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时候。
尽管莫言不懂音乐，但是他还是觉出琴声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没有统一的旋律，简直就是乱弹琴。莫言以前只是听过孔居然弹吉他，并没有听过他演奏其他乐器。他也知道孔居然最拿手的乐器是钢琴，可是今天听到孔居然弹奏的钢琴，他真是不敢恭维。但是孔居然被大家誉为天才，定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可是莫言没觉得孔居然弹得如何，只是觉得他弹琴的技法比较娴熟，但是就所弹的曲子而言很是听不明白。总之他对孔居然的钢琴的评价就是一个字——乱。
一曲弹完，孔居然似乎有点儿劳累。他倚在椅子上侧目迷茫凝视着窗外破旧的九曲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不过莫言觉得他是假深沉。他也懒得注意孔居然，他其实对郑笑宜更感兴趣。当然他并不是对郑笑宜有什么不轨的念头，他只是出于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心里而已。
郑笑宜的眼睛总是围着孔居然转，很少注意商平和莫言。郑笑宜的眼神显得既冷淡又轻蔑。莫言总是觉得她的眼神中隐隐有点邪气，在他见过所有的女孩中从没有这样的女孩儿。
正当莫言琢磨郑笑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的时候，孔居然说话了：“莫言，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你能说说你的感觉吗？”
莫言被他冷不丁地一问，愣了一下，随口说道：“你对我弹琴，那真是对牛弹琴弹，我是一个乐盲。我觉得你的琴技确实不错，可就是整个这个曲子好像有点儿混乱，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不懂音乐吧，听不出来什么东西。”
孔居然说道：“你说对了，这不是一部曲子，这只是我刚才即兴弹的自己的一些感觉而已。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感觉你就直接说出来。”
莫言一听自己刚才胡说的话居然说对了，顿时来了精神，要知道信口开河可是这小子最拿手的绝活。于是他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弹的不是乱，而是太乱，就算少说一点儿，也是大乱。”
商平听到莫言随口说的哑谜，不禁莞尔。莫言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说一些哑谜，这是他的语言习惯。孔居然和郑笑宜则似乎都没有听出来。
莫言继续说：“乱是因为里面的东西太多，有平静的大海，有巍峨的高山，有你周围亲切的人群；忽然大海变得波涛汹涌，高山喷出了火热的岩浆，周围亲切的人们也变得面目全非，顿时化作过眼云烟。就像是在混乱的梦中一样，一切都很突兀，又很混乱，又毫无道理和章法。你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是在想表现什么东西，可是一切却又混乱不堪，你好像无所适从。”莫言只是在胡说，他其实屁都没听出来，他就是在随口展示一下自己的文采而已。同时作为一个聪明的人，他也知道对搞艺术的人说这些话，一般总是会得到认同的。
果然，孔居然惊讶地张开嘴，错愕眼睛中放射着出异样的光芒。他走到莫言的身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说：“我曾经做过很多奇怪而又精彩的梦，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忘记了，我只记得那是极其精彩而又美丽的东西，可是我却忘记了那是什么！所以我刚才在弹出的曲子中，很自然的在追寻着自己曾经的梦境！”
莫言没想到自己的胡说八道竟然很奏效，不过孔居然说道梦的问题，莫言也颇有感触，因为莫言是一个经常做梦的人，他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时候。在做梦的时候知道那是梦，而且知道这个梦很精彩，在梦里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梦，可是一旦醒来立刻就忘记这个梦了。梦的内容已经忘记了，记住的只是自己对这个梦的评价，还有自己的遗憾。”
孔居然变得有点紧张，继而眼神变得很暗淡而又茫然，说道：“我的心其实就像是一把琴，上面沉淀着很多音符。我非常非常想把这些音符整齐摆满在我的心里，因为做不完这件事，我就无法做其他的事情。但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发生了——在这些音符还没有摆满我心里的时候，就被我摆乱了，所以这件事情我好像永远都做不完。”
莫言想了想说道：“一切都是你想表现的，因为你想表现一切，你认为你所表现的每一部分都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当你竭尽全力把它们表现出来之后，你发现了你虽然表现出了一切，可是你却恰恰没有表现出你自己，可是艺术的本质就是要表现自我。”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触类旁通的，无论是音乐、美术，还是文学，甚至是生活。尽管莫言说的，其中不乏有些夸张的表现出胡编烂造的成分。可是他也确实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孔居然听得有点目瞪口呆，又渐渐趋于平静。忽然笑了，说道：“魔！魔就是魔，而且你就是心魔。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商平总是夸奖你。以前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文学水平的人，现在我才觉得你的思想水平远比你的文学水平更出色。你确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莫言说：“我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不过是一个混蛋而已。”
孔居然讶然笑了笑，这是莫言第一次看到孔居然露出笑容。孔居然问道：“如果你是一个混蛋，那我和商平是什么？”
莫言这个人从小交游就很广泛，待人接物也算是很有经验。又通过商平对孔居然的描述，所以他似乎已经可以判断出孔居然的个性了，于是说道：“商平是一个变态，而你无疑就是一个疯子。”
孔居然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是一个疯子？我是一个疯子！莫言你真是我的知音呀！哈哈哈……”
郑笑宜也笑了。莫言没想到郑笑宜笑的时候竟然这么妩媚可爱，而且在她笑得时候眼神中放射着一股火焰。这怪异的眼神使得莫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
孔居然似乎来了精神，他又坐到钢琴前，弹了起来。
莫言觉得这首曲子很熟悉，却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于是他问商平：“这是什么曲子？”
商平有点惊讶地说：“这个曲子都不知道？《秋日私语》呀！”
莫言不好意思地说：“我对音乐一向不是很了解。”
一曲弹罢，孔居然又弹了一首比较欢快的曲子。莫言看了看商平。商平向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此时郑笑宜已经站到孔居然的身边，听到孔居然弹这首曲子，笑着给了他一拳。转身向莫言和商平笑着问道：“知道是什么曲子吗？告诉你们吧——这首曲子叫做《小狗圆舞曲》。”
莫言听了哑然失笑道：“不会吧！小狗也有圆舞曲？该不会又是孔大圣人的杰作吧？”
商平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好像确实有这么一首曲子。”
弹罢这首曲子，孔居然问莫言说：“莫言，你想听什么曲子？我给你弹，不过得是我会弹的。”
莫言觉得自己要是不说出一支曲子，会显得自己很无知。于是想了想说道：“《土耳其进行曲》。”
孔居然说道：“这首曲子我会弹。”说着就弹了起来。
莫言对音乐知识一向孤陋寡闻，他低声地问商平：“这个《土耳其进行曲》是贝多芬写得吗？”
商平低声地说道：“你说《土耳其进行曲》是贝多芬写的并没有错。不过孔居然现在弹的这首曲子不是贝多芬写的，是莫扎特写的，这首曲子好像更著名一些。”莫言心中的音乐家，好像只有贝多芬他才还知道一点点。至于莫扎特、巴赫、柴可夫斯基、门格尔松之类的其他音乐大师，他几乎就没有什么印象。
商平的话使得莫言非常尴尬。他一向很自负，自以为自己的知识很丰富，可是今天面对音乐的时候，他意识到有时候自己就是一个白痴。其实对于每一个人都一样，一个人可能在某个领域里是很出色的，可是到了另一个领域里他就变成了白痴。
孔居然说道：“对了，一会儿看看我的曲溜儿和调溜儿。”
莫言一点儿都没有听懂孔居然的话的意思。商平解释道：“孔居然养了两只鸟儿，一只叫曲溜儿，另一只叫调溜儿。”莫言不禁笑了，心想：这是什么悚名字，也就是孔居然这样的变态才会想出这样的名字。
商平问道：“队长，你找我们来就是为了给我弹弹琴吗？”因为孔居然是谜人乐队的队长，所以商平有时候习惯喊他队长。
孔居然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多了解了解莫言了，你看莫言给咱们乐队创作的曲子填的词都多好！不过这两天有一件事情牵扯到莫言了，所以趁这个机会和他聊聊。”
第五章 深海 3 喜欢被诅咒的感觉
三、喜欢被诅咒的感觉
他只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失败者，一个不太令人怜悯的可怜虫。情场如同战场，战争一般而言永远都是男人的事情。战争中胜利的一方总会在失败一方人民的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我倒是很喜欢被别人痛恨、被别人诅咒的感觉，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于我而言这同样都是成功的另一种证明。
——
听了孔居然的话，莫言很是奇怪，因为自己和学校的文艺界没有什么交往，所以似乎他不会和孔居然牵扯到什么关系。于是他胡思乱想了起来，猛然想到自己曾经骗过的女孩子中，有五四社团中的成员，可能有些人会和孔居然有点关系。想到此处，心里着实有点没底。可是反过来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可怕的。既然自己作坏事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心安理得，现在又不是被捉奸在床，自己更是无所畏惧了。于是他平静了一下，问道：“有什么好事儿牵扯到我？”
孔居然说：“你知道有个叫李逸的人吗？”一听到孔居然说李逸，莫言的心一下子平静了很多。
李逸是容颜初中和高中同学，现在大学也是在同一所大学。这个人苦恋了容颜很多年。以前，大一大二的时候，经常借故去找容颜，以至于大家有一段时间都以为这个人是容颜的男朋友。李逸似乎也很愿意形成这样一种形式。但是后来被容颜澄清了。不过他和容颜的私交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很多年的同学。
莫言和李逸几乎就不认识，仅仅只是知道这个人而已，可是对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其实莫言对容颜的感觉从大一的时候就开始了，就像是容颜喜欢莫言也是从大一就开始了，只不过他们都没有表露出来，而且谁都不承认。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莫言总是很讨厌李逸，不过幸好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像莫言这种经常做坏事儿的人，尽管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作坏事儿的人，可是他的心灵深处总隐藏着不安和恐慌。表面上他好像从不害怕自己的一些秘密被人家揭穿，甚至他还经常主动的将自己和一些女生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可是一旦有人提及这样的事情，或是由于一些场景出现和一些语言的表达，暗示给了莫言这样意思表示，莫言的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惴惴不安，尽管他知道这些事情就算被大家都知道也无所谓。
不过李逸似乎根本就不会涉及到莫言所担心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很安心了，但他知道这一定和容颜有关，毕竟李逸追求了容颜很多年。可是莫言并不在意，因为他认为李逸根本就没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否则容颜早就被李逸追走了。
孔居然继续说：“据我的一个同学说，李逸特别恨你追到了容颜。本来这件事情就算是不牵扯到你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更何况你还是这里的主要人物。”
莫言当然知道李逸，不过他还是想不通李逸会做什么事情与自己有关，至于容颜，自己已经得手了，李逸根本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他倒有些茫然疑惑了，皱了皱眉，问道：“李逸我当然知道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尽管莫言从来都没有把李逸放在自己的眼里，可是因为容颜的关系，现在一旦提到李逸，他的心里还确实有点别扭。
孔居然忍不住笑了，说道：“你知道吗？他现在在宿舍里做了一个纸人，写上莫言的名字，天天用针扎你。”
莫言一听确实大为惊讶，因为莫言和容颜确立恋爱关系，到现在为止才一个星期左右，他想不到李逸就已经知道了，并且还有了这么大的反应，并且表现出来的行为真实令人匪夷所思。他不禁大笑道：“不会吧——！有没有搞错——？！我说我现在经常身上会忽然疼一下，原来是这个小子用巫术害我，哈哈……”
也许有的人对这种东西极其反感。不过莫言是一个不信邪的混蛋，不管是上帝还是魔鬼，是神仙还是妖怪，在莫言的眼里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玩偶罢了。
郑笑宜笑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