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在左边靠窗的座位上,自己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也就是说她的腰包放在最容易被偷的位置。
“在车上你有没有睡觉?”
“睡了。”她低低地回了一句。睡觉睡出事来了,当然不好意思。我还真佩服她,一个人坐车还敢睡觉,而且连方向都分不大清,什么时候该到什么站也不知道,难道就不怕坐过站?
“睡觉前你有没有想过要将腰包换个地方放可能会安全一点呢?”我认为这是一个常识问题。
“没有。我觉得有点困,就直接睡了。”我真的难以想象,她居然连一点戒备心理都没有,也太不把广东的小偷当回事了。
“你坐的到底是什么车,怎么坐那么久?”我突然想到她坐的车有没有问题。
“好象是一辆大巴。”她想了半天才不是十分确定地告诉我。
“是不是车上有电视的那种?”我想帮助她回忆清楚一点。
“我没太注意,好象没有电视。”车上有没有电视还需要特别注意才知道吗?真服了她。
“是不是跟我们那天到罗湖坐的车一样?”我想这样说她可能会明白一点。
“不一样。没那么豪华。我们那天坐的驾驶员右边第一个座位前面有东西挡住,但我坐的没东西挡住。”她终于想起了一点东西。
“有没有空调?”我继续提示。
“记不大清了,好象有一点。”她极力回想。
“那你看到车上的窗户是打开的还是全部是关着的?”如果全部是关着的就是有空调。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不要说“就餐”,要说“吃饭。”我觉得跟她说话也要这样。
“是关着的。”她终于想了起来。
“那车是从哪里开往哪里的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注意。”老天,连车到哪里都不看就上了车。“那卖票的拉我上的车,说可以到我要去的地方。”
“那你自己要到哪里总知道吧?”我真怕她连这个都忘了。
“知道。”这个问题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车票呢?”我知道再问也没用,还不如看一下车票。
她在大包里翻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
我接过一看,这也叫车票?上面被撕掉了,下面也被撕掉了,剩下中间一截。
“人家当初给你的车票就是这样的吗?”
“是啊,怎么啦?”
“车上的司机和乘务员有没有穿工服?”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没有。都是穿的自己的衣服。”我印象中好象正规的运输公司都有统一的工作服。
“你是不是也没想过记车牌号?”我本来想问她有没有记车牌号,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换了这一句。
“没有记。我当时一下车就拼命地跑去给你打电话。”
“你没跟车上的人借手机打吗?”
“借了。我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手机。我让司机停车,司机说那个地方不能停,过了好久才停车。”
听起来越来越觉得这车有古怪。
“你上车时跟人家说你到哪里?”
“到SG。我还跟那个拉我上车的人说了到了SG叫我一声。”
“从十二点十几分坐到三点多,这么长时间还没到目的地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觉得有点不对,但那车老是停,开得很慢,我上车一直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开。”等了那么久车还不开,亏她还有耐心等下去。
“是不是因为一上车就买了票,为了不浪费那钱,就没想换坐别的车了?”我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是的。”在时间与钱的问题上,大多数人都觉得浪费时间不要紧,但不能浪费钱,即使是几块钱。
“在车上你有没有跟人说话?”现在社会上许多骗局都是从搭讪开始的,如果你不理他就什么事也没有,一旦你开口就会慢慢步入他们所设的圈套。总之一句话,出门在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有。”她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到底什么意思。
“是什么人?”
“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的。”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和人说话吗?有些人看起来是跟你很平常的聊天,但是他可以在长时间的谈话中获取他所需要的信息,然后利用这些信息设骗局。”
“我看那个人挺老实的,不像坏人,所以就……”难道坏人脸上都贴有标签吗?或者干脆就长得像中国大陆八十年代拍的那些警匪片中的反面角色。
“你怎么觉得他挺老实的?”我真不知道她用什么标准去区分好人与坏人。
“穿衣服啊,打扮啊,都不像坏人,感觉就像跟我爸一样。”要是她爸知道她拿那个人跟他作比不气死才怪。
“你们最开始是怎么聊起来的?”我真的想了解一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特别善谈,是不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与他们对话。
“他问我拿着这么多大包小包的是不是刚从外面旅游回来。”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从厦门回来的。”
“然后呢?”
“他问我怎么是一个人,男朋友去哪里了。我说男朋友要上班,很忙。他就问我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后来又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家是哪里的……”
“你全部都照实告诉他了?”
“嗯。”真是傻到她姥姥家去了,居然跟一个陌生人什么话都说。
“你说你在车上借手机打电话,有没有跟这个跟你说话的人借过?”
“借了。”
“他有没有借给你?”
“他说他没有手机。”
“那你相信吗?”
“不相信。因为我看到他手指上戴了一个好大个的戒指。”
“那你现在认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女友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突然想起她手机的丢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可能会给朋友带来财产损失,必须尽快报失才行。
“你手机里存了多少电话号码?有名字的。”我记得她好象将朋友或家属亲戚什么的在手机里分得很清,凡是朋友的电话号码都归在朋友栏,凡是同学的电话号码就归在同学栏,家人的就直接写了爸、姐什么的。
“很多。大概有一百多个。”
“如果被人利用就麻烦了。”现在得想办法把手机停机,可报停要提供密码,她肯定记不得SIM卡的密码。
“人家怎么利用?”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现在有些人偷了手机以后,还会利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行骗。他会冒充你给你的朋友发信息,谎称在外办事,手机卡里钱不多了,让你的朋友帮你去买充值卡充话费到你的手机里面。如果运气好,他能一下子骗十几个朋友,每人给他充一百块钱的话,他就可以赚到一千多块电话费了。到时候这笔帐可是算在你的头上,你就准备赔钱吧。”我向她解释了现在社会上的一种骗术。
“那怎么办?”她一听也急了,“那些朋友的电话我都记不得了。”
“现在没办法,除非你知道SIM卡的密码。我想也许是我把他们想得太聪明了,说不定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招呢。”我只好安慰她。“对了,你姐呢?你有没有将这事告诉她?”
“我已经告诉她了,她让我先不要急,还让我不要告诉家里她和我是分开回来的。可能是怕我爸妈骂她。她说她帮我想办法。”
“她帮你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觉得这事她姐也有一定的责任,明明知道她妹没什么社会经验,却死活逼她一个人回来,现在出了事,不知道她怎么想。
“她说找一个朋友。”
“找了吗?”
“不知道。她说她刚到福州,打了个电话给那个朋友,但没打通。”
我不知道她姐说要找的朋友是哪条道上,但她既然说了,应该是对这件事有帮助的朋友吧。我将手机递给女友。
“再给你姐打个电话问一下。”
……
“她怎么说?”等她打完电话,我急切地问。
“她说还没打通。这事等她回来再说。”好象她姐对这件事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女友有点生气,发恨道,“我不管她,等她回来我要她赔,至少要赔一部分。”
“还是靠自己吧。”我觉得女友太天真了。居然在她姐身上抱有那么大的信心。
我不再说话,想着等一下怎么去报案,女友肯定说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
这世上坏人还真不少。特别能趁火打劫。
本来那的士司机我认为心肠挺好的,但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车距HM还有半小时路程的时候,那的士司机说,“等下到HJ时我送你们坐另一部车。我这车现在水快烧干了,不能再开。我让他们车费优惠一点。”
到了HJ,这的士司机十分麻溜地将车停在另一辆的士旁边,叫我们去坐那一辆,并对另外一名司机说,“他们的钱被人偷了,给他们优惠一点,就收六十块吧。”后来我从HM打车回HJ时,价都没讲人家也没说优惠却只收了五十块。这人啊,我算是认识了。他自己不送我们去HM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先前我女友跟他讲好了按打表器上的一半收钱。现在要是他送我们到HM的话,这段路只收一半的钱,也就是说只收30块,这样他就赚不到什么钱。
没想到人家的同情也需要花钱来买的!
车到HM已经下午六点,所有银行都关门了。我想还是先去公安局报案吧。
来到HM公安分局,我跟门卫简单讲述了来意,他指点我到值班室去报案。现在都下班了,只有值班室有人。
这里的许多政府部门都戒备森严,我认为主要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防小偷盗窃,另一方面防上访群众或闲杂人员等擅入。这里劳资纠纷特别多,所以上访群众也多。
值班室一名民警听我说明来意后,进了另一个办公室,说去请示一下领导。过了一会,他出来了,让我稍等一下,说巡警110的车马上过来,载我们去HM派出所报案。这里的一般规矩是;具体的案子都是由派出所负责处理。
在等车时,女友还不死心,说再给她姐打个电话。我把手机递给她。
她叽里咕噜地又说了一通。
不用问,从她的神情看得出来,这个电话又白打了。
我也进一步加深了对她姐的认识。
到了HM派出所,巡警将我们带到值班室,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就走了。
其中一位民警让我们再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
我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当时的情况,女友从FY坐车回LG,在车上丢失了手机一部、小灵通一部、现金及港币若干、还有两张银行卡,卡上的钱已经被人在HM取走。女友是在HJ下车时发现的。
听我讲完,那民警马上告诉我,“你这案子不归我们管,你应该到HJ去报案。”
“为什么要到HJ去报案?”
“因为她是在HJ下的车,就应该在下车所在地公安机关报案。”原来还有这个道理?
“可钱是在你们这儿取走的呀?就是去银行调查你们这边也方便一点。”我认为我说得也有道理。
“我们立案都有规定的,像你这个我们不能立。你最好还是赶快去HJ报案。我们没权力管这个案子。”
我记得好象法律上不是这么说的,凡是群众举报或报案什么的,不管群众是向哪个机关报案,就是真的不关这个机关的事,都应该先受理,然后再转交其他有管辖权的部门,并及时通知当事人案件已移交给哪个部门了。毕竟群众不是万事通,而这些政府机关就不同,他们至少比普通群众更了解政策或法律程序。怎么到了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可当时是你们公安分局的人送我们来这儿的?说可以到这里立案。”
“那是他们搞错了。我现在告诉你正确的,你就照我说的做,去HJ报案。他们会受理的。”反正他是横竖不想立案,一个劲催我快点走,快点去HJ。
我心想,是不是知道这个案子不好破,怕影响破案率什么的。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那如果HJ那边也不受理,也说按规定应该到你们HM这边来报案呢,那我是不是又得听他们的“正确”答案再跑回你这里来?”我觉得我这么说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没必要把话说得太白。这种部门之间或地区之间踢皮球互相推诿的事我见多了,在群众投诉或上访时非常常见。
“不会的。他们肯定会受理的。我们内部确实是这么规定的。你说银行卡里的钱是在我们这里取走的,可我们去银行调监控录像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要经过市局批准的。你去HJ报案,他们也要经市局批准。只要拿到上面的批文,哪个派出所都可以来我们这里调查,到时候如果需要我们协助的话我们会积极协助的。”他显然听出了我刚才的话外音,知道我不是很容易就能打发走的,就开始跟我解释。“那这样吧,我这里呢也帮你记一下,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如果发现什么线索就通知你。”
我知道跟他们再争下去也是做无用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就说:“那好,我听你的,现在去HJ那边报案。你这里的电话号码留个给我,到时候好联系。”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到了HJ,发现确实是应该由HM立案,而他们让我跑了这段冤枉路,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走出HM派出所,女友见我紧绷着脸,跑上来拉紧我的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