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也是之前她所提到的。喜欢读书是好事,难得甜甜这么渴望能学一点东西,她不能阻止。
甜甜蹲下来后,默默地抱着一捆一捆的草药,分别摊晒在两边的屋檐下。自己那边的晒好了,又走过来帮助李半夏把草药晒好。等一起都忙完了,就被她奶奶叫进去了,说是让甜甜和她一起去菜地里,摘些中午吃的菜带回来。
马氏是古代女人,骨子里流淌着这个时代大多女人共同的血液。在她的观念里,男人可以读书,可以做外面的事情。而家里的事情就得她们女人来做,就算是孩子也是一样。
家里的许多事情落在了甜甜的身上,当归因为年纪的关系,田里的活还做不了,家里的活又不用他一个男孩子帮忙,所以他还相对是清闲的。
李半夏不止一次感叹甜甜的辛苦。自己在药庐做事,虽说有的时候也很忙,但生活并不累,大部分时候还说得上很轻松。况且她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就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累不累的了——
甜甜等了许多天,背后也求过马氏好几次,让她答应她也去学堂。马氏每一次不是斥责就是敷衍她,说等两年再说。
甜甜终于等不住,在当天晚上趁着一家人都在吃晚饭的时候,把她的想法与家里说了。
为了能去学堂上学,她每天都很乖,奶奶叫她做多少活她都愿意做,没有一句抱怨。
她就是想让奶奶高兴,奶奶高兴了,她或许就能答应她去学堂了。
她并不像别人想的那么乖,她只是不敢让奶奶不高兴,许多时候也只是在苦撑而已。尽心尽力,做着奶奶交给她的活,还懂事的去帮忙干其他的活。
甜甜以为这样终归有一日可以打动奶奶,奶奶心一软就点头了。
她却没有想到,她表现得越是能干,马氏就越舍不得让她放下家里的活,去学堂读书——
099 小丫头,翅膀长硬了
099 小丫头,翅膀长硬了
晚上,在饭桌上,人都聚齐的时候,甜甜纠结了许久还是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爷爷,奶奶,爹,我想要和大弟一样,到学堂上学~~”甜甜放下筷子,依次看过他们,认真的说道。
刘东山放下碗,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马氏,只要娘答应,他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照着刘东山的意思,也想送甜甜去学堂。只是娘年纪大了,弟妹又怀有身孕,甜甜再要是去学堂了娘身上的担子也就更重了。一个是他的娘,一个是他的女儿,他帮哪个都不是。
李半夏也扭头看着马氏,真不希望从她嘴里听到拒绝这个孩子的话来。因为她心里清楚,甜甜有多么的渴望能够去学堂。
甜甜之前在马氏那里也碰过几次壁,又不想这么没了指望,就想着挑个人都在的时候,或许能有人替她说服奶奶。尽管她也知道,这种机会微乎其微,可是她就是想去学堂上学嘛~~
马氏啧了一下嘴,眉头漾出一丝不耐,“你这孩子,咋又说上了,跟你说了几次了,暂时别提这个事,你咋就说不听呢?!”
甜甜低下头,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还想坚持自己的想法。
“是啊,甜甜,一个女儿家,去不去学堂又没甚关系,你就别想这些个事了,安心在家里呆着。帮帮你奶奶的忙,能做的事也就做一些,别惹你奶奶生气了,啊?”这话是夏山香说的,一边摸着自己还未现行的小肚子,一边对甜甜说道。
“你小婶讲得对。一个女儿家,去那劳什子的学堂,瞎耽误工夫的玩意儿。你别的不需要学,学得麻利点,会做事,乖巧听话,以后不愁给个好婆家。”
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女孩儿迟早要把给别人家,读书有啥用?
况且,这古人不是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许多女人,大字不识几个,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不也过了一辈子?
“对啊,甜甜,你乖乖听话,大姑娘家家的,别那么多心思。今天想着做这个。明天想着做那个,一点都不务实。你虽然小,做不了啥事儿,有你在家好歹还能帮伸把手。奶奶在家多累啊,又要忙着园里的事,又得顾着家。你懂事点,晓得不?”
夏山香说着就要握住甜甜的手,被甜甜冷冷地躲开了。
真是好啊!她啥事都不做。还尽在这里卖乖。你懂事,你有本事就别整天在床上躺着,起来帮奶奶的忙啊!她还就不信了,怀个孕,至于芝麻绿豆点事都不能做吗?搞得全天下的女人。就她一个人怀过孕会生娃一样!
夏山香尴尬地收回手,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心想着:甜甜这个孩子,可真是不懂事。也不看看是啥时候,尽在那提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甜甜不高兴地瞟了她一眼,她就知道,只要说起上学的事,她一定不会点头。她巴不得她呆在家里,伺候着她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肚子里有个孩子吗?想当年娘生了三个孩子,也没像她这样金贵,也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
甜甜的娘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孝顺公婆,关心丈夫,喜爱孩子。她刚嫁过来的那些年,家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可怜她晚上都临盆了白天还在帮家里弄青草灰。那个时候,可没听见她抱怨什么。
甜甜都还记得,她娘怀小弟的时候,每天都有事,即使快生产的时候,爹实在不让她出去,她也会帮着奶奶纳鞋底,给一家人做过冬的暖鞋。
小婶倒好,这还没生呢,肚子也瘪得看不见,就弄得自己像是顶着大肚子的孕妇一样。
平时不做事,指使着别人伺候她也就罢了。她每天帮她洗衣帮她倒水,有的时候还帮她捏酸疼的背,她叫她做的事她都做了,她这时不帮她就算了,居然还为了讨好奶奶,为了她能继续差使她,恁生生地不让她去学堂!
甜甜忍不了了,也不想再忍。梦想即将破碎的她,也不管乱发脾气会不会招来大人的责骂,红着眼眶瞪着她,“我去不去学堂关你屁事,我又没花你的钱,你插个什么嘴啊你!”
“你个丫头,我说你两句你还不得了了?我是你小婶,难道说你两句还说不得?”夏山香起初还不信,等确信这个小鬼是在冲她发火,出言训道。
“说不得说不得你就是说不得!你算是哪门子的小婶,你心里就想着你自个儿。你当然希望我留在家里了,我留在家里你就快活了,不用做事,还要让一家人巴巴地伺候着你,围着你转!”
甜甜站了起来,两只小脚不停地跺着地,有点发泼的对夏山香叫道。
从这孩子的反应来看,对夏山香的怨气可说是由来已久了,也不知忍了多久,一次全爆发出来了。
夏山香怔了两怔,被个小毛孩子一语道中了心思让她很不爽,还升起了一丝恼怒。
“你说我,那你呢?你也不看看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就吵着要去学堂。你大弟念书不要钱?一家人生活花销、人情往里不要钱?喂饱你的肚子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乐不要钱啊?”
夏山香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声音震天,显然,甜甜的话已经让她十分的恼火了。夏山香脾气上来的时候都敢和马氏顶撞,更别说甜甜这么个小孩子了,在她眼里一个小孩子敢跟她叫板就已经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了。
心里愤愤,直叫着这个小丫头翅膀还真是硬了,居然敢跟长辈的这么胡来。她要是她生的,看她不扒了这小鬼的皮,看她还敢不听话!
夏山香也是气糊涂了,否则又怎么会这么想。这孩子如果是她亲生的,她定会千方百计的为她打算,不许别人怠慢了她分毫,哪里还会把个孩子逼成这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甜甜指着她,就像是早已看穿了她所有心思般,“我就知道你这么阻拦我去学堂,就是不想我花了家里的钱。你肚子里的娃还没生出来呢,你就生怕他/她吃亏,这么早就为他打算!”
“家里的钱还不是你挣的呢,你凭什么一个人剌到自己的兜里?没本事挣钱,又不会做事,样样都不行,你凭什么心安理得的花我家的钱?”
甜甜气得脸红脖子粗,也不管什么理智不理智了,能骂的不能骂的,都一股脑的全骂出来了。
“我什么时候往自个儿兜里剌钱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不让你去学堂都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是为娘打算,你一个女娃,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给你念了书又有个啥用,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家?还有什么叫你家的钱?我们西山没有挣钱吗?我以前没有在家里做事吗?!”
“我们这一头挣的钱多,你们挣的钱少,你们挣的那一点还不够你这些天花的!你是公主还是小姐,生个孩子屁大一点的事,你用得着一家人都拿你当祖宗一样贡着吗?你这也幸亏只生了一个,要是多生几个,我们全家人还不得被你给折腾死!”
“甜甜!”刘东山一直想喝住两人,怎奈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没他插话的机会。结果越听下来越是不像话,刘东山终于大声呵斥,“你咋跟你小婶说话呢?刘东山脸沉了下来,真想上去给孩子两下子。然而毕竟是自个儿最疼的丫头,也晓得孩子心里委屈,不舍得打。但是这孩子再怎么委屈也不能跟大人使性子,还这么不讲理。
听听她说的那些话,是一个孩子能说的?对方还是她的小婶,又是当着一家人的面,这又让二弟和弟妹的脸面往哪搁?
弟妹也是的,跟一个孩子也能吵起来,还讲得那么难听。什么叫以后嫁去别人家就是别家的人,读书识字也是便宜了别人 ?他的闺女,不管嫁了人还是没嫁人,永远都是他放在心尖上的闺女。
甜甜一看是她爹在吼她,小嘴扁了扁,一滴泪水从眼眶掉下。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爹,抿着嘴不说话。
刘东山又转过头,抱歉地对夏山香道:“弟妹,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夏山香心里也老大的不高兴,自从她怀孕后,家里人哪个不把她当宝,让着她,顺着她。现在倒好,这么个小不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难堪,她这个小婶当着也太没面子了点儿。
又碍于刘东山的面子,夏山香阴阳怪气地捏了捏嗓子,“大哥说哪儿话,我是大人,又是她的小婶,哪会跟个混沌的小孩儿计较?”
“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虽是孩子的小婶,毕竟不是她的亲娘,有些话我说起来也不合适。孩子惯要惯,但该教的也得好好教。自家人闹些脾气、耍点小性子还不打紧,要是给外面的人见到了,还以为咱们老刘家的孩子有娘生没娘教,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
100 手足情深
100 手足情深
有娘生没娘教?纵是不高兴,这话也说得太重了吧?
李半夏还隐隐地觉得,夏山香这句话,不仅是冲着甜甜,更多的是冲着她来的。这孩子不过是说两句气话,她用得着拿这种伤人心的话来膈应人吗?
“二妹,孩子有什么不对你就好好跟她说,和她讲道理。你哪能对孩子讲这些有的没的,甜甜的娘很不幸,去世得早。可她还有爷爷奶奶,还有爹爹叔叔,谁都教她明道理晓是非。你是孩子的婶婶,就是他们的长辈。小辈的说错了话,你提醒着便是。做长辈就得有长辈的样,是大人就该懂话的轻重好坏之分。有些话谁都能说就是你这个做长辈的不能说。”
终于有个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了,甜甜的泪水流得更加厉害了,心里委屈得厉害。
要是娘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宝贝着自己,疼着自己。她也不用干那么多的活而没有人心疼,也不会让小婶这样的明着暗着的欺负!
都是因为她是没娘的孩子……
李半夏见状,心中一痛。甜甜的感受她也能够体会,她与她还不同,她从小就失去了双亲。
小的时候与别的孩子弄恼了,也会被人家骂成是野孩子,有娘生没娘教。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变成了一个拼命三郎,冲上去和那群孩子打死架。那个时候,执拗得就像一头小牛犊,为了堵住那人的嘴,和人拼命她都敢。
打完架后,身上挂了彩,对方哇哇哭着唤来了自己的父母,又是一通大骂,然后大人拉着孩子的手回家了。
留她一人蹲在地上。回首身后路,想象着或许自己的父母也会奇迹般的出现。数次之后,才知道就算等得再久,他们也不可能会像对方的父母一样突然出现护着自己。
回想着他们的样子,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急凶凶地冲过来,把孩子一把带到自己身上,恶狠狠地瞪着欺负他们孩子的人。
她虽然很讨厌他们骂自己,然而望着那大人牵着小孩,好像在跟大地怄气把地跺得重重响的样子,心底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和失落——
所幸。她有爷爷关心着自己。在她孤单的童年里,爷爷用他和蔼的笑容、细心的关切熨烫着她幼小而又饱受孤独的心灵。
除了最亲的爷爷,还有姑姑小姨疼着自己。她们经常会过来看他们。每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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