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派她到香港出差一星期,直到刚才才返抵家门。
“姐,你回来啦!”谷幽抹了抹脸,才自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她在床沿坐下。
“没什么。”谷幽欲盖弥彰地故作轻松。
揉了揉妹妹的短发,谷檬柔声道:“你有没有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不想跟我谈一谈吗?”她和谷幽差了六岁,所以,格外疼爱这个妹妹。
沉默了好一会儿,谷幽才道:“火敌来T省了。”
“你们见面了?”小幽不是一直希望再见到他吗?为什么她看起来没有高兴的样子?
“嗯!”点了点头,她开始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姐姐,“没想到他竟然不相信我。”她语气仍有些委屈不平。
“你在意他对你的看法?”谷檬若有所思地问。
她愣了一会儿,才认真地思索问题。“我只是很生气他竟然不明就里就说出那种伤人的话,什么叫我的价钱多少?太过分了。”
“其实,你不必在乎他怎么看你,你还是你啊!”她不认为火敌会是一个好对象。
“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不在意。”谷幽怎么能说她还因此而气哭了呢!
她轻叹了一口气,“你喜欢上他了?”火敌不像是有情的人,而且性情瞬息万变,她怕小幽若是真和他在一起,恐怕会吃不少苦头。
“喜……喜……欢?”谷幽有些结巴。
老实说,她自己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绘画就是她的情人,每画一幅画就像谈一场恋爱,在画画的同时,她是深爱着画中的一切的,难道是因为她画火敌,所以……
“他并不是一个懂得温柔体贴的男人,而且脾气极坏,我不赞成你喜欢他。”谷檬挑明了说。
她好笑地道:“姐,我自己都不确定喜不喜欢他,你也反对得太早了,更何况火敌身边多的是美女,人家还不见得对我看得上眼呢!而且,他……”
“他怎么样?”
“他现在八成很讨厌我了。”她的语气里有不自觉的淡淡落寞。
谷檬察觉到了,“为什么?”
“我打了他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人。
闻言,谷檬慌慌张张拉起她,仔细地审视一番,“他有没有打你?”他不可能会打不还手的。
“没有。”虽然他举起了手,不过,他毕竟没有真的动手。
“真的?”她的眼神相当怀疑。
“真的,我没有必要说谎啊!”
这倒稀奇了,是他开始懂得怜香惜玉了,还是……“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小幽,有朋友来找你。”母亲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朋友会是谁啊?“我马上下去。”谷幽连忙理了理衣服和姐姐一同下楼去。
“是你!”
谷檬怔了怔,看着此刻正和父母愉快交谈的火敌,感觉颇为怪异,他明明是火敌,但是却和数个月前判若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火夕扬起一抹笑,“这些天我去过画廊数次都没有看见你,有位小姐告诉我说你不舒服,所以我来探望一下。”
画廊的工作人员是不会轻易把画家的资料透露给不相关的人知道,不过,火夕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和温柔,向来没有女人抗拒得了。
“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看到这一张和火敌分毫不差的俊脸,她竟然心跳加速,都是因为姐姐突然问了那种问题。“姐,她是火夕,火敌的妹妹。”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除了火夕和谷幽尽是露出惊讶,不敢相信的表情,和谷幽当初听见的反应如出一辙。
她敢打包票,谷幽肯定是令敌脾气更暴躁的主要原因,“另外有件事想请教你。”她对于当初敌和谷幽在会客室独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很感兴趣。
“什么事?”
火夕的唇畔勾勒出一抹亮眼的微笑,而她一向都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事。
第六章
这天,一大早火敌就收到快递公司送来的十多幅画,不想可知是谷幽所为。
即使过了好些天,他仍是想不出个头绪来,为什么他会对她曾是别人的情妇感到愤怒?又为什么会下不了手给她一巴掌?
火夕自外头转了进来,正好瞧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自己的画像,就连她的出现也没有察觉。
她还特地晃到他的眼前,引起他的注意,“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自恋的倾向了?”敌大概还没察觉出这一项事实吧!
“见鬼的才有自恋的倾向。”火敌仓皇地别开脸,大跨步地走开。
“不然,你干嘛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画像?”火夕跟了过去。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他的嗓门大了起来,佣人们纷纷作鸟兽散,免得遭到池鱼之殃。
火夕自然对他的性情了若指掌,“那么你是在想小幽喽?”
有一丝窘迫自他的俊颜上越过,“你别胡扯,我是在欣赏画。”
这么说来倒是失敬了,不过,他几时开始对艺术这方面有兴趣了?她也不点破,突然冒出一句,“你的脸颊应该不会痛了吧!”
他的脸颊为什么会痛?他一时之间没有意会过来,“什么意思?”
“数天前你不是挨了一巴掌,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伤势,如此而已。”她笑笑。
挨了一巴掌……火敌陡地瞪大眼,“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才是她真正的用意。“自然有人愿意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火夕微微笑,一派怡然自得。
“你去找谷幽了。”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最清楚,不是他说的,自然就是她了。
“听画廊的工作人员说她不舒服,所以我去探视她,顺道打听一下消息。”她斜靠着沙发,饶富兴味地瞅着火敌猛瞧,“我听说有位王子见义勇为,挺身替公主解了围,可是却对公主有了误会。”
什么王子、公主的,他怎么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哪来的王子和公主,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
她噙着笑,“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替人解围,原来你也是有正义感的。”
他早知道总有一天会被夕揶揄的,“不要尽说些废话。”他的身上找不到半根有正义感的骨头。
“据说你还为了她动手打了女人,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火夕显然是明知故问。
“对。”火敌略显不耐。
她又道:“可是,你又误会了她,对吧?”
“你又知道那是我误会她了?”他反问。
她胸有成竹地回答他的问题,“当时你只听了王君瑜的片面之词,并没有得到证实,不是吗?”
他沉思了数秒钟,而后皱着眉头出声,“王君瑜是哪根葱啊?”
翻了翻白眼,火夕没辙地说明,“就是那天被你打了一巴掌的女人,记起来了没?”
“哼。”他哼了一声算是回答。“那个男人爱她的事总不会是假的吧?”
“是真的。”他八成又不记得那个男人叫作卫军,她已经习惯了。“不过,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的爱慕,小幽对他并没有相同的感情,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敢情敌这是在吃醋了?
“够了,你究竟是想说什么,别再拐弯抹角的了。”火敌的耐性即将告罄。
她毫不以为意,仍是故我的慢条斯理,“你不该问一个女人她的价钱多少,那不仅太不尊重别人,也太伤人了。”
“说都说了,她也打了,还要怎样?”他烦躁地吼了出声。
“而你并没还以颜色,嗯?”她的眉梢一扬。想不到敌也会怜香惜玉,真是可喜可贺。
他转身便要离开。
火夕眼明手快地拉住他,“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走还不迟,反正,你又没什么要紧的事。”
“你的话太多了。”
“不想知道结论吗?”
火敌终究是转身面对她,双手环胸,“你现在可以说了。”
有抹精光点亮了她深邃的黑眸,“就我个人的浅见,综合上述的症状,你肯定是患了一种病。”她故意吊他的胃口。
症状?患了一种病?“什么病?”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不太对劲。
有没有搞错啊?到底谁才是具有医生资格?
“恋爱病。”火夕笑意不浅。
恋、爱、病?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对他造成相当大的震撼,“你是说我……我对那个小丫头有意思?别开玩笑了,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妞怎么可能引得起我的兴趣。”他只不过心脏的鼓动快了一些。
“谈恋爱是不分年龄的。”敌终于也是身陷爱河了,火夕暗忖。
火敌很难坦然接受,“我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那种黄毛丫头……
“不过,你那与往昔大相径庭已经证实了我的理论,不然,试问,你何时曾会下不了手教训女人?”她知道他动手给王君瑜一巴掌时动作一气呵成,可是一点犹豫也没有呢!
他回答不出来。
火夕又问:“你何时曾为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过?”她心想,这还是他活了二十五年的头一遭。
“就当我吃错药了,可以吧!”他没好气。
“还是你改行当正义使者了?”她不忘乘机调侃他一下。
火敌瞪她一眼。
她一脸无辜地笑了,“老实承认吧!你是在意谷小姐的,另外,你还在意卫军对她的感情,那是因为你在吃醋。”
“鬼才在吃醋。”火敌粗声地吼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提得起放得下,吃醋是女孩家才会做的事。
火夕脸上的笑容漾大,“反正,我的话就到此为止,其余的你就自己想清楚吧!”
就跟她来时一般悠闲,她挥了挥手离去,留给他一大堆烦人的问题。
望着她潇洒自若的离去背影,火敌只能用一连串的诅咒伴随自己去面对烦人的问题。
***
“谷幽在不在?”火敌一点也不懂客气为何物。
用了好几天的时间,他才有一点点认同火夕所说的话,谷幽对他而言是不同于其他女人的。
谷檬摇摇头,“不在。”
怎么又不在?她就真的如此忙碌?或者是她不想见到他?他摆起眉宇,“她去哪里?”
“很抱歉,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很抱歉,我不知道。”她还是回答一样的答案。
“你……算了,”火敌按捺性子,并没有发作,“我还会再来的。”语毕,旋即掉头走人。
谷檬一直看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才返回屋内。
“姐,刚刚有客人吗?”谷幽随口问。方才自后头画室走来时,好似有听见谈话声,却不太清楚。
谷檬吓了一大跳,倒抽了口气,“没……有啊,是推销儿童读物的。”
“喔!”她深信不疑,脚跟一转走进厨房去拿了瓶饮料,“姐,要不要喝果汁?”
“不了,你喝吧!”她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小幽应该没听到火敌的声音吧!
谷幽边喝果汁边自厨房走出来,“整理画室真累人。”花了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小幽,你把那些画送去给火敌了吗?”他三番两次找小幽到底有什么事?谷檬不解。
“送去了。”顿了一下,她才又道:“不过,我留了一幅作纪念。”
“我不希望你再和他见面。”谷檬心想久而久之,小幽自然会忘了火敌。
她奇怪地道:“姐,你干嘛那么讨厌火敌?”他又不是坏人。
“谁讨厌他了,我只是不欣赏他那种男人而已,这一次他没有动手打你,并不代表下一次也不会,毕竟他没有尊重女性的细胞。”
“那已经不重要了,把那些画还给他以后,我们便不会再有交集了。”谷幽将果汁喝尽,把空罐子准确地投入垃圾桶内,借以掩饰心中淡淡的落寞。
“说得也是,毕竟他和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谷檬故意道。
“呃,姐,我出去买素描簿。”
“时候不早了,明天再买吧!”
她笑了笑,“现在天还没黑呢!况且那家店就在巷子口,走几步路就到了,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谷檬心想,反正,就在附近而已。
谷幽才一走出门外,就有人捉住了她的手。
“啊!”她惊呼了一声。
又有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闭嘴,是我。”
这个熟悉的无礼语调……是火敌。她拉下捂住她嘴巴的那只大手,“你想做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有事和你谈。”火敌仍旧捉住她的手不放,心里忿忿地想,那个可恶透顶的女人果然是在说谎!
她见不到他是有些念念不忘,而此刻见了面却又浮现出那天起争执的情景,“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些画全都交给你了,不是吗?”
她显然气还未消。
“不是和画有关系。”他不容置喙地道:“上车。”
夕要他带她到一家气氛浪漫的咖啡厅坐一坐,再向她表白,见鬼了,他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浪漫是什么东西呢!
而且,从来就都是别人向他表明心意,这会儿夕却要他……他哪做得来啊!
“我不去。”谷幽想也不想。
火敌二话不说地拉着她走向停在一旁的车子,打开车门将她安置在驾驶座旁的位置上,而后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发动引擎离去。
“停车。”她试着想打开车门。
“已经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