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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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妍女-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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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细不让,急地说:“菊三七,你若嚷得他知道了,我恼你一生!”

    三七进退两难。嘴里“你!”“我!”地只是口吃,急得出汗。不知该怎么办。那细细也不多话,刷地一响,从包里拿出两个大红喜贴来。快走几步,塞到三七手里。掉臂而去。三七云里雾里,情知细细果真要嫁给别人,替兰叔不平。脱口地喊:“兰叔为了你,哭过好几回呢。”一阵急走的细细怔住。飘着花香的晨风迎头地吹来,细细一头短发,飘飘地在风里动荡。见她一身上下,一色的乌黑。乌黑的短袖棉质上衣,黑溜溜的长裤,黑皮鞋。菊三七背后看见,这个女人一只手在脸上握着。她在哭么?

    此时,两条大黑狗齐步地绕着细细,把头去她裤腿上亲热。恋恋不舍呢。她嗓子变了,是一副哭腔,丢下一句:“你理他呢!他要哭,管我腿事!”说着也不恋栈,跌脚便向墙角下停的一辆踏板摩托跑。摩托屁股冒了一片白烟,射箭般远去。

    那三七二傻一样只顾呆愣愣的,如堕五里云雾。嘴里突地喊声:“细细姐,你回来!”只是,那细细早便没了身影。喊不回来了。

    他打开喜贴看,一份是兰叔的,另一份是三七自己的。看婚礼日期,把三七吓一跳,她不是后天便嫁人么?这种大热天里,居然也有人结婚,难道都疯了不成?

    把脖子仰天扯去,望见那无垠的天空,那么地蓝,那么地晴朗。斗大的太阳升起来了。一伙鸟儿欢腾地掠过天空。可是蓝天之下,农场却是那么地灰暗。人生这么多烦恼。买金往往遇不着卖金的,有情的人偏偏就不能相守一生。

    那三七也不进去,神色懊恼,骑摩托先买肉去。回来,见餐桌上早餐摆好在那里,冒热气。兰叔系着花围裙,提大桶从隔栋猪屋里出来。洗手一起吃早餐,三七趁着他转身盛粥,悄悄把一张喜贴放到桌上。端了碗坐到院里来吃。

    三七碗里早便空了。在院坪地上呆了许长时间,才酸腰软腿地进屋。进到屋,去看桌上,那喜贴不见了。满满的一碗粥搁在桌上。兰叔也不知到哪里去了。那三七三下五除二吃完,收拾了碗筷。提起镰刀去地里割薯藤,大把大把地担回来。用快刀剁得细碎。一连忙活了两个小时,身上出汗。

    听见兰叔叫他:“三七,你先丢开。跟我进城去。”一回头,见兰叔像刚刚起床,头发乱得鸡窝也似,眼也肿了。三七不敢细看,应声地从凳上立起。兰叔极快地梳洗一遍,找出一个存折,放到一只光鲜的小皮包里。让三七拿着。把农场大门锁了。戴上头盔,三七坐后座,二人驱车来到城里。跑银行取出一沓钱,带着菊三七,一家一家地逛家电超市。最后花了近三千元买回一台二十九英寸大彩电。雇了一辆小货车拉回农场来。三七心里清楚,这是送给细细的结婚礼物。

    到农场且不下货,兰叔下厨弄了一桌菜。请货车司机一起,三个男人一顿酒足饭饱。待三七拌了大桶的猪饲料,一一地把猪喂饱。然后喂鸡喂狗。兰叔一边照顾好了鸽屋里的鸽子。又去磨菇屋转了许久。已是午晌两点多了。

    这是一个刮季风的日子,因此也不热。三个男人一齐上了货车,拐上国道,奔着八十里外的美人村而来。到美人村有段路,难走死了。货车跑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看西边,太阳斜得厉害了。货车在陈细细家的院墙外停了。兰叔和三七佝偻着腰,抬着那笨重的大彩电,破开虚掩的大门。陡眼地见那细细在槐树荫下,梳着一头湿漉漉的乌发。看见兰朝歌三不知地出现眼前,呆了一下,死眼盯着这个男人。然后拔腿便跑。蹬蹬地跑上楼去,冲进睡房里,把门关得震地响。兰朝歌和三七把手里巨大、笨重的箱子放下来。额上都爆出汗粒来。

    三七自告奋勇,登上楼去,敲细细房门。嘴里说:“细细姐,兰叔送礼物来了。”等了一会,不见回应,就故意做出下楼的声音,然后蹑手蹑脚,鹤步转回细细门前,屏声敛气听动静。那细细以为三七下去了,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看。猛地见人还在,把门一关。三七忙说:“兰叔要我代他传话给你。兰叔说你为农场立下了汗马功劳。今天送一台彩电过来,聊表谢意。另有一个六千块的红包,他让我转交给你。”等了一会,说:“你开开门么。”

    原来,细细把一个背靠在门后倾听呢。她冷冷说:“你把什么彩电、红包都给我弄回去!我不要这些劳什子!我在农场每个月拿着现钱工资,反正他又不欠我什么!”

    三七鼓足劲,正要用手去推门。不想,那细细三不知把门打了开来,三七推个空,嘴啃泥地扑倒地上。引得细细握嘴一笑。三七狼狈地爬起来,细细立刻把面一沉。冷冷地说:“菊三七,求你了。你们不要来烦我,好不好?”说着推车样,把三七往门外推。三七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她,这个女人死活不收。

    三七情急地一扔进去,谁想那红包立刻又飘飘地飞了出来。只得拾起来,无功地下楼。嘴里嘟哝着:“干嘛跟钱过不去呢?”

    兰叔早被细细母亲请到客厅里,坐着喝茶。去看院子里,早拥着一群左邻右舍,在那探头探脑。

    细细母亲亲自上楼劝,劝不动,只得下来陪着说话。兰叔说:“细细跟了我这么多年,起早摸黑,十分勤劳能干。农场亏得她,不然也不会有今天气派。如今有了好的归宿,都替她高兴呢。我呢,今儿个搬了台彩电,还有个六千块的红包,算是送她的结婚礼物吧。一点薄礼,请收下。”说着,接过三七手里红包,塞到细细母亲手里。这个妇人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了。

    突地传来一声脆响:“妈,你别收他的!彩电可以留下。你把红包还给他!”原来,那细细早就潜下了楼,悄悄地在隔壁听着呢。只是不肯出来见人。

    一句话把这妇人难住了。一边是女儿在喊话,一边是兰朝歌和三七早把彩电抬入客厅里来。两个男人也不留恋,客客气气作辞。老妇人苦留不住,看着二人离了陈家。红包还拿在手里。瞪着眼,半天不明白怎么回事。细细瘫软地靠在隔间房里,握着嘴,眼泪哗哗地流着。
第三十四章 臭男人
    菊三七绝早地起来,插足到人高的玉米地里,提着个箩筐摘玉米。那熟透的玉米棒黄橙橙的,那粗大、结实,握在手里心情舒畅。玉米叶子都湿着露水,沾到身上,凉丝丝的。这玉米落后都要磨成粉,喂鸽子。兰场主在农场四周,开垦着大片沃土,都种着高粱、豌豆、薯藤和大菜。中央打着几口深井,备着抽水机,用带着个洒水嘴的水管浇灌庄稼。看那庄稼,都长得极好。猛地想起细细来。这里一定留下细细无穷足迹和汗水吧?只是如今,伊人不再。农场三不知就丢了许多生气。

    别看那些鸽子活蹦乱跳的,却是十分地难侍候。三七看见那兰叔滚陀螺样,成天地忙个不停。绝多心思都花在鸽房里了。每天上午九点上下,拌了水里泡软的饲料,让所有的鸽子吃饱喝足后,还须得酌量让鸽子吃一顿保健砂。保健砂有专门的配方,配起来麻烦。若是出生才几天十来天的乳鸽,须得特特去牛奶场里购进新鲜的消毒牛奶,加料配成人工的鸽乳。安着专用的吊桶式灌喂器。

    鸽子雌雄配对时,偏偏那鸽子又像人一样是讲感情的。须得花心思培养感情,才好产蛋孵仔。那鸽子是公是母,又难于分辨。非行家里手难于做好这月下佬。若有不慎,将两只同性鸽配到一个笼里,那是要闹同性恋的。一旦同性恋起来,养鸽的人当然就不会有收获了。两只鸽子一旦做了夫妻,就会非常地恩爱,至死不渝。如无人为地拆散,绝不会有外遇。

    每晚,那鸽房里都开着灯。那鸽子夜里有光照,会长得更好更快。

    那兰叔早是熟门熟路的养鸽行家了。他的鸽房里,那些鸽子贼性,一只耳朵只听兰叔的话。每天喂料时,那兰叔嘴里打个呼哨,真个一呼百应,跟大将元帅一般。见了菊三七,却都躲得远远的,拿一只眼瞪着他看。他学着兰场主的样儿,把指头放到嘴里打呼哨,没一只鸽子听他的。这三七也懊恼了不少日。

    由于秋十一嫣指派三七这个外行打理信鸽。兰叔特意挑了一对刚开始孵蛋的红血蓝,归三七调遣,一五一十教他训鸽秘诀。头一步,他须得和这对鸽子拉好关系,让鸽子听他的话。这鸽子说来也怪,鸽夫妻轮流孵仔。兰叔告诉他,每天上午九点去巢里接班的,一定是鸽丈夫。替换下鸽太太出来觅食、喝水,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到下午五时,那鸽太太一定准时地飞回巢里,替换丈夫,让丈夫休息。

    利用鸽夫妻这等雷打不动的规矩,培养成信鸽。就会变得十分省事。只是对三七而言,却要花费老大的劲呢。起初,那鸽子巢里出来。三七地下洒一片鸽佳肴,打起响亮的呼哨,指望鸽子来用餐。谁想,那鸽子通不理会,空累三七朝它挤眉弄眼,无济于事。只是远远地逡巡着,用一只眼看他,死不肯过来。气得三七面色铁青。

    跟它俩混熟之前,三七绝不能把鸽子带到几十里远的嫣园去。到时,他打个呼哨,那鸽子不理他。不把十一嫣笑掉门牙才怪呢!偏偏十一嫣急着要货。这菊三七也跟着急起来。因此分外地用心,闲下来就跟这鸽子混到一块。

    香香发来手机短信,告诉三七她离成了。从此自由了。正紧忙着分割财产。所幸前夫胖子也算通情达理,香香一样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两个人不用公家出面,自己商量着解决了。极省事。别墅归胖子,胖子付香香十万元现金。她手头开的小车本是花的自己的钱,因此不会有争议。那香香原本可以要得更多。只是她不想。毕竟,香香心里对他是怀着愧疚的呢。

    打理完琐事,她还要赶回上海去。至于去上海干什么,香香只字不提。

    约好晚七点,一齐去农场外那片芦苇荡里幽会。

    盼到夜里,菊三七澡沐完毕,穿着精神。离了农场,用腿丈量着走到那茂盛的芦苇荡边来。这晚没有月亮,也不见一颗星星。大概会下雨。四周黑溜溜的,三七一回头,扔石头把跟上来的大狗赶了回去。一眼看见香香的小车早已泊在那里。三七兴奋地奔波而去。到芦苇荡边,腿还没停稳,突地是那香香扑上来,气急地抱住三七狂吻。

    两个人一句话没有,双双倒在草地上,滚做一团。爱得死去活来,大撒把地做爱。

    累了,那香香显得特别地娇弱。三七说错一句话,也能惹得她泪眼汪汪。因此这三七开口闭口也就特别地小心翼翼。此时身边晚风拂拂,四野虫声呱耳。两个人搂抱着,许久不动。

    香香猛地扯起细脖子来,去三七面上,叭地吻个响的,理一理长发,悠悠地说:“我如今就只有一个你了。你可不能亏待我!”

    三七点头地说:“香姐,你要我怎么做,都听你的。”

    问:“你最近又跑那什么嫣园了?”

    “前日,我去她那儿安装鸽笼。”

    “不许你冲那女人笑!你若是跟她有情节,饶不了你呢!”

    “真是瞎想!别说我不敢,就是人家住着豪门大户。怎会看上我一个土鳖呢?”

    “那可不一定!我看你俩个打得一片火热。”

    三七不吭声了。仿佛呆住了。心里七搭八地想事,想起明天细细就出嫁了。他替兰场主惋惜。脱口地问:“香,你大哥从前是不是有过一个女人?”

    “不许跑题!我说你跟那十一嫣打得火热。这事可当真?”

    “我跟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停了一下,想也没想就说:“香,有时候,我觉得你好烦。”

    听了气得女人死力一撞,三七仰八叉倒在地上。嘴里出粗气,指着鼻子,骂起来:“死鬼!臭男人!说出心里话来了!今儿我倒要讨问明白,我怎么就烦了?你说!”把手去嘴上一握,哀哀地哭起来。三七慌忙地坐起,说:“姐,我错了。不行吗?”说着揽她到怀里,女人仍旧哭,哭过了。猛地推开,跳起身子,丢下一句:“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你!”回头地瞪着地下的三七。样子像是专等他回话。

    那三七若是站起来,甜言蜜语一番,兴许就原谅他了呢。可他垂头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也是一个硬骨头的人。香香看了,简直要气破肚子。胸脯起伏着,怦地一响,气恨恨地上车。那小车一滑,屁股闪着红灯,一跳一跳地开走了,一闪一闪地远去了。丢下菊三七大睁着眼,不解地注视着这茫茫夜色。
第三十五章 新娘的耳光
    半夜里,一场暴雨袭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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