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边贸商务活动也愈加频繁。狡猾的走私毒品犯杨大叔也正是看准了警察的目光只盯着这来来往往的明面,便频频通过小木岩和阿甘的不惹眼的行动,屡屡得手。
又是一次交换接头地点。杨大叔从内线获悉那边将派人送来具体的联络内容,小木岩和阿甘再次被派出去当做毒品交易的联络活动邮箱——黑道上这么称呼他和那条狗。事先说好的不管等多少时间,必须见邮件后才能撤离。小木岩从早晨6点开始带着阿甘就在边关的桥头装聋卖傻,一直到了天黑月出时,仍然没有接到邮件,饿了一天的阿甘早已忍不住地在汪汪乱叫。小木岩何尝不是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但撤回是不可能的,那样杨大叔非得把他和阿甘吊在树竿上抽几十鞭不可。小木岩到死都没有搞清他的杨大叔使的什么邪招,那红麻藤浸在水里后为什么抽在身上会像刀割一样疼?
卧底的味道太难忍,又必须在原定的地方守候,而离桥头太近又容易引起边防武警的注意,小木岩只好不停地装疯卖傻,最后他实在没招了,便有意在一条污水沟旁一拐一扭地支撑着行走,忽地将身子一侧,扑通掉进污水之中。出入境的行路人和边关执勤的人员似乎谁也没有把这个残疾可怜儿与販毒运毒的罪恶联在一起。
哈哈哈,你们看他现在像不像黑脸张飞?别人拿小木岩取乐嚆笑,而小木岩自己便趁机装聋卖傻,溜之大吉。
来,庆祝一下。这次你和阿甘表现机智,应该奖赏。接着在小镇一家最高档的饭馆,杨大叔夹起一块大排骨给小木岩,又夹起另一块给了阿甘。
这是小木岩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奢侈的美餐,不知是那香喷喷的猪排剌痛了他的眼,还是看到自己与旁边的阿甘这条狗一样那么狼吞虎咽刺痛了心,小木岩吃着吃着,眼泪不由得直往下掉,他心底苦思着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人还是狗呢?
是人?可为什么我的亲生爹妈把我卖给别人?是狗?可狗是吃屎的,我好像还没有吃那……
你这个混蛋东西!废物!你真的就连狗都不如?这么点活你的胆也像蚂蚁一样大?就在吃完那次美餐的第三天,杨大叔又交给小木岩和阿甘一项任务:搜寻一个贩毒的交货人抛进那条叫黎水河的一包货,将货从水中提上来,以便获得下步行动计划。
黎水河不长,却紧连着中缅边境,不少贩毒者利用这条河溪进行水下交通——将准备大笔交易的毒品由水中进行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递。姓杨的交给小木岩的任务就是寻找到先遣毒源,然后再搞大批的水下交易。可小木岩并不会游泳,你会游的话我还不会交给你这个任务呢!知道吗,你越是不会,你掉进水中后岸上见你的人才不会注意你呢!姓杨的不愧是贩毒高手,他要双腿残疾的小木岩表演苦肉计。可小木岩真的害怕了,他知道那黎水河虽然不深,但像他那么个缺腿断肢的娃儿一旦掉到河中也许就永远上不来了。无奈,小木岩知道虽然自己刚刚获得了一次吃大猪排的奖赏,可这回的任务不想干或不干好都会慘遭姓杨的一顿毒打。
小木岩做好了死的准备。临走时他拍拍伙计阿甘:假如我上不来时,你千万要来救救我呀!
汪!汪汪!阿甘同情地伸出舌头在小木岩的脸上舔了舔,表示只要可能我一定全力以赴。
按照杨大叔的交待,小木岩在第二天便开始在黎水河旁牵着阿甘装着玩耍,然后趁人多的时候便朝河塘里一滚,扑通一下掉进了河水之中。从没有下过水的小木岩哪知道水里的人是种什么姿态,当河水淹没他头顶的那一瞬间,他的全部下意识动作便是将双手高高地举出水面拼命地挥动。阿甘!阿甘……他想向岸边的伙计求助,却被扑面而来的河水堵住了嘴巴,开始那水直灌肠子,又从鼻孔冒出——他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的身子在往下沉着,想呼叫求救但声音却根本无法发出……
小木岩知道自己要死了。猛然间他的脚触到了软绵绵的一团东西……他的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那东西,仿佛想从那东西那里夺回自己的生命,可呼噜噜的水依然不停地在灌进他的肠肚,犹如一把尖刀在搅动心肝。
死定了,真的。就在小木岩无望地准备抛弃那件软绵绵的东西时,他的左胳膊突然被什么东西钩住似的轻轻往上一吊。
小木岩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睁开了:头顶是蓝蓝的天,蓝蓝的天下是朵朵美丽的白云……再侧头一看,原来是阿甘的脸正貼着他的脸——阿甘用嘴救起了他。
阿甘……太谢谢你了!小木岩想对伙计说一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的嘴唇在瑟瑟发抖。
我没有死?不会死了!当小木岩刚刚意识到自己低卑的生命仍然存在时,他浑身一松劲,手中牢牢抓着的那东西便飘然而去。
汪!汪汪!伙计在一旁叫个不停。
怎么啦?阿甘?惊魂未定的小木岩抚摸着救他一命的阿甘,不解其意地询问有些异常焦躁的伙计。
汪!汪汪!阿甘仍冲着他不停地叫唤着。
叫什么你?烦!小木岩见因为阿甘的汪汪乱叫,招致一大群过路人站在岸头来看这个落汤鸡。
汪!汪汪!
死你!小木岩生气地把惹来异常难堪的阿甘往水里一推。不想阿甘顺水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当它重新露出水面时,它的嘴里咬着一样东西——那件小木岩曾经触摸和抓住过的软绵绵的东西。
“快看快看,那狗找到什么宝了?”岸上的人在七嘴八舌地叫嚷和议论。
小木岩一惊,神志顿时也清醒了过来。他半个身子伏在河岸的游泥上,半个身子浸在水中,不顾一切地用手狠狠拍打了一下阿甘的脸。受屈的阿甘委屈地一下子放掉了口中咬着的那只白塑料包。
“起来!起来!”这时岸上出现了两位全副武装的边防武警。
坏了。小木岩心头格登一下。
果不其然,武警战士没费多少劲,就把水中的那只塑料包从河底捞出,再拖到岸头用刀子一戳,白花花的毒品尽露眼底……
“走,到派出所去一趟!”小木岩连同阿甘被那两个武警拖到警车上。
“你知道那包东西是谁投的?又是谁派你去取的?”武警威严地审问道。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我是无意掉进河里的,险些被淹死呢!”小木岩记着杨大叔的话,坚决不承认自己与那毒品有关。
“真是这样?”武警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小木岩。
“真的这样。我对天发誓,刚才要不是它救,我,我……我就喂鱼了。呜呜……”小木岩使出了最有效的一招:他伏在阿甘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审问他的两位武謦对视了一下目光,然后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吧。”
“哎。”小木岩心头一喜,赶忙拍了拍阿甘,用双手支起那他残肢,一拐一拐地出了派出所。
“什么?你把货都暴露给武警了?”回到家,姓杨的一听小木岩的叙述,抄起一根铁棍就朝小木岩的残肢打去。“你真是连狗都不如的蠢猪!平时说你还不承认!可你明白不明白,就你这一失手,造成我断货的损失是多少吗?”
“我也不是有意,还差点连命丢了。”惊魂未定的小木岩委屈地分辩道。
“你的命?哼,你的命也算命?狗日的。你是老子从你爹那儿买来的,知道吗?我买一条狗的钱是买你10个废物的价钱!你想想你的命值多少?”姓杨的此时完全剥去了平时的那份伪善面目,手臂粗的铁棍再次重重地落在了小木岩两条残疾的下肢……
“啊——救命啊!”在那个狗嚎人喧的边关小镇的夜幕下,小木岩的凄惨尖叫并不为匆匆而过的行人所关注,因为邻居和镇上的人都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疼的小叫化子。
10多天后,姓杨的在再次贩运毒品时被我边境武警人员逮捕,当执法人员到他家搜查时,发现残疾儿小木岩和那只叫阿甘的狗都已经死在了一只不足一米高的铁笼里,法医发现那条死狗的四肢和嘴巴都沾着血迹,估计在死前作过剧烈的挣扎。但他们非常惊讶地发现小木岩没作过什么挣扎,只是惊骇地看到他的那具小尸体连条狗的重量都不如……
据云南、广西、广东和福建等边境和沿海带的公安部门査实,在过去的几年里,贩毒团伙利用残疾儿童充作毒品和走私的工具的案件曾先后发现过200多起,有一个毒畈子为了蒙骗公安人员的眼睛,竟然残忍地将自己亲生儿子的仅有的一条好腿锯断,并且趁孩子疼痛得昏死过去的那段时间,以血淋淋的场面出现在公安人员面前,以掩蔽自己偷运毒品的目的。另一位父亲,竟然让自己瞎眼的女儿做人质,在公安人员紧急追捕吋为了逃命,灭绝人性地将瞎眼女儿推倒在一辆急驶而来的汽车面前。他自巨逃跑了,17岁的女儿则被飞驶而来的汽车轧得血肉横飞。更有甚者,一位販毒者专门从各地收容了6位残疾少儿,为了让他们帮助自己畈毒,先训练这些可怜的孩子吸上毒瘾,然后一步步地用毒品来控制他们,再让他们无偿地为自己販毒服务,最后使其中的三名死于非命,另三名也因深度吸毒,最后同样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而这些孩子大多是被父母遗弃,或者是干脆卖给了毒品贩子。这些残疾儿的苦难人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
据北京市某妇产科医院的一位医生讲,在她们医腙每年接生的5000多名新生婴儿中,约有三四十名婴儿是先天性残疾者,而这些孩子中有相当一部分从他们出生后便惨遭不幸的待遇,她说遇过这祥的情况:新生儿的年轻父母一旦得知自己的孩子有残疾,不是死不认账,就是溜之大吉,留下婴儿让医院无法处置。更有甚者,那些非北京居民的外地产妇生下残疾婴儿后,有的刚出医院门就把孩子扔进了医院大门口的垃圾箱里,这可怜的弃婴不是过早离开了人间,就是从此沦为孤儿。对这些孩子来说,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从未有过父母的亲情,等候他们的不是冰冷的死亡,就是漫漫的孤独与凄凉……
那是前年的事。我到三峡工地采访别的事,却意外地听说了这样一件事:
在离宜昌仅约一百多里的某山区,住着一户由5个光棍组成的家。别看这儿只离宜昌百十里路,却很难出入,通常山那边的人出门一趟要走两三天的路,因为这是个交通死角,不通汽车,也不通水路,惟一的路是条崎岖的山道,连马和驴子都感到累的山道。山里面的人因此见不到外面的世界。这个王氏家庭除了老汉外,有4个儿子,大的已经35岁,老二33岁,老三32岁,老四正好30岁。人称一根老梁杠着四个秃儿,意思是说老光棍的全部能耐是养了四个儿子。
王家的老太太是前年死的,她一辈子就盼4个儿子中能有人找回个儿媳妇。但临死时她也没有这福分。在她去世后的第二年,在外面打工的老三突然有一天背回一个媳妇,这下把王老头和几个儿子乐坏了,可等老三从肩上把媳妇放下时,他们见这位还算秀的媳妇不仅年岁特小,而且一只脚是跛腿……可毕竟女人是真的,因此全家上下好不热闹,连已经七十有余的王老汉见了这位跛腿的小媳妇都直流口水——女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稀罕之物。那另外3个光棍則恨不得上前在老三背回来的橡妇身上咬上几口才过瘾裡!
“咋娶回的?”晚上,王老汉在黑洞洞的床头问老三——因为贫穷,全家从老太太死后就没有在晚上点过灯火。其实也用不着点啥火,王老汉心里一直记着老伴在世时说过的一句话:没睡过女人的男人在夜里见了火会发疯的……
“是我用打工的500元钱从山外的一个老婆子那儿换来的……”
老三瓮声瓮气地说。
“这娃爹娘是干啥的?”
“她没有爹妈。”
“没有?”
“没有。”儿子说完补充道:“据说她从小就被父母丢掉了,后来又被宜昌的一家人家领养了,可没有多久她又离开了那儿……”
“咋回事?”
“她有疯病。”
王老汉吭了一声,长久没有再往下问。最后他说:“你可得把她给看住了啊!”
“嗯。”儿子保证道。
接下去的生活就开始了。从王老汉到老大、老二和老四,个个对新来的老三媳妇关照备至。老三心里甜滋滋的,因为由于他的功劳和能耐,使得他们王家不仅有了生机,而且也有了不绝种的可能。这样甜美和喜庆的日子并不多长,约有4个月吧。
突然有一天傍晚,老三的媳妇叫肚子疼,疼得滚着叫唤。而且她的肚子大大地隆起。这是怎么回亊?几个儿子谁也不知这是怎么搞的嘛?长吸血虫病了?不像,她没那么瘦。是中了毒?可她胃口还好。
王老汉过来一瞧,然后扯了扯老三的衣襟,问你跟她认识多长时间了?
老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