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是你的?多么荒唐!亏你还是科学工作者呢!妻子想一把撕掉那该死的鉴定书。”却被他牢牢捏在手里不放。
“宁可相信科学结论也不愿被十几年的假象所迷惑欺骗!再说你就能保证自己就是那万分之一二的一二?”
“混蛋!你偷偷去做这样的鉴定本身就已经在侮辱我!你还敢用屎往我脸上抹呀?我跟你拼了。”于是一场持久的家庭混战便这样开始了。本来就充满自卑的儿子在父母天天争闹中变得异常孤独和烦躁,大小伙子一个人整天低着头,不跟任何人说话。半年后,他的父母最终还是走上法院决定离婚。那天法官要求他们带上儿子征求其愿意跟随父母中的那一位时,孩子却不知到哪儿去了,学校没有,当地派出所出动警员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当这对都把对方恨得入骨的夫妇拿到法院的离婚书后,他们再也没有找回自己的儿子——其实孩子的父亲本来就已经失去了对儿子的兴趣,他甚至把儿子看成是自己终身的耻辱,至于孩子的母亲开始心如刀绞,但后来丈夫坚决同她离婚,她也慢慢对儿子的事变得麻木了,她说她的家都完了,找回个儿子又能怎么着?假如有一天儿子再对她说,妈,你不是我亲妈时,我不照样还得失去他嘛!
若干年后,有人告诉她在广东某某地方见过她儿子,问她是不是希望儿子能回到她身边。这位母亲仍然非常冷漠地说:随他自己去。
那位离了婚的丈夫,现在已经另有新家,而且已经有了一个会走路的儿子。他把小公子视为掌上明珠——有人背地里说,因为他偷偷瞒着新夫人做了一次亲子鉴定,结果令他万分欣喜:儿子是他生的!
不错,儿子是他生的!说这话的是另一个男人,他现在住在北京亚运村的某小区的公寓里。他是我面前这位黑肤色的小男孩的外公,一位退休在家的老同志。
他手里拿着的照片看上去已经很皱巴了:“你何先生可能是看这张照片的第100个人了。”
原来,我采访的这位老人家的膝下这位黑肤色的小男孩儿,是他女儿与一位非洲籍男子的私生子。看来这个孩子的基因,遗传的是他父亲。可如今已12岁的男孩子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眼下连他的中国母亲也已经有四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我是从一位朋友那儿了解到这个孩子的情况的,在我一再保证不用真名和不再引见别人去打扰他们后,这混血儿的外公才答应接受了我的采访。当我了解到这位黑人血统的中国籍男孩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后,我又一次无限感叹……
小男孩原来是个双重的黑人——没有户口的黑人和肤色上的黑人。
小黑孩的母亲生下他时是毕业于北京某高校的大学生,我们暂且叫她小娟。小娟是位外省进京上大学的女孩,她跨进大学门的第一天起就决心要离开这个落后的国家,到富有的自由世界去。但小娟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无任何经济实力和海外背景。出国对她来说有无数难以逾越的阻碍。可小娟怎甘心就此罢休?再说,当她看到一个又一个同学在大学尚未毕业时就拿到了出国签证时,她有些急红了眼。
对中国人来说,可以出国的无非就这几条路:一靠硬本事考出去;二靠有门路,溜出去;三靠有经济实力,走出去。可对小娟来说,上面这三条路,她哪一条都不行。怎么办?
“只要你舍得出自己,哪有出不去的?”有同学告诉她。
“咋舍得出自己?我可一无所有呀!”小娟不太懂这中间的奥妙。
“嘻嘻,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呀?”同学取笑她一通后,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有些惋惜地说:“你这模样,欧美国家的看来没戏,中东沙漠公子也希望不大,也许只有第三世界还是有点可能……”
“去你的,我就不信!”当小娟明白同学说的话后,便老大不高兴地将同学轰了出去。她关起门,换上一套连衣裙,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自个儿对自个儿说:不算最好,但也算挺好。
有了这份自信心,小娟便开始为出国做准备行动。她听人说像她这种没有上面三种条件的人想出国,惟有靠嫁个老外最快捷有效。
哪儿去找老外?唉,北京满街是老外,这太容易了。
有人给她指点:芳草地一带是各国驻华使馆区,每天都有老外想找个中国女孩聊天喝咖啡呢!
于是小娟开始每逢周末就往芳草地走。那芳草地真是名不虚传——处处飘扬着芳草的浪漫与芳草的情调。本来芳草地就是那些寻食的鱼儿聚集之地,当小娟这样的鱼饵一露面,便有鱼儿过来……
第一位认识的是位加拿大某公司的商务代表。这位很有欧式浪漫的商务代表与中国女孩子打交道也像谈生意一样,不见实物不吐半个子儿。
小娟心急出国,在与这位老外第三次喝咖啡后,便舍出了自己最宝贵的那部分。
“给,200元,注意:是美元呀!”
小娟眼泪差点要掉出来,但她还是强做笑脸地对商务代表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并不想要你的钱,我是想你应该要我这个人。”
“哼哼,我不是已经要了你这个人了吗?”加拿大商务代表耸耸肩,满脸堆着得意的笑容不解地反问。
小娟只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第二条吃小娟饵肉的是一位英国先生,可这位说得一口标准英语的英国绅士则在行动上一点儿不绅士。完事后连一个子儿都没有留下,反而在小娟面前夸耀他在北京像她这样的女朋友至少,不下十个。
在一连两次失算后,小娟决心重新调整战术,她开始向黑色人种投饵。果然正如同学所言,她在第三世界获得格外珍惜。人家一上来就主动发誓一定非娶不可,而这正是小娟投饵的全部目的。
在小娟离大学毕业还有半年时,她便实际上开始与这位第三世界同居了,或者说提前进入了蜜月。
“我先回国,准备我们的小家,然后我再来接你一起远走高……”一天,第三世界匆匆来校对小娟说。
小娟听此话后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第二天,她专程到机场送走了第三世界……
之后的日子,是小娟充满无限期待的日子。那第三世界也很适时地从遥远的地方打来电话问候,并且总是最后告诉小娟一个希望:我正在为迎接你的到来而忙碌着……
就这样,过去了一段时间。突然连续几天,小娟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反应:坏了,我怀了他的孩子!
惊诧后便是更多的惊喜:有了他的孩子,我出国不更条件成熟吗?小娟简直快要乐死了。
当第三世界再次打电话来时,她禁不住将这一喜事告诉了他。对方一听,立即发出一声惊讶:“是吗?你怎么才吿诉我呀?”
“我不是也才知道嘛!”小娟说。
“最近我要出趟远门,你等着我的音讯吧!”第三世界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瞧孩子他爸,还没成家,就知道勤俭节约,连多打几分钟电话都舍不得!天真的小娟被太多的幸福笼罩着,她拍拍肚子,对小生命如此说。
可是,事后来渐渐开始出现了。先是小娟接到第三世界的电话越来越少,挡她肚里的孩子已经快分娩时,居然有两个多月没有接到遥远地方的遥远电话。这小子不会玩我吧?小娟挺着大肚子,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阴云。但她仍然坚信:我们都有孩子了,他准是为迎接未来的继承人而忙碌着……
只要有了孩子,什么都是既成事实了。小娟依然充满信心。
爸妈,我虽然毕业了,但我不能回家……我要留在北京,等候他来接我。小娟在电话里流着泪水给远在外省的父母打电话,妈你一定想法来北京,我有事……
她要分娩了,身边必须有个人照顾她。
母亲和父亲一起来的,当他们在医院见到自己的小外孙时,都惊呆了:怎么会是个黑孩子呀!全身黑的黑孩子呀!
你你,你……你怎么会同一个黑人……在一起呀?父母气得直跺脚,可此时已晚矣,小生命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
这可咋办?父母抱着黑娃娃走出妇产医院时,不知所措。
脸色蜡黄的小娟有气无力地说:等着吧。
这一等,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小娟等出了一缕缕白发。她发出的信足足有几筐,但总是石沉大海……
骗子!骗子!骗子!我一定要找到你——小娟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对着黑色的天空大喊大叫道。
又是三年。她的儿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可是这时的孩子还没有上户口。怎么上?一个私生子,还是黑皮肤的黑孩子!到老家上?不行,那会让父母和家族的人骂死。北京更上不了户籍。可孩子毕竟大了,除了皮肤黑外,他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中国人呀!说的是中国话,爱吃的是中国菜,玩的是中国弹子——自生下以后,他就几乎一直在屋里呆着与外公打弹子。有一次外公带他出门,邻居就围过来问老人家: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呀?怎么是个非洲小黑人呀?莫不是你家的闺女跟黑人生下的?那太那个了……
老人家越听越不对劲,浑身像被人用针剌着。从此他再也不敢带小外孙往外走。
小娟更不敢带。有一次她想带儿子到肯德基店,可还没有进门,她便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快看这个小黑人!
准是这女人跟哪个黑人鬼混出来的!
小娟和孩子没有吃成肯德基,却吃了一肚子气。从此小娟再也没有带过儿子出门。
但现在孩子大了,不能因为害怕、等待而影响孩子上学学习呀。于是小娟和父亲在北京城里到处寻找学校,可所跑的几个学校都拒收。原因很简单:没有北京户口。
后来托人找到了一所民办学校,并出了一笔不小的钱才算进去了。然而没过多长时间,不知怎的露了风声,小娟的儿子哭着再不愿上学了:妈妈,他们都骂我是黑孩子,还打我,呜呜呜……
小娟的孩子是注定这种命运,尽管哪一天他也能让其他孩子堂堂正正进入学校读书,尽管哪一天他长大后完完全全说一口中国话,背一通中国古文,但他的肤色无法改变他是个黑孩子——加之他连父亲都找不到,所以他将注定永远背上黑孩子的沉重十字架。
据外事有关部门透露,近二十年来,中国女子与外国人结婚的涉外婚姻不下6位数,而在这其中失败和不幸的婚姻也占了20%左右,中间有不少是像小娟这样情况的。显而易见,受害最直接和最久远的可能就是她们的孩子。在北京我还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孩子,他母亲当年在秀水街跟一位老毛子俄罗斯商人认识并在做生意的同时也做成了一桩异国婚姻。那老毛子倒插门到中国,开始对做服装批发生意的款姐百依百顺,两人后来在秀水街附近租房成家,形影不离,而且还有了现在的这个儿子。要说不同种族生出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老毛子的儿子整个儿是个小毛子——人见人爱。可这对异国夫妇好景不常,有一回老毛子对妻子说趁俄罗斯国内社会动荡,美元值钱,就动员妻子将几年积存的二百多万人民币从黑市市场上换成美钞,然后回到俄国嫌它一大笔。妻子相信了他的鬼话,将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部换成美元并交给了老毛子丈夫。这下好了,丈夫一去鸟无音讯。后来打听到说是他带着妻子的钱浪迹于俄罗斯彼得堡的黑社会之中,不仅把中国妻子的钱黑掉了,而且连自己都一起被黑社会控制了。妻子不信,便独闯俄罗斯,结果也是有去无回,有人说她也被当地的黑社会黑掉了,总之至今不知真相。这是上个世纪80年代末的事,现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们的孩子一年年长大了,小毛子也成了大毛子。可这孩子虽然比同龄的中国孩子长得高大,说的也是一口北京胡同语言,但他却已经留级多次,同龄的孩子都上了初中,他仍然还在小学四年级的班里蹲着。老师和同学暗地里都说他是弱智,大毛子的邻居说他能不弱智吗?打小就是个小外国人,可却不会一句外国话,你说他是中国人吧,可他鼻子眼睛没有一点儿是中国式的,加上他爹妈都不在身边管着,跟着姑姑、婶婶家过日子,于是一岁一岁这么过来,现在真正变成了个四不像了……你说这标标准准的中国孩子,现在成了这等模样,他的父母不等于将他扔进了火坑吗?
读者看了上面这两个例子,似乎除了有些錄头外,可能觉得这样的事毕竟与自己周围的生活有些距离。那么请看看下面这个就发生在你身边或者是你邻居的事,时颖,原北京某民办大学二年级女生,学习广告设计专业。2000年暑假期间,因连续在几个百货商场拿东西被当场抓住,在新学年开学时她的家长花了一笔数字相当可观的钱后保住了时颖的学箱,但从此时颖开始在学校破碗破摔,于今年寒假后正式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