话,回房间打电话给小李,“公司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对不起,金总,是我工作失误。”
“到底怎么了?你先告诉我。”
“联合站改造工程批下来了,我带工人去施工,周一公司这边有点事,我就没去,结果工人和当地村民发生冲突,两个村民受了伤。”
“责任在谁?谁先动的手?”
“责任在他们,是他们无理取闹,妨碍施工,而且是他们先动的手!”小李气愤地说。
“他们伤得重不重?”
“伤得不重,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他们天天到工地来闹,看他们那架势,好像要讹钱。”
“你没报警吗?”
“报了,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这……”
我突然想起魏鹏飞,他以前就是黑道上的,也许他能有办法。
……
听完之后,他笑了,“看把你愁的!就这么点破事,你把小李的电话告诉我。”
“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办法。”他让小李在家里等着,然后给一个姓严的朋友打电话。
“千万不能打人呢,那可是违法的!”我说。
“你放心吧,我知道,走,咱们去吃饭,一边吃一边等消息。”
两个小时后,小李打电话告诉我: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端起酒杯,“老魏,来,我敬你一杯!”
“别这么客气!”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记得他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秩序,一种是靠国家机器来维护的,另一种是靠黑社会来维护的。我今天终于明白了。”
“他是谁呀,我也知道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老魏,无论如何我得感谢你!”
“操!这叫啥话,咱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老魏,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黑社会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初中毕业就在道上混,一混就是7年,不是我吹,当时我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我笑了笑,“我知道,我上中学的时候,你的小兄弟经常去我们学校收保护费,我还被劫过一次呢!那后来呢?”
流血事件(2)
“后来醒悟了,打打杀杀没什么前途。名气再大也没用,挣钱才是真格的,有钱才是真牛B。那天我们和另一伙‘刀枪炮’火拼,你看这儿。”他转过头,让我看他的后脑勺,“就是那次砍的,当时满身是血……第二天我爸到医院看我,他什么也没说,付完医药费就走了。出院之后回到家,我姐和我说:你知不知道?咱爸用卖血的钱给你付的医药费……”老魏转过头,不想让我看见他的眼泪。
“你靠什么发家的?”
“我一没文化、二没本钱,干不了正经买卖。先是开洗头房,后来开了一家歌舞厅。”
我一脸坏笑,“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他摇摇头,“我很爱我老婆。”
“对不起,我和你开玩笑呢!”
“后来有点钱了,在安达开地下赌场,赚了我的第一桶金,应该叫黑金,因为我挣的都是黑钱。后来买卖做大了,搞承包、干工程……”
“上次在广场遇见你,旁边那个老人是你父亲吗?”我说。
他点点头,“晚上吃完饭,陪老爷子散散步。”
“你还挺孝顺的。”
他叹了口气,“你是富家子弟,很多事情你体会不到。我家特别穷,老爷子没少遭罪。我妈是家属,我们姐弟三个,加上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家九口都靠他那点死工资生活。老爷子特别喜欢喝酒,但是在家里从来不喝,因为没钱买。有一次,在工厂给别人干了点私活儿,人家请他喝酒,他一直喝到后半夜才回来,而且是被人抬回来的……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妈妈在旁边不停地骂,结果,我爸突然坐起来,指着我妈喊道:一分钱不花,还想怎么的!……听完之后我哭了,当时我就立下毒誓: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不能让爹妈再受穷了!我挣到10万块钱的时候,买了1箱五粮液,我对我爸说:爹,咱有钱了,今天咱们爷俩儿好好吃顿酒!我爸端着酒杯,一句话也没有说,边笑边哭……”
我的眼眶湿润了。
老魏拍拍我,“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能和你这样有文化的人交朋友,我非常骄傲!”
“大哥,别这么说,咱不是好兄弟嘛!”
……
吃完饭,我和老魏去洗澡。
我俩坐在桑拿间里聊天,听见外面很吵。
“轻点儿!我能不能轻点儿!……你他妈挠痒痒呢!这样能搓下来吗……”说话的年轻人满脸通红,显然是喝多了。
搓澡师傅是个瘦小的老人,不停地向年轻人赔礼。
年轻人不依不饶,不停地骂,“操你妈的!你会不会搓澡?不会搓就换人!”
老人满脸堆笑,“对不起,对不起!”
老魏走过去,笑着对年轻人说:“小兄弟,别吵了,老头儿挣俩儿钱也不容易。”
“你谁呀!关你屁事儿!我就骂他了,怎么的!”他说着站起身,朝老人肚子踹了一脚。
老人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胳膊上流着血,脸上依旧面带笑容。
老魏怒不可遏,一拳把年轻人打倒在地。年轻人摇摇晃晃站起身,企图还击,我怕出事,急忙上前拉住老魏。这时候过来3个保安,把年轻人扶出浴场。
“都奔40的人了,还这么冲动!”我笑着说。
他一边喘气一边说:“我就见不得这不平事儿!太欺负人了!”
做完按摩,老魏说他困了,晚上在洗浴住。我买完单,然后穿衣服回家。
刚出门,看见对面站着几个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扑向我。
拳头如雨点般地打在我身上,我根本无法还手,不知不觉就倒在了地上。我抱住头,蜷缩着身体,任他们踢打……听见有人喊:“起来!把他拽起来!”
头上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开始觉得热,随后慢慢变凉,我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合法夫妻(1)
“大夫?情况怎么样?”
医生头也没抬,说:“还行,如果再住下3公分,击中太阳穴话,你可能就没命了。”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轻声问医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放下笔,对我说:“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住院观察。你是第一次打架吧?”
我点点头,“是的,不,是第一次被打。”
“这是住院通知单。”他说着把通知单递给老魏。
老魏和小李把我搀到住院部,躺在病床上,我问小李几点了,他看了看表,说早上3点半。
“小李,等到9点的时候,你给我家打个电话,说咱俩儿在齐齐哈尔办事,我陪客户喝酒,喝多了,现在还没起来。我爸和我妈下午回老家,你安排小齐开车送他们去机场,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住院了。”
老魏在一旁打电话,我喊他过来,“打人是犯法的,答应我,千万别找他们寻仇,咱们报警。”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是因为我被打的……”
“大哥,算我求你了!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像他们那么冲动,千万别再闹出什么事,我丢不起这人!我现在头很疼,我想睡一会儿。答应我,行吗?”
老魏叹了口气,冲我点点头。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头痛欲裂,感觉脑袋都要炸了。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维维。
“你来了?”
她边哭边说:“还疼吗?”
我努力挤出笑容,“不疼了,好多了。”
我取出手机,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给父亲打电话,说我昨天喝多了,刚睡醒。结果可想而知:又被他骂了一顿。
“我没事,你回去上班吧。”
她看着我,没说话。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我笑着说。
她还是没有说话。
我闭上眼睛,突然很想哭。这时候阿建进来了,一屁股坐在床上,问我怎么样了。
我疼得直咧嘴,大声喊道:“你压我腿了!”
“看你这个德行!我也不是故意的!”阿建说着笑了起来,“刚才听医生说,你昨天一进来就拉着他的手说:医生,我会不会死呀?……你也太丢人了吧!”
“靠!我当时浑身是血,能不害怕吗?你啥时候来的?”
“我早就来了,刚从医生那儿回来。”
我急忙问他:“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头部受伤后,8小时内如果不死就没事儿!”
“胡扯!医生能这么说!”
“医生说了一大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给,怕你呆着没意思,我把笔记本电脑给你拿来了,我特意给你拷了几个新电影。”
“去去去,我哪有心思看电影!”
阿建一脸坏笑,“这里有两个Akira的新片,没事看看,有助于缓解疼痛。”
“我真想一脚踢死你!”
阿建看看表,“我先走了,下午我去局里开会。”
我笑着说:“你别走啊!我现在行动不便,你还得给我端屎端尿呢!”
“滚犊子!我堂堂正科级领导干部,能干那种粗活儿!我先走了,你出院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
我转头对维维说:“你坐阿建车回去吧。”
“没事,我请了一天假。”
我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往事在脑海中浮现,我转过头,闭上眼睛。
她握着我的手,“又开始疼了吗?”
我点点头。
疼的不是我的头,而是我的心。
她起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端着饭。
“你还没吃饭吧?”她说。
我伸手去接,她笑笑,“你别动了,我喂你。”
吃到第三口的时候,我哽咽着说:“赵维,我……我对不起你……”
“好了,别说了,先把饭吃了,然后你再休息一会儿。”
我点点头。
……
我实在受不了医院里的苏达水味,没等拆线就出院了。老魏和阿建几乎每天都来家里看我,还有高伟,没事就到我家来坐坐,陪我说说话,陪我聊聊天。
我最感激的是维维,那段时间把她累坏了,早上起来给我做饭,还要帮我擦脸、梳头,然后开车去上班,用一上午的时间把全天的工作都干完,然后回来给我做午饭。下午陪我聊天、下棋,晚上陪我出去散步,怕我在家里闷,给我买了很多CD和DVD……
记得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小提琴,“来,检阅一下我这几个月的学习成果。”
“你在学琴?”我惊奇地问。
“是的,第一次听你那张《梦幻小提琴》,我就迷上它了。”
她拉了一首《梁祝》,虽然其中出现不少差错,但我还是听得如痴如醉。
我拉着她的手说:“你恨不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
“我知道你当时那么做是为我好,不过,你太小看我了。我虽然没有你成熟,经历的事也没有你多,但我也不是孩子了,好人和坏人我还能分清的。”
我冷笑着说:“我算不上好人。”
“按照大众的标准,你确实不是好人。但是在我看来,你就是好人,至少你很善良。”
合法夫妻(2)
……
有一天老魏来家里看我,恰好高伟也在。
老魏进门就对我说:“我兄弟刚才来电话,那帮小子已经找到了,他们一共7个人,现在已经抓到了3个,领头的叫汪洪武……”
“我不是和你说了嘛,这属于刑事案件,应该交给公安局处理。”我埋怨老魏。
“你放心,我和兄弟们说了,找到之后直接交给公安局。”
“你没听错吧?”高伟问老魏。
“你说什么?”老魏不解地问。
“领头的叫汪洪武?”
“没错,是叫汪洪武。”
“你让你兄弟先别动手,我打电话问问。”高伟说着取出手机,去客厅打电话。
大概过了5分种,高伟回来对我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帮什么忙?”
“我问过了,汪洪武是我们汪总的儿子。”
我望着他,“直说吧,你什么意思?”
“汪总对我很器重,帮过我很多次,而且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
老魏怒目圆睁,对高伟说:“你说什么!把人打成这样,难道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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