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小美』,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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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爸、妈,你们好吗?
我是小可,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的一日,有两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告诉我,过去他们一直瞒著我、骗我一件重大的事。
人们为什么要说谎呢?以前,妈妈好像也常常骗我说:「再哭,员警叔叔就会把你捉走喔!」的话。妈,其实这样说谎骗小孩,也是不好的吧?
说谎也有等级之分,也该有轻重之别,你或许会这么说。
那么,假使有一天你身旁所有的朋友们都对你说了谎,你会不会原谅他们呢?假如不原谅他们,你有勇气一直一个人活下去吗?
爸,你呢?你故意骗妈妈说:「不,你一点儿都不胖,我就喜欢胖胖的美女!」时,是出于善意的没错。可是我知道你会偷看床底下的写真女星全裸杂志,你不是说真话。当你说谎的时候,都不会对妈感到很内疚吗?你有没有老实地向妈认错呢?
唉!
我猜,最后我还是会原谅他们吧,因为……只有他们,会这么地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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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边的箱子,麻烦帮我搬走。请小心点,里面有易碎物品的箱子,在外头有贴上标签。谢谢。」美虢指挥搬家工人陆续将自己的「家当」,搬到楼下的卡车上。
其实他的东西原本并不多。主要是自欧洲返台后,因为物价便宜,买了许多电子产品,从他自己专用的液晶大电视、全新的桌上旗舰电脑到一应俱全的视听音响、游乐器等等。所以今天才不得不请搬家公司帮忙。
「一大早就闹烘烘的,想睡都没法好好睡。」哎呀呀地看著几乎被搬空的房间,萧洁慢半拍地问道:「咦!宝贝,你是今天搬家啊?」
「对啊,趁著连续假期搬一搬。妈,你的睡袍太清凉了,都被人看光光了,拜托你去换件像样的。」美虢自己是早见怪不怪了,但是怕搬家工人边搬家还忙著边进补,会喷鼻血出来。
「不要紧啦,就当是给人家小费。」萧洁挺挺她颇为自豪的身材,能在女人四十一枝花的年纪,还保持著这么标准的身材,可是要下多少血汗功夫啊!
美虢赶紧上前抱住她,帮她遮挡住呼之欲出的双峰。「你省省吧,说不定人家不仅觉得没赚到,还亏本呢!」
仰头掐掐儿子的脸颊。「你都已经有够不孝了,还敢讲这种话来破坏你妈的行情。是哪一个不孝子,有了情人不要娘,居然要搬到外头去和人同居了!」
「妈,目前还是『同住』,不是什么『同居』,不过我会朝这个方向努力的。」笑得一脸幸福美满的少年答道。
「不好意思。」默默工作的搬家工人,上前插嘴说:「这是最后一箱东西了,我们搬下去之后就要直接载运过去,是哪一位要与我们同车的?」
「噢,好,我马上下去。」美虢亲吻一下母亲的脸颊说:「没空聊了,我要走喽,妈。你不要太晚睡,熬夜可是女明星的大忌,你要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健康美丽才行。」
「嘴巴甜有啥用,以后全都说给别人听了。」呵呵笑著,萧洁眯起眼,再次不舍地摸摸儿子的发、儿子的脸颊。「自己多保重,每天要打电话、常回来看我。」
「我知道,妈,掰掰。」
又是一只急著离巢的小雏鸟。怎么这些小孩子都不肯多陪陪父母,一个个急著用那刚长硬的翅膀飞出家门,去探索自己的世界呢?
就像我当年一样。
摇摇头,这就是人生,过去自己对父母所做的事,如今又回转到自己头上来了。萧洁伸个懒腰,决定到厨房去,毕竟从今天起再没有体贴可爱的乖儿子帮自己准备热咖啡,一切都得自己动手做了。
可是她走进厨房,便看到餐台中央放著,一壶散发手工研磨香气的咖啡,底下还压著张字条。
给亲爱的妈:
不要躲起来偷哭啦,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我会常常回来泡咖啡给你喝的。
爱你的美虢笔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窝心呢!萧洁又哭又笑地,加了点奶精后品尝那一杯多了些许咸味,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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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著搬家公司的顺风车,美虢挂著抹微笑观赏著车窗外的风景。清朗得连一丝云絮都没有的湛湛蓝空,彷佛是替他描绘出此刻的心境。
可是在几天之前,美虢的一颗心却经历了一场洗三温暖般的云霄飞车之旅。怀著可能玉碎的觉悟,在可强面前说出他伪装「姊姊」的经过而惴惴不安地担忧著可强会有什么反应……
当时,在可强听见「我不是你的小美」,勃然大怒地动手揍了美虢一拳之际,美虢以为大势已去,自己八成和童茂伟一样,都落到永无翻身的地狱里了。
既然如此,他想把话说明白,避免可强因为他们俩的「背叛」,从此性情大变,由原本是单纯又信赖人的直率可爱,转而成为讨人厌的别扭、无法理解他人善意与恶意,永远将人拒于心门外的古怪家伙。
「我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不该的事,恐怕我的辩白听在你耳中,都是犯罪者的垂死挣扎。我就以死刑犯的心情,乞求你听我把话讲完之样就算我得上绞刑台,至少也能死得没有遗憾!」
幸好,听他这么说之后,可强静了下来,让美虢有机会说话。
「我刚刚虽然告诉你,我不是你认识的小美,但其实你是认识我的,只是我们从没见过面罢了。因为姊姊和你通信通了一年左右,之后的就全部是我写的……直到我们见面前,那个在伊媚儿中和你无所不谈的,都是我。」
「咦?」
「这说来不是姊姊的不好,是我小时候太过任性了。姊姊那时候刚到法国,什么都还没适应,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为她代劳,我也藉机跟她邀功,常常抢走她的玩具。有天,看到她提笔很认真地埋首桌前,我问她在干什么,她就把你的事以及你们现在在做『笔友』的事告诉了我。我听了之后,便觉得很羡慕也很嫉妒你们之间的友情……
「由于我喜欢演戏,小时候就常常跟著剧作家的父亲到剧场去参观,五岁起便参加了儿童剧团。平常生活里的同龄小孩,全部都是竞争对手,根本没有谈得上知心的好朋友。因此听到姊姊说,你们在信上无所不谈,好像身边多了个守护天使一样,我就吵著说我也要和你通信做笔友。
「姊姊坚持了两、三个月的『NO』,最后才迫于无奈地让我代笔。起初她只答应我可以写一封信而已,我很高兴地把信寄出去后,就像是在等待耶诞节礼物那样兴奋地等著你的回信。到现在我还记得你那封回信上写的每一字、每一句,当初拿到信之后,我可是反覆地读了又读。或许是我的喜悦太夸张了,姊姊于心不忍,主动把你的信与我分享,我们便开始交替著写信给你。」
「我竟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到信是两个人写的。」
「早期姊姊都会帮我修改一下,因为我的中文太烂。况且,小朋友哪里认得什么笔迹,也怪不得你看不出来。不过,和你写信倒是让我妈很高兴,因为我竟会主动跟她要求去上中文补习班。」
「……你说后来都是你写的?那么,『小美』呢?她……怎么不写了?」
「这和你无关,不是因为她不想写给你,而是爸爸送姊姊去读一所法国很严格的教会寄宿学校。在那里,老师不许学生们交什么笔友,这样会让他们交友复杂,只准他们写信给父母。姊姊在那所学校读了两学期后,就受不了而转回来。幸好我因为有剧团的事,爸爸没动那个脑筋。听姊姊说,那儿根本是修道院,很惨。」
「那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可以告诉我这些事啊!」
「小强,即使我们通信了那么多年,我有把握自己了解你,可是面对初次碰面的你,我还是会胆怯的呀!你现在当然说得很有把握,但若换作是十天、二十天前,你能斩钉截铁地说你不会介意,你会马上把我当成朋友『小美』吗?」
「……」
「让我狡辩一下吧。老实说你虽然寄了照片给我,我也觉得照片很可爱,可是我心里还是在怀疑这真的是『小强』吗?我怕你会不会乱塞一张相片给我凑数,或是寄了张明星的照片给我,因为那照片实在拍得太好、太自然了,完全不像是家居生活照。我没在信中告诉你我要回来,除了是想给你惊喜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我想确定你是不是真那么讨人喜欢。」
「什么啊?你把我当成插在瓶里的花,任你东挑西拣的喔!」
「对于『未知数』总是会恐惧嘛,再说我又没说你丑就不做朋友,只是可爱的话我会更高兴。而你,比我所想的还要棒!」
「我开始认真怀疑你其实是喜欢上我的『身体』,而不是我的脑袋或个性!」
「你错了,小强。我是疼爱你的身体,喜欢你的脑袋,放不下你的可爱性格。」
「……以为用那种笑脸就可以将一切打消吗?你想得美!什么天使不天使的,听你刚刚那一番话,小时候的你不就是标准的死小孩吗?哼,你是怎么欺骗世人的?」
「好过分呀,我把长大成人的心路历程全都告诉了你,你怎么还不懂呢?我能改变当然是因为有你做我笔友的关系啊!有了你这位直言直语的朋友,我才找回了自己的童年,如今我是个百分百的好好男人、好好情人,也愿意做你的好好老公喔!」
「闭嘴!有谁说我原谅你了?」
「……可强,你是真的无法谅解吗?这么嘴硬不像你,我和董茂伟接连凸槌,你会生气到失去平常心也无可厚非……但是不要被怒火蒙蔽你的双眼和你的心。你心知肚明,童茂伟所做的事,手段虽然是错的,但目的却是好的,这绝对比手段正确但目的错误要更值得你的原谅吧?我在不知不觉中犯了欺骗你的罪,但我敢发誓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为了戏弄你——」
「够了,你别说了!」
「要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我们的话,我除了接受是没有其他法子——」
「我不是要你别再讲了吗?」
「小强?」
「用不著你说,这些我都想过了。我又何尝不明白,假使不是茂伟哥为我那样安排,也许我会一直待在孤儿院中直到今天,一直自卑于自己失去双亲,在他人面前退缩内向。而没有你与小美来信给我的加油与打气,我又要和谁去分享笑话、分摊烦恼与心事,正是因为你们对我很重要,所以我现在才会这么痛苦啊!」
「对不起。」
「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真的没瓣法去想什么原谅或不原谅的。你之前说的没错,我看到的只有自己的痛苦,这样太自私了,所以我要花点时间好好地想一想,你就不要再说些令我更乱的话了。」
「……我明白了。那,在你主动找我说话之前,不论在学校或家里,我都不会再去打扰你了。我会等,等你顾意再常我的朋友、找我讲话的那一天。」
那之后,可强低头细声地说了谢谢,美虢克制住拥他入怀的冲动,默默地送他回到童家。
隔天,可强并未到学校上课,把美虢吓了一大跳,以为可强烦恼过度,病倒在床了。哪知道放学后赶去可强家打听,得到的却是另一个更教他吃惊的消息。
可强没来上课的原因,是他在医院陪伴著「据说在浴室里自杀」的童茂伟!
中间的过程美虢是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后来到医院探视时,终于清醒的童茂伟否认自杀,坚持自己只是「发生了点小小意外」。是真或假?这是童茂伟为了挽回可强的心所设的苦肉计或不是?那当下美虢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这个「自杀疑云」倒是让可强软化了,不仅如此,美虢还意外地捞到了个与可强同「住」的契机,真是可喜可贺。
「等我,小强,我马上就到你身边了!」
笑得贼兮兮的褐发王子,已经摩拳擦掌就战斗位置,准备上埸与对手展开厮杀,希望能一拳击倒对手,顺利赢得心上人的一颗芳心!
第七章
轻飘飘地躺在云端上,是件再惬意不过的事,不由自主地会让人想将手脚舒展开来,啊地叹息一声「好舒服喔!」。
……「是吗?你舒服就好。」
咦?为何在梦中,会出现别人的声音啊!
云、云在动,在上下起伏的动!地震了吗?逃命要紧,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啦!在半空中划动著手脚。
快醒来,快快醒来!童可强!
啪地,好不容易打开眼皮,霎时间一股安心感袭来。喘口大气,慢慢地转动眼珠。「唔啊!又是你,茂伟哥!我们不是已经分房睡了吗?」
近距离中,俊貌因为下颚长出的点点胡渣,颓废气息蛊散的秀美青年,悠悠地叹口气说:「小可,有件事情,哥哥已经隐忍了很多年都没有说,我想现在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
「说就说嘛,别摆那种可怕的脸色吓我,好像我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唉,与绝症也相去不远,我猜那是你一辈子无法根治的毛病。」轻佻的眉戏谑地扬起。
可强垮下脸。「我……得了什么病?」
「假如以后你坚持要一个人睡的话,我认为你最好去给医生检查一下。」
是怎样?自己会睡一睡,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