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與我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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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與我相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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覀兂姓J我們熱愛這一切!我們熱愛自己!」他引伏爾泰的「憨第德」,那荷馬式的戲謔,但卻給自己這書下一裕_:「本書深受福樓拜而非伏爾泰之影響,儘是關於墮落人性,於常人難容,但絕非杜撰,皆為事實。」

這樣看似前後顛倒,在一番「潮蟲一樣的陳舊色彩」的「藝術家寫作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後人伲勺约旱拇嬖凇梗ń醪苎┣鄣摹笣M紙荒唐言」的虛虛實實映照佈置),但層層玻璃盞眩~之下,巴恪思仍像他在和太后對話時,看似平庸堆砌之華麗高蹈虛詞後面,常是最世故狡黠的浮浪子的謔笑與膽小。一種煙薰燈罩後面的搖晃燭光,那個燭光,巴恪思顛三倒四在前言、文中、結尾不斷信誓旦旦堅持,「所寫全是真實」(使之成為懺情錄而非「小說」),那個「照見潮蟲陳舊色彩」的光,柯慈在《屈辱》中,有一段寫華滋華斯的「感官的有限」:「當感官達到其能力的極限,光就開始熄滅。但在熄滅的那一剎那,又像燭光一樣,發出最後的閃亮,讓我們瞥見那不可見的事物……能夠激醒或活化深埋在記憶之土中的意念的,不是那耄Р卦陔呏械募兇庖饽睿膊皇沁瓦捅迫硕崃钊耸摹⑷鐚嶊惵愕囊曈X意象,而是那儘量任其流變的感官意象。」

這或即是本書中譯本所言「黍離之悲」。悲在哪?一如讀《紅樓夢》或《海上花》終卷而難有不悲不能抑者,非為那燭光的黯滅,而是黯滅前那「潮蟲般」,歷歷如繪、歡笑宴語、繁華美景,或淫蕩妖冶的一幕幕疊影剎那重現。

駱以軍

編後記

賀普利1946年編後記

一九四三年的上半年,埃蒙德?特拉內?巴恪思爵士在他七十一歲時,完成了兩部著作,即《往日已逝》和《太后與我》。因為書中內容多有不同尋常之處,兩本書都完全不宜以常規方式出版。作者曾在北京居住多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時,他住在英國使館區之中,離群索居。戰爭對他略有影響,但是基本洠в懈淖兯钠届o生活。因為年事已高,身體不好,他未和其他盟國公民一樣被關進山枺鼮H縣的平民集中營。一九四三年初夏,他進入法國拢~克醫院,在那裡終老,於一九四四年一月八日去世。

筆者在一九三○年到一九四一年間是北平協和醫學院的職員,在戰前從未見過埃蒙德爵士。太平洋戰爭期間,筆者成為瑞士榮譽領事,負責美國、英國和荷蘭在北平的事務。得此身份之便,與埃蒙德爵士相識,經常拜訪後者——在許多個月中,幾乎每天一次—直到爵士去世。

《往日已逝》和《太后與我》的讀者可以首先瞭解到作者不幸的童年、在歐洲生活的日子,接著是他在中國的生活,以慈禧太后去世為界。閱讀之後,讀者自有觀感。不過,編者在此根據個人經歷與觀察補充一些關於作者及其作品的資訊,讀者總會歡迎。

關於作者:根據伯克氏貴族系譜(一九三八年,第九十六版)和《名人錄》(一九三七年版),埃蒙德爵士生於一八七三年十月二十日。他所用的最後一本護照上,起初寫的即是這一年。後來,很明顯,根據他的要求,改成了一八七二年。他告訴筆者,最後改定的這個年代是正確的。但是他並未解釋清楚,為什麼伯克的系譜、《名人錄》以及他的第一本護照上寫的都是一八七三。

作為( 與布蘭德合作的)《太后統治下的中國》( 一九一○ ) 和《北京宮廷回憶錄》(一九一三)的共同作者,他略有名氣。但是相對而言,畢竟很少有人,尤其是外國人,認識他本人。他曾經(與希里爾、巴頓合作)出版過一本英漢詞典,這同樣是眾所周知。他做為「耄俊沟拿曉谕猓绕洳幌步佑|外國人。據說,他在此方面的習慣相當怪異,在城中行走時,看到外國人走來,他會轉身避讓。坐人力車時,經過外國人身邊,他會以手帕掩面。傳言或許誇張,卻能顯示出其對於外國人的厭惡,以及他的思想之古怪。

通常,當一個人離群索居,尤其當其習慣怪異時,就會有郑援a生——大多不是好話。

埃蒙德爵士是著名的同性戀。另外一個負面傳言是,他的一個中國僕役就在他家中被謿ⅰ䝼鳎诒逼綍r,他一度為蘇聯大使館翻譯文件。一九二七年襲擊使館的事件發生後,日本人發現他的所為,後來,他被迫成為日本人的翻譯。

有一則特別醜陋的傳聞,若為事實,足以令他斯文掃地。太后死後,宮中的一些太監偷出她的一件馬褂,飾有漂亮的珍珠,非常昂貴。埃蒙德爵士與他一起,想要欺騙外國銀行的一個職員,出售此物。該職員按照約定價格,先行付了一大筆款。但是,他們精心設計了一場戲,此人終未得到馬褂。這個一心成交的人非常惱怒,埃蒙德爵士或其家人最後不得不給他退款。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筆者的人力車夫是一個滿族人。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他第一次見到埃蒙德爵士時隨口說道,據說這個老人過去曾是太后的情人。說此話的時間,遠早於《太后與我》之成書。

我在此提到這種種傳說,無論其真偽,校窍胝f明,作者的人格極其眩s。

筆者第一次見到埃蒙德爵士,感覺他雖然年事已高,卻是外表出眾、頗具學者風度的紳士。他的黑色套裝破舊卻相當正式。其人魅力不容置疑,言談舉止高雅,禮數略顯老式。白色長鬚,神色莊嚴。步履緩慢,有點蹣跚,讓人害怕他會倒下。他的手白皙而形態優美,有點女性化,常常不安地摚踊蝾澏丁9P者拜訪時注意到,他的眼神會在短時間內變化莫測,令人印象深刻。忽而是安靜的年長學者,與他的鬍子、服裝和細緻的禮節非常協眨:龆钦庫蹲诮炭駸岬纳耍龆质悄昀隙蒙睦耸幾印_@時,他的表情非常機智、狡猾,與佛羅倫斯皮蒂宮中提香所繪的阿爾蒂諾非常相似。正是他的眼睛說明一項事實:他給人的第一印象——老學究——校撬麄性的一個方面。與他密切接樱幔瑫饾u瞭解他個性之中完全不同的方面:儘管年老多病,他依然性慾強盛。在克服了一些客觀限制之後,他會展現出個性之中好色的一面,樂在其中。在這樣的時刻,他時常沉浸於歡愉的回憶之中,完全是一個年邁的好色之徒。

他喜歡穿深色的中式長袍。如此,他便超越了時間,似乎生活在羅馬帝國的晚期,或是文藝復興時期或康熙朝代某個耶穌會神父的書房之中。他總是戴著一頂黑色的中式帽子,帽前以老派中國款式鑲嵌一大塊薔薇石,坐在英國使館區裡面他的住處的陽臺之上。

他是一個美食家,時常小小地奢侈享受一下,比如不當季的草莓和蘆筍,比較昂貴。以他非常有限的收入,幾乎無法負擔。他也喜歡好酒,尤其是紅色的波爾多葡萄酒和勃艮第葡萄酒。筆者可以確定,他從不吸食鴉片。但是他每天服用很多結晶狀的咖啡因。晚年還大量使用安眠藥粉和藥片。

他的話睿龔V闊,總是很有趣味。最喜歡的內容是歷史事件、文學和情色主睿K遣貢遥瑩碛斜姸嘀形摹M文的書籍、手稿,已經捐獻給牛津大學圖書館。

他的記憶力驚人,語言天賦卓越。擁有如此多的語言知識,倘若犯錯,相當正常。但是略微使人吃驚的是,他時常對於此事反應過度。他的中文會話能力和書法都非常不錯,但是無可避免,寫中國字之時,有時會有小錯。如果筆者的中文秘書為他糾錯,他會或多或少感覺這是對他個人的侮辱。他有能力在交談中使用不同的語言,加之自信與表現的願望,使他用英語講話時會夾雜其他語言,尤其是法語的辭彙。聽他講述過去,相當使人陶醉。他會用許多細節再現過往的場景。冬日的下午,坐在扶手椅上,在半明半暗之中,他說到久已逝去的人物。似乎他有魔力,讓他們起死回生,如實展現他們的秘密,無論是迷人的、令人反感的或者甚至是恐怖的。

毫無疑問,埃蒙德爵士很有天賦,既有傑出的記憶力,也有非凡的想像力。後者使得他的故事分外鮮活迷人,但是很明顯,這在某種程度上會危害其真實性。
埃蒙德爵士一八九八年首次來到京師。此後這些年來,他行蹤如何?問睿唵危卮鹌饋韰s不容易。有一段時間他是京師大學堂的教習,後來似乎一直與英國大使館某個半官方的人物有聯繫。許多證據表明,他屬於英國情報機構。

例如,他對於顯然與他完全無關者的瞭解通常相當地深入。有一次,他與筆者述及京師某件著名的凶殺案,很明顯,案件仍未解決,埃蒙德爵士不但以細節說明此案是錯判,還點出罪犯姓名、後來的命摺⑺漓逗我颍馁Y訊來源、當時的起訴被迫停止之原因。

很可能埃蒙德爵士從小就顯露出與家庭其他成員不同的氣伲锌赡芙洺J艿礁改傅牟还龑Υㄔ氖牵篿lltreatment),這歸結於父母與兒子之間不合而產生潛意識的對抗。因此他在〈糾纏〉一章中痛苦地抱怨。同時,他小時候在兄弟們眼中也很怪異。有一次他與一個兄弟交談,得到這樣的回答:「你妄想,埃蒙。」

顯然埃蒙德爵士覺得自己是家庭的另類,與同時代的英國貴族也格格不入,那些人很可能發現這一點,並不能欣賞他的特立獨行,反而討厭他。他希望離開自己無法適應的英國,這可能是他來到中國的原因,他發現這裡有他尋找的氣氛,與他的興趣嗜好正相宜。他承認自己不喜歡英國社會,在中國慢慢演變成不喜歡所有外國人,這在之前提到過。

太平洋戰爭期間,埃蒙德爵士對大英帝國、英國政府及整個國民性大作評論,我從未從其他任何英國人,尤其是受過良好教育,社會地位相當高的人中聽到如此說法。另一方面,在北京的英國人中,也從來洠в腥绱税劦聡腿毡镜摹S腥さ氖牵C傻戮羰勘救丝偸遣贿z餘力批評英國人,但他聽不得別人攻擊他們,對此話睿浅C舾小o@然他很喜歡德國,尤其是過去的文明,因他的先輩與其有關聯。對於日本人,他欣賞他們的禮儀,敬佩他們在戰爭中的勇氣。在戰爭第一階段,他看來很為日本的勝利而鼓舞,就好像一個日本人一樣,對聯軍尤其是英國在不同地方的失敗,他都帶著虐待的快樂記錄下來。這種奇怪的態度究竟代表了他的真實感受,還是出自他持續而潛在的恐懼,懼怕日本帶來的切實或想像中的危險,這成為不得而知的疑問。至於法國和法國人,他從頭至尾都表現出好感,總是愉快地談到法國歷史上有意思的時期,以及法國文化成就;可以想到,最後一位的瓦盧瓦王室是他最喜歡的人物之一。同樣對俄國他讚許有加,但必須指出,說到俄國,他指的是舊的沙皇俄國。

埃蒙德爵士終身未婚,一九四二年成為天主教徒,此後簽名常寫為:「保羅?巴恪思」。他顯然很早就考懀нM入他所說的「拢烫谩梗赡苷麄政治局勢在他行動之前發生了變化。他感到孤單,有點失落,尋求庇護。華麗的宗教儀式震撼和吸引了他,就好像吸引其他人那樣。另外還有可能,他希望皈依天主教之後,教堂不僅能夠提供他一直需要的金錢資助,最終還能給他安靜的住所,僻靜而安全,就好像帶舊式花園的修道院一樣,讓他坐在那裡冥思,遠離塵囂,一片安寧。他多次表達了這個願望,還提到巴勒莫附近的皇室山,那美麗的舊式花園,精緻的建築,就是他夢想中的樣子,一個安靜的地方讓他終老。

在這一點上他是受騙了。教堂不僅不提供金錢,而且他夢想在修道院的花園中安然遁世也是永不可能實現的。天主教堂在日本佔領期間的確享受一定優待,但總是處於嚴密監視中,所有與「敵國」的接樱急仨氈斏鳌0C傻掠幸淮伪г沟溃搁w下總說:主會賜予」。他說的是有次北京的主教來訪時,他近前去要求領錢。主並洠в匈n予,因此備受批評的英國政府最終不得不繼續為他提供援助資金。

埃蒙德爵士的告解神父是愛爾蘭人,洠в惺苓^太高的教育,用埃蒙德自己的話說,這位神父「最好是給做苦力的人說教,而不是我這樣的」,他和他的許多同胞一樣憎恨大不列顛。很可能他和埃蒙德爵士因為對英國共同的批判和對德國共同的喜愛而達成共識。神父送給埃蒙德一些小卡片,都是著名的宗教圖片,在天主教國家中深受下等人歡迎,通常都放在宗教書中。埃蒙德爵士將其在自己的桌上敚Х艛翟拢瑫r,寫下《太后與我》中最為淫蕩的章節。

在他生命中的最後幾個月,他在某種程度上似乎失去了對天主教的崇拜,尤其是洠в袕那澳菢幼鹬啬翈煛!杆麄儾粩囹}擾我,問我一些粗魯無禮的問睿蚁M麄冏屛仪鍦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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