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都可以娶上几个老婆了。还有哪,想到自己每天都要忍受那狗屁女老大颐指气使,他就受不了。
整晚他思来想去,想到最后都是摇头,到底是良心上过不去。靠这笔钱,以后的路可以走出千百条来。而且条条大路都可以既体面又风光,又轻松,不费力。想到那些缺衣少穿,为了借债愁白了头,像条狗的灰暗日子他就心有余悸。
还有婧子,他这一走,婧子怎么办?他要失踪了,林林不把婧子折磨死才怪。那龟孙子,作恶多端,为富不仁。迟早一定会遭报应。菊三七突然发现,年岁越长,牵挂越多。以致磕磕碰碰,压根施展不开手脚。目前,他只有老老实实跟在女老大屁股后头呆下去。他知道下一步女老大派给他的任务就是跟踪那个赖债不还的无赖老总。一旦抓住他什么把柄,以把柄相挟逼他还款。据婧子透露说,南昌这家公司老板欠了那边三十万不还呢。那边人拿他没撤。只得大出血本聘请像女老大这种专业的讨债老手出面摆平。
问题是如果老老实实呆下来,这笔巨款怎么办呢?千万不能让女老大发现了哩。她那种雌性动物,只认钱不认人的,一旦到她手里,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得寻个办法。但愿那精鬼女老大没有暗中跟踪自己。
第五十八章 做鸡大婶·功夫女人
菊三七在公园里一坐坐到天亮,东方翻出鱼肚白。最早起床的却不是他,是穿着橙色工作服、手握扫把的扫街大婶哩。菊三七怕人看见,骨碌跳下地来,把上了一层露水的绿被卷好,拴根绳子往肩头一扛。打着哈欠溜出街来。也没多想,往广场方向的闹市区走。他一步一挨,假装走得很慢。走到开发区广场时,一个红彤彤大圆盘太阳已经蹦出来了。这正是他想要的。广场对街已经开始出早市了。菜农络绎不绝地往菜场赶。
菊三七今天计划两件事。一,租一间房子住下来。二,找到塞他包的光头,把包物归原主。他昨夜发现皮包里有一沓名片。不是一张。是厚厚的一沓,看来这包应该属于名片上的那个人。上印着:傅阔,还有住宅电话等。是以,要找到物主,他只要打个电话便可。如实在找不到,这笔巨款就自己拿来花吧。
他看见路边直入云天的大白杨已经在落叶子了。离天寒地冻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哩。随身几乎没带冬装,想到这个他便要发愁。心忖什么时候银行里能有一笔自己名下的钱多好。需要什么只管去买。但他无暇做白日梦,去早点摊上买来早点,边吃边走。就在广场对面的小巷里一户人家租到一间房。房间紧挨着铁大门,窗下放着两盆高大迷幻的美人蕉,开得火红。好像在等他来,便要了这间。房子很小,月租八十,除了一张大木床,里面空空如也。不过环境尚可。
房东自家住着二层的小洋楼。左右两翼分盖着两排简易民工房,用来出租。一些外地来这里打工的人租住这里。他们早出晚归。菊三七拿到钥匙,扛着包去店里买全了生活用品。花了一个上午布置房间,算是安顿下来了。这天下午天和日丽,阳光很温暖。不时地飘来呛鼻的浓烟,那种草灰的味道他很熟悉,那是农家里田间烧荒哩。不由地勾起了他灵魂深处古老的乡愁。心忖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大赚一笔钱荣归故里。
去澡堂洗澡回来便死猪一样睡,一觉到黄昏。猛地想起那件事。
他照号码打过去,头一遍没人接。吃饭回来又打,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女人冷若冰霜。菊三七大声说:“让光头接电话!”他话没完对方便挂了。气得菊三七吹胡子瞪眼。看来那人是胆小鬼咧。杯弓蛇影,连个电话都不敢接了。这时,门口突地抢进一个妇女来,手里提张木凳,是擦鞋女工。看脸神情紧张,操一口生硬的普通话。
“先生给你擦鞋吧。”
菊三七摇头,说:“不擦,下次吧。”
“先生你打炮吗?很便宜哩,只要五十块。”菊三七吓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觉得耳里嗡嗡作响。不想那妇女见小伙不答,以为得到默许,连忙关门。撂下家伙,动手就去脱掉身上紧身衣物,陡地跳出一对大奶来。菊三七头一次遇见,一时手慌脚乱,把一张脸胀得通红,连声地回绝,塞给她二十元钱着她走人。女人方知趣地去了。
菊三七嘀咕了一句:你有手有脚,勤劳点还怕挣不到饭吃吗?干嘛出来卖?!蓦地想到当初的自己,为筹钱给重伤父亲治病,自己不一样是饥不择食么?什么活来钱干什么。不由得对那妇女同情起来。兴许她家里也有重病的亲人,筹不到钱医治。他心情坏透了。一个人关在房里对着墙壁生气。拿出手机又打,这回终于听到一个男人说话。口音很重,仔细听出正是昨夜亡命的光头先生。但他不放心,高声喊:“请问光头在吗?”
对方沉郁应对:“俺就是光头,找俺啥事?”
菊三七心头火起,吼道:“啥事?还你钱!你是二百五啊,连钱都不要!”不想那边哈哈大笑起来。差点要笑破肚皮。那人大笑着学他:“你是二百五啊,连钱都不要!哈哈哈。”菊三七才想到,人家给他钱,他不要,他自己不也是二百五么?
光头不笑了,敛容赞许:“好好!够义气,够哥们!你这个朋友俺交定了!”于是说好去广场喷泉池边碰头。菊三七别的倒没多想,只想快点了却一桩心事,以求内心安宁。
黄昏,天气渐暗,街上行人车辆川流不息。人们匆匆匆忙忙地朝家赶。菊三七护着包,老实地站在喷泉池边,一边东张西望,盼着光头快来。好长时间才听一个声音响起:“兄弟!俺来了。”菊三七回头看,看见一人骑辆摩托,朝这边望过来。那人拿下头盔,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光头来。表明自己正是光头。菊三七一看果然不差。连忙从牛仔包里掏出小皮包。
光头见一钱不少,猛一拍三七肩头,挑起大拇哥迭声表扬:“够哥们,够义气!”拍着向天略一沉吟,爽直地说:“这么着吧,你跟俺回家喝酒去,咱哥俩叙叙旧。”说着,生拉硬扯,死活要菊三七上车。三七不肯都难,只好从命。
摩托朝北行驶,路上菊三七一字不藏,一五一十告诉光头此次南昌之行的目的。两人交换了名字、籍贯、年龄等。一个叫傅阔,一个当然是菊三七了。菊三七心底有一句话憋了好久了。他想问昨晚为什么把包塞给我?难道你光头钱多得用不完么?问了两遍,每次光头都只装没听到,拿别的话岔开去。
摩托岔进一条七拐八弯的泥巴路,路两旁长着高高的芦苇。晚风吹来,吹得芦苇沙沙作响。约摸半个钟头,进到一所庄园。进门一看,原来是个果园。粗略看楼房,装修倒也精致,是个殷实人家。
楼里突地冲出一个女人来。二话不说跟光头对打起来。刹时间,劈劈啪啪,拳打脚踢,呼喝四起。女人突打一个滚,滚出几米远去,一个鲤鱼打挺立起,猛地飞起一脚,欲向光头傅阔面部踢来。那傅阔面带微笑,不闪也不躲。分寸拿捏精到,突伸手把女人腿一抓,眼看着要落个脚朝天,头着地。菊三七大惊要叫时,只见那细腰女人趁势一抱,抱住光头两腿不放。光头抓牢了女人脚也不肯放。只见一个稳如铁塔,一个脚朝天,两人合并一起。纹丝不动样儿。
原来这二人是一对练武武夫。手脚功夫看来了得。看得菊三七发傻。突听光头叫声:“去!”把女人一丢,女人见丢,连忙双手撑地,却不下来,倒立着用手走路,胸部两团倒挂着走进屋去。
第五十九章 荡女香香的阴谋
香香收到性伴菊三七被人绑去广东的消息时,天正下着滂沱大雨。那时她正透过玻璃窗望着那条由九重葛植成的绿廊怔怔发呆哩。那九重葛红艳艳的苞片经前几天南国酷热的太阳抚慰,开得灿烂无比,就像快要燃烧起来一样哩。看到红她会心上一震。
香香身着一袭滑亮的绸质长款睡衣,双手抱胸那里想事。看神情,既忧又喜,一时眉开眼笑,一时又乌云密布。忧的是跟菊三七相处久了,渐渐地她竟不能自已,很是舍不得他了哩。每次见到那双孩子般童真无邪的眼,一种母爱便来擒她业已逃远的灵魂。情不自禁,要她冷酷的心一点点软下去,然后一点点暖热起来哩。这等既痛苦又幸福、既融洽又互为扭打的复杂心情在她面对火红的九重葛时如出一辙。
可是,每次想到要对菊三七下手,她全身的肉便要宿命一样颤栗一阵,那是老大的不忍心哩。她忘不了菊三七那种初涉人世的天真浪漫,情真意切。还有在床上带给她的那些销魂之夜,更足令她欲罢不能。问题是现在深圳那家整形中心的裘氏已经再三来电催她了哩。
裘氏不知为了什么目的,正在四处收集捧花生画作。郭香香是追惯时髦的女人,把这当作女人赖以抬高身价的处世原则。眼见时下整形术渐渐流行,人造美女的新闻一条比一条悬乎。这郭香香早按捺不住了哩。可是面对那动辄十几几十万元的昴贵费用,便连自诩为富足小康的郭香香也要望形兴叹了哩。
她现有的一间服装店再怎么赚也就那个数。何况她常年雇人看店,自个则满世界跑。花费本就不菲。扫兴的是她每次请那些所谓的老板吃饭,那些男的总不大乐意,借故脱身。她同去的标致娘们则成了抢手货。真真岂有此理。
别人对她的评价是:一副魔鬼身材,一张平庸脸蛋。她的烦恼就在这里。
对镜梳妆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往往落得一场气生。她单眼皮,小眼睛,宽下巴。这张脸虽不能贬低为丑,但绝对不能说漂亮。最恰当的评价莫过于以“平庸”一词来形容。平淡无奇,扁平无光……想到这些词她便要恨得咬碎银牙了哩。今年她三十二岁了,时光真是一个杀手。她的脖子不再光滑如缎,如今正一点点地变旧,生出赘肉来哩。实在讨厌,她不能等了。
不能等的时候,突然天降喜讯。一日,香香去深圳进货,完了闲来无事,有心要去深南大道那家整形中心看看行情过过眼瘾。没钱上台,还不能进去看一看瞄一瞄么?是以,她浓装艳抹,一副富婆派头,大摇大摆,目中无人就去了。主治医师正是那裘氏,听说香香来自捧花生的故乡,不知怎的,一双牛眼开始发绿。且毕恭毕敬,特特请她上楼,去到一间密室谈心。裘氏满口承诺,只要她郭香香能搞到十幅捧花生画作,答应免费给她整形!
真是事有凑巧,这郭香香刚好不知从哪里听说过菊三七的爹摔坏了。也正是这个菊三七,在捧花生最穷困僚倒的日子有送饭义举。那捧花生临终之际,为报一饭之恩,把平生得意之作悉数送给了菊三七。香香当时是说者无意,听者也无心。不知怎的这回让她给回想起来了哩。于是兴奋不已。
当即跟这半老裘氏签定了一纸协议。协议写明,女方须持至少十幅捧花生货真价实画作交给男方,男方以免费给女方做整形手术作为交换条件。整形内容如下:做双眼皮,除眼袋,隆鼻子,削尖下巴,脖子吸脂,大小腿吸脂共六大项。手术分次进行。香香天生隆胸,乳峰甚如人意。不然隆胸这一项铁定不能少哩。
自从手握这纸协定,香香开始周密谋划。她给自己设定了上中下三步棋。上着是如能设法使得菊三七心甘情愿把画交出,是最理想不过。中着是行偷窃之举,趁他不在时下手,菊三七再疑也疑不到她的身上。到时“拿”到货,她再玩一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把戏。最终使之成为一桩无头公案。最下着便是明抢了。这一着她不会考虑。
上着正是她香香拿手好戏哩。她要以最独特的方式引诱涉世未深的菊三七。恰好那几日风推火势,原来菊三七的爹从高楼上摔下来了,据说摔得半死不活哩。菊三七又是家中独子,母亲又气倒,菊三七是孝子。是以,筹钱治病这一重大任务自然落到菊三七的头上。
可想而知,像他这种一无所长、涉世未深的半大小伙,哪里弄得来这么多钱呢?从这一刻开始,郭香香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像她这种走南闯北的老江湖,当然最懂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是以,她找来老媒子宁妈,不露真容,行夜间引诱法,出演了一幕活生生室内剧。男一号菊三七至今还蒙在鼓里哩。只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爹会死得这么快。而且那菊三七小小年纪,竟把捧花生画作视为生命。即使在父亲重病住院,他最急钱最愁苦的那些狗娘养日子,他也从未打过卖画的主意。这是郭香香之流所不能理解的。
郭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